每次見她都是笑瞇瞇的。

林如詩柔下聲來給vivi解釋：“六月黃就是大閘蟹小時候的稱呼，還沒有完全長好呢，再過幾個月就能長成壯壯的大閘蟹了。”

Vivi點點頭，又問：“什麽是大閘蟹？”

林如詩解釋了一通，vivi的問題又來了，問題模式類似“什麽是……”“為什麽是……”，林如詩頭疼，但不得不維持耐心姐姐的形象。

於婷婷抿了一口茶，長長的眼睫垂下，嘴角彎起一個弧度，如同平靜湖面的一小朵漣漪。

莫亥註意到，她握茶杯的姿勢很特別，一般人會翹小指，而她翹起的是無名指。

他也暗暗試了一下，呃，有點難度。

他還是喜歡翹小指。

Vivi的“十萬個問什麽”在上菜之後終止。林如詩說得口幹，灌了一大口水。

由於河流眾多，這裏的特色菜就是各種魚，紅燒的、清蒸的，簡直就是一桌魚宴。鯽魚刺多，莫亥把鯽魚脊背上的肉挑出，夾到vivi的碗裏。Vivi笑得甜甜：“謝謝蜀黍。”埋頭大吃，臉上蹭到醬汁，活像一只小花貓。

林如詩也有樣學樣給vivi夾菜。

Vivi：“謝謝阿姨。”

林如詩郁卒：怎麽又是阿姨？我今年才22啊，怎麽成阿姨了？

中途於婷婷起身去了趟洗手間，莫亥抓住機會，裝作漫不經心地問：“vivi你爸爸是做什麽工作的？”

Vivi在對付碗裏的大塊糖醋排骨，頭也不擡：“我爸是李剛。我也不知道他是幹嘛的。”這塊太難啃，vivi的牙齒嚙了半天，也沒扯下多少肉。

Vivi本著不能浪費的原則，對莫亥說：“蜀黍，請你吃排骨。”

莫亥嘴角一抽，瞅了眼被啃得亂七八糟的排骨，“謝謝你了，蜀黍不愛吃排骨。你爸，額，真的是李剛？”

Vivi：“對呀。”又帶著很遺憾的表情看著自己碗裏的排骨：“你真的不吃嗎？要是扔了得多浪費啊？”

那略帶譴責的小眼神，看得莫亥覺得自己犯了多大的罪似的。

鬼使神差地，他把這塊被啃過的排骨夾到了自己碗裏。低頭的時候，他楞了下。恨不得抽自己。在vivi期待的小眼神裏，莫亥視死如歸地把排骨啃了。還好，就是樣子不太好看，沒有什麽奇怪的味道。

一旁的林如詩震驚了。在她的印象裏，莫亥絕對是有潔癖的。

到了客棧，莫亥照例是目送她們娘倆進了房間才上樓。

樓道上空懸掛著仿古的宮燈，光線暧昧昏黃，很有情調。林如詩問：“亥哥哥，你好像很喜歡小孩子？”

莫亥說：“有嗎？嗯，還好吧，不討厭。”話落，他的手臂攀上一只手，林如詩目光灼灼地看著他。

莫亥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林如詩默了片刻說：“如果你喜歡的話，我可以……給你生……”

莫亥在風中石化了一會兒，說道：“我暫時還沒結婚生小孩的打算。你還年輕，會有更適合的。”

說完就進了房間。

於婷婷給vivi洗澡，不放心客棧的浴缸，用的是淋浴。小丫頭站在花灑下，光溜溜的。於婷婷一邊給她抹沐浴露一邊說道：“怎麽就這麽黑呢，臉黑也就算了，身上也這麽黑。有時候我真懷疑你到底是不是我親生的。”

Vivi：“我是親生的。”

“你怎麽知道哇？”

“我和麻麻一樣漂亮，所以我是親生的。”

於婷婷想，這股自戀勁是和誰學的？

洗完了，vivi就被裹著浴巾丟在床上。於婷婷在浴室收拾自己。

Vivi拿起床頭的電話，撥了一個號碼，“餵，蜀黍，我是vivi……”

“我知道是你。這麽快就給我打電話啦。”

Vivi猶豫一下，問道：“蜀黍，你告訴我實話，我是不是很黑？”

莫亥回憶了一下小蘿蔔頭的膚色，想了想：“也不是很黑……”

Vivi很傷心：“那還是黑啊。”

靠在床頭的莫亥坐起來，“誒，蜀黍小時候也很黑的，長大後自然而然就白了。”

“真噠？”

“真的，騙你是小狗。”怕vivi不信，莫亥又補充說：“我小的時候因為太黑了，人家都喊我泥鰍。”

十萬個為什麽又來了。

“什麽是泥鰍啊？”

“泥鰍就是一種生活在泥巴裏的動物，身子黑黝黝的……”

Vivi咯咯笑：“所以他們喊你泥鰍。那我下次見面可不可以喊你泥鰍蜀黍？”

莫亥：“不可以哦。這是屬於我們兩個人的秘密，不可以告訴別人。嗯，連你媽媽都不能說。”要是被她媽媽知道，那豈不是丟臉死了。

Vivi：“不嘛，我就要喊。”

莫亥用另一只手揉了揉額頭：“好吧，沒人的時候可以喊。”

“泥鰍蜀黍你真好。”

浴室的水流聲停了，vivi壓低聲音：“我麻麻要出來了。泥鰍蜀黍，晚安。”

作者有話要說： 以前寫的，現在的我回頭看這個真是……謎之尷尬

☆、故園

“嗯，晚安。”

莫亥把電話掛上。他想起了之前林如詩在走廊問他的話，他真的有那麽喜歡小孩子嗎？他平時對小孩子的感覺很一般，大概是因為vivi太可愛的原因，也有可能是因為他…年紀大了，內心裏有了結婚成家的想法。他想象著結婚有小孩以後，他拿著奶粉尿布圍著小孩轉的樣子，心想那也是一種新奇的體驗。他竟然有了這種想法，難道他是真的應該把結婚提上議程了嗎？

去衛生間照了照鏡子。嗯，沒有擡頭紋、沒有眼角紋、沒有色斑，就算有了孩子那也是秒殺眾生的超級奶爸啊。莫亥照完鏡子心滿意足去睡覺。

第二天醒來，照常去跑步。還是原來的路線，沿著河岸跑過去再跑回來。沒想到看到了一大一小兩個熟悉的身影。除了於婷婷和vivi還能有誰？

Vivi很興奮：“蜀黍你在幹什麽？”

莫亥甩了甩頭發：“我在鍛煉身體啊。”轉向於婷婷：“於小姐，你這是準備去哪？”

早上薄霧霭霭，淡淡的白氣在他們之間流動。於婷婷和vivi都穿白裙子，就像兩個從晨光裏走出來的仙女。

於婷婷第一次認真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男人，一身運動裝束，皮膚比一般的男人要白不少，露出來的手臂肌肉結實，可惜唇紅齒白，睫毛比女人還長……一副小白臉樣。於婷婷這麽想絕對、絕對不是因為妒忌。她答道：“趁著太陽還沒出來，帶孩子出去玩。”

出去玩？太早了吧。

莫亥目送兩個仙女消失在視線裏，繼續跑步回客棧。

“麻麻，我們要去哪裏呀？”

“去一個很漂亮的地方，有很多好看的花兒。”

“那有吃的嗎？”

於婷婷刮了下vivi的鼻子：“你個小吃貨。嗯，這個季節應該有好多桃子。”

Vivi馬上說：“我要吃。”

“乖孩子才有桃子吃。”

Vivi重覆著說的最順溜的話：“窩最乖了。”

於婷婷看著窗外熟悉的風景。街道是熟悉的，空氣是熟悉的，連路邊栽的樹都是熟悉的。她在這裏度過了她的少女時光。但再多留戀，再多不舍，這裏也不是她的原鄉。

不久後，司機師傅出聲了：“楊園到了。”

於婷婷把vivi抱下車，付過車錢。

於婷婷整理了下自己和女兒的衣服，最後問道：“知道等會怎麽喊人嗎？”

“知道，喊爺爺。”

於婷婷敲響了小門。砰砰，砰砰，砰砰。

門後的老人激動地開了門。於婷婷：“吳叔！”vivi仰著小腦袋：“爺爺！”

吳叔拿手指擦擦眼睛：“婷婷，真的是你？”

“真的是我，婷婷回來了。”於婷婷的眼睛也禁不住濕潤了，這裏至少還有一個人在掛念著她。

江泉說的沒錯，吳叔真的老了。臉上的皺紋更深了，長了老人斑，歲月的印記顯露無遺。

老人顫聲說：“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忙把她們往園子裏領。他走在前面，於婷婷發現他的背駝了，走路也開始顫顫巍巍。

吳叔在園子角落有個屋子，這邊比較幽靜，平時根本就沒什麽人來。於婷婷所以不用怕會遇見相識的人。老人家愛幹凈，屋子裏收拾得非常清爽。屋前還搭了個葡萄架，架子下擺了一張桌子，四把椅子。吳叔揮手說：“你們在這坐著。”不一會兒他回來了，手裏提著一籃子水果，紅艷艷的，還帶著綠葉。

Vivi拍著小手：“哇，好多好吃的果子。”

吳叔像是才註意到這vivi似的，問：“這是哪家的孩子啊？”

於婷婷說：“這是我的孩子。”

吳叔也是吃驚到不行，“婷婷都已經有孩子了？”

Vivi：“是呀是呀，我就是我麻麻的孩子。”小手捧著個大桃子，啃得滿臉都是汁水。於婷婷也不管她，微笑說道：“我已經不小了，早就到了當媽的年紀。”

吳叔感嘆：“一眨眼，你都這般大了。我還記得你當初來的時候，紮兩個羊角辮，外表看著文靜，其實可調皮著呢。”

於婷婷不好意思地笑了：“那時候年紀小，不懂事。”

吳叔接著又絮絮叨叨說了許多於婷婷小時候的事情，很多細節，其實連於婷婷自己都忘了，沒想到吳叔竟然記得這麽清楚。

Vivi擡頭，眨巴著大眼睛：“麻麻小的時候真調皮。”

那可愛的小模樣把吳叔逗樂了，問她：“桃子好不好吃？”

小馬屁精立馬回答：“爺爺家的桃子最好吃了！”

吳叔笑得臉上的皺紋都舒展開來，又問在一旁吃水蜜桃的於婷婷：“還是不是小時候的味道？”

於婷婷點頭：“和以前一樣好吃。”

Vivi果然是她生的，和她小時候一個德行，看到花就想摘，看到合乎自己心意的就一定要戴到頭發上。於婷婷沒辦法，在草叢裏撿了一朵幹凈的雞蛋花，給她別在耳後。雞蛋花是南方特有的一種花，在夏天開放，別的花掉花瓣，而它是整朵整朵地掉落。

小孩子在花園裏跑，說要數數到底有多少種花。孩子一旦脫離了視線她就喊別走遠了。於婷婷和吳叔聊天。

吳叔問：“婷婷，你這次回來，應該不走了吧？”

於婷婷說了實話：“我這次回來，就是為了看看您，看完之後還是要走的。”

吳叔嘆了口氣：“你這孩子……”停了停，“當年的事我後來也聽說了，原是你外公的不對，怎麽能讓你，唉，嫁給那種人。你外公他這幾年身體差了不少，上個月就進了一次醫院，住了一個星期才回來。”

“我知道，我本該盡下孝心的，但他有那麽多孫子孫女，也不差我這個外甥女。”於婷婷在心裏默默地加了句，如果真的把她當外甥女看待的話，當年就不會在得知真相的情況下，逼著她往火坑裏跳。

“你這孩子啊，性子和你媽一樣倔。”吳叔擺擺手，“也罷了，你們年起人想法我也不懂。要是哪一天想明白了，還是回來看看吧。”

於婷婷點點頭。

臨走的時候，吳叔又摘了一籃子水果讓她們帶回去。愛花如命的他甚至采了些花做成花環送給vivi。Vivi戴在頭上，高興極了，在原地轉圈，說自己是花仙子。於婷婷說：“我還會再來看您的。”

吳叔站在他生活了大半生的楊園後門口，目送一大一小兩個人離開。時光不等人啊，婷婷長大了，他也老了。他記得當年第一次見這小姑娘也是穿著白裙子，踮著腳摘芍藥花，他訓斥她，她插著腰蠻橫地說：“這是我外公家的花，我為什麽不能摘？”

他一生無兒無女，以種花為生，以花草為親人，最看不慣的就是破壞花草的行為，偏這小女娃折起花來理直氣壯，說什麽“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他竟無言以對。

他在後園子裏種花，偶爾聽到她因為闖禍而受訓，有時候是因為打了班裏的男同學，有時候是因為畫臟了女同學的裙子，還死不認錯。然後他就笑了，這真是那丫頭的做派，和她媽媽的性格簡直一模一樣。丫頭挨了罵，心情不好，就在花園裏走啊走，踢著地上的石子，要麽就坐在臺階上看天空，他看著怪心疼的。

有一天她坐在花園的秋千上看書，很厚很厚的一大本，她翻翻就過去了，扶著繩索打瞌睡。他恰巧路過，忍不住說：“看書可不能這樣，看書就像種花，得用著心、慢慢看才有收獲。”她很敷衍地說聲：“哦。”然後把書合上，一雙明亮沒有雜質的大眼睛盯著他看，猶猶豫豫，像是有話要說。她半晌後低聲問：“吳叔，我像不像那林黛玉？那個詞是怎麽說的來著……哦，寄人籬下，真可憐。”

最讓他哭笑不得的是，她還學著林黛玉去葬花，偷拿了他的花鏟在花園一角葬花，裝模作樣地把葬花吟念完，葬完花就高高興興去爬樹摘蘋果，像猴子似的，幾下就竄到了樹上。整天高高興興的，和林黛玉的氣質根本不沾邊。

想起這些，他不禁笑了。轉過身，關上門，緩緩地走回去。他坐回桌前，看到桌上有個小紙包，打開一看，是疊得整整齊齊的一沓票子，還附有一張小紙條：給您買花的錢。

他一時間老淚縱橫。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還在看這篇文的小天使，麽麽~

☆、被拍

回去的路上，於婷婷看了看vivi的花環，心想自己當年怎麽就沒這待遇呢。於是就哄vivi：“乖寶寶，把這個借媽媽戴一會兒好不好？”

Vivi小朋友一聽她媽喊她“乖寶寶”就知道沒什麽好事，她護著花環：“不借。”

於婷婷立馬做出很傷心很傷心的樣子。

Vivi猶豫了：“那好吧，就借你戴一小會。”再三強調：“就一小會。”

於婷婷陰謀得逞，心安理得地借了女兒的花環戴了一分鐘，自拍了一張照片，發在微博上。

這時候已經是中午，就在這附近找了一家飯館吃飯。吃完飯結帳，老板娘給她找錢：“喲，姑娘，你都好幾年沒來這兒了。”於婷婷很驚訝：“您認得我？”

老板娘把零錢遞給她，笑得臉上的肉都擠在一起：“美女嘛，總是印象深刻。”

於婷婷禮貌地笑了笑，牽著小丫頭離開。

卻不知這笑容被飯館的食客暗暗拍下，分享在社交網絡裏，在眾人的轉載和點讚裏悄然轉移。

堵車在s市是司空見慣的事情。沈悶的午後，車子裏空氣更加沈悶。豪華商務車裏的西裝男煩躁地扯下領帶，這麽熱天穿正裝真是夠了。整整十分鐘，車子的移動速度為零，連蝸牛都爬在了他前面。

手機鈴聲響起，西裝男不耐煩地接起：“別催了，我這不正堵車嘛……”目光不經意瞟到正在過馬路的母女倆，眼裏閃過一抹光，興奮地對著電話那頭叫道：“老李，你猜我看見誰了？”

那頭調侃：“不會青天白日看見漂亮的女鬼了吧？”

“去你的，我跟你說，我看到於婷婷了！”

“你看清楚了？”

“真是她……”西裝男再看過去，人影都沒了。

於婷婷帶著孩子在賓館裏睡了一個小時，才打車趕回客棧。正是黃昏時候，進門時碰到了莫亥和林如詩。於婷婷朝二人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Vivi斯斯文文地慢步走，大眼睛盯著莫亥。

莫亥十分上道地誇她：“你今天真好看。”其實花環上的新鮮花朵有些蔫了，但小朋友戴著怎麽都好看。

Vivi聽得高興，蹦蹦跳跳地跟上於婷婷的步伐，還要試著提水果籃子。於婷婷一開始沒理會，但vivi不依不饒，於婷婷索性停下腳步，把籃子放在地上。Vivi一只手去碰籃子，裝滿了水果的籃子紋絲未動；換用兩只手去提，使出了吃奶的勁，還是失敗了。

小姑娘拍拍手：“真沈呀。”

莫亥就看見小蘿蔔沖自己回眸一笑，嗓音甜甜：“蜀黍。”

莫亥於是心甘情願做苦力，拎著籃子上二樓。到了拐角處，於婷婷說：“謝謝。”就要接過籃子。

莫亥說：“沒事，就送到你們房門口吧。”

林如詩靈機插話：“亥哥哥，你人真好。”然後揮揮手：“我先上樓去了。不要讓人家等太久咯。”

莫亥忙解釋：“事情不像她說的那樣。”

於婷婷笑了，這人真是莫名其妙，竟然跟她說這些，她又不是他的誰。到了房間門口，於婷婷再次道謝，並拿出兩個水蜜桃來作為感謝。莫亥高興極了，因為他很喜歡吃水蜜桃。眼前女子身姿亭亭玉立，白裙迤邐，臉上略施淡妝，嘴唇豐潤，就和水蜜桃似的顏色，鮮妍嬌嫩，不知道一口咬下去會不會流出汁來……

莫亥知道自己又邪惡了。

於婷婷看他在原地待了半晌，於是出聲道：“莫先生，你還有事？” 紅唇開開合合，像是塗了蜜。

莫亥再不敢看，急急地走了。

捧著兩顆桃子，莫亥依然自我感覺英俊瀟灑風度不凡。正上樓梯，手機響了。莫亥把兩只桃子都放到左手，右手舉到跟前接電話。這幾天給他打電話的，除了他家太後便只有兄弟池泱了。

莫亥“餵”了半天沒人應，心想這是不小心碰到通話鍵的吧，正準備掛斷，那邊傳來池泱迷鈍的聲音：“她準備把孩子生下來。”

莫亥半天才反應過來“她”指的是誰，“哦，恭喜你要當爸爸了。”“爸爸”這個詞在舌尖繞了一圈，有種奇異的感覺。

“可是我……還沒準備好。”

“得了吧，年紀不小了。別人家的孩子都可以打醬油了。”莫亥想到的就是vivi拎醬油瓶的樣子，感覺很好笑。那邊又沒聲音了，莫亥心想喝得夠多的，還是在白天，這得要苦悶成什麽樣。但是他身在外地，恨不能去跟兄弟一醉方休。然而他也深深明白，喝酒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莫亥問：“她想生，那你的想法呢？”

池泱沒說話，因為他睡著了。莫亥無奈，打電話讓那邊的朋友多留心下池泱的狀況。

收了手機，就見林如詩搖曳生姿地走了過來。莫亥：“你怎麽在這兒？”

“我在等你啊。”林如詩嘴角彎起經過精確計算的微笑，多一分少一分都不合適。

莫亥認真地說：“我們又不住一個房間，你等我幹什麽？而且，麻煩以後不要說些令人誤會的話……影響不好。”

林如詩跺腳：“人家就是喜歡你，誤會什麽了？”

莫亥頭疼，回去以後他願意接受任何形式的相親，但這個叫林如詩的他實在是接受無能。他痛苦地撓了撓頭，特別哀傷地跟她說：“經過這幾天的相處，我了解到你是個很好的姑娘，但是我不能耽誤你……”

被發好人卡的林如詩瞪大了眼睛：“怎麽這麽說……”

“我對你沒感覺，對其他的女人……”莫亥咬牙繼續說：“……也沒感覺。”

林如詩把張大的嘴巴合上。

莫亥繼續加把火：“剛和我打電話的那個男的，其實就是我的……這麽多年了，沒想到他竟然有了孩子……他跟我說是意外，我不相信……他不願意妥協，可是連孩子都有了，還能怎樣呢？”

美男劍眉微蹙，如西子捧心，其中糾結，旁人難以揣測。

這個世界太殘忍了，有錢有貌的男人，竟然是gay。原來一直以來徘徊在她心裏的預感竟然是真的，真的！那天用餐時他頻繁用手機屏幕照鏡子，出門前磨磨蹭蹭總是要她等他，出門後裹得嚴嚴實實，臉上貌似塗了防曬霜，還有，他還說過晚睡對皮膚不好的話，根本就不是在關心她好嗎？他是在說他自己！

林如詩伸手摸了一把自己嫩白的胸口，腹誹：“奶奶個熊，老娘天姿國色，沒有男人看了不心動的道理。原來是個GAY，不然哪有面對老娘獻身而不乖乖繳械投降的道理？丫的，白白浪費大好青春。”

莫亥回了房間。擺脫掉這麽個麻煩，他感覺輕松多了。躺在床上，他深感自己機智，其實他什麽都沒說啊，林如詩怎麽想就不關他的事了。

把水蜜桃洗了，莫亥啃了一大口，真甜！一個桃子很快就被他消滅了，剩下的一個，他怎麽都舍不得吃。

晚飯時間林如詩果然沒來敲他的門。莫亥對這個結果十分滿意，細心收拾了一番才出門。這幾天防曬工作做得好，他沒有被曬黑。順帶說一句，他的防曬霜也是水蜜桃味的。他對他如玉般無暇的臉部十分喜愛，勝過他腹部的八塊肌肉。

他在樓梯口站立，每聽見一次下樓的聲音都要回一次頭。第三次回頭，他終於看到於婷婷牽著vivi走下來。

樓梯口開著一扇窗戶，晚風習習吹入，輕輕鼓起他的白襯衫。於婷婷忽然想起一句詩：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呸呸，才不是什麽無雙公子，就是一個小白臉。

莫亥雙手插口袋裏，露齒一笑：“從這裏看，夜景不錯。”

於婷婷回了一個大家閨秀式的微笑：“是嗎？”那你就好好看吧，我還要下樓吃飯呢。

“是要下去吃完飯嗎？正好一起。”

Vivi很高興 ，要來拉帥蜀黍的手，莫亥很愉快地讓她拉了。於婷婷甚至來不及阻止。Vivi攥著他小指頭，感覺很新奇：“蜀黍，你的手好大啊，比我的大，也比我麻麻的大。”

莫亥：“厲不厲害？”

於婷婷心想手大跟厲害有毛關系，看了看狹窄的木制樓梯，對小丫頭說：“vivi，你看，樓梯就這麽點大，你這樣拉著叔叔的手，讓他怎麽下樓啊？”

莫亥說：“沒關系，我瘦。”

於婷婷的目光下意識地停在他名牌皮帶卡著的腰身，嘖嘖，真是一把小細腰。

於是三個人就這樣束手束腳下了樓。Vivi倒是覺得這樣很有趣，擠在兩個大人中間，一直咯咯地笑。

終於下了樓梯走到寬闊的地帶。三個人手牽手，在地板上投下一道和諧的陰影。路過的人也對這顏值超高的“一家三口”投以艷羨的目光。於婷婷率先松開了vivi的手，一個人在前邊走，刻意拉開了距離。

莫亥在後面偷笑。

於婷婷別扭的樣子，很可愛。

作者有話要說： 比哈特~

☆、噓噓

點菜的時候，莫亥特意點了松鼠鱖魚。於婷婷看了他一眼，心想這人倒是細心，記憶力不錯。

莫亥在桌子底下偷偷摸摸用鏡子照了一下自己的芳容，OK，一切完美。他腦子裏冒出一個奇怪的問題：如果於婷婷被他吸引了，從而奮不顧身地愛上他，甩了丈夫帶著vivi嫁給他（他喜歡vivi，不介意當後爹），那他豈不成了拆散他人家庭的男小三？

莫亥腦子想得熱血沸騰，然而借著喝水偷瞄了一眼於婷婷的臉，平靜無波甚至還帶點冰霜，他一下子清醒過來。事實是，人家連正眼都懶得給他。……難道他就這麽缺乏吸引力？

他開始找話題：“於小姐，你一個人帶著孩子來旅游？”

於婷婷點頭又搖頭，說：“不全是為了旅游。”

莫亥想，重點不在於旅不旅游，而是在於到底是不是一個人啊？認識沒幾天，他不好意思打聽涉及個人隱私的問題，生怕引起於婷婷的反感，畢竟他給人家的第一印象不是很好。他想了想，聊起了s市的一些不錯的風景。

於婷婷偶爾說幾句話，但都很中肯。

莫亥覺得驚訝：“你怎麽知道得這麽詳細？你都去玩過了？”

於婷婷抿了口茶，看來眼窗外熟悉而陌生的夜景，笑笑：“有朋友自小就生活在這裏，所以了解得比較多。”她不算說謊，在這裏生活了12年，自然有很多“朋友”。

“所以於小姐今天是去看朋友？”莫亥試探地問。

於婷婷停了會兒：“不是。”

正好此時菜上來，此話題終止。Vivi對著盤子裏的菜兩眼放光，口水都要流出來了，像一只大眼睛小狗。於婷婷摸摸vivi的小腦袋，嗔了她一眼：“你個小吃貨。”大廳裏杏黃燈光淺淺，於婷婷偏細長的眼睛目光流轉，顧盼生輝。

她夾了一筷子菜，問道：“怎麽不見林小姐下來吃飯？”

“呃，這個我不大清楚……”罪魁禍首有點心虛，畢竟是他一番話說下來，女孩子受了打擊，吃不下飯也在預料之中。長痛不如短痛，反正他們之間不可能，讓林如詩早點死心對大家都好。

於婷婷不怎麽喜歡這個林如詩，其實也就隨口一問。

莫亥松了口氣，殷勤地給vivi夾菜。基本上，每上一道菜，於婷婷就給vivi夾一點。莫亥發現，vivi小朋友有點挑食，有的菜放在碟子裏，一直沒有動。Vivi不會用筷子，想吃的菜只能用勺子舀，小小的人兒手又短，有些東西根本就夠不到，她媽媽自顧吃自己的飯，根本不理她。

莫亥殷勤的結果是，Vivi的小碟子很快就堆了小堆的肉，於婷婷看得直皺眉：“她今晚已經吃得夠多了。”

Vivi歡快地啃著排骨抗議：“我吃得下。”

莫亥在一旁幫腔：“既然孩子喜歡吃，多吃點也沒多大關系。”

於婷婷漫不經心地說：“吃多了，小心長成胖妞，到時就沒人說你可愛漂亮了。”

Vivi戀戀不舍地盯著自己的小碟子，仰頭看她麻麻，：“可是不吃的話得多浪費啊。”小小年紀，一直都堅持著食物不能浪費的原則，精神可嘉。

於婷婷做了讓步：“把你碗裏的這些吃完，不能再多吃了。還有，吃點青菜。”

Vivi撅嘴：“我又不是小兔子，青菜是小兔子吃的。”

“那你是什麽？”莫亥忍俊不禁地問。

“我不告訴你。”vivi的大眼睛一轉，笑得像只小狐貍。

這個小鬼靈精，不知道長大了是怎樣的禍害。

“剛才的話是逗她玩。小孩子吃多了，晚上可能消化不好。”中間於婷婷淡淡地說了句，然後再無他話。

莫亥點頭：“我下次會註意的。”

Vivi想尿尿，於婷婷帶她去衛生間。左邊是女衛生間，右邊是男的。於婷婷牽著vivi進來左邊。Vivi：“咦，為什麽這裏沒有小池子？”於婷婷沒聽明白，打開一間。Vivi主動脫下裙下的小褲褲，於婷婷把她扶到馬桶上。

“麻麻，為什麽我們噓噓的時候要蹲著呀？”

於婷婷想了想：“站著多累啊，蹲著舒服多了，你說是不是？”

“原來是這樣呀。”小朋友表示明白了。

飯畢，埋單。莫亥的動作沒有於婷婷快，於婷婷率先刷了卡。女性請他吃飯，這還是頭一次。莫亥有點不好意：“下次我請你們。”

於婷婷回轉身，把賬單甩給他：“總共是400塊，vivi胃口小，大概是我們的一半，所以你欠我們160。”

Vivi重覆：“你欠我們160。”

莫亥囧囧地從皮夾裏掏出兩張毛爺爺。

於婷婷立即給他找了錢。莫亥捏著兩張20元的毛爺爺，望著前面一對母女的身影，無奈地搖搖頭，把錢裝進皮夾，跟上她們。

回去沒多久，於婷婷照例先給小孩子洗澡，自己洗完之後擦著頭發出來，vivi在床上打滾。孩子的小臉貼著潔白的床單，軟軟地撒嬌：“麻麻我好想你呀。”

於婷婷說：“才幾分鐘不見我，就想我了？”

Vivi說：“是啊。”

於婷婷拿出吹風機，坐在床頭吹自己的一頭長發。Vivi表現的時刻又到了，她搖搖晃晃地從床那頭走過來：“麻麻我來幫你好不好。”

於婷婷很幹脆地拒絕了她：“不好。”

Vivi很受傷，坐在床頭玩腳趾，不理她麻麻了。

於婷婷偷偷朝那邊看了一眼，輕輕地笑了。吹完頭發直接坐在那兒用手機刷微博。今天發的圖片，許書幾乎是秒讚，評論道：“哇，白衣仙女！”中間好幾個色迷迷的表情，“大美人什麽時候帶著小美人回來啊？！！讓我獨守空房這麽多天，真的好麽？”

於婷婷回覆：“小妾莫急，暫且忍耐。等東西找到了自然就回。”

“那得要等多久啊？”

於婷婷微笑，回：“我也不知道。”

下定決心不理她麻麻的Vivi又爬過來了，努力往手機屏幕那邊湊，看到於婷婷發的照片，小嘴開始甜言蜜語：“麻麻，你真好看。”

於婷婷：“我知道。”

Vivi：“麻麻，今天你給我拍的照片在哪兒呀？”

於婷婷：“在手機裏。”

Vivi：“我要看我要看。”

於婷婷把照片翻出來，vivi：“我自己真好看。”

於婷婷：“……”

此時電話打進來。許書的聲音：“大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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