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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兄 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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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升,速度將我推向椅背,模糊的城市慢慢地飛出我的視線;呼吸,提醒我活著的證明,飛機正在抵抗地球,我正在抵抗你……”聽著這首迪克牛仔的《三萬英尺》,蒼涼、略帶沙啞的聲音刺穿耳膜,從來沒有感到這首歌有如此強大的穿透力。

閉目躺在床上,渾身沒有一絲力氣,更沒有力氣去睜開眼睛,只感覺時間是這麽漫長。曾經,聽著牛仔的歌曲目送她的離開,現在又一次聽著這首歌和張琳擦肩而過,巧合的不是故事,是現實。

感覺頭好疼,腦海中一直閃現的都是她的影子。“平時也沒有這種感覺,為什麽現在反而會忘卻不了?”撕心裂肺的感覺,整個腦袋都要裂了一般。

我晃悠著身體,起來倒了一杯水,轉身望去,整個屋子雖然不大,但是總感覺空牢牢的,一個人呆著,很孤單。坐在床頭,抽起了煙,一支、又一支,隨手將被子披在身上,空空的屋子裏有點冷。

起風了,不知什麽東西啪嗒啪嗒的拍打這窗戶,透過玻璃,前面是林立的居民樓,上邊的空隙中,看到黑壓壓的天空,愁雲滾滾。

這種日子什麽時間是個頭?每天忙碌在兩點一線之間,除了忙碌,還是忙碌,有時候感覺自己已經不屬於自己了。為什麽有的人可以呆在辦公室裏享受安寧,我們卻要整天風裏來、雨裏去,蝸居此處過著食不果腹的生活,只為每個月千把快錢微薄的工資?為什麽別人的一句話就可以扣掉一個星期的血汗錢,而我還要默默忍受這種無奈的責罰?為什麽喜歡的人總是要投入別人的懷抱?是我不夠認真,不夠努力還是不夠堅強?

“你的弱點就是人太實在,而這個社會本不屬於過分誠實的人群。”劉偉以前的一句話,刺痛我的心,這難道就是我的缺點?風吹雨打,我從來沒有放棄過,也試圖去改變自己,讓我更好的去融入這個集體,融入社會,但是一定要處處心機,處處生活在爾虞我詐、勾心鬥角中才算是成功嗎?

“杜明濤,他算什麽東西?他陰險,他奸詐,他的行為令人嗤之以鼻,張琳那麽痛恨他,鄙夷他,為什麽到頭來張琳還會選擇她?因為他夠勇敢,趕去追求她嗎?”掙紮在杜明濤和張琳之間,我的心在滴血。

“也許一切都是自己的錯,在這個社會,沒有人憐憫你的痛苦,沒有人會憐憫你的艱辛,想要活在這個銷售的圈子,就要踏在別人流滿鮮血的身體上走出一條路,”一個大膽的想法讓我嚇了一跳,“不管以後的道路是什麽樣,我一定要改變,我要讓他們都擡起頭去看我,要讓那些背棄了我的人後悔,為他們的離開而感到後悔……”不知不覺中,淚水已經浸濕了臉頰。

外邊已經劈裏啪啦的下起了雨,飄飄灑灑撞擊著玻璃,發出一串串的悶響。行人匆匆的噪雜生,應和著汽車焦急的鳴笛,混合在雨水中讓蓉城沈默在這個風雨交加的夜幕中。

外邊“嘣嘣”的腳步聲踏著樓梯,愈加清晰,房門“彭!”的一聲打開,一束刺目的燈光照亮了整個房間。倏然亮起的燈光讓我有點不適應,伸手擋住了刺目的光線。

徐峰驚訝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幕,電腦單曲循環著迪克牛仔的《三萬英尺》,煙灰缸裏煙頭已經插滿了,屋子裏一股刺鼻的煙味兒,我呆呆的坐在床上,閉著眼睛,身上裹了一層厚厚的輩子。

“這麽了哥們兒?”

“身體不舒服,”我虛弱的說。

他伸手將包拋到一旁,拿起毛巾胡亂的擦拭著頭發,然後又拿起吹風機“吱吱”的吹著頭發,“這鳥天氣,真他娘的捉弄人,渾身都濕透了。”

說著將外套撐開,涼在衣架上,回頭又看了看我,依然在床上發呆,他端過水遞給我,摸了摸額頭,“沒發燒啊,這麽回事兒?”

“沒事兒,”我睜開眼睛,接過水杯喝了一口,一股暖流湧進身體。

“張琳呢?”

“走了”我幽幽的說。

他看了看我,似乎明白了一些道:“沒見到她?”

“見了……但是杜明濤和她在一起。”我閉起眼睛,聲音小的似乎是從地底下飄上來的一般。

他哈哈一笑:“沒事兒,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常換常新嘛,明天哥再給你介紹個。”

知道他是在安慰我,但是我卻一句話也不想說。

他也嘆了口氣道:“哥們兒,想開點兒,她早晚都是要走的,咱和她不是一路人。”

“既然是人,為什麽要分的那麽清楚?”我擡頭質問他。

他蒙了一下,似乎沒聽明白我說的意思。

過了一會兒,他才反應過來,嘆息道:“兄弟,很多事兒不是我們能夠決定的,其實張琳也很可憐的。前天晚上,芳芳我們三個人一起吃飯的時候,她提到你的時候哭了很久,你想,她一個女孩兒生活在蓉城是多麽孤單。她是一個很要強的女孩兒,經常獨來獨往,而且也很陽光開朗,從來沒有見她這麽痛苦過,哭的一塌糊塗。”

我心中一震,“不要再提起她了,我們都是過客,只希望能夠盡快把她給忘記。”

“自欺欺人吧,能忘記為什麽還一個人窩在屋子裏?”

“要你管?”我大吼一句。

“什麽意思?”徐峰笑呵呵的臉上瞬間變得很難看。

“沒什麽意思,讓我靜一靜。”

“靜個屁呀,人都走了,你還想什麽?”他訓斥著。

我閉目不語。

“現在知道心疼了,後悔了,有用麽,早幹什麽去了?是男人就站起來,為了一個女人,像什麽樣子?”說著,“彭!”的一聲關上門,留下我一人靜靜的呆在寂寞的小屋內,兩行淚水在燈光下,格外明亮。

昏黃的燈光下,一本《狼圖騰》已經翻的頁腳卷起,泛黃的紙張上,密密麻麻的畫著紅線。陳陣正在叫著:“小狼!小狼!”狂野上沸騰起狼群淒涼悠長的叫聲,“吼——吼——”叫聲綿長,劃破草原寂靜的夜空,遠處閃爍著一雙雙發亮的眼睛。

杜明濤躺在床上,跟隨著《狼圖騰》的劇情,飄蕩在遼闊的草原,那片未經開發的處女地。放佛看到蜷縮一團的羊群,散著步子的藏獒和頭上靛藍的透著夜光的騰各天。

屋子很小,小的只有一張床,很暗,暗淡的只能看到杜明濤傲氣的眼神。他揉了揉疲憊的雙眼,拿起手機,按了一下發送鍵,“走到哪兒了?”

盯著屏幕,許久,屏幕一閃,張琳的信息,“外邊下雨了,你那兒怎麽樣?”

淡綠的熒光屏讓杜明濤眼睛裏閃爍著藍色的光芒,想暗夜裏狼的眼睛。他多想撥出這個號碼,但是還是讓自己平靜下來,回了一條:“下了,你剛走就下起了雨,很大,很冷!”

“保重身體!”

“我會的,謝謝,你也要保重啊。”

“恩。”

“……下車先去買把傘,^_^”

“要呀,變天了,不要勉強自己,多休息。”

“呵呵,可我要賺錢!”

“身體比錢重要!”

“你比身體更重要!”

“……”

等了很久,都沒有回音,杜明濤有些後悔剛才那一條短信不應該發出去,但還是心裏暖暖的。他一遍遍的翻看著張琳的短信,雖然幾條短信甚至連標點都能夠背下來了,但還不願關閉。

躺在床上,杜明濤想起了第一次看到張琳時候張琳的微笑,那麽單純,那麽甜美。想到了張琳曾經對他的不屑,對他的排斥,但是這些都不重要了。堅持了這麽久,為的只是一個結果,過程對他來說已經不重要了。

“對不起”我顫抖著,罵自己剛才怎麽會對徐峰發脾氣,為什麽會說出哪句話。從高中到現在我們都沒有吵過架,一起打牌,一起逃課,一起被罵。

他這個人太要強,太在意別人的感受,剛才哪句話是我無心的,但是卻讓我看到了他久違的憤怒的眼神。就算是一起吃泡面都沒有沖淡他臉上的笑容,整天活寶一般欣然的接受著生活的磨難和挫折,而此時他卻因為我的一句話憤怒的破門而去,我真的很後悔。

應該是去找於芳芳了,這個城市很冷漠,冷漠的沒有一個可以陪伴的朋友。除了於芳芳,想不出他回去第二個地方。網吧已經早已不去了,現在只有於芳芳能夠給他需要的溫暖。

我拿出手機,找到芳芳的號碼。

那邊一陣倉促的聲音,“誰呀?”

“餵,芳芳,是我,周德。”

她楞了一下,放下手裏的鍋碗瓢盆,“周德,這麽晚了,有什麽事兒嗎?”

“徐峰在你那兒嗎?”

“沒有啊,他不是早回去了嗎?”

“恩,但是又走了。”我低沈的說。

“走了,上哪兒去了?大晚上的他出去幹什麽呀?”

我沈默了良久,“他是讓我氣走的。”

她嘟囔了兩句,大聲說:“這麽回事兒?你們吵架了?”

“不是,是我……算了,我去找他。”說著掛上了電話。

“餵……餵……”那邊於芳芳擔心的叫道,嘴裏還嘟囔道:“兩個人都是茅坑的石頭,又臭又硬,話都不說完!”說完也“啪!”的一聲掛了電話,但還是不安心,又找到徐峰的手機,撥了一下,已經關機。

我扔掉被子,穿上鞋,在蓉城,我就這麽一個朋友,說什麽也不能讓他露宿頭。

擡手開門,門一輕,自己開了。

我一楞,徐峰燦爛著笑容正對我笑,“吃飯,我買了鹵肉!”

看著一臉笑容的他,手裏左手拿著餅,右手提著一袋肉,我心一緊,眼淚差點掉下來。

什麽是朋友?朋友就是一杯開水,很平淡,但很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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