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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周予夫到,如煙籌碼(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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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日這般久遠,大公子如今來問,奴婢如何記得?”

“本侯倒是不知何時給你備過住所派遣過伺候的奴仆!”眾人聞聲回頭,便見周予夫領著三兩個侍從打馬而來。

除卻周子禦未有任何反應,在場的人皆因著周予夫的突然出現面露異色。

君黛的視線與周予夫在半空交匯,周予夫正欲對她露出一個笑,君黛便立刻收回目光不去看他。

君黛滿心苦澀。

她一心相對的丈夫竟與一個婢女有牽扯,還懷上孩子!不僅如此,還將她的女兒與那婢女的女兒調換!讓她女兒吃了這許多年的苦!

不能原諒!

成婚二十二年,長子眼下都已雙十之齡。難道這麽多年的夫妻和睦都是裝出來的嗎?

一想到這種可能,君黛的心口就一陣抽疼。

君黛不搭理周予夫,不代表其他人也能不搭理。

周子禦雙手向前一握,“父親。”

縱是因著如煙方才所言,晉嬤嬤心底對周予夫十分不喜,卻還是不得不恭敬見禮,“見過侯爺。”

要說這些人裏見著周予夫心情最覆雜的,除卻君黛便是春蟬。

春蟬擡頭看向騎在馬背上的男人,高大威武又溫潤和藹。是她想象中父親的模樣。

可也是這個身為她親生父親的男人允旁人將她調換。

若非如此,她不會被她認為是親生母親的如煙罵野孩子罵賤人,不會時時被抽打,不會險些被賣到勾欄院,也不會為奴為婢伺候人整整八年,更不會險些丟掉性命。

她以為她是不怨的,可知曉當年真相時她還是控制不住去怨懟。

若是旁人便也罷,然讓她有得這一切遭遇的人是她的親生父親,她做不到不去在意。

斂下眼底的情緒,蹲身行禮,“奴婢見過侯爺。”

這般恭敬的見禮,這般自稱……猶如一把利劍狠狠刺進周予夫的心臟,萬分刺痛。

從前春蟬也常這般見禮,從未有哪一次給周予夫的感受如此強烈。

時至今日身世揭曉,她卻還是如以往一般見禮,比她直接氣怒不搭理更讓他心裏難受。

“不……不必如此多禮。”

春蟬垂眸不語,亦是不再去瞧他一眼。

周予夫又看向同樣別開眼不看他的君黛,低嘆一聲,將視線轉向慌亂的如煙,眸光冷厲,“是你說本侯當年安置你生產?”

“侯……侯爺此話何意?莫……莫不是如今事情敗露,侯爺便要矢口否認?”

早前單獨對上周予夫時如煙都未有絲毫驚慌,這般實是因隨著周予夫馬隊一道來的還有一人。此番一侍衛正將他從馬背上扔下,雙手被繩子綁住,嘴也被堵住。

這人不是旁人,正是如煙的酒鬼丈夫。

此時正惡狠狠的盯著如煙。

如何能不叫她驚慌?

“本侯不欲與你多廢話,你該知道,這些年本侯因何未殺你。”

周予夫不是良善人,若是因著酒後亂性不想讓君黛知曉,他大可直接將人殺了,豈料如煙手中有更大的籌碼。

“道是你女兒是本侯之女,那你且說說,這又是何人?”

周予夫指向那個酒鬼,而後吩咐:“將他的繩子解開!”

侍衛依言解開,酒鬼雙手自由,便扯掉堵在嘴上的紗布,罵罵咧咧的朝如煙大步走去,“你個臭婆娘,敢背著老子偷人!”

如煙尖叫一聲就要跑,便被酒鬼一把拉回來扔在地上,上去就是拳打腳踢,“臭婆娘!你再不說把老子的女兒藏在何處,老子打不死你!”

“啊……侯……侯爺,你不能讓他打死奴婢!奴婢死了,長公主也得陪葬!”

在眾人驚疑的目光中,周予夫一咬牙,“住手!”

酒鬼就是被周予夫抓住的,周予夫的手段他很清楚。此番聽到他的吼聲,酒鬼的動作便止住,還不忘往如煙身上再踢一腳。

如煙整個人蜷縮在地上,口鼻都是血。

在場卻無人同情她,包括春蟬。

春蟬心善,卻不是聖母,在得知她的遭遇都是如煙造成後,她便再不對她有任何感情,更況這些年她與如煙也沒什麽母女情分。

確定曾經那樣心狠待她之人不是她親生母親後,她反而松了口氣。

她不再是個連親生母親都厭惡的人。

“侯爺,都是這個臭婆娘不識好歹,您要殺要剮草民絕沒有半句怨言!”酒鬼生怕被如煙牽連。

周予夫從馬上躍下,“她是你妻子,可對?”

酒鬼誠惶誠恐,“回侯爺,是。”

“你們何時成的婚?”

酒鬼不知周予夫問這個作何,還是認真思考著回答:“十八年前的夏至。”

還不待周予夫多問,酒鬼便一股腦的道:“草民與這臭婆……賤內是在君都葉家的首飾店中相識,那年草民與人做生意賺了些小錢,正要給滿艷樓的蝶兒姑娘買件好看的首飾,恰巧撞見賤內去取首飾。”

“賤內所取的那套首飾著實精美,草民好奇便上前一觀,順道詢問幾句,賤內便借此與草民攀談。之後草民去葉家首飾店又撞上過她幾回,如此一來二往便熟識了。”

“她便纏上草民。草民也是正經人家出身,雖是家道中落,到底家中還有幾畝薄田,婚姻之事自當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卻道她乃南方大戶人家的千金,因與家中鬧矛盾方跑出來,與草民多番接觸已然壞了她名節,若她家中知曉必不會放過草民。草民見她取的首飾皆十分昂貴,也不疑有他。”

“草民家道中落,也僅能做些小生意維持生計,哪裏能開罪那些大家族?便與她拜了天地。”

“那時草民生意忙,便不常歸家,並不知她是否安分在家。直到一年後草民察覺異常跟蹤她,方知她是侯府婢女,彼時她已身懷有孕,草民也不是那等拋妻棄子之輩,便想著與她安分過日子。”

“賤內逐漸顯懷,草民本欲要親去侯府為她告假,她卻說她的賣身契尚在侯府,主家並不知她已偷偷成婚,恐主家責罰便自行與主家告假回家生產。草民本想待賤內生產完便與主家請罪,哪承想賤內生產完還未滿月,人便不見了蹤影。”

“草民尋到侯府的門童詢問,才知她因手腳不幹凈被主家趕出府。賤內失蹤,草民的女兒也跟著不見。這一不見就是八年,草民散盡家財四處找尋,再找到時便只有賤內一人,她道是女兒已死,草民多番查探詢問才知她是將女兒賣了。這幾年不管草民如何打罵詢問,這臭婆娘硬是不說女兒被賣到何處……”

“住口!”

如煙聽到酒鬼的話,臉都氣得扭曲,無奈她身上的傷太重,正要開口全身便被扯得生疼。

好不容易緩口氣才吐出兩個字,卻不甘心,於是掐著手心忍著疼道:“你休要胡言!什麽家道中落?你分明就是個騙子!說什麽你是大戶人家的公子,對我一見傾心!是你偏生要娶我,我一個奴婢哪裏敢開罪大戶人家的公子,便順從了你。豈料你不過是個潑皮無賴,知曉我是侯府的婢女後總想從我身上撈到好處!”

“什麽你的女兒,我告訴你,那是侯爺的女兒,不是你的!”

如煙一口氣說完,整個人力竭。

事實上,當年這兩人是一個騙一個,最後事情敗露,兩個同樣虛榮的人便大打出手。

後來如煙待在侯府久久不出門,她那個潑皮無賴的丈夫好似想通了一般,開始對她好。直至她有身孕,他便又本性暴露,常常管她要銀錢。

委實受不了,有兩個月身孕的如煙撞見醉酒歸來的周予夫方動了心思。

實則依照周予夫的警覺又怎可能醉酒到亂性?實是如煙趁機在他屋中點了迷香,待他暈過去後方褪掉衣衫躺上去。

有兩個月身孕,她又怎會讓周予夫碰她?自然,倘若沒有身孕,那晚她點的就不會是迷香,而是魅香。

豈料周予夫醒來後提劍便要殺她。

若非有籌碼,她早已是周予夫的刀下亡魂。

在場眾人聽完兩人的對話,表情各種怪異,尤其是周子禦。

他“唰”的一聲打開桃花扇,眼神古怪的看著周予夫,那眼神中還透著濃濃同情。

與個婢女有染便算了,竟還是個有丈夫的婢女。

鬧得現在連女兒是誰的都兩說,嘖嘖……

接收到他的眼神,周予夫嘴角一抽,“臭小子,你那是什麽眼神?老子沒碰過這個女人!”

君黛聞言,猛地擡頭看他,周子禦亦是有些意外。

對上君黛受傷中帶著疑惑的眸光,周予夫柔聲道:“夫人,為夫未碰過這女人。”

縱是那一夜沒什麽印象,分辨是否碰過女人這點能耐他還是有的。

打從一開始他便知這個婢女的算計,本欲取她性命,豈料她手中掌著籌碼。

君黛收回眸光,時日過去久遠,是否動過全憑他一人之言。

再則,便是他當真未碰過這個婢女,女兒被調換一事都是無法挽回的事實。

“父親既是未與她有任何關系,作何還要受她威脅將妹妹換去?”周子禦不解問。

周予夫看著他低嘆一聲:“為父今晨不是告知過你,屆時會給你們一個答覆?”

天方明時,周予夫去禦景園尋過周子禦,與他大致商議過今日之事,但並未細說。只道讓周子禦照著他說的做,將人引出來,屆時他會給他們一個交代。

君黛的目光在父子二人之間流轉,他們晨時見過?

周子禦深深看周予夫一眼,輕輕擡手示意,身後的侍衛便躍上他那輛馬車,不一會兒從馬車中帶出一人。

正是被綁著手堵上嘴的周花語。

此番的周花語一身衣衫淩亂得不像話,整個人也憔悴不已。然這還不是她最糟的,最糟的是她在馬車中聽清外面所有聲響,已知曉她的身世。

不可置信,氣怒,憤恨,驚恐……所有情緒匯聚在眼中,淚流滿面。

周予夫一招手,他的近身侍衛便拔出劍架在周花語的脖頸上。

周花語嚇得動都不敢動,淚水不停的流。

那酒鬼看著周花語,激動道:“那……那是我的女兒?”

無人應他,他便彎腰單手將如煙提坐起來,一巴掌拍在她臉上,“臭婆娘,她是不是老子的女兒?”

如煙又被他這重重的一巴掌扇得吐出一口血。

視線都有些模糊,半晌才看清坐在那裏的周花語,大驚,“侯……侯爺,您要做什麽?”

周予夫冷哼一聲,“本侯要做什麽?自然是,拿你女兒的命來換解藥!”

“本侯數三聲,你不將解藥交出,便給你女兒收屍!”

“三、二……”

“等等!”如煙沒想到他來真的。

“侯爺,您就不怕奴婢讓長公主陪葬?那可是出自萬毒谷的劇毒,這世間僅奴婢有解藥。當然,您若是有本事尋到萬毒谷谷主重新配制也可。只是這麽多年,侯爺怕是沒少出力去尋,卻始終尋不到萬毒谷谷主半分蹤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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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熬夜了,二更三點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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