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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出發祈福,傾城扶額(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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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疑半晌,顧月卿還是問:“一定要騎馬而回?”

“嗯?”

對上他不解的眼神,顧月卿面色微囧,目光稍有閃躲,“沒,沒什麽。”

總不能直接說她不喜他這般張揚的騎著馬一路招搖著回攝政王府吧?

若是說出來,豈非成了無事找事?

畢竟他堂堂攝政王又不是見不得人。

實則是顧月卿想多了,凡攝政王過處,不管是馬車還是戰馬,行人都會遠遠退開。早在戰事大捷班師回朝時,許多人便站在道路兩側瞧見過君凰的模樣,那樣如妖似魔的容顏,任是誰見過後都會記憶深刻。

然到如今仍無任何女子敢公然表示對他的愛慕,緣由便是凡有女子入攝政王府必是殘忍喪命。在這亂世之中,活著本就不易,誰也不願上趕著去送死。

不說平頭百姓,就說早前周花語還是京博侯府的愛女,皇上親封的郡主,她亦不敢顯露對攝政王的心思,就怕惹怒了他沒有好下場。

君凰細致打量著她,見她神情著實奇怪。忽而眸光一亮,唇角擒著笑,“卿卿這般問,莫不是不想讓本王騎馬回府?怕本王被別人瞧了去?”

心思被看透,顧月卿面色一紅,背過身就要打開車簾下車,“京博侯府眾人怕是久等了,傾城先下車。”

背後傳來君凰低低的笑聲,格外撩人。

顧月卿唇角亦彎起一個微不可查的弧度。

就這般當先走出馬車。

入眼便是京博侯府大門外幾輛馬車及京博侯府眾人。京博侯周予夫及長公主君黛站於最前,他們旁側是晃著一柄桃花扇的周子禦。

卻沒有周花語的身影。

顧月卿的視線便落到站在周子禦旁邊,由一婢女攙扶的柔弱女子身上。

萬毒谷情報遍布天下五國,諸如京博侯府這類大世家發生嫡女被調換這樣的大事,顧月卿自是早便接到消息。

畢竟她如今人在君臨,君臨這些大世家中發生的大事都會第一時間送到她手中,以便她行事。

她昨日清晨接到的消息,彼時秋靈還一番感嘆。

道是周花語宮宴時當眾對她這個攝政王妃出言不遜,轉眼報應便來了。

照著秋靈的說辭:原以為是個鳳凰,沒想到是個野雞。

話是糙了些,卻是說得不無道理。

顧月卿原也不是任由旁人欺壓到頭上而忍氣吞聲的性子,那時不計較,不過是看在周花語是長公主女兒的份上,不欲讓君凰難做。

而今周花語既不是長公主之女,不管她是否是京博侯的女兒,顧月卿也不會再留情面。屆時真相查出,倘若周花語仍沒有眼色的再覬覦君凰,她不介意在背後再加一把火。

周花語突然從京博侯與長公主的嫡女落得個出身不明的下場,委實算得上可憐,然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不值得人同情。

馬車中,君凰正欲跟上,卻瞥見顧月卿帶來的那個包袱旁擺放的七弦琴,目光在看向琴上那被燒焦的一角時微頓。

突然想起那則關於天啟傾城公主在一場大火中被燒成灰燼的傳言。

這張琴她自來帶在身邊,據聞新婚之夜被遣送至青竹院時,她什麽都未帶,唯獨她的婢女抱上這張琴跟著。

如此,琴被燒成這般模樣,可想當初她歷經一場大火之事想來也並非空穴來風。

君凰輕抿著唇,赤眸閃過一道厲光。

須臾,收回視線也跟著走出馬車。

兩人前後走出,眾人看著馬車上無論是樣貌還是一身氣韻都極是相配的兩人,方隨著周予夫一道見禮。

“參見攝政王、攝政王妃!”

一群人,唯獨君黛未跪下,僅微微拂身。

實則依照規矩,攝政王的品階當在長公主之上,然如今君家僅剩三人,君黛又是君桓和君凰的親姑姑,君桓繼位後便允君黛不必行跪拜禮。

君凰淡淡掃過去,“起。”

眾人道謝起身。

君凰當先跳下馬車,朝顧月卿伸出手,“卿卿。”

眾人因著君凰這般舉動及語氣大為詫異,尤其是周子禦,手中桃花扇都忘了晃。

與君凰相交多年,他是什麽脾性周子禦最清楚,何曾見過他待人這般和顏悅色?

還有,卿卿是什麽鬼?

這般肉麻的稱謂當真是他認識的那個殺伐冷戾的攝政王喚出來的?

真是……活久見?

在眾人各種覆雜的目光註視下,顧月卿面不改色的將手放入君凰手心,借力輕輕跳下。

並未繼續讓他牽著,收回手緩步走到君黛跟前,微微拂身見禮,“見過姑姑。”

也朝周予夫見了個禮,“京博侯安。”

君黛見著君凰跟在顧月卿身後,縱是與從前一般不給任何人面子,身上的戾氣卻是減弱許多。深知這都是顧月卿的功勞,君黛便對她笑得愈發柔和,這幾日府中的糟心事帶來的煩悶也散去少許。

“沒承想傾城會願意與本宮一道,這一路有你作伴,本宮便不會覺著無聊了。”

“是傾城想要見識君臨的風土,叨擾姑姑。”面上依舊是冷清的神色。

雖是如此,她禮數周到語氣真誠,並不會讓人覺得反感。

“說什麽叨擾不叨擾的,都是為君臨百姓祈福,傾城為攝政王妃,這般與本宮一道過去,佛祖才更能瞧見君家的誠心。”

“此一行,卿卿便勞煩姑姑多加照拂。”

君凰突然開口,可謂驚詫了不少人。

這十年來,有誰得過他一句好言好語的麽?沒有吧。便是與皇上皇後說話,他都是或冷厲以對,或面帶譏嘲。

更沒有一人得過他一個“勞煩”。

周子禦不由道:“景淵,你莫不是……中邪了?”

卻被反應過來的君黛拍了一下,“怎麽說話的?沒規沒矩!”

對君凰一笑,“且放心吧,本宮定會將傾城照顧得妥妥當當,讓她離開時是何模樣,回來時便是何模樣。”

君黛心裏其實是歡喜的,若非在場人太多恐失禮,她怕是都要喜極而泣。

這麽多年,從前那個嘴硬心軟的景淵終是要回來了。

周子禦還想再說話,就被君凰一個淡淡的眼神掃過去,立馬閉嘴。

他算是看出來了,景淵還是那個冷冽的景淵,他適才那一剎破天荒的溫柔,也僅是面對他的王妃時才有而已。

顧月卿亦是有些意外,而後心底便是一暖。

“王爺不必掛心。”

君凰定定盯著她的眉眼,須臾,不顧有人在場,便擡手撫在她臉上,倒是僅一瞬便將手收回,道:“去吧,早些回來。”

顧月卿點頭,“嗯,王爺也回府吧,這幾日傾城不在府中,王爺勿要忘記每日吃藥膳。”

兩人這番依依不舍的模樣,看得眾人驚異,看得周子禦牙酸。

“弄得跟生離死別似的。”

君凰掃他一眼,“你有意見?”

眼神有點駭人,周子禦不由背脊發寒,“沒有沒有,本公子能有什麽意見?”

說著,周子禦鳳眸一挑,“景淵大可放心,此番本公子會隨行,定保護好王妃。”

顧月卿要一道,此一行有哪些人君凰又豈會不事先探清楚?早便知曉周子禦會同行,然被周子禦這般點出來,他心裏就十分不舒服。

“你很得意?”

若非暫有事需親自處理,他定也要跟著去,他的王妃就該由他自行守著!

周子禦見他成功黑了臉,心情大好,晃著桃花扇,“不敢不敢。”

那番神情姿態在旁人看來卻是用得意洋洋來形容都不為過。

君黛見此,生怕君凰一怒之下直接將周子禦踢飛出去,因為連她這個親娘都覺得他此番模樣有些欠揍。

忙道:“時辰不早,該出發了。”

一眾人或是上馬車或是騎馬,準備出發。

顧月卿也在秋靈的攙扶下再次回到馬車中,馬車外,君凰騎著他那匹全黑色的戰馬在車窗外喚:“卿卿。”

顧月卿掀開車窗簾子,探出頭,“嗯?”

視線落在他那匹戰馬上,倒是不愧與君凰征戰多年的戰馬,確實是匹好馬。且不說其他,就說它這身毛色也是極少見。

他一襲暗紅色長袍坐在馬背上,松散散落的墨發及那張妖冶的臉,單是她瞧著都不由心神微晃……

眸色微閃,“王爺,自京博侯府到攝政王府,可有小道?”

君凰先是一楞,待反應過來她所指為何,面上笑意不斷擴大,“卿卿且放心,便是沒有小道,本王也不會讓旁人將本王瞧了去。”

顧月卿微囧。

好在她神色自來沈靜,不易被人瞧出,然君凰離她極近,她眼底那微末的情緒變化並未逃過他的眼。

“傾城該走了。”

“嗯,本王不在身邊的十三日,卿卿要時時念著本王。”

顧月卿面上的沈靜終是沒能守住,因著他的話面頰紅了一紅。

“卿卿為何不應?莫不是不想念著本王?”

看到馬車不遠處站著的京博侯府家丁時不時往這邊看來,顧月卿面色更紅,“傾城應下便是,王爺且回吧。”

“唰”的一下拉上車簾。

車窗外便傳來君凰低沈的笑聲。

顧月卿暗暗扶額,嫁入攝政王府前,她認知中的君凰便是如傳言一般,冷厲殺伐嗜血殘暴,畢竟連萬毒谷縝密的情報網都探不到半分他的消息。

可是誰能告訴她,這般有些黏人還偶爾撒嬌的人是誰?

當真是……與傳言相去甚遠。

看著自家主子自來冷清的臉泛著紅,神情還有少許變幻莫測,秋靈不由掩唇輕笑。

適才她可是聽得清兩人的對話。

想不到攝政王與主子相處時是這般模樣,看來她早前的擔憂是多餘的。且不管將來如何,至少如今主子與王爺在一起時心中不再毫無波瀾。

車隊開始前行,確定君凰聽不到裏面的聲音,秋靈方收住面上的笑正色道:“主子,此番京博侯府的小侯爺隨行,可會於您要做之事造成影響?”

周子禦畢竟出自藥王山,又有第一個公子之稱,除此,他還是唯一與君凰交情不淺之人。

單就他能與君凰相交,便說明他不是個好對付的。

秋靈不得不在意。

顧月卿也未料到周子禦會跟著,不過,雖是麻煩些,倒也不是不能避開他行事,“無妨。”

見自家主子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秋靈方放下心。

馬車走遠,君凰調轉馬頭,“回府!”

翟耀及兩個侍衛各自騎著馬跟在他身後,應聲:“是,王爺!”

忽見駛著馬走在前面的君凰忽然停下,幾人也忙勒緊馬韁。

翟耀警惕環視四周,“王爺,可是有何不妥?”突然停下,難道是有埋伏?

卻見君凰調轉馬頭往左側的暗巷而去,只丟下一句:“走小道!”

翟耀一想,能讓王爺避開大道而選擇小道,莫不是此番來刺殺王爺的是王爺都忌憚之人?可這天下間還有什麽人或是什麽樣的殺手是能讓王爺忌憚的?

難道來人是那個傳聞中一手“琴訣”使得出神入化,凡見過他出手的皆已是死人的萬毒谷谷主?

許多人都知曉,萬毒谷谷主偶爾會接一些刺殺任務。

翟耀不欲多想,打馬便跟上君凰,神情緊繃,生怕一個不註意便被人出手偷襲。

自然,他這番以為有刺客埋伏的想法君凰並不知曉。

周子禦獨自乘一輛馬車走在最前開路,在他之後是君黛的馬車,顧月卿的馬車走在最後,除此還有約莫三十個左右的侍衛騎馬隨行。

君黛的馬車中,除去君黛和隨行伺候的晉嬤嬤,還有春蟬。至於春蟬的婢女暗香則是坐在車夫旁。

“早前本宮還擔心依照景淵的脾性,傾城就算僥幸在攝政王府活下來,日子也會過得艱難,沒承想景淵會待她這般上心。”君黛感慨。

“傾城公主傾城之貌知禮嫻雅,又有得那般遭遇,攝政王殿下自當對她憐惜有加。如此,攝政王與王妃相處和睦,長公主也能少些憂心。”

跟在長公主身邊多年,晉嬤嬤知曉長公主的憂心。皇上與攝政王皆是長公主嫡親兄長留下的血脈,而今君臨皇室只餘三人,長公主自是一直以長輩的身份看顧著皇上與攝政王。

在攝政王大婚前,因著攝政王的名聲,長公主無時無刻不在擔憂。唯恐攝政王尋不得良配……或者該說,恐無一女子能在攝政王身邊過活。

這番瞧見攝政王與王妃感情越發好,自當欣慰。

“憂不憂心本宮倒不在意,只望小輩們都能和樂安然。”

說著君黛便看向一旁垂眸發呆的春蟬,淺笑道:“此行大抵需要五日車程方到,我兒若是累了,便靠著軟榻歇歇。”

春蟬聞言,擡頭看向她,遲疑一瞬道:“多謝夫人。”

“……不必與母親這般客氣。”君黛其實想糾正她的稱呼,轉念一想,也罷,慢慢來便是。

“難得你隨行,待到驛站我帶你與傾城熟識熟識,你們同歲,應是容易說上話。”

春蟬咬唇不語。

她們同歲不假,可身份卻是天差地別。

早在傾城公主與攝政王大婚那日,她與大小姐一道站在暗處,瞧見攝政王不上前踢轎門,傾城公主卻能淡然的自行下轎,甚至在那般境況下還不急不緩的喚攝政王牽住紅菱另一端。

她便由衷的敬佩傾城公主。

想著若換作是她有那般遭遇,怕是永遠也做不來那般坦然以對。

而今傾城公主不僅在從不留女子的攝政王府安然活下,還得攝政王那般冷戾之人都溫柔以待。

傾城公主六歲失父母,小小年紀便能在那樣明爭暗鬥的皇宮中生活一年,便是最後流落在外,再度歸來亦是風華不減。

這樣的女子,她自是想要結交的。

但……

見她沈默不語,君黛又道:“切勿有太多心理負擔,傾城早前是天啟惠德皇後親自教養,知書達理為人良善,雖則瞧著較為冷清,但母親看得出她是個好相與之人。”

大隊人馬一路行駛,出了君都城門繼續前行。

待到一處人煙稀少之地,突然有一人自叢林沖出,嘴裏還不停喊著:“奴婢求見長公主!奴婢求見長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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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你們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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