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唯坐在副駕駛上，雙手緊緊的就著身前的衣服，葉紹霆的黑眸掃過她緊繃的側臉，問，“緊張？”

她攥著衣服的手指陡然收的更緊，手心裏居然全是冷汗，“我不知道，我的心臟跳的很快，紹霆，我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你說，若是死的那個人不是莫娜怎麽辦？”

男人拉過喬唯的左手握緊，“沒什麽可緊張的，即便死的那個人不是莫娜，我也總有找到她的那一天，若是死的是她，那是老天有眼，讓她得了應得的報應！”

喬唯陳了口氣，一直緊繃的心終於有些放松了。

車子開到警察局，門口刑列派了人守候，葉紹霆和喬唯一下車警察就領著他們走了進去。

停屍房外，崔白和安昕都在外頭坐著，莫寒靠在門口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撐在地面上的雙腿抖個不停。

喬唯走過去，“安昕。”

安昕擡起眼睛，喬唯看見她眼睛微微有些紅，“唯唯，莫娜死的好慘。”

“真的是她！”喬唯心頭一驚。

莫寒的後腦靠著墻面，滿臉痛楚，俊臉上滿布淚痕，這是喬唯見莫寒第三次，也是他最失意的一次。

這時，刑列從停屍間裏走出來，莫寒第一個上去，抓住他的肩膀，焦急的問，“怎麽樣？那個人是莫娜麽？”

刑列陳了口氣，深情非常凝重，莫寒向後退了兩步，不可置信的搖著頭，“不可能，娜娜怎麽會死呢？刑列，你到底查清楚沒有，娜娜還那麽年輕，她怎麽會死呢？”

“阿寒，你和莫娜相處了二十多年，你看見她的第一眼就認出她了吧！”刑列的眼睛刁鉆的很，當他看見莫寒呆滯的目光時，他就知道，莫寒認出了自己的妹妹！

莫寒絕望的往後退了兩步，眼淚忽然就流了出來，“我知道……那是娜娜！肯定是娜娜！”

刑列拍了拍莫寒的肩膀，雖然莫娜的屍體在海水裏泡了很久，被海浪拍到岸上的時候腐爛程度很高，根本辨別不出什麽，但是，莫寒和莫娜是至親，有時候要認出自己的親妹妹，根本不需要鑒定。

一旁的安昕眼淚也不斷的往下流，她很想安慰莫寒幾句，很想跟他說：這還不是最後的結果，可能莫娜還沒死……可是，這種自欺欺人的話她根本說不出來。

“莫娜是死後被丟進外海的，而且是外海的中心，如果不是這幾天漲潮，她的屍體根本沖不上來，她的屍體已經高度腐爛，而且殘缺不全，法醫說這是被深海大魚撕咬所致！莫寒，你節哀順變吧。”

刑列說完，莫寒只覺得頭痛欲裂，他們莫家上輩子到底是做了什麽孽，為什麽他們這輩子居然要遭這麽大的罪，娜娜到最後居然連個全屍都沒有！

“節哀……”莫寒聲音嘶啞，“你讓我怎麽節哀？娜娜變成了這個樣子，我怎麽節哀？我該怎麽向我媽交代？”

莫寒不明白到底是為什麽，莫娜明明沒什麽仇人，為什麽會這樣。

崔白拍拍安昕的肩膀，讓她好生坐在椅子上，自己走到了莫寒身邊，這樣直接的讓人認領屍體，又是自己的親妹妹，任何人都是絕對受不了的！

“我送你回去！”

“不用！”聽見崔白的聲音，莫寒立刻冷聲回絕，“崔白，你現在很高興吧，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和葉紹霆一直在派人打探莫娜的消息，恨不得將她碎屍萬段！”

忽然，莫寒沖過去抓住崔白的衣領，“你說，是不是你們把娜娜殺了？崔白，你他麽是不是人，娜娜是你的外甥女，你居然幫著外人對付她！”

“莫寒，我不想在這個時候跟你說這件事，你太激動，太不理智，走，我送你回家！”崔白壓抑著心裏的怒氣道。

其實，一直夾在莫家和葉紹霆之間已經讓他身心疲憊，一個是自己過命的兄弟，一個是自己的親外甥女，他到底該幫誰？

為了誰都不傷害，他只能選擇中立，他因為要報覆莫家對安昕的不公和虐待，他會幫助葉紹霆打探莫娜的消息，但是處於對親人的關照，他並沒有對莫娜實行具體的傷害。

“家？我還有家麽？崔白，你告訴我，我的家在哪裏？啊？”莫寒聲嘶力竭的大吼起來。

莫寒死死的拽著崔白的領口，像是要把崔白勒死一樣，葉紹霆實在看不下去，大步走過去，捏著莫寒的手腕將他甩開。

“你夠了，莫寒！你難道不知道你妹妹是什麽德行的女人麽？她當初害的唯唯差點被萬寧那個王八蛋繈爆，安昕在莫家的時候被她各種甩臉色，還和你媽媽在媒體面前亂說害唯唯得抑郁癥，是老天在收拾她這個害人精！她也是死有餘辜！你憑什麽在這裏指責別人！”

莫寒後退了幾步站穩，葉紹霆說得都對，可是莫娜是他得親妹妹啊，任何人都可以去怨恨她，可是他這個當哥哥的卻無法平靜的面對她的死亡！

後頭的安昕站起來，想過去勸架，卻被喬唯一把拉住，她沖安昕搖了搖頭。

安昕抿著嘴唇站著沒動！

無論這件事當中卷入多少她和喬唯之間的恩怨，都該是他們幾個男人解決的，自己摻合進去，只能讓事情越來越亂套。

咬了咬牙，莫寒只覺得身體似乎被掏空了一樣，刑列這時候走過去，在莫寒的耳邊說，“人死不能覆生，你繼續在這裏只能觸景生情罷了，我先派人送你回去。反正現在鑒定書還沒出來，也未必是莫娜……”

莫寒平靜了很久，終於在刑列的勸說下離開了警察局。

幾個人坐在警察局不遠的一間茶室裏，安昕的手指冰涼，一直的搓，崔白看著她這樣，把她的小手握在了手心裏，喬唯也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她拿起了一杯剛倒好的茶水就往嘴裏送。

一旁的葉紹霆猛地奪過她手裏的茶杯，滾熱的茶水濺到了喬唯的手背上，她疼的直嘶嘶……

“茶水燙！”葉紹霆道。

喬唯將燙到的皮膚湊到唇邊吹了吹，男人無奈的看了她一眼，握住她的手拽到自己眼前，“給我看看。”

一見是個小小的紅點，這才放心了些。

刑列見這兩隊癡情男女似乎誰都不打算先開口說莫娜的死訊，索性自己開了口，“現在莫娜的屍體已經找到了，雖然還不能最終確認，但已經可以初步認定了，接下來你們打算怎麽辦？”

崔白陳口氣，緩緩開口，“莫娜是我的外甥女，她死了，我自然是要吊唁的，至於其他，問紹霆的意思吧。”

刑列的視線轉向葉紹霆，男人的目光這才從喬唯的手背上挪開。

“莫娜的屍體是你們打撈上來的，當然是你們再去順藤摸瓜找出兇手嘍，為什麽要來問我？”

葉紹霆好整以暇的看著刑列，“只要找到兇手，就能確定，我心裏懷疑的那個人到底是不是真兇！”

他的話說的忽明忽暗，刑列倒是有些聽不明白，“紹霆，你已經鎖定了目標？”

葉紹霆眸光一閃，緊抿著雙唇不再說話。

有些事，他不想讓喬唯知道太多，免得她擔心。

“這些以後再談！茶喝的差不多了，走吧！”葉紹霆拽著喬唯站起來，其他人也跟著起身，幾個人來到茶室門口各自開車回家。

坐在車上，喬唯不知為何居然流淚了，葉紹霆還以為她是在為莫娜流淚。

“那種人，不值得你哭！”

“我不是為了她哭！”喬唯伸手抹去臉上的淚。

“那為了什麽？”

“我想過無數次，等找到莫娜的那天，我要親口問問她，為什麽要那麽對我？難道只是因為她扭曲的愛情觀麽？我想親耳聽到她對我說對不起，想讓她在媒體面前說當初的事都是她的陰謀……可是現在，所有的事實都被她帶進了墳墓裏……”

是的，她是有些不甘心的！

被冤枉，被陷害，被那麽多人不齒……她想讓莫娜當眾澄清自己的清白，可是，她所有的願望都隨著她的死亡破滅了！

她是因為幻滅而哭，絕對不是因為莫娜！

喬唯輕輕的吐了口氣，“紹霆，關於莫娜，我想過無數種結局，可是就是沒想到是這樣！”

她沒想過讓莫娜死！

的確，連葉紹霆都沒想到，莫娜會用這種方式再次出現，可是生和死的事情，本來就是命中註定的，誰又能預料的準呢？

“你沒事吧？”葉紹霆透過後視鏡看喬唯的臉。

喬唯搖了搖頭，“沒事兒……”

兩個人跟來的時候一樣，一路無語的到了家……

莫寒到家的時候就看見崔友蘭坐在客廳裏，她滿臉憔悴，正在一針一線的，認真的織毛衣……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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