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他的妻子，而他不過是一個旁觀者罷了。

所以，他沒有權力在這裏。

“哈哈哈……”

最後無力的，居然只剩下了笑。

呵呵……蘇睿臣苦笑一聲，直接轉身走了出去。

一旁的絲瑞也尷尬的笑了笑，然後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那，那我也出去了哈。”

當然了她也不指望別人回應她，趕緊就溜出去了。

陳醫生收拾好東西也走了，臨走之前還是不放心的叮囑了一下慕容瑾：“不要讓她的身子再著涼了，一點一點擦，時間不要太長了。”

“好。”慕容瑾看著宋十一的眼神炙熱，陳醫生心中暖了一下，然後轉身便離開了。

屋子裏靜悄悄的，只剩下了慕容瑾和宋十一兩個人。

他輕柔的擰幹了毛巾，想了想又先將毛巾給放了回去。

靜靜的，他趴在床邊，一只膝蓋緩緩的跪了下來，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他半跪在她的面前，靜悄悄的看著她的面容。

從來……都是她這樣炙熱的看著他，在夜半時分，而他……卻從來都不懂得珍惜。

一直到現在，人細細回想起，他才覺得，兩個人之間錯過了什麽東西，那些美好的時光，真的是一去不覆返了啊。

“十一，就這麽恨我嗎？就這麽不肯跟我一起回去嗎？”他輕撫她的面寵，一點一點由她細膩的會白凈面孔上滑過去。

脖子，接下來是四肢，他細細的將她身體按摩了一遍，聽聞她口中輕微溢出滿足的嘆息聲，這才拿起一旁的毛巾，然後將她的衣服解開一半，細細的撫挲了一遍。

兩人之間沒有什麽可遮蔽的，可是當他看到她躺在那裏，肚子卻如一個氣球一般倒扣在她的身上時，真的覺得眼睛脹鼓鼓的，好像有熱熱的東西要流出來似的。

他極力的抑制著，不想讓自己的情緒洩露出來，必竟有些東西，不是他能控制的，更何況，他不想在宋十一的面前流眼淚。

一直都想要給她最好的生活，不管是那失去的六年，還是現在，他都想把她抱在懷裏，免她憂，免她驚，讓她生活在城堡裏。

憶起那消失的六年，他便覺得痛苦萬分。

手不自覺的便微微顫抖起來，喉頭一痛，呢喃出聲：“為什麽？我努力了六年，整整六年就是想要讓你回到我身邊時，能過安穩的生活，可是……”

都是我的錯，是我的錯。

如果當時，他知道那個人是她的父親，如果當時，他不是那麽害怕，錯失了手中的機會，那麽他有可能再救她父親一命的。

都怪他。

宋十一怪他，他一點兒不覺得委屈，只是為什麽……不肯跟他回去，不肯再給他一次機會。

他真的會好好的待她，再不讓她吃一丁點兒的苦。

為什麽……

“十一？嗯？為什麽呢？不想回到我身邊，”他輕輕俯在她耳邊，呢喃著，擡頭時看到了她泛著粉紅色的薄唇，他實在忍不住，低頭吻了一下。

輕輕的滑過，想到以前，她的種種，嗤嗤的笑了一下：“十一，你以前不喜歡你在睡著的時候騷擾你的，現在……怎麽不起來罵我呢？”

罵我吧，讓我滾蛋，或者……打我都可以，只要你醒過來。

怎麽就中暑了呢？我應該早點兒過去的，你看到我，一定會遠遠的走開，這樣，你就不會中暑了。

都怪我。

就在慕容瑾將一切的過錯都推到自己的身上時，他卻沒有發現，躺在床上的人兒，不知何時幽幽的睜開了眼睛。

陽光有些刺目，宋十一睜開又閉，睜開又閉上，緩了緩神，正打算睜開的時候，卻發現身邊有人。

那感覺太熟悉，就像是在家裏一樣，有一個炙熱的氣息在自己的耳邊縈繞，她的手被緊緊的篡在溫暖的掌心裏。

幹燥，溫暖……一如她熟悉的感覺。

瑾？

她有些不可置信的想要睜開眼睛確認，可是卻在一瞬間，又猶豫了。

因為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現在閉著眼睛，她還可以享受他的溫柔，可是如果睜開了眼睛，看到他的人，她真的沒有辦法面對他。

在明晃晃的陽光之下，她沒有辦法。

即使是過去了很多年，即使是那時她不懂事，可是現在，她總覺得白日之下的陽光裏，有自己的父親。

如秦思絨所說，她的父親不得好死，那又如何，對於外人來說，那是一個罪有應得之人，可是與她而言是不同的。

那是生她養她的父親，給了她一半骨血的人。

站在她的角度上去看，無論如何，他都不能那樣不明不白的死掉。

即使是知道害死他的那個人是慕容瑾，可是宋十一還是狠不起心來，要知道，那個人可是她的丈夫……

她怎麽能無動於衷，怎麽能置身事外，她不是沒有感情的，她只是……只是還放不下。

眼中微微的濕了，她知道，自己快哭了。

而這會兒，慕容瑾只是看著她的肚子，便不能自已。

很多年前，他一個人，站在高層的樓頂，看著樓底下人來人往時，他覺得整個世界就只有自己一個人。

那時，他身邊沒有任何女人，腦中能夠想像的，也只有一個宋十一，不，他一直在想的，就只有她而已。

再也沒有別的女人。

可是她不懂，她非要離開自己，當年他離開的原因莫名其妙，一度連他自己都沒有弄懂。

不過還好，事情還沒有那麽糟糕，他還在找她，只要她活著，他發誓，一定要她回到他的身邊來。

整整六年……他等了她無數個日日夜夜，分秒都在思念她。

而她呢？

甚至不要自己一個解釋，連問都不問一句便逃開了。

“為什麽一遇事情，你就想要逃呢？難道我就這麽不可相信嗎？”他俯身在她的肚子上，想要聽一聽孩子的心跳。

現在可以聽到了，再兩個月就可以出生了，他實在是想聽一聽，他的孩子的心跳。

不過這兩個孩子這會兒大概是覺得媽媽好像不太舒服，所以也沒有鬧騰，乖乖的待在媽媽的肚子裏。

一時之間竟然沒有想過之前想過的事情，慕容瑾忽然解下自己的衣服，然後從上衣口袋裏拿出一個小小的東西來。

看著他解衣服，本來還緊閉著眼睛的宋十一一下子緊張起來，可是她不想起來，她就是想看看，慕容瑾要做什麽。

況且，她實在是沒有勇氣在她清醒的時候面對他。

不過還好，他只是從上衣口袋裏拿出一個小小的儀器來，看起來就好像是聽診器之類的，只不過比那個小了好幾倍。

宋十一心一顫，便感覺得到，他拿著那個東西，小心翼翼的貼到了她的肚皮上，大概是害怕她著涼，他連她肚子上的毯子都沒有拿起來。

“笨蛋，這樣怎麽聽。”

看著他溫柔的動作，還有炙熱的眼神，宋十一忍不住在心裏嗔他。

真是個笨蛋，明明是一個在商場上那樣殺伐果斷的人，怎麽偏偏在這件事情上，這麽笨呢。

她心裏真是忍不住偷偷的笑了一下，但是卻又感覺又軟又麻，好難受，想哭又想笑的感覺。

慕容瑾這會兒可沒有心思看宋十一醒了沒有，他滿臉神奇的趴在她的肚子上，認真的聽著兩個胎兒的心跳。

雖然隔著毛毯，但是生命力頑強的兩個孩子的心跳還是強烈的傳到了他的耳朵裏。

一下，一下，一下……

砰，砰，砰砰……

“呵呵……”他像個小孩子一樣，就那樣癡癡的笑了出來。

這是他的孩子呵，他本該看著他們長大的，可是卻沒有機會，本該看著他們在媽媽的肚子裏如何的調皮的，可是卻沒有機會。

前幾個月的時候，孩子還沒有發育完成，所以慕容瑾根本聽不到聲音，現在他聽到了，那種從血脈裏流出的感覺，直接讓他的心跳亂了，失了序。

是了……

他的孩子，他的寶寶，再等幾個月，就可以出生了……真的好幸福啊。

“十一，謝謝你，”慕容瑾的聲音有些哽咽，他從來都沒有在宋十一的身邊哭過，這會兒卻語含淚意，宋十一心中一顫，手不自覺的抖了一下。

這一抖，讓慕容瑾一下子註意到她，他先是看了一下她的手，不動了，他有些不可置信的擡頭看她的臉。

宋十一正眼睛睜得大大的看著他呢，慕容瑾心中一痛，因為……宋十一的臉上，滿滿的都是淚痕，大顆大顆的淚珠正從她的眼睛裏湧出來，就像是開了水龍頭的開關一樣，不停的流著。

“別哭了，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啊，你別哭了，寶貝，別哭了啊，”他手足無措的趴在她身邊，卻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

看著他慌亂的樣子，宋十一只覺得心中大窘，明明是討厭他在身邊的，可是現在，當他含著眼淚看著她，那些小心翼翼，那些心疼與愧疚，還有難以明狀的不安感，都清晰的從他的眼底映射出來。

宋十一心中巨痛，可是嘴上卻不依不饒。

她實在是沒有辦法面對他，即使是清醒的時候也不可以，也不知道為什麽，只要一看到他，她心中就痛到難以自抑，明明是知道他可能是有苦衷的，可是她卻沒有辦法說服自己。

“走……”實在是忍不住，她不想讓自己在他的面前失態，所以她必須要讓他離開，她不想要讓他看到自己在哭泣，也不想看到他如此愧疚的樣子。

彼時的宋十一根本不知道，她現在這種又痛又難受的心情來自於哪裏。

如果世間萬物都有預感的話，那麽她現在所感受到的難受大概可以說成是預感吧。

對於慕容瑾那種不舍的預感。

“你還是不能原諒我嗎？”慕容瑾看著她，苦笑一聲：“為什麽？難道一點兒也不想聽我解釋嗎？”

在她的心裏，難道他就真的一無事處了嗎？讓她這麽惶恐，甚至連見都不願意見他一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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