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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巨星原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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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士走後,沈容一個人坐在窗前,像一尊雕像一樣,一坐就是半天。

她心裏非常糾結,感性告訴她,父母是無心的,他們生養了她,將她辛辛苦苦地撫育長大,又怎麽會不愛她。他們不會害她的!這只是他們太過狹隘,缺乏相關知識,自以為這種做法對她好,就像那個因為老師說他有精神病,不送去治療就會退學,母親就信了,把他送進了精神病院的男大學生一樣。

可理性又告訴她,這不合理,她的改變但凡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來,連護士和醫生都說她的狀態好了許多,甚至醫生都說了,只要她的狀態能維持下去,過一陣就可以考慮出院了。為什麽作為最了解子女的父母卻可以對此視而不見呢?

沈容不想把人性想得太糟糕,過去一二十年,父母對她的養育之恩不是假的。尤其是她自己做了父母之後,更加能體會到父母對子女的那種無私的愛和奉獻。養大一個孩子,還要將其培養成才,不容易,父母要付出很多的心血和精力。

她就暫且將今天的事當成父母的無心之失吧。他們可能是不懂抑郁癥這個病,知道她一直惦記著孩子,所以特意帶孩子來看她,好心辦了壞事,弄巧成拙。自己可不能受影響,自暴自棄,沈容翻身站了起來,跑去了健身房,開始跑步。

既然父母都不相信她,不肯帶她回去。那她只能靠自己盡可能地表現得更好,讓醫生相信她沒病,繼而允許她出院。這是她目前離開這裏的唯一辦法。

沈容努力摒除掉一切負面情緒,盡量讓自己以更平和的心態來面對這一切,不要產生任何的抵觸情緒,以免讓醫生覺得她有病。

她每天都將自己的時間安排得滿滿的,閑暇之餘,時常去護士臺借東西,比如想吃蘋果了,病房裏沒有刀,只能去護士臺借來用一下。她趁著這種機會,經常跟護士聊天,漸漸地跟護士們都混熟了。

不知道是她的明星光環,還是因為精神病院裏都是病人,工作人員也很壓抑,只有她看起來最正常,所以護士們也願意跟她聊幾句。

沈容借著這種優勢,利用自己的長處,跟護士們討論怎麽化妝,哪些護膚品性價比最高,跟他們一起分享保養皮膚的小秘密,還有娛樂圈裏的各種層出不窮又無傷大雅的小道消息。

對於女人來說,分享八卦,討論護膚美容是迅速拉近關系,建立友情的好方式。

因為沈容每天都能給她們帶來新奇的各種消息和建議,漸漸地,護士們對她的態度也不大一樣了,雖然還是會給她吃藥,安排她去做檢查、治療,但態度溫和了許多,盯她也沒盯得那麽緊。

甚至還有人表示,是沈容的粉絲,最喜歡看的就是她的劇,很喜歡她在出道那部戲裏的小丫鬟,當時都看哭了雲雲。

沈容忙借機表示:“那你能不能偶爾給我拍一段小視頻?我想等出院後,把自己與抑郁癥抗爭的這段故事展示出來,以鼓勵更多的抑郁病患者走出來,同時也讓更多的人了解這個病。抑郁癥是一種病,並不是咱們無病呻吟,這種精神上的痛苦絲毫不比肉身上的痛苦弱!”

沈容雖然不覺得自己有病,但她在精神病院呆了快一個月,見多了各種病人的痛苦,對此可以說是感同身受了。

這是很正面很積極的事,更何況,沈容越來越瘦,身材逐漸恢覆,精神面貌也發生了巨大的改變。作為一名普通人,能親眼見證並記錄下來大明星的這種變化也是一種榮幸,以後說出去都是一項值得說道的談資。所以小護士沒做過多的猶豫就答應了。

“沈容,你真是人美心善,新聞報道上的我一點都不信,我相信你。以後你跳舞、鍛煉、的時候我都給你拍照、拍視頻。”小護士拍著胸口說。

沈容笑了:“也不用拍很多,就偶爾拍個兩三分鐘的小片段或者照片就行。你們工作挺忙的,別耽誤了你們的工作。”

小護士吐了吐舌頭:“還是你想得周到,就這麽說定了。”

接下來,小護士給沈容拍了不少視頻和照片,還專門建了一個相冊,設置了密碼,免得這些照片和視頻流出去了。

她們約定,等沈容出院後,小護士就把這些照片和視頻發給她。

因為積極的心態和良好的生活習慣、堅持不懈的鍛煉,一個多月後,沈容的精神面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站在鏡子前,她都沒法把裏面這個面色紅潤健康,精神奕奕的女子與剛醒來那天在鏡子裏看到的邋遢頹喪女子聯系到一塊兒。

這樣的沈容在一眾精神病人中,簡直是鶴立雞群的存在,別說醫生,就連病人都能感覺到她的變化。有幾個抑郁癥的病人在吃飯時還問過沈容:“你怎麽好得那麽快?”

沈容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她能說自己沒病嗎?肯定不能。她的情況跟他們不同,沒有借鑒性。

“就是按時吃藥,積極配合醫生安排的各種治療,然後多運動,看一些有益身心的書吧。你們看,我都能好轉,你們也很快就能好起來的,加油。”沈容只能這樣安慰他們。

吃過飯後,她想,病友們都能發現她的變化。那她這次再找醫生,醫生應該會同意出院了吧?

下午,在進行物理治療的時候,沈容見到了醫生,向其再次表達了自己的意願:“醫生,你上次說我的狀態能保持下去就可以出院了。你看,現在我的病是不是好得差不多,可以出院了?”

醫生聽到這句話,扭頭看著沈容,目光中似有憐憫一閃而過:“沈容,咱們醫院實行的是誰送誰接原則,只有你的監護人同意並到醫院裏來接你,你才能出院。”

沈容怔了,她以前對精神病院並不了解,也沒想過去了解,關進來之後,不能接觸網絡,也沒法查這方面的資料,完全不知道精神病院還有這種規定。

用了幾十秒去消化這個消息,沈容對醫生說:“那麻煩你們通知一下我父母行嗎?”

醫生轉過身看著沈容道:“你的病情還沒有好透徹,你父母的意思是讓你留在醫院再治療一段時間。”

“你是說,你已經給我父母打過電話了?”沈容不敢置信地問道。

醫生頷首:“病人的病情發生變化,我們會定期跟家屬溝通。”

所以上次並不是她誤會了父母,他們是真不想自己出去,所以每當自己提起要出去時,他們都顧左右而言他,就是不肯答應去跟醫生提這件事。

沈容不願相信這個事實,等治療完,她站了起來,對醫生說:“我想跟他們見一面,麻煩醫生幫忙傳達好嗎?”

醫生看著她一副快哭出來的模樣,猶豫了一下,點頭答應了:“好,我會盡快通知你父母來醫院一趟。”

“謝謝!”沈容沮喪地回到了病房,呆呆地坐在病床上發呆,連小護士過來查房都沒擡一下頭。

小護士察覺到了沈容情緒的不對勁兒,走過來關切地問道:“沈容,你是剛才做了治療,身體不舒服嗎?有什麽情況,你要告訴我們,下次醫生才能做出相應的調節。”

沈容搖頭,緩緩轉過一雙滿是淚光的眼睛,渴盼地抓住她的手,激動地問道:“小劉,只有我的父母才能接我出去,否則,哪怕醫生覺得我必要住院了,我也不能從這裏出去,對嗎?”

這種情況小劉在封閉病區見過不少,她反握住沈容的手,輕輕拍了拍,安慰她:“是的,基本上精神病院都有這一項不成文的規定。因為精神病人,尤其是會傷害他人,或者有殺害自己傾向的這兩類病人,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屬於限定民事行為的人。為了對病人負責,必須要監護人同意前來辦理出院手續,才能放人。不然萬一病人出去傷害了別人或者傷害了自己,咱們沒法向家屬交代。”

所以醫生並沒有騙她,真有這種規定。沈容撐著額頭,悶了兩分鐘,扭頭問小劉:“我已經是成年人了,還必要有監護人嗎?必須得他們同意,我才能出院?”

小劉點頭:“根據《精神衛生法》,已經發生傷害自身的行為,或者有傷害自身的危險的,經其監護人同意,醫療機構應當對患者實施住院治療;監護人不同意的,醫療機構不得對患者實施住院治療,監護人應當對在家居住的患者做好看護管理。如果你想回去,那還是跟你的父母好好談談吧!”

好好談談,沈容不知道,她腦子裏只盤旋小劉那一句“監護人應當對在家居住的患者做好看護管理”,也就是說,出去之後,他們照樣是她的監護人。一日為精神病人,似乎終身都打上了這種烙印。

如果她的父母真的不願意接她出院,那即便經過她的軟磨硬泡答應了,回去她又將會面臨什麽呢?

沈容一直在沈思這個問題。她似乎將精神病想得太簡單了,以為只要能出去,一切都好了,但現在看來顯然不是。

根據小劉的說辭,精神病人會有監護人,以此是配偶、父母、成年子女、其他近親屬、關系密切的其他朋友、親屬願意承擔監護責任,病人所在單位或街道。

她這種情況,父母顯然是其第一監護人,除非他們放棄這個身份,否則,他們只要活著一天就永遠是她的監護人。

到底怎樣才能擺脫這個困局呢?

因為能接觸到的資訊太少,也沒有途徑查相關的法律法規,沈容只能在跟小劉護士接觸的時候,問幾句這方面的內容,以更多的了解相關的信息,看看有沒有什麽破綻能讓她擺脫掉目前這種處境。

不等沈容想到辦法,事隔一個月之久,沈爸沈媽終於又來看她了。

這次只有他們兩人來,沒帶孩子。沈容在護士的帶領下,坐到了他們對面,輕聲喚道:“爸,媽!”

“沈容啊,這麽久沒來看你,你可別怪我和你爸,咱們呀,也是怕見到你心軟。”沈母拭了一下眼角的眼淚,傷心地說。

不知為何,沈容看到這一幕,心底竟平靜無波。

頓了片刻,她再次舊事重提:“爸,媽,醫生那邊應該跟你說了吧,我已經好轉了,可以出院。你們幫我辦理出院手續吧,我想離開這裏。”

沈媽見女兒對自己的眼淚竟無動於衷,還提出這樣一個要求,怔了怔,扭頭看沈爸。

沈爸嘆了口氣,從包裏拿出一份律師擬定好的文件,推到沈容面前說:“你把這份文件簽了,我就給你辦理出院手續,帶你回家。”

沈容低頭一看,文件上面寫著“財產轉讓委托書”七個黑色的大字。她隨手翻了翻,這上面幾乎囊括了她所有的財產。

“你們要我所有的財產,然後才答應接我走?”沈容擡起頭,面無表情地望著他們。

這一刻,她的心臟撕扯著,鉆心地疼。但可能是早就隱隱有了預料,做了心理建設的緣故,她還能在他們面前力持鎮定。

沈媽吸了吸鼻子,用紙巾捂住鼻子,甕聲甕氣地替他們辯解:“沈容,我和你爸也是為了你好。你離婚的時候,盧永章就分了你一大筆錢走,要是你這孩子再做傻事,或者有個意外什麽的,你辛辛苦苦掙來的錢不就便宜了盧永章嗎?等晗晗長大,你的錢,早被他花光了。他憑什麽用你掙的錢,買大別墅,養小三和小三生的孩子。”

聽起來似乎挺義正言辭的。沈容垂下眼眸說:“你說得有道理,確實不能便宜姓盧的。所以我準備出院後,找律師立一份遺囑,如果我發生了意外,晗晗只會得到一筆供起長大18歲的撫養費,其他的財產不會給他繼承,這樣也就不會便宜盧永章了。爸,媽,你們現在總放心了吧!”

沈爸沈媽楞住了,似乎是沒想到沈容會提出這樣的應對之策。

過了幾秒,沈爸不悅地說:“這麽麻煩幹什麽?你把這份轉讓書簽了,不就什麽都解決了。我和你媽,就你們兄妹三個,也沒多的孩子,還能害你不成?”

雖然是父母與子女這樣親密的關系,但她已經成年了,甚至結過婚,有過自己的小家庭,早從父母的家庭中獨立了出來。

她現在就是一個獨立的個體。她的是她的,父母的是父母的,兄弟姐妹的是兄弟姐妹的,父母年紀大了,她有贍養他們,讓他們安度晚年的義務,但沒有把自己的財產盡數轉讓的義務,就是法律都沒這個規定。

沈容不肯答應:“爸,媽,你們每個月要多少撫養費,說個數,只要不是太過,我都答應。但這份轉讓書,我不能簽。”

她把轉讓書推了回去。

沈爸的臉色剎那間變得很難看,沈媽停止了哭泣,埋怨地看了沈容一眼,低聲抱怨:“你這孩子,便宜外人都怕你親生父母占你的便宜。你看看,就結了三四年的婚,結果就分了好幾千萬給那個男人,我和你爸辛辛苦苦把你養大,有什麽?”

這話沈容就不讚同了:“我給你們買了大房子,請了保姆照顧你們,每個月給你們零花錢,哪點虧待你們了?”

沈媽撇嘴:“你總歸是個女人,以後還是要結婚的,萬一又離婚,或者有個什麽意外,你的財產不還是便宜了外人。我和你爸也是為你著想,所以才想著讓你把財產轉讓給我們。等我們百年歸老之後,這些還不都是你的,也免得折騰便宜了別人。”

那可未必!她又不是她父母的唯一繼承人,況且她父母也不過才六十歲,再活個一二十年不是問題,誰知道這裏面有什麽變故。

沈容還是拒絕:“我可以提高贍養費的標準,但我不會簽這個。”

見好說歹說,她都油鹽不進,沈爸有點惱了,恨恨地說:“那你也別出來了。”

沈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站了起來,臉上泛起冷笑:“從送我進來,你們就這麽打算的吧!難怪,醫生都說我這情況,不用住院了,你們還不肯接我。也是,對比我名下巨額的財富,醫院裏這一天幾百塊錢的開銷算什麽?”

最後一層遮羞布被揭開,沈爸面子上有些掛不住,惱火地說:“行,你翅膀長硬了,牛氣了是吧,那你就在這裏面呆著吧。”

沈媽趕緊拉住了沈爸:“哎呀,明知道孩子生了病,你還跟孩子說氣話做什麽?咱們當父母的,都是為了孩子說,就不能好好說嗎,你這牛脾氣,什麽時候能改改?”

沈容已經不想聽他們倆的一唱一和了。

“你們什麽時候想好了,願意接我出去,那就來辦手續吧,不願意,那以後也不用來了。”丟下這句話,沈容轉身幹脆利落地先一步走了。

似是沒想到她這麽硬氣,沈爸氣得嘴唇直哆嗦:“看看你養的好女兒,對老子這麽硬氣,卻對男人倒貼。老子生她,養她這麽多年,外面的那些混賬東西都能拿她的,我卻不能享福了,這什麽道理!”

“行了,老頭子,別說了,被人聽見了,走吧。”沈媽拽了拽沈爸。

——

這場會面不歡而散。

沈容雖然當著父母的面很硬氣,放了狠話,實則心裏很沒底。她被送進精神病院,被醫生鑒定為中重度抑郁癥,有自殺傾向,父母成為她的第一監護人,如果他們不肯接她出去,她就完全出不去,難道她要在這裏面呆一輩子嗎?

這跟坐牢有什麽區別?不,這比坐牢還慘,坐牢好歹是犯了罪,罪有應得,而且還有期限,表現好還能減刑,知道自己最遲什麽時候能出去,怎麽也有個希望。

可她,完全沒希望,每天還要被逼著吃各種作用於神經,副作用很嚴重的藥,做各種沒完沒了的治療,恢覆自由的日子遙遙無期!

每每想起這一點,都能把人給逼瘋!沈容抱著頭,滑坐在冰冷的地上,頭一次感覺這麽無助。

但她不能放棄,如果她自己都放棄了掙紮,放棄了自救,那還有誰能救她?誰會救她?

沒有人,她現在就像被關押在遠離大陸的孤島上的旅人,除非找到路過的船或者自己造一艘小船,離開這裏,否則,只會一直受困於此。

所以她必須想辦法跟外界聯系上,想辦法出去,摘掉她頭上這所謂的精神病的帽子。

父母的行為對沈容的打擊太大,這兩天她都有些消沈,狀態不大好。小劉護士見她一直愁眉不展,擔憂極了,關切地問:“沈容,你怎麽啦?最近不開心嗎?”

沈容馬上警惕起來,她現在是個“抑郁癥”患者,如果被醫務人員判定會狀態不佳,鐵定是他們關註的重點。那她想做什麽小動作更難了。

“沒事,就是感覺大姨媽要來了,有點煩躁。”沈容扯了個借口。

女人嘛,每個月總有那麽幾天,小護士深有體會,拍了拍沈容的手說:“那就好,這幾天你別做劇烈的運動,別碰冷水,註意休息,肚子要是痛的話,跟我說,我給找兩片暖寶寶給你貼在小肚子上,就舒服多了。”

看著她眼底真誠的關心,沈容有那麽一瞬想向她求救,求她借手機給自己打個電話。可話到嘴邊,沈容還是控制住自己,收回了這個念頭。

不行,萬一小護士不答應,會打草驚蛇,再想跟外界聯系上就更困難了。

“好的,謝謝你。我有需要不會跟你客氣的。”沈容笑著說。

小護士點點頭,去忙了。

接下來幾天,沈容又恢覆了往常的模樣,積極治療,鍛煉,在休息的間隙去護士臺跟小護士們聊天,護士們不忙的時候會跟她聊一會兒,但醫院裏從不缺緊急事故,所以經常聊著聊著,她們就被人給叫走了。

沈容仔細地觀察了幾天,留意到,因為精神病人的特殊性,護士們大概是每15-20分鐘左右巡查一次,分三班倒,每天的交班時間是固定的。

除了摸索出護士們的行動時間,沈容還細心地觀察每個護士的習慣。像年長的張護士做事就非常細致認真,每次查房,都要站在病房門口,確認病人在病房裏沒有任何危險的行為,並觀察一會兒,她才會離開,所以她巡查的時候會比旁的人多花兩分鐘。而跟沈容玩得最好,愛給她拍照的小劉護士則比較活潑,是時下最典型的年輕人,手機控,去哪兒都把手機帶在身上,片刻不離。

護士站裏通常好幾個護士,所以哪怕是去查房了,也還有人留守,想動手並不是那麽容易。她只能耐心地等待,尋找合適的機會。

等了五天,沈容要等的機會終於來了。

這一天,醫院裏被送進來了一位躁郁癥患者。這是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婦女,非常胖,腰上兩三道游泳圈,兩腮往中間擠,把一對眼睛擠得更小了。

她力氣很大,而且是不情願被送進精神病院的。一進來就對護理人員拳打腳踢的,傷了好幾個醫護人員。護士體力不夠,制不住她,兩個護工上前才勉強拉住她的兩條胳膊,但她還在不停地反抗:“放我出去,我不要來這地方,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眼看又要被她掙脫,護士站裏值班的護士趕緊都跑了過去,只留小劉護士一個人在那兒值班。

沈容湊了過去,踮起腳,看著裏面正在伏案寫東西的小劉:“你不去看看啊?”

小劉搖頭:“不用,護士長他們過去了,沒事的,我還有工作呢!”

說著,她就站了起來,匆匆往病房那邊跑去:“有個病人要拔針了,我過去一趟。沈容,如果有急事,你叫我一聲。”

“好。”沈容心中竊喜,等她走後,環顧了四周一眼,見周圍沒人,沈容馬上踮起腳,將手伸進了張護士的抽屜。張護士年紀比較大,過幾年就要退休了,沒有get到網絡的魅力,不像小青年們一直手機不離身,她工作的時候喜歡把手機放在抽屜裏。而且她的手機密碼最簡單,別人都設置了指紋解鎖,就她還在用數字密碼,而且還是“123456”,這六個數字。

沈容飛快地摸出張護士的手機,然後將握住手機的手插進了寬大的病號服口袋裏,另一只手按住肚子,一副不舒服的樣子,急匆匆地回到了她的病房。

等進了病房,沈容趕緊關上門,沖進了洗手間,再將門關上,然後拿出手機,飛快地撥了一個號碼出去。這是她遠在香港的好閨蜜童月。她們倆中學同學六年,後來她藝考進了電影學院,童月在國內上完了大學,去了日本留學,畢業後就留在日本定居,雖然聚少離多,但兩人的感情一直很好。

至於沈容為何會舍近求遠,打電話給童月,有兩個原因,一是她們關系鐵,童月本身是個正義感很強,值得信任的女人,另外一個原因是童月一直在國外,跟她沒有任何的利益糾葛,沒有理由會害她。

至於國內的朋友,連父母都能為了錢逼她,她實在是不知道還有哪一個能夠信任。因為有多少黑料,都是這些她所謂的“朋友”、前任、某個遠親、前助理爆出來的,她淪落到今天,媒體功不可沒,但這些所謂的前xx又何嘗不是幫兇。

她怕自己的求助,會淪為另一場媒體狂歡賺錢的盛宴。被人恥笑議論就算了,最怕的是白白浪費了這一次能打出去電話的機會。

電話在沈容焦灼的等待中,終於被接起。時間緊迫,沈容開口就說道:“童月,是我,沈容,只有你才能救我了。長話短說,我被關進了市精神病醫院,說是我有抑郁癥傾向,並吞了十幾顆安眠藥企圖自殺。但我沒病,童月,你一定要相信我。”

童月被這個消息驚呆了:“你……到底怎麽回事?難怪前幾次我打你的手機都打不通,打到你家裏,你爸媽說你出去散心了,暫時不想被人打擾。”

沈容看了一眼時間,小劉護士應該已經回到護士站了,再過三分鐘她就會開始查房,頂多到第五分鐘時就會查到自己這裏。最關鍵的是,過了這麽久,那個躁郁癥病人應該已經打了鎮定劑,安靜下來了,也就是說張護士很快就回護士臺。

她的時間不多了。沈容快速地吐出在腦海裏組織了許多的說辭:“我沒有精神病,童月,請你一定要相信我。你幫我報警,是有人要害我,把我的維生素片換成了安眠藥,導致我吃錯了藥被送進了醫院急救,所以才會被認定為中重度抑郁癥,有自殘傾向,進而被送進醫院。現在我的父母要讓我簽訂一份財產轉讓書才肯接我出院,你幫我聯系一個律師,我要擬定一份遺囑。”

童月被她緊張的口吻所感染,語氣利落地說:“好,我這就買機票回來,按照你說的去做。”

就在這時,沈容聽到病房的門被推開了。

小劉護士偏著頭找了一圈,沒看到沈容,她一邊往廁所這邊走,一邊喊道:“沈容,沈容……”

沈容連再見都來不及說就迅速掛斷了跟童月的電話,將手機塞回了褲子口袋裏,把長長的衣擺往下一拉,蓋住手機,然後按了一下沖水鍵。

等小劉護士進來就聽到嘩嘩嘩的水聲。看到沈容好端端地坐在馬桶上,小劉護士松了口氣:“哎呀,你在這裏啊,我叫你,你怎麽不答應呢?”

沈容按住肚子說:“我最近有點便秘,剛才在揉肚子,沒留意。”

“那你繼續拉吧,要是還拉不出來,回頭找醫生開店潤腸通便的藥。”小劉好心地建議了一句,然後抱著本子去下一個病房了。

她一走,沈容也迅速站了起來,刪掉剛才的通話記錄,往護士臺跑去。

但還是慢了一步,張護士已經回來了。不過護士長和另外一個本應該值班的護士不在,現在護士臺就張護士一個人,這算是壞消息中的好消息吧,一個人到底比三個人更好應付。

但巧的是,張護士在找東西,桌面上沒找到,她的手握住了抽屜。眼看就要拉開了,沈容馬上跑了過去,按住肚子哎喲哎喲的叫:“張護士,我肚子可能是吃撐了,排便困難,你能不能給我找點什麽潤腸通便的藥吃吃?”

張護士一聽她身體不舒服,馬上擡起頭:“你這不能亂吃藥,以免跟你現在吃的藥起沖突,得問過醫生才行,我帶你去看看醫生吧!”

沈容當然不肯去,她按住肚子,臉因為痛苦皺成一團,縮著身子往護士臺裏鉆:“不用,讓我坐幾分鐘緩一緩就行了。”

見她看起來實在是很難受,張護士只好側開身,將她讓了進去,然後彎腰去後面搬了一張椅子過來。

趁著她彎腰的那一瞬,沈容快速地把手機塞進了一疊A4紙下面。抽屜是不能放了,因為時間太短,而且張護士就在護士臺裏,拉開抽屜這麽大的動靜,肯定會驚動對方,暴露自己。

等沈容縮回手,張護士就已經把椅子搬過來了。沈容坐了下去,笑著說:“謝謝!”

她坐到椅子上,張護士又俯身用一次性杯子接了一杯溫開水遞給她:“先喝點水,緩一緩,等小劉回來,我讓她帶你去看醫生。”

沈容乖巧地點了點頭,端著水杯小口小口地抿著,等紙杯裏的水快見底時,小劉護士從走廊的另一端過來了。

沈容馬上把紙杯丟進了垃圾桶:“哎呀,我想大便了,謝謝張護士,我先回去了。”

沈容抱著肚子,一溜煙地跑回了病房,鉆進了衛生間。

這邊,張護士找了一圈,都沒找到手機,見小劉護士回來,忙說:“小劉,用你的手機打一下我的。我剛才記得好像是放抽屜裏了,怎麽沒有呢?”

小劉打了過去,幾秒後,一道熟悉的鈴聲從桌上那一摞A4紙下面傳來。

張護士拿出紙,搖了搖頭:“這人啊,老了記性就是差,明明放在手邊,就是想不起來,哎!”

小劉笑呵呵地說:“張姐才不老呢,你又不喜歡玩手機,要是像我們這樣一刻也離不開手機,鐵定忘不了。”

沈容回到病房,裝模作樣地上了廁所,坐回了床上,等了一會兒,沒等到張姐過來找她。不由得松了一口氣,醫院的公共區域是有監控的,她就擔心被人發現了,但目前來看,應該沒有。要麽是盯著監控的人沒註意,要麽就是醫院並沒有人時時盯著監控,監控的作用主要是以備後續出了事查詢求證所用。

不管哪一種,只要沒發現就是天大的好消息。現在她只需要耐心地等童月行動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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