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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犯流氓罪的原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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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貨商場是C市最繁華的地段,因為那邊有好幾家大型的商店,裏面還有不少進口的貨物,這些好東西,光有錢,沒有票都買不到。

除了使館,外國人最常出現的公共場所就是這片區域了。

柯母猜得沒錯,她在百貨商場外面轉悠了三天,就等到了沈容。

而且這次跟沈容走在一起的外國人又換了一個,上回那個是三十多歲的青年人,這次竟然換成了一個四五十歲,頭發都白了,戴著一頂黑色紳士帽的老頭子。

柯母在外面盯著沈容領著那老頭進了友誼商店,恨恨地低咒道:“下賤胚子,這種糟老頭子也下得了口……聽說外國人出手非常大方,而且還是什麽美金,一塊錢可以換差不多兩塊錢呢,美金有一百塊的,那隨便一張都頂得上十幾張大團結了!”

說到最後,她的話裏已經帶著掩飾不住的羨慕和嫉妒了。這外國人出手非常大方,隨手扔一張百元美金給沈容,趕得上他們家好幾口人一個月的工資。難怪沈容這個村姑連臉都不要了,為了錢張開雙腿什麽都肯幹。

真就這麽舉報她,把她送進牢裏,未免太便宜了她。而且美金能換成外匯券,去友誼商店裏購買許多稀罕物。以前柯母見別人去買,就很羨慕,但柯家在海外沒有親戚,自然也就沒人寄外匯回來,她只能眼饞地看著。

而現在機會就來了,只要抓住了這棵搖錢樹,以後就不愁沒外匯券了。

等沈容從友誼商店出來,把外國人送回國營賓館後,獨自走出來時,柯母馬上迎了上去,把她堵在賓館外面光禿禿的梧桐樹下。

冷不丁地跑出來一個人,嚇了沈容一跳。

她趕緊往後退了兩步,等看清楚來的竟然是柯興言他媽後,不禁皺起了眉頭。自從上次在醫院見過之後,沈容就知道這老太婆不是個好相與的。看著她一臉又是憤怒又隱隱帶著興奮和急切的模樣,沈容不想到搭理她,轉身就走。

“站住。”柯母反應也很快,上前幾步,擋在了沈容面前,口氣兇巴巴的,臉上的表情卻充滿了得意,一副抓住沈容小辮子的模樣,“剛才我都看見了。”

沈容蹙起眉盯著她,嗤笑:“神經病!”

無緣無故地跑過來,攔著她,還一副能威脅她的模樣,不是神經病是什麽?

柯母被罵,火氣湧了上來,但她還惦記著沈容手裏的美金,按捺住火氣沒撒,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國營賓館的方向,然後往沈容身邊一貼近,用充滿惡意的聲音說:“你就別想騙我了,我親眼看見你把那個外國老頭子送進去的。”

就這個?她當是什麽讓柯母這麽亢奮呢!

沈容沒做見不得人的事,行得正坐得端,自然不怕她。輕飄飄地瞥了她一眼,沈容收回了目光:“說完了?說完我可以走了嗎?”

柯母見沈容油鹽不進,有些惱了,一把上前抓住沈容的袖子,滿是嫉妒:“你這大衣要好幾十塊錢一件吧,你們家買得起嗎?沈容,你自己做了什麽好事,你心裏清楚!”

這離得近了打量沈容,柯母是越看越嫉妒。沈容身上這件淡粉色的大衣,無論是款式還是布料,都是最新的款式,一看價格就不便宜。再看她腳上那一雙鞋子,這不是商店裏最新從沿海那邊過來的貨嗎?好像差不多三十塊錢一雙。

光她這一身行頭,也得上百了吧,那可是十幾張大團結。如今在柯母眼中,沈容儼然已經成了行走的人民、幣,嫉妒、羨慕、興奮、鄙夷都不足以表達柯母此刻的心情。

沈容這件大衣確實比較貴。她出來給外國人做翻譯,有時候還要在老師那兒接點活,見的都算是有點身份和地位的人,所以特意給自己搞了兩身行頭,撐撐門面。這就跟後世小白領們上班,弄身小西裝穿穿,天天打扮得人模人樣是一個道理。

但她沒想到,她這身“職業裝”竟然也成了柯母詬病的源頭,而且似乎因此還懷疑她幹了什麽見不得人的齷蹉事。

對於柯母這種無端端的指責,沈容是來氣的。這是個敏感的時代,一個搞不好,惡意的流言都能要人命。

她板起臉盯著柯母,冷笑道:“我們家買不買得起這大衣要你管!我做什麽事了?你倒是說說,你今天要說不出個一二三四來,小心我告你誹謗!”

“誹謗”是什麽柯母不知道,也不懂。她只聽懂了沈容在反過來要挾她。

“好你個不要臉的小婊砸,自己幹了見不得人的事,還敢反過來威脅老娘。你小心老娘去公安局舉報你,再去你們村把你幹的好事都抖落出去,我看你爹媽還有沒有臉在你們村做人。”柯母指著沈容的鼻子強壓著嗓音,怒罵道。

沈容從她前後的這番話中大致猜到了她是誤會了什麽。又是好笑又是好氣,心中所想,目有所見,柯母心思惡毒,其心不正,看別人亦如此。

“行啊,我倒不知道我做了什麽事,能讓你去舉報的。你要去就去啊!”沈容輕飄飄地睨了她一眼,轉身就走。柯母不找茬就算了,真把這盆臟水潑過來,有她好果子吃。

柯母見沈容就這麽走了,心有不甘,猶豫了幾秒,追了上去,以極快的語速說道:“沈容,把你賺來的美金分一半給我,並把我的孫子送回來,不然我就去公安局舉報你賣淫,跟外國人不清不楚的。你要乖乖聽話,我還可以答應你每個月來看望我孫子一回。”

沈容聽到這番話果然停下了腳步。

柯母見狀,心頭得意不已。這小婊砸知道怕了!哼,她翹起嘴角,假惺惺地說:“看在你是我孫子的媽的份上,不然,我早去揭發舉報你了,旁人可沒這待遇,你可別不識好歹。”

沈容靜靜地等她說完,盯著她不做聲。

柯母被她專註的眼神打量得不大自在,下意識地摸了一下臉,哼道:“看什麽看?快點給錢!”

說著,大大咧咧地朝沈容攤開了手。

沈容收回了目光,嘖嘖出聲:“我就看你有多無恥!要錢,別說門,連窗戶都沒有!”

“你……你這小婊砸還敢這麽囂張,信不信,我馬上把你幹的醜事抖落出去!”柯母怒道。

沈容斜了她一記:“我只跟你重申這一次,我沒做任何見不得人的勾當,也沒敢違法亂紀的事,愛信不信由你,你要在外面亂敗壞我的名聲。我找你們領導去!”

這個時候沒律師可找,也不興為了什麽名譽權打官司的說法。

撂下這句話,沈容也懶得管柯母,快步走到了前面的公交站,坐上了車。

等車子走了,柯母才回過神來。她想起沈容剛才那個帶著警告的眼神,恨恨地撇了撇嘴,惱羞成怒:“哼,有了外國人撐腰就了不起了?我就不信,弄不死你這個小婊砸。”

她越想越氣,帶著一腔的火氣回到家。

柯興言身上的傷還沒好全,不能去上班,窩在家裏養傷。看到柯母滿臉不悅地回來,他忙問道:“媽,今天誰又惹你生氣了?”

柯母重重地把空空的布包往桌上一拍:“還能有誰,沈容啊!我今天親煙看到她跟一個老外去友誼商店買東西,後來她殷勤地把那外國人送回了國營賓館。那老外年紀大得都可以當她爹了,不知羞的賤女人!”

親耳聽到沈容又換了個男人,柯興言骨子裏的大男子主義作祟,心裏有點不舒服。但他更關心另外一個問題:“媽,那你報案沒有?”

柯母楞了一下,一拍腦門:“我……我忘了。”

她剛才光顧著要錢,想要挾沈容,把這個打算給忘了,或者更準確地說是壓根兒就沒這打算了。

聽她連這麽重要的事都給忘了,柯興言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他身上的傷還沒好,稍微多走幾步,扯動身上的傷口就疼得厲害,而這一切都是拜沈容所賜。提起沈容,他就恨得牙癢癢的,結果他媽在這麽關鍵的時候掉鏈子。

見兒子臉色很不好看,柯母知道他是為了什麽不高興。湊過去,低聲說:“媽也不是故意的,你不知道,那外國佬可大方了,進去友誼商店買了一堆的東西。沈容跟他們搭上了線,外國佬指縫裏漏一點,就抵得上你好幾個月的工資。現在你受了傷要好好養養,補一補,家裏又還多了一口吃白飯的賠錢貨。媽也是為了咱們這個家,就想問沈容要點錢,哪知道這小婊砸軟硬不吃,竟然硬氣地走了。你別急,媽趕明兒再去友誼商店外守著,她鐵定還會再去的。”

柯興言這才明白了柯母的打算。

如果能抓住這個把柄要挾沈容,確實不失為一條財路。可惜沈容這死女人太不識好歹了,這條路是行不通了,那就別怪他心狠。

“媽,沈容之所以這麽有恃無恐,不就是篤定咱們抓不到她的證據,拿她沒辦法嗎?二表舅家的宏利哥前年不是進了公安局嗎?你找他,帶著人去抓沈容一個人贓俱獲,看她還敢不敢囂張。”柯興言給柯母出主意。

柯母有點猶豫:“你知道的,我跟你二表舅媽關系不大好。不就是宏利進了派出所嗎?你二表舅媽可得瑟了,天天在我面前顯擺,哼,還不是托了人!”

朝中有人好辦事,有這門親戚,他媽不好好處著,還天天為了丁點小事跟人攀比計較。柯興言很無語:“媽,那你還究竟想不想讓沈容吃不了兜著走,還想不想要孫子了?”

一聽說孫子,柯母來勁兒了,什麽都不計較了:“我明天就去找宏利。”

第二天,柯母去找了表侄唐宏利,極盡所能地誇大其詞,說得有鼻子有眼的,好像她親眼見到過一樣:“她從村裏出來,想進城攀上興言,可興言是端鐵飯碗的,怎麽能娶她一個村姑啊,這不是讓人看笑話嗎?她不服氣,不想回城唄,可留下她也找不到活幹,也沒正經人家看上她啊,就只能去幹那種見不得人的事了,做皮肉生意為生。”

賣淫可是犯法的事,尤其是跟外國人勾搭在一起,更是令人不齒,這可是把臉都丟到國門外去了。唐宏利來了精神,問道:“二姨,你沒搞錯?她一個村姑能搭上外國人?”

柯母咋呼呼地說:“我親眼看到的,她跟外國人坐進了小汽車裏,還跟外國人去了友誼商店,中間就隔了兩三天,兩個外國人還不同。而且穿著打扮可風光了,百貨大樓裏最新款的大衣,黑色小皮鞋,光這兩件東西,十張大團結都不一定能打住。你說說,這是一個村姑買的起的嗎?靠種地,交完了糧,剩下的夠吃就不錯了,一年攢得了一百塊嗎?”

當然不可能。別看根正苗紅喊得好聽,但處於底層的農民還是過得最苦逼最貧窮的,辛辛苦苦幹一年,交完糧,留下種子和明年的化肥農藥錢,剩下的夠一家老小的口糧,填飽肚子就不錯了,指望賣糧掙錢發財,做夢吧。

柯母的推測也說得過去,別的不提,光是沈容一個村姑,怎麽在C城站穩腳,花錢還那麽大手大腳的就很值得懷疑。

唐宏利點頭:“行,我們派出所離友誼商店、國營賓館那一片不是很遠,回頭若是二姨你再看到她去找那些外國人。你到派出所來叫我。”

見他答應了,柯母很高興:“好嘞,宏利,抓住她這樣不要臉的可是大功一件。二姨想著你,特意來通知你,到時候你可得多帶兩個同志來哦。”

這是要邀功啊!明明是求自己幫忙,最後反倒變成了她幫自己。唐宏利眼底閃過一抹不耐,笑著把柯母送了出去,嘴甜地說:“二姨一向喜歡照顧家裏人,誰不知道。等這樁案子了結了,回頭我請二姨夫和興言哥他們喝酒去。”

派出所的事情很多,忙得要死,把柯母哄走之後,唐宏利也沒太把這當回事。不就抓一個暗娼嗎?多大點事,牽涉到外國人,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他照舊每天忙忙碌碌,幹他的活。過了五六天,就在唐宏利快把這事都忘了的時候,柯母興匆匆地找上了門,把他拉到一邊就興奮地說:“宏利,沈容那賤人又來了,還跟那老外進了國營賓館,然後就一直沒有出來。肯定是幹見不得人的勾當去了,走,咱們現在就過去,抓他個現行。”

“大搖大擺地進了賓館沒出來?”唐宏利詫異地問道。

柯母點頭:“我親眼看見的,就在十幾分鐘前,兩個人一起進去的,好像去了二樓,我在外面等了幾分鐘他們都沒出來,如果是去拿東西早就下來了。孤男寡女的,偷偷摸摸在一塊兒,能有什麽好事?”

這麽推測好像也有一定的道理。唐宏利還是比較信任這位表姨的,畢竟她自己都親身上陣了,不可能拿這種事來糊弄他,否則真鬧出了笑話,她自己也跑不掉。

於是,唐宏利叫了個去年新入職的同事就跟柯母一起去了國營賓館。

國營賓館也只是一棟三層的小樓,客房並不是特別多。唐宏利在前臺拿出證件表明了身份,說有要案要處理,原本還想阻止他們的服務員不敢動了,老老實實地報了房間號,眼睜睜地看著唐宏利三人上了樓。

今天帶沈容上樓的外國人住在203。唐宏利領著同事和柯母一口氣爬上二樓,找到203的位置,一腳就踢了過去:“公安,開門……”

門本來就沒關嚴實,他這一腳直接把門給踹開了。

唐宏利三人楞了一下,大步走了進去,然後就看見,沈容和兩個外國人,還有兩個中國人衣冠整齊地坐在一塊兒,面前還擱著熱氣騰騰的茶杯,桌子上還擺放著一疊弄得有些散亂的紙。

這可不像是什麽不幹不凈的交易場所,反倒像是在談正事。而沈容一只手拿著本子,另一只手裏握著鋼筆,皮膚白皙幹凈,表情淡淡的,安詳嫻靜,唐宏利有點懵,回頭看柯母,這就是她所說的村姑?是不是搞錯了?

就是這時,坐在沈容左側沙發上的那個穿著藍色中山裝的男人站了起來,瞇起眼,不悅地盯著唐宏利:“怎麽回事?擅闖外賓的房間?”

柯母有點怵他,可一看到他旁邊似笑非笑瞥了自己一眼的沈容,柯母又頓時來了勁兒了。她挺起胸膛,扯著大嗓門吼道:“你們這是聚……那個詞叫什麽,聚眾淫亂,犯法的,公安這是來抓你們了!”

唐宏利聽到這話都差點給這個口無遮攔,一點眼力勁都沒有的表姨給跪了。你看看這五個人,哪有一點像是聚眾淫亂的樣子,亂安罪名也不是這樣安的吧,而且這幾個男人一看氣度就不凡,肯定不是一般人,她這樣亂喊,不是給他找麻煩嗎?

他剛要解釋,那個男人已經怒了,疾步走了出去,站在二樓的樓梯口,大聲對下面的服務員喊道:“給公安局打電話,讓他們局長過來,我倒要問問,現在不分青紅皂白,就可以隨意踹門,給百姓安這種亂七八糟的罪名了嗎?”

另一個男人快步走了過來,低聲對這男人說:“郭副書記,你消消氣,你消消氣,我這就去袁局長打電話!”

那人快步蹬蹬蹬地跑下了樓,越過目瞪口呆瑟縮發抖的服務員,拿起國營飯店的電話撥到了公安局。

沈容掃了一記目瞪口呆的唐宏利和傻了眼的柯母,沒理會這他們,先起身給兩個外國人道了個歉,然後走到郭副書記面前,低聲說:“抱歉,郭副書記,他們可能是沖著我來的,給你們添麻煩了!”

郭副書記皺眉:“這關你什麽事,說清楚!”

沈容苦笑道:“年少的時候不懂事,不聽父母的勸告,執意要嫁給村裏的一個知青,後來那知青找到了門路回城拋下了我和肚子裏的孩子就再也沒回來。我進城來才發現,他已經在城裏娶了新媳婦。這位指責我聚眾淫亂的就是那位知青的母親,至於那兩名公安,我不認識。”

說這話時,沈容的眼神慢悠悠地掠過唐宏利身上。唐宏利感覺仿佛有一把刀子一樣的目光落到他身上,他扭過頭望去,又什麽都沒有了,仿佛只是他的錯覺。

在他看過來的前一秒,沈容收回了目光,神情冷冷淡淡的,仿佛沒瞧見他這個人似的,只是藏在大衣袖子裏死死攥緊的手洩露了她心裏的不平靜。

這個公安她在原主的記憶中見過。

他就是當初破門而入,逮住原主,給原主安了個流氓罪的那個人。

而這次,他又出現了,作用跟上回有異曲同工之妙,要說這是巧合,沈容一萬個不信。他跟柯家肯定有千絲萬縷的聯系,至於是知情故意陷害原主,還是為了辦案升職偏聽偏信造成了冤假錯案,無論是哪一種情況,原主的慘劇都跟他脫不了幹系。

如果說柯興言是直接捅原主一刀的劊子手,那這個人就是遞刀的幫兇。柯興言該受到懲罰,他就不該受到譴責嗎?

沈容簡簡單單幾句話,不偏不倚,不添油加醋,客觀地陳述了事情。郭副書記一聽就明白了,找到門路才回城的,鐵定是沒考上大學,要是考上大學那還用找門路才能回城嗎?

就這樣一個知青還嫌棄小沈?小沈可是C城大學的高材生,英語說得溜溜溜的,學校裏的老師都推薦她過來做翻譯。這一家子錯把珍珠當魚目還沒完,還故意這樣來敗壞小沈的名聲,這心思也太惡毒了。

不過郭副書記的地位擺在那兒,他不會去跟一個市井潑婦理論,有損格調。

“既然不關你的事,那就回去吧,不能史密斯先生他們久等!”郭副書記溫和地說道。

沈容點點頭:“是,郭副書記。”

她不卑不亢地重新回了賓館的房間,路過柯母和唐宏利的時候,她都目不斜視。

唐宏利比較有眼色一點,已經覺察到出了岔子,見沈容要跨進門了,趕緊解釋:“那個……誤會,都是誤會,沈……表嫂,咱們都是一家人,你替我向這位郭……郭副書記解釋解釋……”

解釋!幫著柯家母子助紂為虐的時候,他怎麽就不聽聽原主的解釋呢?今天這唐宏利之所以讓步,也不過是懼於郭副書記罷了,若只有她一個人和兩個老外呆在這個房間裏,唐宏利還會聽她解釋嗎?

沈容腳步都沒停一下,面帶微笑地走了進去,坐下來絲毫不受影響地跟兩個老外繼續討論起來。

把她的反應收入眼底,郭副書記讚許地點了點頭,沈穩、冷靜、當斷則斷,這樣颯爽幹脆的姑娘,難怪梅教授極力推薦他這位學生。

郭副書記也不想搭理柯母和唐宏利這兩個跳梁小醜,見秘書上來,淡淡地說:“方秘書,你留下處理這件事。”

方秘書馬上點頭:“是,郭副書記。”

等郭副書記進了門,方秘書的臉一拉,看著忐忑不安的唐宏利和柯母,還有另外一個捕捉所措的小公安:“不要在這裏打擾郭副書記的工作,下來!”

三人惴惴不安地跟著他下了樓,站在國營賓館一樓的大廳中。

靜默了幾秒,見方秘書沒有說話的意思,唐宏利露出一個討好的笑,點頭哈腰地湊了過去,抽出一支煙,殷勤地遞上去:“方秘書抽支煙,這郭副書記是?”

其實他心裏已經隱隱有底,敢直接叫公安局局長過來的,能是什麽小人物嗎?肯定不能。但連哪路菩薩都不知道,怎麽燒香?

正給方秘書泡茶的服務員聽到這個問題也豎起了耳朵。只有柯母固執地不肯相信,還在暗自嘀咕:“什麽副書記,騙人的把戲罷了,就她這樣沒見過世面的村姑,還能見到書記!”

聽到這話,方秘書擡起頭輕飄飄地打量了柯母一眼,似笑非笑:“村姑?小沈同志可是C城大學的高材生,口語非常地道標準,梅教授特意推薦過來給我們郭副書記做翻譯的。這樣的村姑你給我們來十個都不嫌多!”

什麽?柯母嚴重懷疑是自己的耳朵聽錯了。

沈容不是才小學畢業嗎?現在的大學多難考,連她兒子這樣念過初中才下鄉的知青都考不上,沈容憑什麽能考上?還是C城大學這樣的知名院校。

她不相信。可她轉過頭,也看到了唐宏利一臉被雷劈了的模樣,其吃驚程度不小於她。一個人可能聽錯,但不可能兩個人都一塊兒聽錯吧!

這麽說,沈容是真考上了大學,她到底怎麽做到的?不對,重點不是她到底是怎麽辦的,而是現在該怎麽收場?

鄉下無知貧窮又貪婪的村姑可能會為了一點蠅頭小利出賣自己,可沈容都已經考上了大學,成了天之驕子,國家管吃管住,什麽都不缺,未來的前途一片光明,只要腦袋稍微正常一點的人都知道,她不可能出賣自己。更何況,剛才方秘書已經說過了,沈容是來做翻譯的。

柯母差點昏厥,後悔得腸子都差點青了。上回在公交車站看到沈容和她哥哥拎著大包小包的,想必就是來學校報道的吧。當初,他們娘倆怎麽就沒好好問問呢?

都怪楊紅那個賤人,她一個勁兒地嚷著肚子疼,導致他們連話都沒跟沈容說上兩句,因而錯過了這麽重要的信息。

那天要不是楊紅挺著個大肚子坐在車裏,依沈容對他們家興言的死心塌地,肯定會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他們。這樣就不會有今天這個誤會了。

都是楊紅,他們家興言倒了八輩子才娶這麽個沒用的媳婦兒,工作不怎麽樣,家庭也不怎麽樣,肚子還不爭氣。

這一刻,柯母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了無辜的楊紅身上,瞬間把自己和柯興言摘得幹幹凈凈的。

這樣一來,她又有底氣了,挺直了背,笑著對方秘書說:“方秘書啊,這都是誤會,我可是沈容的婆婆,她兒子的親奶奶,這是她表弟,我們都是自己人,一家人……”

方秘書聽得目瞪口呆,厚顏無恥的人他見過不少,但沒見過這麽理直氣壯的,她兒子都拋妻另娶了,她也帶著公安來抓人家,這會兒事發敗露了,她竟還能面不改色地說是一家人。得虧小沈跟她兒子斷了,不然遲早會被這黑心肝的老太婆母子給生吞了。

唐宏利訝異地看了柯母一眼,雖然有點訝異於她的善變。但這時候,順著她的話說總不會有壞處,於是他點頭哈腰地說:“方秘書,對啊,沈容是我表嫂呢,都是一家人,今天的事都是誤會,誤會……”

可他解釋了半天,方秘書都沒應聲,而且目光似乎越過他的背後,在看什麽。

唐宏利反應過來,馬上轉身,然後一眼就看到他們所長和另外三個穿著公安制服的男人站在他背後。那三人他都不認識,不過為首那人身上的氣勢特別足,最關鍵的是,他們所長正站在對方背後,恨鐵不成鋼地瞪著他。

完了,唐宏利馬上意識到自己心裏僅存的那點僥幸也沒了。那個郭副書記真的是大有來頭,真把人給叫來了。

方秘書從如喪考妣的唐宏利身上收回了目光,微笑著說:“袁局長,你來了,不好意思,一點小事讓你特意走這一趟。”

袁局長愧疚地搖了搖頭:“不用不好意思,是我馭下不嚴,驚擾了郭副書記。郭副書記方便嗎?我上去給他陪個不是。”

方秘書臉上的笑容不變,把拒絕的話也說得非常好聽:“郭副書記在見從米國來的史密斯先生。史密斯先生有計劃要在C城投資一個非常大的項目,這會兒恐怕不是很方便。回頭我會把袁局長的話帶到。袁局長也不必過於自責,底下的人以權謀私,公私不分,你也不可能無時無刻地盯著。不過這件事要是傳了出去,對郭副書記的影響不好……”

袁局長馬上賠笑表態:“方秘書,你放心,這件事是我們的過失,我保證這事不會傳出去的。”

方秘書瞥了一眼柯母,他可信不過這些市井八婆的嘴,更何況有的事,宜疏不宜堵。

輕輕搖頭,他笑著說:“袁局長誤會了。郭副書記的意思是,請你公平公正地調查這件事,還原事情的真相,給無辜蒙羞的百姓一個清白。這樣不實的流言,對一名年輕姑娘的傷害非常大,應當引起咱們的重視。”

不是得罪了郭副書記嗎?怎麽又牽扯出一個年輕姑娘?袁局長頭大,也不好多問,趕緊應是:“這是當然,請方秘書放心,我很快就會把事情給調查清楚,還百姓一個清白。”

方秘書含笑說道:“我相信袁局長,這件事就麻煩你了。既然你已經帶人過來了,那他們三個就交給你處理,郭副書記上面還有工作要談,我就先上去了。”

“好的,等這件事有結果了,我馬上過來向郭副書記匯報!”袁局長笑容滿面的說。

方秘書微笑著點點頭,拾階而上,背影消失在了樓梯的拐角處。

袁局長臉上的笑容馬上消失了,他回頭看了一眼派出所所長,板著臉:“走吧,把你的人帶回去,好好搞清楚這究竟是怎麽回事!郭副書記剛上任就出這種狀況,你們是嫌我的臉沒被人丟盡是吧?”

這個郭副書記年富力強,手腕強硬,背景也非常不一般,書記過明年就要退下來了,上面這時候空降郭副書記過來是什麽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得罪未來的市裏一把手他以後還怎麽混?

袁局長讓下面的人去調查,盡快把今天的事給查清楚,也好把誤會消除掉,免得郭副書記還以為是他故意想給他個下馬威。

這件事並不覆雜,唐宏利見情況不對,一審就老老實實地交代了。再問柯母,柯母開始還狡辯,但沒幾句就被公安給問住了,最後不得不承認,一切都是她惡意的揣測。

得知這個結果,袁局長氣笑了,就因為心裏那點無端的惡意揣測,就這樣搞事,壞人名聲,還把公職人員都給鼓動了,真讓她得逞了還了得。

這股歪風邪氣可不能長,長了他也沒法向郭副書記交代。

他想了想說:“唐宏利求功心切,未調查清楚案情,就貿然去國營賓館抓人,造成了極壞的影響。這樣的行為非常不可取,全警局都要引以為戒,唐宏利記大過,停職處分。”

“至於林惠芬,按相關規定處罰就是。她報了假案,該怎麽辦就怎麽辦!另外將這件事通知她的家屬和所在的單位。”

至於柯母的單位會給他什麽樣的處罰,那就不關他的事了!他公事公辦,既沒留下把柄,也能給郭副書記那邊一個交代。

但柯母聽說自己要被拘留七天,並將這件事通知單位後,卻完全沒法接受。

她要是被拘留,有了案底,廠裏還能留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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