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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被家暴的原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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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平貿易有限公司位於城西臨近郊區的工業園區內。

這是一個修建了十幾年的老工業園區,裏面的設施已經很陳舊,當初建的時候也沒搞綠化帶,就一棟水泥房子挨著一棟水泥房子,中間就隔了一條馬路,路邊種了兩排樹,讓環境看起來不那麽枯燥乏味,一眼望過去全是灰撲撲的顏色。

因為環境不怎麽好,等經濟高速發展後,很多效益不錯,越做越大的公司都搬離了工業園區,現在還駐紮在這裏的多是一些小工廠,甚至是家庭作坊。

沈容站在工業園區外面瞅了兩眼,低頭看著自己白色的長裙,沒有進去。這身打扮,與這裏格格不入。

她轉身去了服裝批發市場,給自己買了一身灰藍色,款式比較老舊,布料比較差的長衣長褲換上,然後將長發挽了起來,用一個黑色的網圈住,這一般是上了年紀的人才會梳這種發型。這樣一打扮,讓她瞬間看起來老了許多,為了達到偽裝效果,沈容又買了一頂黃色的棒球帽和一副純白色的口罩,將臉遮住了大半,只露出一雙烏黑的眼珠子。除非是極熟的人,不然肯定認不出她來。

換了打扮後,她又去了一趟工業園區。

可能是因為經常有工人和外來車輛人員進進出出的緣故,這裏的保安管得很松散,見沈容進去,值班室裏的保安連問都沒問一聲。

沈容順利地混了進去,她找到了安平貿易有限公司所在的5號樓,然後進了大樓,站在樓下,盯著一樓的指示牌看了幾秒,將安平貿易公司同一樓層的幾家公司名稱全記在了腦海中,這才上了樓。

這種老式的樓房,只有一部貨梯,運行速度非常慢,反正安平貿易公司就在三樓,沈容也就沒坐電梯,轉身走樓梯上去了。

根據一樓指示牌上的顯示,三樓總共有七家公司,安平貿易有限公司正好是其中之一。沈容踏上三樓,入目是一條幽深的走廊,走廊兩端是白色的墻壁和玻璃大門,第一家玻璃大門內,有幾個工人正在操作幾臺簡單的機器,金屬摩擦的刺耳聲音從裏面傳來,沈容瞥了一眼繼續往前走。

走到304的時候,這扇玻璃門旁邊掛了一個長方形的小牌子“安平貿易有限公司”。工作日,大白天的,這家公司的門竟然關著,玻璃門上還落了一把兩根指頭粗的鐵鎖,鎖頭上積攢了一層薄薄的灰塵。

見沒有人,沈容緊繃的心驟然放松了下來,她不用擔心撞上劉大海了。不過今天是工作日,劉大海沒上班就算了,公司裏也一個人都沒有,這就奇怪了。沈容隔著玻璃門往裏面望了望,裏面的空間不大,粗略估計也就兩三百平米,地面上橫七豎八地放置著許多紙箱子,堆積起來,幾乎沒什麽空餘的地方,也不見機器和辦公的地方。這地方與其說是個公司,倒不如說是一個倉庫。

“看什麽?找這家的?”忽地一道聲音從沈容背後冒了出來,嚇了沈容一跳,她回頭就看到一個穿著印花T恤,手裏拿著一卷線,膚色比較黑的男子站在走廊中,好奇地看著她。

沈容裝模作樣地咳了一聲,然後對那人說:“不是,我是聽說你們這邊工廠有招女工的,就過來看看,瞧見這裏面沒人,就忍不住多看了幾眼。這麽大的地方,租了就這麽空著,多浪費啊,城裏人真有錢!”

沈容故意用西南那邊的方言說道,目光裏全是艷羨,一副沒見過什麽世面的土包子模樣。

男子不疑有他,拿著線進了斜對面的那家小工廠,將線丟到地上,然後頭也不擡地說:“這是一家貿易公司,跟咱們幹工廠的不一樣,沒咱們這麽辛苦,人家做一單就能吃半年。”

沈容又瞥了一眼安平貿易有限公司,故作無知地問道:“貿易公司跟工廠有什麽不一樣?不幹活就能掙到錢嗎?既然這麽好,你們為什麽不做?”

男子被沈容的天真給逗笑了:“不幹活就有錢拿,你咋想得這麽美?貿易公司主要是進行貨物交易,賺取中間的差價,跟我們這種開工廠,幹苦力的不一樣。自從我到這兒幹活,這家公司就開著,兩三年了,三兩個月才開一次門,人家照樣過了。以前,我們還打賭這家公司什麽時候開不下去,可同一層,近兩年有一半的工廠都換人了,就這家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公司還開著,這是人家的本事,羨慕不來。”

男人的說辭更加確定了沈容心裏的猜測,安平貿易公司就是個掛羊頭賣狗肉的皮包公司,經不起查。不過這種小公司,位置又在偏僻不受重視的地方,沒爆出醜聞之前,沒有人會留意到它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一件事。

沈容收回了目光,問男子:“大哥,那你知道這園區附近哪裏還有要女工的嗎?”

男人朝西邊指了指:“你去最後那棟樓看看吧,那邊有幾家廠比較適合女人。”

“謝謝大哥。”沈容客氣地朝他點了點頭,轉身下了樓。

剛走到樓梯口的時候,沈容就看到三個穿著短袖花襯衣,一身都是肌肉的男人上來了。這些男人一瞧就不像是在工廠裏幹苦力的,他們身上的那股匪氣跟劉大海很像。沈容克制住內心的激動和不安,垂著頭,默默地跟三人擦肩而過。

這棟樓裏的工廠都是重體力活,很少見到女人。上樓的時候,郭旭忍不住多看了沈容幾秒,忽地頓住了腳步,問即將踏到二樓的沈容:“幹什麽的?”

沈容手心一緊,心不自覺地提到了嗓子眼,郭旭看她的這一眼,那眼神跟前幾天搶她包的飛車黨一模一樣,就連左邊嘴角的那顆痣都一模一樣。原來是他,這可是敢在大馬路上就動手搶劫的人,沈容不敢掉以輕心,她劇烈地咳了幾聲,故意用沙啞的聲音說:“我,我來找活兒幹的,大哥你們這裏要女工嗎?掃地的清潔工也行,每個月兩千塊,管吃管住就行,如果不好安排,我也可以住廠房。”

郭旭聽了,打量了一眼她身上劣質的衣服,心道原來是個找工作的大媽。這個工業園區裏確實經常有工人主動上門找活兒幹,這些一般都是年紀比較大,不會互聯網的中年人,找工作也只會挨個上門,或者查看廠區門口的廣告。

對於這種底層大媽他可沒興趣,連話都沒回沈容,帶著兩個跟班,大步走了上去。

見他們消失在拐角處,沈容提到嗓子眼的心才放松下來。好險,幸虧遇到的是這個只有一面之緣的家夥,她今天又做了喬裝,他認不出來。若是換了劉大海,就不一定有這麽幸運了。

雖然很好奇這三個人突然來這裏幹什麽,但再貿然上去太容易惹人懷疑了,沈容只好按捺住好奇心,平靜地處了樓,往大門的方向走去。

出了工業園區的大門,沈容並沒有急著離開。這三個男人來這裏肯定有事,她今天運氣好,恰好碰到了,若是就這麽無功而返,豈不是做無用功了,萬一下次再來,很可能一個人都碰不到。最關鍵的是,她的時間不多了,等邱鈺平出來,她就不能這麽隨心所欲了。

可是工業園區偏僻,附近除了一個公交站點和旁邊一家小賣部,連個坐的地方都沒有。她要一直這麽傻楞楞地站在路邊,很容易引起旁人的註意,還是得想個辦法做掩護。

思忖幾秒,沈容走到門口的保安室,問裏面的中年保安:“大哥,我從老家過來,錢都花光了,你知道這裏面哪還有要招臨時工的嗎?最好是兼職,能日結的那種。”

保安瞥了她一眼:“你怎麽戴著口罩?”

沈容苦巴巴地說:“我這身體不爭氣,對粉塵過敏,吸進去嗓子就不舒服,醫生讓我戴著口罩。大哥你放心,我體力很好,能吃苦,在家什麽都幹的。”

都是出來打工的,保安看了沈容一眼:“日結的兼職沒有,不過待會兒有個打包紙箱子上車的工作,一車五十塊,你幹嗎?”

“幹,謝謝大哥。”沈容感激地沖他彎了彎腰。

保安從值班室裏走了出來,朝那邊在洗拖把的一個清潔工喊道:“秀麗,我給你找了個幫手,待會兒她去幫你打包。”

清潔工將拖把擰幹掛了起來:“都說我可以,你浪費這個錢幹嘛?”

沈容看過去,這個叫秀麗的女清潔工也四十來歲,皮膚暗黃,精神不大好,隔兩分鐘就咳一次,應該是生病了。

保安的話證實了沈容的猜測:“你感冒還沒好,醫生說你要多休息。幾十塊錢而已,你也能輕松點,我已經跟這個妹子說好了,你就別跟我爭了,這五十塊從我的煙錢裏扣,這個月我少抽十包煙。”

秀麗聽到丈夫願意少抽煙也要找人幫她幹活,心裏甜滋滋的,擡起頭對沈容說:“大妹子,來吧,跟我過來。”

她拿出一副已經變色了的手套遞給沈容,又臨時找了一套比較幹凈的黃色清潔工服給沈容套在外面,再帶著沈容往園區裏走去。因為去收拾打包紙箱子,灰塵很多,秀麗也戴上了口罩,因而沈容這幅打扮倒是不顯得突兀。

五分鐘後,兩人又回到了5號樓。沈容心情非常覆雜,她扭頭看了女清潔工一眼,問道:“秀麗姐,咱們這是要去哪兒啊?”

秀麗說:“去304,他們那邊的紙箱子不要了,讓咱們去處理了!”

沈容頓時明白了,安平貿易公司裏面的那些紙箱子都是空的,或者說現在已經將裏面的東西騰出來,所以不要了,特意找秀麗過來收拾。就秀麗和門口保安這幅習以為常的模樣,想必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秀麗姐,他們的紙箱不自己賣嗎?”沈容問道。

秀麗臉上浮現出幾分難以自抑的喜色:“他們這些老板哪看得上這個,咱們幫他們把紙箱子給收了,待會兒再順手把衛生搞了,地也給拖了。”

也就是說,搞衛生換這些紙箱。

沈容垂眸玻璃門掛鎖上的灰塵,他們有好一陣時間沒過來了,今天突然想起來收拾紙箱子,這不就是要把廠房騰出來嗎?

騰出來能做什麽?肯定不是退租,要是退租,他們才沒那個耐心過來收拾呢!沈容想起周日就要到岸的兩百噸玉米,心裏有了猜測,這應該是給那批玉米騰位置。這麽多的玉米,哪怕是做做樣子,他們也得找個地方放,這個位置偏僻,廠房又是空置的,還有比這更合適的地方嗎?"

既然已經打聽到了自己想知道的消息,再留下去也沒意思了,更何況還有被人識破的風險。沒有猶豫,沈容擡起手捂住胸口,劇烈地咳嗽起來,一副幾乎要把五臟六腑都給咳出來的架勢,嚇得秀麗回過頭來,詫異地看著她:“大妹子,你這是怎麽啦?”

沈容按住胸口說:“我,我有粉塵過敏,可能是這邊廠房的粉塵太多了,戴著口罩我也覺得很不舒服。”

這自然是借口,好在秀麗也不了解粉塵過敏是什麽病,瞧她似乎快要咳昏厥過去的模樣,趕緊勸道:“既然很不舒服,大妹子還是回去吧,不然若是犯了病,進了醫院,那就虧大了!”

沈容在心裏對秀麗說了一聲抱歉。

“那不好意思了,秀麗姐,我先回去了,待會兒我跟保安大哥說,讓他找其他人來幫你幹活吧。”

等走回值班室,把套在外面的黃色清潔工服給拿了下來後,沈容對保安說明了情況就回去了。

回到家後,沈容把掌握在手裏的信息梳理了一遍,可以確定,安平貿易公司打著貿易的幌子十有八九在行走私這種犯罪活動。否則幾個月才進口兩百噸玉米,他們又不深加工,只是轉手,能賺什麽錢?不虧本就是好的了。

打開手機,沈容查了一下走私罪的刑罰,根據《刑法》規定,走私普通貨物、物品偷逃應繳稅額較大或者一年內曾因走私被給予二次處罰又走私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並處偷逃應繳稅額一倍以上五倍以下的罰金,情節嚴重的處三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無期徒刑,情節特別嚴重的處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無期徒刑,罰金一樣是一倍以上五倍以下。只有走私武器、彈藥、核材料或者偽造貨幣的且情節特別嚴重的才有可能處無期徒刑或者死刑。

也就是說,就算把這件事捅出去,牽扯到邱鈺平,哪怕最後定了他的罪,很可能他也就坐幾年牢就出來了,如果中途減刑,這時間會縮得更短。邱鈺平就是一個變態,如果讓他知道是自己檢舉揭發的他們,等他出來,哪怕離了婚,她,還有原主的父母都是他報覆的對象。

對這種不把人命當回事的瘋狂分子,不動則已,一旦動手,就必須一擊必中,將他弄死。否則,後患無窮。

所以就算要檢舉揭發,那也不應該是自己親自動手,授人以柄。如何才能讓這件事更順理成章一點,事後邱鈺平他們這一派又完全不會把這件事聯想到她的頭上呢?

這只有兩個辦法,一個是將自己的懷疑悄悄捅給邱鈺平他們這夥人的對頭,但沈容才穿到這具身體沒多久,根本不知道誰跟邱鈺平有大仇,這條路顯然行不通,那就只有一個辦法了,創造意外,逼得他們不得不暴露。

沈容窩在屋子裏,先調查了一番本市的交通法規,然後買了一張交通地圖回來,找到了幾條從港口到城西工業園區的路線,再去實地將這幾條路線走了一遍,找出最佳路線,也就是劉大海他們將貨物運回來,極有可能走的路線。

確定了他們十有八九會走的路線後,沈容接下來要做的,就是要確定怎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地動手腳,逼得他們自己暴露,這樣既能搞清楚,他們究竟在玉米中偷偷運了些什麽,又能避免暴露自己。以後,萬一是她猜錯了,或者邱鈺平躲過了法律的制裁,她也不懼,完全有時間再準備第二次計劃。

但這在到處都是監控的城市裏,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為你很可能不知不覺就暴露了還不自知。

所以沈容並不打算親自動手。

好在如今是高科技時代,神不知鬼不覺地讓一輛車引起警方的註意,並不算太難的事,她心裏很快就有了辦法。

——

眨眼之間,周日就到了。

這一天,通過海誠進出口貿易有限公司幫忙進口的這兩百噸玉米就要進港了。劉大海早早地租好了十輛載重二十噸的大貨車去了港口候著。等玉米一到港,他就帶人去將玉米卸到了貨車上。

到了中午,十輛裝滿大袋大袋玉米的大貨車從港口出發,駛往城西的工業園區。

因為大貨車在城裏有交通限制,很多路段不允許走,所以他們一般圍繞著外城走。

大貨車開出十幾公裏的時候,途徑一處農貿批發市場。

這是一個很大的農貿批發市場,附近的菜販、水果店主、餐飲老板都會到這邊采購,因而這一段來往的車輛非常多,路坑坑窪窪的,行人也多不守規矩,橫穿馬路的非常多,還有不少小孩子在路邊打鬧玩耍。貨車司機對這種情況見怪不怪,放緩了速度,以蝸牛般的速度慢慢往前開,以免出現事故。

但他沒註意到,半空中有一輛遙控小飛機嗚嗚嗚地飛了過來,突兀地掉在了貨車上。這大貨車是那種柵式半掛車,這種車子運輸效率高,成本低,是公路運輸中極為受歡迎的一種車型,它的最頂端是敞開的,四周是鐵欄桿,因而把裝玉米的麻袋都暴露了在空氣中。

遙控小飛機落到貨車頂部裝玉米的麻袋上,漸漸冒起了一陣青煙,貨車司機開始沒發現,還是跟在後面的車子發現了不對勁兒,打電話給他,他才趕緊將車停了下來。

劉大海就在第一輛貨車上,聽到這事也急了,等車子一停,他立馬推開了車門跳了下去,跑到離貨車兩三丈遠的地方,擡頭瞧去,只見貨車頂部冒出一股碗口粗的黑煙。

好好的糧食,怎麽會突然著火了?

劉大海心裏那個急啊,趕緊抓住欄桿就往上爬,跟在後面車子裏的劉旭幾個也趕緊跑過來,跟在他後面爬了上去。一上去,他們就看見,貨箱頂端一袋玉米已經被燒出了一個黑乎乎的大窟窿,得虧玉米並不是特別容易燃燒的物品,否則,估計整輛車都跑不掉。

“水!”劉大海焦急地大聲喊道。

留在下方的人趕緊去旁邊的超市裏提了兩桶桶裝水出來,站在凳子上,踮起腳遞給了上面的劉大海。

劉大海接過水,提了上去,一把打開蓋子,將兩桶誰全給潑到了燃燒的地方,只聽噗哧一聲,陣陣白煙冒氣,燃燒的火星子滅了,留下一股焦糊的味道和一輛被燒毀得只剩下半截金屬架子和一個頭的遙控飛機。

好險!劉大海坐在麻袋上,擡起手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撿起那只被燒得面目全非的遙控飛機,氣得直罵娘:“要是讓老子知道是哪個王八羔子幹的好事,老子非滅了他不可!”

楊旭也累得不輕,吐了口氣,看了一眼那遙控飛機,說道:“肯定是小孩子貪玩,把飛機飛到了咱們車上,媽的,也不看看這是什麽地方,人這麽多,還玩遙控飛機!”

這種飛機也就只有小孩子才玩,就算找到對方,也頂多罵兩句就算了,更何況,農貿批發市場這邊人超級多,孩子也多,流動人口也多,想找出這個放遙控飛機的孩子比大海撈針好不到哪兒去。

“算了,算老子今天出門沒看黃歷,晦氣!“”劉大海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走吧,下去了,各回各的車,別耽誤時間了!”

他剛要滑下去,忽地看到中間第五輛貨車的車廂兩端,一堆紅色的紙幣洋洋灑灑地掉落了下去,撒了一地,旁邊的路人、攤販、小孩見了,全擁上去,把第五輛車圍堵得水洩不通。

劉大海腦子裏有一瞬間的空白!糟了!

過了好幾秒,他才低咒出聲:“媽的,怎麽回事?”

楊旭也有點懵逼,盯著看了幾秒,不解地說:“海哥,那些錢好像是從咱們的車子上落下來的!”

“我沒眼瞎。“”劉大海沒好氣地說。

他當然也看見了紙幣都是從貨車上掉落下來的,但貨車裏裝沒裝錢,他還不清楚啊!他要有錢裝在麻袋裏,一卡車一卡的運,那他還用得著天天殫精竭慮地上下忙活?他早抱著那堆錢,醉生夢死,住最豪華的別墅,開最好的車,睡最漂亮的妞兒去了,何必這麽辛苦。

劉大海著急地說:“快打電話給阿龍,要亂!”

楊旭拿著手機:“打了,沒用,到處都是人,前後還有車子堵著,他開不了啊,完了,這些家夥肯定以為車子上都錢,要爬上去了。”

財帛迷人心,尤其是農貿批發市場這邊多的是暴發戶和沒什麽法律常識的小生意人,還有一群野猴子一樣的孩子。在馬路上把錢撿完了,幾個半大的孩子攀著欄桿,嗖地一下竄到了貨車上,在車子上扒拉起來,底下的人見他們撿到了錢,幾個男人也心動了,跟著爬了上去,短短幾秒時間,貨車上就爬滿了人,場面徹底失控。

農貿市場二樓的商鋪玻璃窗前,沈容戴著一頂帽檐極低的遮陽帽,幾乎將整張臉都藏在了裏面。她低著頭,看著下方的這片混亂,嘴角滑過一抹極淺的笑意。劉大海想順順利利地將玉米運回安平貿易有限公司,他這是在做夢!如今,好戲就要登場了!

農貿批發市場,因為人流量大,來往人員覆雜,是事故的多發地帶,因而這附近經常有民警巡邏,同時也是分局重點部署監控的一片區域。為了保障市場的安全,分局還在這一片成立了派出所,就在兩三百米開外的街頭,這樣一來,如果農貿批發市場但凡發生點什麽事,警察很快就很趕來。

所以不用沈容報警,派出所的民警很快就會發現這邊的意外。

果然,只等了約莫兩三分鐘,沈容就看到四五個身穿制服的民警匆匆趕了過來。

正抓住第一輛大貨車的欄桿往下爬的劉大海因為站得比較高,也在第一時間發現了人群中的警察,他登時臉色大變,忘記了手上的動作。

旁邊的楊旭看他臉色不對,循著他的視線望過去,發現警察直奔第五輛車而去,登時慌了:“海哥,怎麽辦?警察來了,要不,咱們,咱們跑吧!”

劉大海狠狠瞪了他一眼:“看你這出息,不就幾個警察嗎?不要慌,這錢又不是咱們撒的,走吧,過去看看。”

“可是,這是警察。”楊旭還是有點心虛。

劉大海拍了拍他的肩:“跑,你能跑到哪兒去?事情還沒到最糟糕的那一步呢,穩住,他們不會發現的。”

說完,劉大海從大貨車上跳了下來,整理了一下衣服,快步往第五輛車那邊而去。

還隔了幾十米,他就聽到巡邏的民警一邊擠過人群,一邊拿著對講機扯著嗓子大聲說:“呼叫支援,呼叫支援,東延路農貿批發市場這邊出了狀況,一輛大貨車上面撒下了數目不明的百元人民幣,引起了哄搶,造成了混亂。”

說完這話,民警把對講機別到了腰間,擠到大貨車旁,拿著警棍用力把大貨車的鐵欄桿敲得哐當作響,然後舉著一個喇叭大聲喊道:“安靜,安靜。大貨車上的人下來,都下來,你們撿到的紙幣很可能是假幣,持有、使用假幣是犯法的,行為嚴重還可能會獲刑!”

來哄搶紙幣的其實都是普通人,不過是突然間地上掉了錢,又有那麽多人在搶,就下意識地加入了這個隊伍中,其中打先鋒的還是幾個正在放暑假的半大孩子,都是普通老百姓,對穿制服的警察,先天就有種敬畏感。警察拿著大喇叭一喊,很多人就安靜了下來。

幾個男孩子嚇得趕緊爬了下來想開溜,卻被民警給抓住了:“站這兒,等一下,有話要問你們!”

男孩們嚇得臉色蒼白,你看我,我看你,年齡大的那個把手伸進口袋裏:“我,我們把錢都給你,放我們走吧!”

警察被他逗樂了,摸了一下他的腦袋:“放心,不會把你怎麽樣的,我們所長來了,請等一下。”

循著他的視線,大家看十幾個民警大步走了過來,幾乎與劉大海同步擠到貨車跟前。

一靠近貨車,劉東海就搓著手,上前苦巴巴地替自己辯解:“警察,那些錢真不是我們貨車上的,也不知道是哪個王八羔子想害我,請你們相信我。”

警察不可能聽他的片面之詞就相信他是無辜的。

“我們會查清楚的。”剛走過來的派出所所長板著臉公事公辦地拿出一個框子,對還圍在附近的群眾說,“把撿到的錢丟在裏面,這些錢很可能是假幣,非法持有、使用假幣是違法的行為,嚴重者將會被追究刑事責任,我勸大家不要貪小便宜,因小失大。”

幾個毛頭孩子最先頂不住,手磨磨蹭蹭地伸進口袋裏,將錢掏了出來,丟進框子裏,有了人帶頭,幾個大人也扣扣索索地從褲兜裏掏了幾張百元大鈔丟進框子裏,很快框子裏裝滿了卷成各種奇形怪狀的百元紙幣。

所長拿著框子敲了敲:“還有嗎?我再說一遍,非法持有、使用紙幣是違法的行為,請大家把撿到錢都上繳。大家不要持僥幸心理,這段街道有監控。”

這次又有兩個人把錢掏了出來。

所長再等了幾分鐘,四周只剩下了看熱鬧的人,沒有人再拿錢出來。他把框子交給旁邊一個民警,抓住欄桿,腳一蹬,與另外一個民警飛快地爬到了貨車上,兩人掃了一眼,就知道這些紙幣出自何處。

貨車頂上,有一只麻袋被劃開了一刀扣子,口子上還夾著一張撕成兩半的百元大鈔。

所長沒動,站在兩尺遠觀察了幾秒,跳下了貨車,一招手,對站在大貨車周圍的民警說:“走吧,把這些車子都帶到分局!”

劉大海聽到這句話急了,趕緊上前,對所長說:“警官,警官,這些錢真不是我們的,肯定是有人陷害我們的。我們的車上載的都是玉米,跟這些錢一點關系都沒有,請你相信我。”

但他實在是低估了警方對假幣的重視。

所長撿起框子裏的一張紙幣攤開,在陽光下晃了晃,仔細看了幾秒,無論是從紙張、金線、水印還是其他都與真幣沒什麽區別?要麽這就是真幣,要麽就是新出現的假幣,所長更傾向於後者,沒人會把真的錢藏在裝玉米的麻袋裏,除非這些錢來路不明。而如今這社會,造假技術日新月異,許多剛造出來的假幣,甚至連驗鈔機、銀行工作人員都能給騙過去。

所以他更傾向於這些紙幣是假的。如果這真是一起新型假幣案,作為發現者,那他就立大功了,有望更進一步,離開小小的派出所,去分局。

因而無論是於公還是於私,所長都對這個案子都非常重視,怎麽也不可能因為劉大海的三言兩語就改變主意。

“你就是這批貨物的持有人?”所長沒搭理劉大海的辯解,反過來問道。

劉大海點頭:“這是我們公司從南美進口的一批玉米,我是這批貨物的負責人,咱們這裏還有各種進出口的手續和稅單,你請過目。”

所長接過他遞來的資料,往旁邊民警手裏一塞,然後一招手,對幾個下屬說:“把他,還有司機個跟車的,都帶到分局去。”

劉大海一聽都傻眼了,直到一個民警來拽他,他才反應過來,焦急地說:“警官,都說了,我們是受害者,這跟我們一點關系都沒有。是有人故意陷害我們,你看,我們前頭那輛車還被差點給燒了。”

所長已經聽先來的民警講過這事,他點點頭說:“我們會把這件事一並查清楚,如果你們都是無辜的,警局不會扣留你們的貨物,更不會限制你們的人身自由。”

聞言,劉大海急得嘴上都冒泡。

其實這時候,劉大海已經回味過來了。第一輛車起火並不是偶然事件,也不是小孩的惡作劇,應該是有人故意弄的,其目的,不過是吸引他們的視線,逼他們把車子停下來,車隊一旦停下來,堵在中間的車子遇到了撒錢這種突發狀況,也沒法通行。

媽蛋,究竟是誰這麽壞,使出這麽惡心又小兒科,偏偏卻還有奇效的招數來對付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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