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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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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麗揚神識轉回時,只覺渾身像團棉花,連掀睫開眸都虛弱發懶。

依舊不能清楚視物,但有光影隱隱跳動,入耳的是男人平穩有力的心音,還有實木被火燒透所發出的嗶億聲響。

目力喪失,其餘感官更為敏銳。

她嗅到香氣,從男性膚孔中散出的好聞氣味,那片肌理光滑結實,她就趴在上頭,頰面貼著那暖到微燙的皮膚。

她稍稍一動,一只大手隨即掌住她腰後,略粗糙的指腹落在臀瓣上緣,她騫地一個哆嗦,才覺兩人身下仍糾纏未分,四條腿相互夾纏。

心底淌開巖漿似,既熱且痛,眸中又要湧出什麽。

將她扣在懷中的男人終於大發慈悲啟唇出聲——

“你家幹娘囑咐,將你拖出陀離王廷後,不管死活皆須往你嘴裏塞她親制的藥丸。”男嗓微啞,語調偏冷。“如今一條小命沒折騰掉,能自己吞藥當然最好,若死得不能再死,本王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塞都能把藥丸直塞進你肚子裏。”

她又打了個哆嗦,並非畏寒,而是被他仿佛山雨欲來的話意剮得發顫。

“我……我幹娘……幹爹……”聲音啞到不行,連自個兒都吃驚。

“他們都來了。”

“……誰?”氣微岔。

“不僅你幹爹幹娘,天養牧場的好手亦都出籠。我拖你出陀離,身後大批追兵,天養牧場的人與牧民朋友們沿途設陷阱、打埋伏,將陀離兵分批引開。”

“……啊?!”她撐著想起身,長發忽被他拽著卷在腕上,依然不得動彈。

他冷哼,手勁更重。“啊什麽啊?何須訝異?當日你不告而別,根本是陷本王於不義,人既是在我手裏弄丟,想方設法必得探出個去向,不然何以向天養牧場交代?而舒爺與舒夫人既知你人在何處,又怎可能袖手旁觀?”

她頭皮繃得發疼,淚水直湧。

流淚不是因被他拽發拽疼,而是想到幹爹幹娘和牧場的大夥兒。

她音信全無,舍那些人徹底,想他們定然為她擔憂極了,就覺自個兒總在對不住誰、連累了誰,越想,越發心澀難受。

胸膛上漸有溫潮淌開,聶行儼內心一凜,下意識已松開五指抓握,任女子那頭豐厚青絲安躺於掌心、柔纏鐵腕,然嘴上仍然帶狠——

“餘下沒被天養牧場引走的追兵則被紅鬃駒遠遠甩在那座山頭,沒誰知道你被我帶到這座地底洞,在這裏,只有我跟你,你目力一日不覆原,就一日受控在我掌中,任我摧折欺侮直至盡興,沒誰救得了你,本王跟你耗到底。”

……是跟她耗在這裏幹什麽?

她淚直淌,額頭輕撞他胸口。“若要報覆當年我對你……對你這樣又那樣,儼帥盡管取走你要的,想怎麽幹就怎麽幹,折騰折磨過了,你就走,這裏是我的,你要夠了就走。”

“怎樣才叫要夠?嗯?!”他嗓聲陡揚,再次發狠扣住她的小腦袋瓜。

“你雙眼不能視物,跟當年遭香魂與攝魂術反噬一般模樣,你家幹娘曾說,當時全賴及時渡走你體內橫沖直撞的氣,才令你雙目之後得以慢慢恢覆,重見光明,什麽叫要夠?本王就想抓緊時機欺壓你、折磨你,直到你兩眼清明,與我恩怨兩清,我就走!”

她整個傻怔。

這哪裏是什麽欺壓折磨?

陀離東迦部犯境,她遭淬毒鐵箭所傷,幹娘趕至飛泉關北境軍大營為她療治,醒來時,她問幹娘都跟他談什麽了,他偏不說,故意吊她胃口……想來談的多是她初到牧場時的事,從“鷹族麗揚”如何轉成“夏舒陽”,他那時實已覷見她那矛盾且反覆的心思……

他挾她來此,從當年的“受害者”轉成“施暴者”,是先入為主以為她必如七年前那般模樣,香魂術與熬鷹般的攝魂技一塊兒使,兇猛過頭反倒自個兒中招,加上她雙眸一時間真盲了,更令他如此以為……以為按著曾經使過的法子,當可為她順服體內的氣。

他是拿自己當疏通,想換她雙眼覆明,嘴上卻說得那樣絕。

心痛得厲害,淚淌得更急,沖口便出——

“不要對我好,我就是在欺負你、利用你,當年是我對不住你,徹徹底底我就是個瘋子,待在我身邊就是一團混亂,沒好處的!”

突然一個翻轉,她被他壓在身下,發絲又被拽住,拽得她不得不微仰下巴。他低頭堵住她的嘴,異常兇狠,毫無憐惜,牙齒既咬又磨,直攻那芳口中細致的內壁,再狠狠吮咬柔軟小舌,猛烈侵據逼得她嗚咽顫抖。

她曲起手肘試圖推頂,掐在他左肩頭的指卻摸到一小片溫熱濕滑。

她先是一楞,手指挲摩,那觸感讓她心中大駭,不敢再對他使勁,只拚命扭頭閃躲,想掙得機會說話——

“你受傷了唔唔……你……流血……傷口唔唔唔……”

求你了。求求你,別這樣。

是我錯,都是麗揚不好,小哥哥,求你了……

他是被她激得抑不住火氣,拽發扣顎,硬是定住她的腦袋瓜強吻。

她喉中滾出的泣音、絲絲縷縷的氣息,盡被他吞噬。

鐵掌往底下一挪,指力下得甚重,掌住她細頸的方式仿佛極想摧折,但那力道最後落在她胸前豐盈,恣意揉捏,用力掐握,長指微微陷在軟玉賁起的膚肉裏。

她忍得了痛,但實難招架如此手段,尤其陷在膚裏的不僅僅是他的指,還有腿間那團從半頹迅速變硬的灼火。

他大腿格開她,沈腰,一下子已深頂進來。

她渾身都在抖,盲然的前方星火亂竄,血肉中亦被點燃無數火苗,最旺盛的那團熱在小腹中賁鼓,在她心底狂燒。

他氣息粗嗄,箍住她身子的一雙臂膀硬如鐵條,指骨如箝,不允她有絲毫掙紮之舉,他再次俯首去咬她的唇,沿著她的潔顎一路啃到細膩咽喉,在她頸側和鎖骨處種下無數紅痕,氣勢之蠻橫,簡直想將她啃咬嚼碎、連骨帶皮全吞盡一般。

她迷亂呢喃,越動彈不得,越想扭擺碰觸。

淚從一開始就沒真正止過,哭得都有些上氣接不了下氣。

洞中再次彌漫身香,香氣如情欲,濃烈火熱,她還是被吸卷進去,再哭再鬧再痛,還是抵拒不了他。她的小哥哥……

恍惚間,只覺得身子像條被鐵鈎牢牢勾住的魚兒,不管她如何掙紮扭動,使盡全力,依然掛在他強健的硬鈎上,深深被刺穿。

喜歡他……喜歡到……再怎麽喜歡都不夠的。

心裏既痛又麻,怕放手,怕終究會舍不得放手。

“小哥哥……”朱唇逸聲,迷蒙眼前出現淡影。

淡影輪廓模糊似水中波光,但她認得出的,不管是麗揚還是夏舒陽,不管在前塵抑或今生,一直都是他,只有他。

“小哥哥……”喃喃又喚,寸心更燙。

她終於探臂抱他,指尖因渴望而泛疼,於是能多緊抱多緊。

一雙玉腿亦是,緊緊圈著他,將那股勃發深納在濕熱幼嫩之處,腰臀便像一只真上了鈎的魚兒,嫩口勾住那把熱燙鐵物,她劇烈地搖擺扭晃,柔身如波,動蕩起伏,似這麽做才能讓洶湧的痛苦消停……消停……

小哥哥……

倘有來世,我再把自個兒結定給你,好好的,許給你……

當那聲“小哥哥”從她唇間逸出,聶行儼眉目間登時變色。

似長久以來的某道封印突然毀去,一脫桎梏,再無束縛。

可惜麗揚看不見他面色變化,而他自己更是不知。

他不知那團攏在劍眉俊目間的沈郁,因她那滿是依戀的低喚,轉眼間冰山作融,雖說狠勁未消反漲,扣緊她折騰得更厲害,但吮吻她小嘴、卷走她的淚的唇舌卻纏綿至極,令她甚少受日光照拂的十根雪白腳趾兒,禁不住般蜷曲起來,抵在他精實削瘦的臀下。

她收攏再收攏的雙腿無異是一種催促,腿心濕漉熱燙,嫩膚大染紅潮。

他再次將她箍入懷中,腰勁加重力道,喘息一聲較一聲沈灼。

洞中帶香的情欲氣味濃得化不開,已弄不清是忿恨發洩還是其他什麽的,要她,就是要她而已,相濡以沫,七情與六欲皆系於她一身……

只是要她這個人、這顆心……而已。

……她的人與心?!

垂掩的長睫驀地掀揚,聶行儼直望著地底洞頂部。

此時天光從上方洞口瀉地,大把光束將洞中浮塵照得清清楚楚,陰陽泉池的水光則映在頂部巖石上,流紋泛光,點點似金。

他因悄然蕩開的一抹意念而醒來。

當手下追蹤她,一路往北,開始時以為她真往天養牧場返回,後來卻接到信息,說她過天養牧場而不入,只身過飛泉隘口,出關直奔陀離國境。

一進陀離不久,就完全失去她的行蹤,直到半年後,她出現在龍瑤公主精挑細選要獻給達赤大王的舞姬中,一直潛伏在陀離境內的手下才又逮到人。

她下落不明的那段日子,他不覺內心有何牽掛,若有,也僅是基於江湖道義,覺得該對天養牧場的主人家夫婦有個交代,畢竟人隨他進京,盡管是她不告而別,錯不在他,至少至少,也得掌握她的去向。

他能猜出她想辦些什麽,她只可能藏身陀離,尋機潛近烏克鄯身邊。

他守株待兔,知道她終會露出行跡。

他一直在等,耐著性子等待,當找到她的消息遞到手中時,那瞬間心頭重重一頓,無形的重擊敲碎無形塊壘,突然間氣息輕暢了些,他方知,不是不牽掛,而是極力抑制,不讓心緒波動蔓延坐大。

這半年來,每每從夢中醒覺,常令他心驚汗流。

怕她魯莽行事,只為了結滅族之恨,將一條命賠進去亦不在乎。

怕她回到麗揚的心思,了結一切後,又鬧著想尋天上的親人聚首。

是擔心過頭也壓抑過頭,才會在找到她、帶她來此之後,已滾成巨球狀、繃得不能再繃的神思終於一觸即發,大爆!

要她的人。這混蛋糾纏他這麽久,對他幹下人神共憤的事,如今將她占為己有師出有名,再理所當然不過。

要她的心。她若敢再拋卻性命,幹脆……把那顆心剜給他算了,還能讓他切了下酒!多解恨!

夢中的他,一次次見她墜落,從沒一次能及時拉住她的手……

……等等!那家夥人恩?!

胸內像被銳器猛地刮過,他渾身一震,倏地躍起,僅抓起褲子胡亂套上,快手在腰間紮了個結,裸著上身、赤著大腳,人已攀出地底洞。

她……混蛋!

又去賴在雪峰絕壁的邊緣想嚇誰?!

聶行儼臉色鐵青,額角要穴大力抽跳,絕不承認那個被嚴重嚇壞的誰,其實是……

眸中有清光流動,能模糊辨出景物遠近。

麗揚知道,此時是晨時,日陽甫昇起,她能感覺那剖開凜冽寒意中微微的暖,鑲在她發上、臉上、身上。

身上穿的是男人的外衣,她是有幾件衣物擱在洞內,但眼盲,懶得取,醒來隨手摸到這件不怎麽厚的冬衣,套著便自行摸到外頭。

男人沒被她吵醒,感覺像是累極……是為她所累吧?

昨兒個鬧得亂七八糟,她還要跟他吵,而他也蠻橫得可以,當真亂中更添亂,都不知該如何收拾……縮在他懷裏,迷糊間又哭,淚掉多了喉頭發幹,被他抱起再餵一顆蔘花丸補氣,跟著還餵下一大碗清水,水是雪塊置在火上燒開再稍稍放涼,入喉溫暖,她卻更想哭。

再醒來,天也亮了,洞外雪停,連風勢都緩了不少。

大鷹盤桓,一直、一直在等待她似。

當猛禽收翼停在峭壁突巖之上,她憑著神思裏的那點靈犀,緩緩走近它,能多近挨多近,直至絕壁邊緣。

有太多話欲說,太多太多,她最後微微笑,滿懷歉然地嘆息——

“老大,對不起,久久不聯系是我的錯,我真的錯了,任你打罵不還手,你盡可對我生氣,但……別不理我啊……”

猛禽兩邊的耳羽細毛動了動,嘴峰往旁一撇,一副不太想接受招撫的氣勢。

雖瞧不見大鷹此時姿態,卻能感受到。她仍微笑,眉色輕斂。

“那時不想你來,是覺心裏已無牽掛,那些令我掛懷的人都走了,你也該放我走……而今求你援手……”咬咬唇,頰面酡紅。“是不想拖累他。你瞧,都把他害得那麽慘、那麽慘了……”

這個雪光清清寒帶暖的晨時,姑娘家與她幼少時常玩在一塊兒的鷹朋友“談”了許多,從當年別後,直至今時重逢,“談”得盡興。

當聶行儼躍出洞外,從他所站位置是瞧不見棲息在突巖上的大鷹的。

落進他眼界的景象是——

姑娘套著他的衣衫,青絲垂散,獨坐絕壁之上,兩條光裸小腿還懸在下方輕晃啊晃,仿佛輕易一個錯眼,那抹纖影便要消失不見。

血液瞬間往腦門沖,他欲罵罵不出,喉間被死死掐住似。

還想罵什麽?多費唇舌罷了!

這姑娘欠罵欠抽的事兒可曾少幹過?!

混帳啊混帳!

麗揚聽見鷹兒一聲清嘯,下一瞬,人已被抱離那方小平臺。

是他。

所以她乖乖縮著,任他抱緊坐在厚雪裏。

豈知忍無可忍、無須再忍的怒吼在她耳畔爆開——

“你想幹什麽?溜出洞外,孤身坐在那兒,你還想幹什麽?!”

他身上迸發的怒氣如此明顯,身軀繃得極緊,她聽出他喘息促急,心音如鼓……他憤怒又驚悸,起因在她。

……是她做了什麽?

甫怔然自問,腦中清光一掠,登時已明白。

“我沒有的……我在跟老大談心,老大它、它應是在下端那塊突巖上,我跟它許久沒見,有好多話要聊,我沒有……不是想去見親人……”當年的驟然一墜,她自覺了無牽掛,卻要他眼睜睜看著……想想,她真的很欺負人啊。

聶行儼聞言一楞,隨即想到方才入耳的那聲鷹嘯。

揚眉去看,蒼灰大鷹此時展翅撲騰,忽從絕壁下方一沖直起,才幾個呼息,龐然大物已成雲上的黑點。

……很好,不是他以為的那樣。但,驚恨猶在。

他臉色依舊陰黑,氣息沈濃,眼神銳利到想將人瞪穿,無奈她兩眼不明,他再如何狠瞪亦無用。

麗揚聽到他重重冷哼,人又被抱著起身,他帶她回到洞內。

經過昨夜發瘋般胡亂發洩,她哭得那樣慘,此刻的安靜倒有些認命的味兒。

就認命了,隨他處置,不再動不動就要他走,說出那些氣死他不償命的話。聶行儼捺下內心疑惑,把人放在泉池邊,她的小手卻攀住他不放。

“你的傷……還沒上藥。”

略涼的秀指來回摸索著他的左肩頭,指勁好輕,怕碰痛他,卻發現那道像似箭傷的口子周遭的血已幹,摸起來有些凹凸不平,鼻中嗅到的是淡淡血氣,並無金創藥或其他止血生肌藥的氣味。

幸得箭傷不深,只是位在肩頭偏後的位置,他自己不好上藥。

“你有慣用的金創藥嗎?若無,洞裏靠角落的那個石櫃裏,我放了一些藥粉藥膏,能派得上用場,那裏也留了些幹凈的布……我幫你裹傷,好嗎?”

她竟有些低聲下氣,怕他頂著傷不給她治似的。

聶行儼滿嘴說不出的滋味,原本被氣得七竅生煙,突然心裏像塌軟一小塊。用力抹了把臉,頰面熱潮沒辦法輕易抹去,此刻竟還挺慶幸她看不見。

想來他也太好取悅,她一服軟,溫馴可憐的,他也就什麽都好了。

他起身去她說的石櫃裏取藥取布,擱在她膝上,跟著盤腿側坐在她面前,方便她為他裹傷。

麗揚先將凈布弄濕擰幹,邊摸索邊小心翼翼擦掉傷口邊幹凝的血跡。

手心下的這具精實身軀不動如山。

這樣的傷對他而言根本不值一提,弄痛了,他眉頭皺都不皺一下。

但她會痛,心很痛,何況這是因她所受的傷,光想著自己又害了他,真真連呼吸吐納都痛。

打開藥瓶輕嗅,確認過後,將藥粉一點點、精準地撒在箭傷上。

粉末滲得甚快,傷口仍略微濕潤,她繼續撒藥,直至具消腫生肌功效的藥粉一層層掩沒那傷處,她才用另一塊凈布將其裹覆,再用布條仔細纏繞紮妥。

撫撫剛系好的結,她的手才放落,兩人之間一陣沈默。

聶行儼抿抿峻唇,深吸口氣,臉上的熱度未退,都不知自己臉紅什麽勁兒?昨夜壓著她大肆撻伐,他顧著發火,忘記臉紅,此時當真熱得莫名其妙。

他硬將目光從她臉上拔開,正要起身替兩人弄些吃食,卻聽她輕聲道——

“老大剛才全跟我說了,它說……你那日策馬上這座雪峰尋我,尋到地底洞來,你沒見著我,卻知我在這兒停留了一陣子,然後……然後你也跟老大重逢了。”略頓,話音微微滲軟。“老大常在此盤旋,我沒能遇上,你倒恰巧碰著了,它記得你,盡管男大十八變,你再不是當年救它一命的小少年模樣,但它是知道你的,亦能認出你身上香魂屬誰……”

聶行儼繃著嘴角不語,她繼而又道——

“老大自從那日起就一直跟隨你,後來你還同它商量要如何攻破陀離王廷大殿……沒想你們還真攻破了,從天而降一般。老大一雙硬爪能抓提較它沈上五、六倍的獵物,全仰賴它這一抓,生生將一人一騎提著飛進陀離王廷之內,再放你和紅鬃駒踏破人家的大殿天頂。”說至後頭,她嘴角翹起,淡斂的眉眸像也活潑地揚動了動。“老大說,讓它抓著在天上飛,你那頭大紅鬃可不樂意了,是你後來安撫再安撫,紅鬃駒才勉強點頭……也是,紅鬃駒可是馳騁沙場、鐵蹄震山河的剽悍戰馬,頭可斷、血可流,怎甘心被抓在爪下?”

她眨眸,眼珠微溜,目力恢覆得還不夠好,看不見他,令她頗懊惱。

一向知道她能與鷹兒靈犀相通,但如此通法,通得也太透徹,那頭大鷹當真什麽都招。聶行儼又抹了把臉,低哼一聲——

“我與大鷹靈犀不通,沒得商量,是它自個兒硬要跟來。”

老大硬要跟,想來要安撫紅鬃駒忍受大鷹一路的“虎視眈眈”,他確實費心耗力。她呵呵笑出聲,頰面酡紅,待笑音淡下,她神情也跟著靜凝下來。

“謝謝你來尋我。”他為她做這麽多,她卻只顧著掉淚,沖他發瘋,竟連句真誠謝意都沒說出。

聶行儼眉峰陡蹙,死盯住她輕垂的腦袋瓜。

苦頭吃多了,他都知她想耍什麽爛招、說什麽氣死神佛的話。

果不其然——

“我這一次……跟上回不同的,那時確實硬著頭皮蠻幹,通香魂反噬,把自己弄得心志潰散,但這一次不是,而是被那個陀離國師借力打力,一下子沒穩住……待理過氣,目力應該就恢覆,不需要……不需要用你來渡掉香魂,何況我功底當年已散盡,體內早沒了香魂……你是知道的……”兩手相交,十指不自覺互絞著,輕嗓若嘆——

“你來尋我,不管是因江湖道義,想給天養牧場的眾位有個交代,抑或想挾我來此,恣意地摧折欺侮,我總之很承這個情,根本是受寵若驚,想都不曾想的事兒……但你身居天朝要位,是聶氏獨苗,是北境幾萬大軍的統帥、朝廷的棟梁,你自該愛惜性命,而非單槍匹馬輕易涉險……”

“有人不珍愛自己的命,卻勸別人自當愛惜,這話說得通嗎?”他忽以三指捏住她的下顎擡高,帶嘲弄的聲音是冷峻了些,但指勁算得上輕柔。

被她氣到都覺這絕對是一場嚴苛修行,闖得過真就得道升天了。

不過,她此次的情況確實跟當年發作時不太一樣。

開始時相同混亂,但她意志與神識猶能把持,並未有當年那股瘋勢。

這一次反倒由他主動出手。

她擋不住攻勢,身子隨他撩撥起了回應,他知她既氣又急卻沒法子不要,那模樣的她十足可憐,十足令他解恨。

只是這一次的她神志雖穩,氣息卻輕弱許多,想到她昨日還嘔血,今日臉色盡管轉好不少,眉眸間仍染頹靡……那一記借力打力,到底傷她多重?

被動擡臉,麗揚對不準男人那雙好看的深瞳,但臉膚灼辣灼辣的,欸,他肯定又在狠盯她看,她是知道的。

事到如今,待他已無隱瞞,她遂揚嘴角,在空茫中努力分辨他的輪廓。

“你的命比我的緊要太多,你不該來。”捏著下巴的指力驀地變重,她微頓,繼而又道:“但你來了……被你撈上馬背,張臂就能抱住你,你不會知道我心裏有多快活,有多麽又多麽快活……”

眸成流淚泉,她明明翹著嘴角在笑,頰上卻流下兩行淚水。

聶行儼左胸重重鼓了兩記,耳根發燙。

她前頭那句話讓他心火竄升,呼出的氣幾若噴火,再聽她後頭所說的,怒焚開來的火海竟一下子被滅得七七八八。

那淚,順女子勻頰一路滑到底,濡濕他置在她顎下的指。

胸中一悸,他仿佛被燙了手般放開,啞聲低語——

“我追來,何嘗不是看重誰的命。”

“你說什麽?”似是極重要的話,但她沒聽清楚。

他沒打算再說,臉熱心更熱。

不想動口,他幹脆動起手來,一把扯開她隨意系上的衣帶。

麗揚一驚。“……你幹什麽?”

她竟楞得忘記要動,瞬間,唯一蔽體的衣物已被脫下。

按以往“夏舒陽”張狂的性情,男人主動來襲,她定是順水推舟倒撲過去,再不濟也能大大方方在他面前晾開這一身春光,但返回“麗揚”的她卻是嚇傻般僵坐,跟著輕喘了聲才想到要遮掩。

是說還能拿什麽遮掩?只得抱膝縮成一球。

“你、你……”沒臉沒皮的事她可沒少幹過,豈知一對他坦然,臉跟皮全找著了似,那股滿不在乎的狠勁都不知掉哪兒了。

原來啊原來,欺負人是一件如此這般心悅之事。

聶行儼終於體會到其中妙處。

尤其遭他欺負的可憐人是她,所謂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欺負起來心安理得,誰讓她專幹渾事,合該受點報應!

“本王要回我的衣物,有何不對?”他淡聲道,目光卻漸漸熾熱。

“沒……”咬唇,麗揚搖搖頭,一頭鴉青色的發蕩啊蕩,襯出清肌若雪。

她知他是在欺負人,但她能說什麽?

若要報覆當年我對你這樣又那樣,儼帥盡管取走你要的,想怎麽幹就怎麽幹……她昨夜才對他那樣嚷過。欸。

“啊?!”突然被抱起,男人將光溜溜的她抱進陰陽泉池裏。

他們坐在溫泉的這一邊。

他下身還套著褲子,她坐在他大腿上,臀間已清楚感覺他兩腿間的變化。

“你……幹什麽呢?”又問,她挨著他,身子漸軟,四肢也隨之放松。

“你以為呢?”語氣仍淡,長指撩開她散在背上的發。

玉背完全呈現在他眼前,背脊優美,肌理細致,他撫上,結在指腹的薄繭摩挲過那片粉嫩,輕柔徐緩,來回徘徊,仿佛愛極。

麗揚不知他在瞧什麽,但他的撫摸與氣息皆動欲念,深深淺淺往她心底撩弄,身子不禁更軟,她咬咬唇蹭出聲音——

“我已說了,不需要你幫我渡去香魂,我沒事的,你不必……”

“本王難道只是你的藥?還是供你使弄的藥器?只能用來幫你渡什麽亂七八糟的香魂?”

“啊?”問得她答不出口。

“如今事不在你,在本王。不是你需不需要,是本王需不需要。”

他又滿口“本王”了,故意高高在上睥睨人,嗓聲清冷。

拘著她的兩條臂膀硬如鐵,指掌卻帶火似,在她膚上留連再留連,落下無數火種……只覺溫泉水更加熱燙,熱氣蒸騰,浸得她有些撐不住。

“可你的傷……才剛裹好藥啊唔唔……”輕喘間,下巴再次被勾起,一記濕熱有力的吻隨即落下。

他輕掐她兩邊,迫她小口張圓,方便他唇舌長驅直入,徹底侵據。

總要任他欺負回去,才能消他多年來的心頭恨……她昏沈沈想,於是更不敢拒,亦不願拒,也沒法子抗拒,溫馴得像只小羊羔,瑟瑟發抖,軟軟地任他欺淩,而喉中輕咽混著鼻間哼出的呻吟真似貓兒叫春,她聽著都要臉紅……

他的手貼著她的身往泉底下摸探,探進她大腿內側或重或輕地揉捏。

真的就僅是擱在大腿的內側,沒再往腿心揉去,但著實太靠近那女子幽谷,牽一發動全身,麗揚抖得更厲害,仿佛熱泉自腹內湧出,往底下直潤,潤得她禁不住夾緊雙腿,把他的手也一並夾住了。

似聽到他低沈笑聲,薄而軟的唇瓣緩緩擦過她的頰,含著她的耳珠——

“昨夜要得太過兇猛,是本王欠思慮,多少是該顧及你的。恰好,陰陽泉泉性具舒筋活血之效,能除酸痛,你多泡泡。”

說完,他放她傻乎乎獨坐,逕自起身踏出泉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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