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時候還早，姜姚打算回家花幾天時間做幾塊壯錦賣了。

但轉念一想，那麽大個織機憑空出現該怎麽解釋呢？況且現在有兩個親信隨時隨身保護，若他們從未見過她買了工具，家裏缺突然出現，可不好解釋。

不緊不慢地走著，望著遠處，姜姚想到了什麽，開口問身側的親信：“你們知道金陵有什麽織坊嗎？”

“金陵的織坊有十幾家，離此處最近的一家在烏衣巷，那邊拐彎直走就是。”其中一個親信回道，指著某個方向。

知道的真多。姜姚說：“那便勞煩你們帶路了。”

拐彎過後果然看到一條道路直直通向遠處，姜姚直走了一會兒，左側出現一個路口，長了一棵樹，孩童在樹下玩耍。

姜姚走進路口，經過一扇門後便到了這家織坊。

坊主還以為她是來談生意的，樂呵呵地迎上來，可一聽到她說要買織機，笑容減了不少。

“這可是吃飯的家夥，怎麽能說賣就賣？恕不奉陪。”坊主說罷便讓人送客，轉頭就走。

坊主說得確實在理，姜姚覺得沒理由要求對方一定要賣，也不介意對方的態度，和姜瓊出了門，兩個親信在門口等候。

織機的事可怎麽解決呢？

一邊走一邊思考，姜姚的腳步不知不覺中放慢。

有了！找個隱蔽的地方把織機從系統空間中取出來，在讓兩個親信來擡。

可是怎麽支開他們？

“姐姐……姐姐？你在想什麽呢？”此時姜瓊的聲音將姜姚從沈思中喚醒，“你要去哪裏啊？再走就出城了。”

這一看，姜姚才發現自己一直在茫無目的地直走，兩個親信雖不明白也只是默默跟隨，就快走到西邊城門了。

“沒事，遇到了一點困難，一時走神了。”

“姑娘可是有什麽無法解決的事？”其中一個親信出聲詢問。

沈思良久，姜姚道：“想買點東西，不過人家不肯賣給我。這附近還有什麽織坊嗎？”

親信舉目望去，指著某棵柳樹，樹下是一間屋子，一個女子正在水邊浣衣，他道：“那後面也有一家。”

姜姚點點頭，說：“這樣吧，我再去試試，你們呢……江尚，你去剛才我們買衣服的地方，好好調查那裏的情況，如果沒什麽麻煩，我打算在那裏買個店面。”

這兩個親信，一個名為江尚，一個名為劉鎮，之前還不怎麽熟悉，她也沒叫過他們的名字。

“劉鎮的話……”姜姚視線四處一掃，沈吟片刻，接著說，“你去查一下，看看哪些針線比較好，不用太較真，大概看一圈就好，畢竟你也不了解這些，就不為難你了，到時候我去對比能不能用上。”

讓劉鎮一個不了解縫紉和刺繡的人去挑選針線，真是有點為難人了，不過姜姚只是為了支開他們，那些針線她可用不上。

“半柱香時間後到那棵柳樹下匯合吧。”

兩個親信毫不懷疑，異口同聲：“是。”

接著便迅速離去，各自行動。

姜姚給姜瓊買了些吃的，兩人繞過柳樹下的屋子，果然看到一間織坊。

她讓姜瓊不要亂跑，不要相信陌生人，讓她好好呆在原地，幫自己看那兩個親信什麽時候回來，然後走向織坊，確定能一直看到姜瓊，便躲進隱蔽的拐角，從系統空間裏取出織機。

對姜姚來說織機確實有些重量，她努力拖到外邊，坐下緩了會兒，眼看時候差不多了，喊道：“瓊兒！過來這兒。”

姜瓊轉身看到她，笑著跑過來。

“終於有人肯賣給我們了！”姜瓊看起來比她還高興。

“是啊，等江尚他們兩個回來了擡回去就好。”

姐妹倆聊著天，姜瓊對金陵還很新奇，有源源不斷的話題要聊。

沒感覺過了太久，對面就走過來兩個人，正是被姜姚支走的江尚和劉鎮二人。

姜姚向他們招手，待二人過來後說：“總歸是有人賣給我了，就是請他們送貨到家要另外的價錢，現在呢我手頭緊張，只能麻煩你們了。”

“姑娘無需客氣。”

兩個親信把織機擡到家裏，看起來竟沒有氣喘籲籲的樣子，姜姚不禁感慨這身體素質真不錯。

為了這點子事，繞了這麽大一個圈子……

吃過午飯，姜姚聽著兩個親信的匯報，同時開始動工。

他們的調查還是有用的，比如江尚得出的結果是，那個地段已經荒涼的很久，誰去那裏開店誰涼，不過租金確實不高。

姜姚倒不擔心，所謂酒香不怕巷子深，她的壯錦還是稀缺品，更何況現在有個店面就不錯了。

傳統沿用的紋樣主要有回紋、水紋、雲紋、花卉、動物等二十多種，以及相對來說比較覆雜的雙鳳朝陽、鳳棲牡丹、獅子滾球等。

既然要開店，肯定要有不同價位的成品，姜姚先是做了一個簡單的雲紋荷包，忙活完也已經天黑了。

晚上的燈火只有蠟燭，光線不好，對眼睛不好，她只能暫停等明天繼續。

第二天，姜姚開始做一個鳳棲牡丹的枕套，花了整整一天，從大清早到天黑才做好，於是她暫停做覆雜的東西，轉而去做一些較為簡單的。

一心投入織壯錦，姜姚忙活好幾天，除了吃飯睡覺都在織，到最後確實是身心俱疲，織壯錦是一件很考驗心態的事。

姜瓊就坐在一邊看著，時不時遞茶水，只可惜不能替姐姐分擔。

這一天，終於忙完的姜姚躺倒在床上躺屍。

休息了一晚上，次日她便準備出門。

這時江尚道：“姑娘，京城有一家最大的繡坊，名為萬福坊，有貴人坐鎮，出手闊綽，名譽一向不錯，亦不敢有人造次。姑娘或許可以去看看。”

姜姚確實有點心動了，但再三考慮後還是打消念頭，一是怕再遇到之前在汾承縣繡坊那樣的情況，二是自己情況特殊，為了不暴露只得小心謹慎。

姜姚讓姜瓊好好待在家，婉拒了江尚的幫助，自己推著小車出發，來到最熱鬧的街道，江尚神出鬼沒地隱入人群中。

她找了塊地方，車子一停好，就把做好的幾塊壯錦掛出來。

正揉了揉腰緩口氣，旁人一見這麽個清麗的小姑娘自己出來討生活，而且賣的東西很新奇，便有人慢慢湊過來。

“小姑娘，你這些東西是拿來賣的嗎？”一個中年男人首先問。

姜姚一看這人的穿著，雖不像是特別有錢，可能消費不起自己的壯錦，但還是友好待客：“是啊，不賣我拿出來做什麽呢？”

那男人仔細觀察，說：“雖然我不懂這些，但我家婆娘肯定很喜歡。小姑娘，你這個怎麽賣？”

他看中的是一條蝴蝶帶子，姜姚答：“這個五百文，可用來纏頭發，也可纏腰上，多漂亮。”

男人“嘶”了一聲，有些猶豫。

沒辦法，姜姚賣的是高端手工藝制品，定價肯定不會便宜到哪裏去，不是普通老百姓消費得起的，確實不太適合擺攤賣這些，只是暫時沒辦法罷了。

“大哥，你可以拿去看看再做決定。”姜姚好心說道。

男人便小心地接過，細細查看，輕輕撫摸那鮮艷的蝴蝶，雖然不懂這些，眼中也露出讚賞。

旁邊有不少人在圍觀，姜姚趁機宣傳：“這壯錦鮮艷奪目，經久耐看，帶回去即便放好多年還能保持原模原樣呢！”

“好，我買了。”男人一咬牙道，“不過我出門沒帶這麽多錢，我回家取去，你可千萬要給我留著。”

“這是自然，你大可放心。”

男人離開後，旁邊的人圍上來。

一個上了年紀的奶奶默不作聲，穿著墨綠色的豎領對襟襖，發間的金葉子發簪有些閃光，她只是看著一塊花卉方帕，讚嘆地點點頭。

然後她才出聲問：“小姑娘，你這方帕做工很好，你有這樣的手藝，為何只是在這街頭出攤？大戶人家爭著要你當繡娘。”

看來這不是一般人，而且很有眼光。

姜姚笑笑道：“大戶人家的規矩我也不懂，我就愛這樣無拘無束的日子，掙點小錢，自己過好了就夠了。”

奶奶不多說，只問：“這方帕怎麽賣？”

“一兩。”

奶奶身邊的丫鬟便取來銀兩給姜姚，錢貨兩訖。

交易了一個時辰，東西都賣得差不多了，中途那個回家拿錢的男人也回來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了。

就剩那張枕套，因為面積比別的都大，也是最貴的，所以沒人舍得買。

姜姚正打算收拾東西回去，來了兩個人，一個穿著橘黃色長衫的貴婦人，偏鳳釵在頭上微微晃動，旁邊跟了一個紫衣丫鬟。

那丫鬟笑意盈盈地出口：“姑娘請留步，我家夫人想看看你賣的東西。”

姜姚把枕套遞過去，說：“兩位請隨便看。”

她知道來的這兩個人都不是一般人，一看就知道是大戶人家的，不用她多說，肯定有眼光，也不用講價。

幸好她是在京城賣壯錦，所以擺攤都有人來買，買得起，今天才這麽順利，光靠擺攤賣壯錦都賺了不少。

那貴婦人原本沒什麽表情的臉上，在拿到壯錦枕套後，一邊撫摸著一邊露出來滿意的笑。

“做工不錯。”貴婦人開口，帶了一絲自己都沒有察覺的高傲，“這個我要了，盡管開價。”

姜姚清清嗓子，雖說價格沒問題但不低，心底也有點虛：“這個賣五兩。”

面前的亮色女子並沒有驚訝或者不滿，貴婦人的丫鬟拿出一個包，姜姚接過來，沈甸甸的。

清點之後正好是五兩，姜姚都有點驚訝，不愧是大戶人家，出個門都能隨手拿出這麽多錢。

她把枕套裝好送過去，她們卻沒有離開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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