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1

鐘相宜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她能說的都說了，這個人怎麽就是不懂得放棄呢？

她也不知道該拿桌上的早餐怎麽辦了， 索性就推向一角， 然後掏出書來看。

讓自己沈浸在書的海洋裏，不去理會那早餐的事情吧！

顧梓溦走進教室的時候看見了鐘相宜桌子上的早餐，她放下書包坐下，看了看鐘相宜愁眉苦臉的表情，問：“又是譚冰送的？”

鐘相宜嘆了口氣，把昨天他們分開之後又碰到譚冰的事情跟顧梓溦講了一下。

顧梓溦震驚地不得了，驀地拔高了聲音，“他這是變態吧他！跟蹤女孩子啊！”

鐘相宜趕緊去捂她的嘴，生怕被坐在最後一排的譚冰給聽到了。

還好教室裏晨讀的聲音挺大，並沒有很多人聽到，只有周圍的幾個同學投來了好奇的目光。

後背被坐在後面的劉雯雯戳了戳，顧梓溦拿書擋著臉往後靠了靠，“怎麽了？”

劉雯雯問：“你們剛剛在說什麽變態啊？跟蹤狂嗎？”

顧梓溦敷衍， “昂， 我和鐘相宜討論昨天晚上看的一本小說呢， 裏面有個變態跟蹤狂。”

劉雯雯朝四周看了看， 壓低聲音說：“我跟你講啊，你別以為這種事情離我們很遠， 等會下課我跟你們講個事， 保準嚇死你們。”

劉雯雯說的神秘兮兮的， 激起了顧梓溦濃厚的興趣， 下課鈴聲一打，她迫不及待地轉頭催促劉雯雯：“快講快講，急死我了。”

劉雯雯一直都是班裏有名的八卦小能手，學校裏的八卦就沒有她不知道的，顧梓溦覺得她不去做娛樂記者真的是可惜了。

每次劉雯雯要講八卦的時候周圍都會圍上一圈女生，這次當然也不例外。

剛剛下課沒有一分鐘，劉雯雯周圍已經圍了五六個女生了。

劉雯雯做了個“噓”的手勢，然後謹慎地往周圍看了看，確定沒有可疑人員之後，壓低聲音說：“我今天要說的是咱們班的新同學，譚冰。”

鐘相宜本來在整理錯題的，聽到譚冰的名字皺了皺眉，然後被顧梓溦拉著一起轉過身來聽八卦了。

“其實咱們這個新同學啊，是個留級生，他本來現在都應該去上大學了的，但是卻來了咱們班。”

眾女生好奇。

“沒考上？”

“還是上上覺得大學不如高中有意思，然後退學了？”

“是不是沒考上理想的大學，所以覆讀啊？”

“不對呀，如果是覆讀的話，咱們學校不是有專門的覆讀生的教室嘛。”

“可能人家有關系，給找進了高三的班裏。”

“是不是高二的時候出了什麽事，然後休學一年啊？”

劉雯雯一直抿著唇微笑著聽著大家的猜測，一直到最後一個猜測出來，她才打了個響指。

“你說對了，就是高二的時候出了事。”

“什麽事啊？什麽事啊？”

“早戀被發現了？”

“不至於吧，談戀愛又不是什麽大事。”

“一米五的女孩子都和一米八的男孩子在一起了，一米七的也跟一米七的將就了，譚冰才一米六多吧，那跟一米幾的在一起啊？”

劉雯雯說：“其實還真的跟談戀愛有關系，不過沒在一起，是譚冰單方面喜歡他們班的一個女生，然後一天到晚對人家死纏爛打的，晚上還跟蹤那個女生跟那個女生一起回家，總之特別極端。”

“跟蹤啊？我的天哪，變態吧。”

“譚冰這麽喜歡那個女生嗎？”

“他現在不是喜歡鐘相宜嗎？”

大家的視線不約而同地都落在了鐘相宜身上。

顧梓溦出聲：“聽故事聽故事，然後呢？因為跟蹤所以被休學了？”

劉雯雯搖頭，“當然不是，那個女生其實是有男朋友的，自己的女朋友被別人騷擾論誰都生氣啊，那個男生和譚冰打了一架，然後被譚冰捅了一刀，譚冰是因為打架的事被停學一年。”

捅人啊，這事聽起來就駭人多了。

有人不相信，“不會吧，你從哪裏聽來的啊？我看譚冰挺老實的啊，怎麽可能捅人啊？”

也有人相信，“越是老實的人發起狠來越嚇人，其實我平時看譚冰莫名其妙覺得怕怕的。”

劉雯雯撇撇嘴，“信不信由你們，我是聽我姐說的，我姐之前和譚冰是一班的，這事被他們年級主任給壓了下來，所以知道的人不多，鐘相宜你得註意一點啊，我覺得被譚冰喜歡應該是件挺可怕的事情。”

預備鈴響了，大家趕緊散開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對於劉雯雯講的這件事都各有思考。

鐘相宜是顯得最焦慮的那一個，捅人哎，她昨天跟譚冰說了自己喜歡秦一維，譚冰會不會去找秦一維麻煩啊？她是不是害了秦一維啊？怎麽辦啊？

顧梓溦輕輕拍了拍鐘相宜放在桌子上的手，安慰她：“你別著急啊，就算是打架，譚冰肯定不會是秦一維的對手。”

鐘相宜滿面愁容，“可剛剛劉雯雯說他用刀的。”

顧梓溦一時語塞。

老師已經走進來了，鐘相宜看見仍然放在桌子上的早餐，心裏說不出的心煩意亂。

等到下課老師走出教室後，鐘相宜站起來拿起桌上的早餐快步往後走到譚冰的位置上，然後把早餐往譚冰的桌子上一放，也不等譚冰反應，掉頭就快步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身後譚冰沒有像以往那樣再把早餐塞給她，鐘相宜聽劉雯雯說看見譚冰把早餐扔進垃圾袋裏了。

鐘相宜松了口氣，以為譚冰終於放棄了，可沒等她高興，下午最後一節自習課的時候就聽後面的人說譚冰自殘了。

用削鉛筆的小刀往自己的胳膊上劃了好幾道口子，血珠密密麻麻地從刀口處滲出來，坐在他附近有個膽子很小的女生都被嚇哭了。

教室裏的氣氛有些壓抑，譚冰一言不發，起身從後門走出了教室，他一出去，教室裏的氣氛陡然松快了不少。

坐在後排的男生小聲議論。

“要不要去看看他？”

“我覺得挺嚇人的，這哥們真狠，對自己都能下這種毒手。”

“他之前不一直都好好的嗎？怎麽突然這樣？”

“不知道。”

“是不是失戀啊？上午的時候鐘相宜不是把他買的東西又還給他了嗎。”

“別說了。”秦一維“噌”地一下站起來，然後從後門走了出去。

陸一鳴沒多想，也跟在後面追了上去。

“他怎麽了？”

“秦一維是不是也喜歡鐘相宜啊？”

“如果我是鐘相宜的話，我肯定也選秦一維不選譚冰。”

“他們出去不會打起來吧？”

“我聽說譚冰以前就是因為打架被休學一年，好像是捅了人。”

“我靠，那可不行，我得出去看看。”

“等等我，我也去。”

“加我一個。”

教室後排的男生一下子又少了好幾個，大家的議論聲更大了，顧梓溦和鐘相宜更是坐立不安，鐘相宜內心自責的不得了，難道她把東西還給譚冰也做錯了？那到底是想讓她怎麽樣啊？

不過還好，沒一會兒秦一維、陸一鳴還有跟在他們身後一起出去的那些男生就回來了，陸一鳴還特地走的前門，他經過顧梓溦的時候擡手在她腦袋上揉了兩下，“沒事，別擔心啊。”

同學們的八卦之心被燒得正旺，“怎麽樣啊？”

“怎麽就你們回來了？”

“譚冰呢？”

“剛剛出去發生什麽了啊？”

問題還沒問完，譚冰也回來了，大家陡然噤聲，教室裏的氣氛又壓抑了起來。

自習課下課去吃晚飯的路上，陸一鳴給顧梓溦講了在教室外面發生的事。

陸一鳴和秦一維是在男廁所裏找到的譚冰，譚冰當時正在洗胳膊上的血跡。

秦一維懶洋洋地往廁所門前一靠，冷冰冰地看著譚冰，問：“有意思嗎？”

譚冰彎唇，“有意思啊。”

秦一維睨著他，“你覺得你這是喜歡嗎？”

譚冰笑得有些古怪，“我都能為她自殘了，你覺得還不夠喜歡嗎？”

秦一維真的理解不了他的思維，“你覺得這是一種表達喜歡的方式？”

譚冰點頭，“對，最起碼這是我能為她做而你不能的。”說著譚冰把放在校服外套口袋裏的小刀遞給秦一維，“你敢嗎？”

陸一鳴在一旁看的臉都要抽了，這個譚冰腦子有病吧！

從教室裏追出來的男生們也看到了這一幕，一個個臉上的表情比陸一鳴還要精彩。

譚冰看了看男廁所外面圍著的這麽多人，又笑了，“幹嘛？這是準備拉幫結派過來揍我一頓啊？”

秦一維覺得自己根本就沒辦法跟這個人溝通，他最後只說了一句，“鐘相宜不是你能喜歡的人，你趁早放手，還有，有時間讓你爸媽帶你去醫院看看，你病得不輕。”

秦一維本來是想揍譚冰一頓的，因為他自殘這事肯定會讓鐘相宜心裏不舒服，但是和譚冰聊了兩句之後他覺得他要是對一個腦子不太好使的人動手會不會有點欺負人，等到班裏這麽多男生過來之後，就更像是欺負人了，要打架就要一對一單挑，哪能讓人覺得是以多欺少呢。

所以留下那麽一句話之後，秦一維轉身就離開了，他再給譚冰一次機會，如果他以後還敢糾纏鐘相宜的話，那就別怪他不客氣了。

聽了陸一鳴的話，顧梓溦覺得譚冰更可怕了。

“他的腦子到底是怎麽長的啊？怎麽想法這麽奇怪呢？”

“現在知道我的好了吧。”

“恩恩，還是我們陸一鳴好，又帥腦子又正常。”

“那你要不要親一口？”

“滾蛋，都是人！”

今天晚自習放學的時候，譚冰沒有等鐘相宜，而是收拾好書包就離開了。

不過有了昨天他在鐘相宜家路上等著的先例以後，大家還是放心不下，於是進了小區後便一起跟著鐘相宜往她家的方向走。

顧梓溦問：“譚冰他知道你住哪一棟嗎？”

鐘相宜點頭，“他看著我跑進去的。”

顧梓溦又問：“那他知道你住哪一樓嗎？”

鐘相宜搖搖頭，“應該不知道吧，他沒跟著我上樓。”

走到單元樓門口，鐘相宜跟大家告別準備自己上樓，轉身還沒來得及走手腕突然被秦一維拉住。

男生的臉隱沒在黑暗裏，眼眸卻清亮，看得出滿滿的關心。

“要不還是我送你上去吧。”

他和譚冰交流過，總覺得那人變態的什麽都能做出來，萬一他知道鐘相宜住在幾樓，然後特地跑到樓梯間等著呢？

顧梓溦也還是不放心，“對，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我們送你上去吧，如果他真的死心了最好，如果他還是不死心的話，那我們明天就告老師講。”

鐘相宜點點頭。

然後顧梓溦、陸一鳴和秦一維他們三個一直把鐘相宜送到四樓，看著她進了屋才離開。

還好，譚冰沒變態到無可救藥的地步。

但是他們顯然還是低估了譚冰。

第二天上學的時候，鐘相宜沒有來，譚冰也沒有來。

早讀課已經開始了十幾分鐘了，顧梓溦擔心的不得了。

鐘相宜從來沒有遲過到的啊，就算是睡過頭了，這都這麽長時間了也該來了啊，而且主要是因為譚冰也沒有來，這樣顧梓溦更加心慌了。

譚冰難道在早上上學的路上堵了鐘相宜？

都怪她，她應該早上也約著鐘相宜一起來上學的！

早讀課都快下課了，鐘相宜還是沒有來。

顧梓溦有點坐不住了，不行，她得去把這件事告訴卓老師！萬一真的出事了怎麽辦？

“噌”地站起身，不顧教室裏看晨讀課的語文老師詫異的目光，顧梓溦剛走到教室門口，就看見鐘相宜從走廊的那一頭走了過來，秦一維跟在她身後。

顧梓溦懸著的一顆心終於放了下來，她飛奔過去抱住鐘相宜，“你怎麽現在才來啊？你嚇死我了。”

鐘相宜拍拍她的背，“沒事沒事，我沒事。”

秦一維摸了下鼻子，“進教室吧。”

教室裏的同學都好奇地透過窗戶朝他們張望呢。

顧梓溦又緊緊摟了鐘相宜一下，然後拉著她的手往教室走。

早讀課下課的時候，譚冰還是沒有來，以劉雯雯為首的女孩子們圍到了鐘相宜跟前，紛紛詢問她發生了什麽。

原來事情是這樣的。

本來今天早晨的時候鐘相宜和往常一樣準備出門上學，可是出門還沒來得及下樓梯就被眼前看到的景象又嚇回了家裏。

譚冰就跪在他們家三樓和四樓的兩層樓梯之間。

鐘媽媽看見鐘相宜去而覆返感到很奇怪，“怎麽了？什麽東西忘帶了嗎？”

鐘相宜搖搖頭，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麽開口，她指了指門外，“你看看吧。”

鐘媽媽莫名其妙，她推門走了出去，然後不到兩秒鐘也退了回來，“那是誰啊？你認識？”

鐘相宜這才把譚冰喜歡她，跟蹤她，以及自殘等等的事情跟鐘媽媽講了。

聽完自己閨女的講述，鐘媽媽震驚地嘴巴裏都能塞進一個雞蛋了，在她聽來，這個男生絕對是腦子不正常啊。

“那怎麽辦啊？”鐘爸爸今天沒有過來學區房這邊，家裏只有她和閨女兩個女性，她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她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眼看著上學就快遲到了，鐘媽媽說：“要不再等一等？上學都要遲到了，他總得去上學的吧。”

等到十分鐘，鐘媽媽推門出去看了看，然後又退了回來，“這孩子可這能跪啊，上學都遲到了還不走，也不知道他在這跪了多久，要不我去跟他談談？”

鐘相宜問：“你跟他談什麽啊？”

鐘媽媽搖搖頭，“我也不知道跟他談什麽。”

一拍大腿，鐘媽媽有了主意，“你瞧我這腦子，應該給你班主任打電話啊，你們老師肯定有他父母的電話吧，讓他父母來把他帶回去。”

這的確是最好的方法了。

鐘媽媽給卓老師打了電話，卓老師問清了她們家的地址，然後通知了譚冰的爸爸，隨後和譚冰的爸爸一前一後趕到了鐘相宜家。

譚冰的爸爸高大威武，看見自家兒子竟然跪在人家女孩子家門前擋住人家的去路就氣不打一處來，脫下鞋子就往譚冰身上招呼。

譚冰也是個嘴硬的，鞋底抽打在背上“啪啪”響，他就是一聲不吭。

卓老師趕過來的時候正好看到譚爸爸抽打譚冰，他趕緊上前攔住，“譚冰爸爸，孩子不能這麽打的，咱們先問清楚到底是這麽回事。”

譚冰爸爸不放手，“別，卓老師你別攔我，我今天非打死這個混小子不可，你看看他做的這都是什麽事啊？有哪家男孩子像他這樣的？”

鐘媽媽聽到外面的動靜也開了門，慌忙勸道：“別別別，譚冰爸爸是吧，孩子不能這麽打的。”

卓老師往樓梯上又走了兩步，問：“鐘相宜還在家吧？”

鐘媽媽：“在呢。”

鐘相宜從門裏探出頭來，“卓老師。”

卓老師：“哎，你趕緊先去上學去吧，沒事啊。”

鐘媽媽拎著包跟著鐘相宜一起出來，“那卓老師我先送相宜去學校啊。”

卓老師點點頭，“恩恩。”

譚爸爸看得出小姑娘眼神裏對譚冰的懼意，他把譚冰踢到墻角，然後用身子擋住，“那個小同學沒事啊，叔叔在這呢，你快去上學吧。”

鐘媽媽一直把鐘相宜送到學校門口才離開。

然後鐘相宜剛走進校門就迎面碰上了匆匆朝校門跑過來的秦一維，秦一維看見她，好像突然松了一口氣，上前來一把就把她抱進了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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