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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 大喜過後即大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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燭臺落,燭火順著輕紗幔帳迅速地往上竄,許清歡看著毫不掙紮的南崔月淡淡退出房間。

滾滾濃煙往外湧。

她出門的那一刻,正巧對上正要沖進屋的北如深,勉強一笑。

屋外的風很大,帶著飛雪。北如深立馬脫下外套罩在許清歡身上,“還好嗎?”

她與南崔月的談話,他在門口全都聽了進去,誰也沒想到真相比想象中更傷人。

“嗯。”她輕輕的回應聲,被淹沒在了屋內淒厲的叫聲裏。

“都安排好了嗎?”許清歡白著一張臉問北如深。

“安排好了,你放心吧。”

“哦,好。”許清歡訥訥點頭,“那我走了。”

而此時發現發現不對的北如歌跑來,聽見屋內南崔月的慘叫,擡腳就往裏沖,卻被許清歡拽了回來。

“你幹什麽!奶奶還在裏面?為什麽不救她?”

“是我放的火,是我把她關在屋裏的。”許清歡淡淡地說。

顯然,北如歌對於許清歡的話不能接受:“為什麽?她是你奶奶,你怎麽能燒死她!”

“她不是我奶奶,我這麽多年,從來不知道什麽奶奶。我只知道,她害死了我最重要的人,以命償命,是她該有結局!”

顯然,許清歡不想告訴北如歌方才在屋內的談話。是的,她沒有奶奶,可是北如歌有。不管南崔月的目的是什麽,但是北如歌感受到來自南崔月的疼愛卻是真的。假如她知道南崔月害死了娘親,甚至害死了爹,她受到的沖擊會更大……

“啪”北如歌氣急直接甩了許清歡一巴掌,很用力,讓許清歡都踉蹌跌倒,只覺頭腦有些發懵,臉上火辣辣地疼。

“白眼狼!”北如歌罵了她一句後,便朝屋內沖去。

她楞在原地,頭腦一片空白,許久她用舌頭頂了頂臉頰被打的地方,微微倒吸一口氣。

許清歡沒有回頭,按照原計劃,她不能多做停留。

隱隱的,她聽見了北如歌的哭喊聲,還有北如深的指責聲,最後不知道是誰給了誰一巴掌,“啪”的一聲,很響亮,最終都淹沒在了火燒房梁劈裏啪啦聲中。

她拉攏著北如深的外套,在定遠侯府最混亂的時候,從偏門悄然離去。

戌時剛過,街道上還很熱鬧,小販的叫賣聲一如往常。

許清歡走在偏僻的小巷,透過巷子口看著忙碌的行人因為定遠侯府沖天的大火紛紛往一個方向聚集,不由的勾起了嘴角。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下起了雪。

很小,很碎,落在臉頰,就像是一個吻,輕輕的,濕濕潤潤的。

她冒著雪,離開了璇城,一如當年那個大雪紛飛的夜晚,她來。

仿佛所有的事情,終於有了一個完美的落幕,可是,為什麽她卻一點都不覺得快樂,反而覺得心裏又疼又難過,還泛著苦澀。

她一早就知道,自己是作為一枚棋子踏進定遠侯府。卻從未想到,如此微不足道的她,會成為那麽多人的棋子。她好像什麽也沒做,這個璇城就亂了,可即便她想做什麽,也無力回天。這攪亂的渾水,似乎就該這樣渾濁下去。

也許是要報仇的而運籌帷幄,游走於各方勢力的方青霖;

無心皇位,卻從一出生便註定要圍繞皇位爭奪的南瑾瑥;

費盡心機,無限討好也得不到先皇感情,最終淪為權利傀儡的太後;

一心朝局天下平穩,殫精竭慮的南瑾瑜;

眼裏心裏只有南瑾瑜,只要為南瑾瑜好,任何都可以舍棄的北如歌;

渴望丈夫一絲毫溫情,卻希望落空,瘋狂報覆的南崔月……

她不知道除了他們,她的身後究竟還有誰。

她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木偶,身上都很多線,分別握在不同的人手裏,有時候她在想,誰才是最後剩下的那一個主宰者,可是現在,她不想知道了……

寒冷的夜裏,大雪簌簌地落,冷風一陣一陣刮過,她卻不覺得冷,倒是有些熱,還有些疼,疼得她挪不動腳步,只能躺在雪地蜷縮成一團,仿佛這樣能減輕一些身上的疼痛。

這一夜,雪下得很大,定遠侯府的火勢也很大,驚動了整個璇城。

南瑾瑜從聞訊從宮內匆匆趕到定遠侯府的時候,定遠侯府已經燒了一大半,火勢紅透了半邊天。

南瑾瑜從北如深接過滿身狼狽的北如歌,顫抖地撫上她的小臉,隨即狠狠地將她揉進懷裏。

迷蒙中醒來的北如歌,感受著懷中的溫度,想著只一門之隔,卻無法救出的南崔月,悲從中來……

“皇上……”

沙啞的聲音響起,北如歌一楞,擡手覆上自己的臉,發現並沒有面具,瞳孔緊縮,臉色一白。

南瑾瑜只以為是她聽見自己的嗓子變成這般,所以震驚,一時接受不能。他抱著北如歌,輕聲地安撫著她的情緒:“沒事的,沒事的,一切都會好的。只要你沒事就好……”

聞言,北如歌頓時眼淚湧出。這句話,她等了這麽多年……最後竟是在這種情況聽到!

“傷亡如何?太君和夫人可還好?”南瑾瑜將身上的狐裘披在北如歌身上,替她緊了又緊,還是擔心她受凍,也知道她不放心就此回宮,只好緊緊地摟著她,想給她一絲安穩。

“母親讓微臣先帶皇後出來,所以……”北如深滿臉悲痛,聲音沈重:“竹默前去救太君,也沒能……”

知道所有實情的北如歌,此時卻不能說半句話,因為不管她說出哪一條都可以定北家一個滅門之罪,只能咬著下唇靠在南瑾瑜胸膛無聲地流淚。

南瑾瑜低頭看著她梨花帶雨的模樣,心疼無比。後悔今日未曾陪她歸寧,假若他如約陪她回府,也許就不會是這般境況。

他看著懷裏的人,和眼前的北如深,再望望大門上的匾額,那蒼穹有力的題字,當年的定遠侯府盛極一時,如今卻只剩下一兒一女……

“厚葬太君和夫人。請入皇陵。”

“皇上。”北如深當即跪下:“還請皇上收回成命,我母親一直以來的夙願是希望與父親生能同寢,死能同穴,還望皇上成全!”

南瑾瑜頷首。

短短三日,定遠侯府從輝煌喜慶變為破敗白幔。

大喜之後大喪。

哪怕破落的定遠侯府,在此時也是門庭若市。

不管是真心還是故意,南崔月和慕曉芹的葬禮辦得尤其的隆重,北如歌親自回定遠侯府守靈,其中有一夜南瑾瑜親自到定遠侯府陪北如歌守靈,更是平添了不少佳話。

皇宮,青園。

“你之前讓清歡去羅雪國,就是算準了會有這場叛亂是不是?”雪霽有些生氣地鼓著腮幫子問青冥。

“不是算準,而是早有算計。”青冥提著毛筆,望著幾案上的字,竟難得出現了難色。

“你不是說不需要清歡了嗎?為何還要……”

“我何時說過?”青冥擡起頭看著雪霽,見她一楞,眼中盡是迷茫,不由得搖頭嘆息。

雪霽回想,似乎當時青冥確實沒有說不需要,只是她單方面以為罷了。

見雪霽似乎反應過來,青冥重新將註意力集中在了宣紙上的內容——

一元一將守門人,鏡花水月鈴引魂。

一花一葉一世界,諸方歸位染墨雲。

一仙一靈雙生情,雪茶菡萏滿乾坤。

在最後一句“一仙一靈雙生情,雪茶菡萏滿乾坤”中的“靈”和“雪”字上畫了一個圈。

這“一元一將守門人”指的應該是有元老與將領之戶中,同時是守門人的。定遠侯府北君莫三朝元老,北寒乃前朝猛將,許清歡乃其後人,是為守門人沒錯。

“鏡花水月鈴引魂”應該指的是,北如歌是引出許清歡的關鍵。

這第一句已經破解。

“一花一葉一世界,諸方歸位染墨雲”應該指的是門的鑰匙,曼珠沙華,可以打開地獄。

可是,“仙”指的是許清歡,“雙生情”指的是北如歌與許清歡,“茶”指南峣暄,“菡萏”指他,那“靈”指誰?“雪”又指誰?

擰著濃眉沈思了許久,又擡頭看了一眼雪霽,眉頭皺得更緊了。

“你幹嘛?”

“告訴你了,會有用?”青冥頭也沒擡地回了一句。

雪霽聞言,深呼吸,撇著撇嘴,瞪了青冥一眼。

“她如今在何處?”在雪霽準備回答的時候,又加了一句:“還好嗎?”

“溪山寺。”她沒好氣地回答,想起許清歡痛苦的模樣,想了想還是跟青冥說一下:“不過……她好像中毒了,現在昏迷不醒。你……”

雪霽還未說完,青冥便毫不猶豫打斷,冷冷呵斥:“別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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