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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 劍走偏鋒嫁梁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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睿熙十一年。

黎明的晨輝穿過樹林,叫醒了林間的冬鳥。

瀑布旁,北如深被凍得手腳發麻,搓了搓快沒有知覺的胳膊,一張嘴就是一團寒氣。

“大人這裏有我,您且去上面的溪山寺歇一歇,喝口熱湯暖暖身吧。”望著北如深有些發青的臉色忍不住說到。她有內力阻擋都覺得寒氣入體,更何況他一介書生。出來得急,禦寒的衣物一件都沒帶,她看著都不由得擔心。

“清歡如此,我如何能放心得下。”北如深望著瀑布下沖著的許清歡,眉宇間深深的擔憂,說話間不自禁哆嗦了一下。

從到達始,許清歡就去了瀑布水下,最開始連坐起來的力氣都沒有,躺在瀑布下的大石頭上,蜷縮著翻來覆去。

這樣一個時辰之後方才支撐著自己坐起來。她坐在瀑布下,任由冰冷的激流沖擊在身上。雪一直下,從腳脖子的積雪到膝蓋處。

許清歡盤坐在瀑布下,不斷地念著清心訣,像曾經在滄雪山,每年去山洞的冰床上一樣。感覺骨頭在一點點被敲碎之後,再被碾成末一半疼痛,似乎只有刺骨的冰冷才能麻木知覺。

太陽漸漸升起,陽光照拂大地,北如深看著此時的許清歡,卻感受不到半分暖意。

此時的璇城,南峣暄一身耀眼的鎧甲,騎著棗紅色的大馬走在前頭,整齊的軍隊,整齊的隊陣,整齊的腳步聲,回蕩在璇城的上空。

道路兩旁,是民眾的歡呼。

走到成門口,南峣暄勒住韁繩,馬停,回首,視線在送別的隊伍中一一掃過,最後收回視線。

知道南峣暄是在找許清歡,一旁的林檎在人群中找尋了一遍,未曾發現許清歡的身影,見南峣暄依舊久久地佇立,不由得出生提醒到:“主子。”

“出發!”手中的韁繩一抖,棗紅色的馬邁開了腿。

林檎心下嘆息,王爺這又是何苦呢?若在乎,又如何舍得清歡小姐心傷?如今傷人八百自損八千。

太陽高高掛起,積雪的表面漸漸融化,瀑布下的人兒卻依舊毫無動靜。遠遠地看著,那唇色似乎更加蒼白。

突然,許清歡動了一下。

北如深和舞清影看見他一口血吐了出來,混在水裏,很快被稀釋,仿佛從來沒有過。

“小姐!”

“清歡!”

許清歡聽見聲音,很想開口,卻發現張嘴都很艱難。努力想要睜開眼睛,卻在下一刻,整個世界都搖搖欲墜。

她似乎做了一個夢,夢裏有師父,還有阿九。在那顆梅樹下,師父和阿九下棋對弈,她在一旁煮茶。熱氣騰騰,茶香四溢,一片靜好。

後來,師父消失了,阿九消失了,只剩下她一個人站在梅樹下,水煮開了來,卻毫無察覺。

等她醒來,是在寺院內的禪房,外面的天色已經黑了。

見她醒來,北如深驚喜地上前,同時看向另外一處,只聽見他說:“清歡醒了,勞煩您再看看。”

許清歡順著望過去,只見方丈正坐在不遠處,此時往自己走來,抖了抖衣袖,露出手腕,一手拉過她的手,另外一只手放在她的脈處。

她默默地看著他的動作,見他收回手,然後說:“暫且已無大礙,只是火髓毒本就厲害,又加上這身體,經後……”

“我知道。”許清歡縮了縮手,點點頭。沈默一會兒,突然想起方丈的話,問:“方丈知道我這毒?”

只見方丈又抖了抖衣袖,將手放在膝蓋處,似乎微微嘆氣:“你這丫頭究竟是如何惹了宮裏的上頭的人,逼得她們對你下次狠手?”

“宮裏上頭的人?”

“火髓毒,尋常大夫看不出是何毒的緣故是此乃皇室秘藥。”北如深停頓了一下,“歷朝歷代,只由太後保管。”

只由太後保管……驚得許清歡驚坐而起,瞪大眼睛。

“清歡,先前我就想問,你是如何染上此毒的?”北如深一臉凝重。

她視線垂落在被子上,抿了抿唇,聲音有些涼意:“從娘胎裏帶出來的。”

“你是說……”

“我記得有問過娘親,娘親說當年聖山之行,太後與皇姑奶有交替送補湯。如今娘親中毒,也是……”話說到這裏,許清歡就頓住了,看向北如深。

即便不說完,北如深也是明白的。

太皇太後先前也送湯,可是卻沒有絲毫的動機。太後卻有。

此次,太皇太後也賜有東西,但是是布匹,慕曉芹還未有接觸。唯一接觸得就是太後賞賜的特別定制的用膳器具。

結果不言而喻。

“清影呢?”

“在給你煎藥。”

許清歡點點頭,掀開被子就要下床穿鞋子。

“你要去哪兒?你身子還未好,別亂動。”北如深上前將許清歡按回床上。

“我的身子我清楚。”好不了了……許清歡在心裏默默地添加到。推開北如深的手,穿上鞋子,擡手隨意地綄了一個發髻,“走吧,回去。我不放心娘親。”

此時一直安靜的方丈出聲。“還想多活幾天就用了藥再走。特別為你配的。”

許清歡動作一頓,靜靜地看了看方丈,出奇地坐回了床上,低頭盯著地面說:“你不要告訴他。”

北如深一楞,倒是方丈爽快點頭:“各人有各自要走的路,丫頭你的路啊,你自己走,旁人幫不了你,老衲自然不會多事插手他人之事。”

“謝過。”許清歡感激地朝方丈點了點頭。

喝過藥,許清歡、舞清影和北如深辭別了方丈,又快馬回府。

回到璇城,城內的熱鬧還未散去。街道的花瓣和炮仗還未清掃,似乎還殘留著南峣暄離開的痕跡。許清歡合眸平緩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揚鞭抽在馬臀上,往府內趕去。

一回到府裏,就感覺整個氣壓都不對。但許清歡顧不得那麽多,直接往慕曉芹的小院沖去。

推開房門,卻不見慕曉芹的身影,她的心一下子就慌亂了開來。

看著立馬就要往外奔走的許清歡,北如深拉住她:“別著急,先……”

“我怎麽能不著急!”許清歡失控地打開北如深的手,大吼道。吼完之後才發現自己的失態,擡手覆面:“對不起哥哥,我……”

“沒事,我知道。”北如深拍了拍她的肩,看著她單薄的身子,想到她毒發時在雪地裏蜷縮的模樣,不由得心疼,她究竟是如何挺過來的?

“小姐,夫人在後院。”

聞言,許清歡擡腳就往後院跑去,剛進院子,就見門口的香蜜一邊上前,一邊跟屋內的人回稟:“太君,夫人,小姐回來啦!”

許清歡微微皺眉,往屋內跑去。剛到門口就撞進一個溫暖的懷抱。

她感覺抱著她的慕曉芹渾身顫抖著,似乎極力在抑制自己的情緒,緩緩地將她從自己的懷裏拉出來,擡手捧住她的臉頰:“我的女兒啊……”

“娘親?”許清歡小心翼翼地喚了一聲。

“苦了你了,孩子……”說話間,兩行清淚淌下,慕曉芹低低地哭泣:“為娘真是眼瞎心盲,女兒明明在眼前,竟識不得……”

“娘親您……”

“曉芹,她在外頭一天了,別站著了。”屋內傳來南崔樂低沈的聲音。

聞言,慕曉芹恍然,一手抹著眼淚,一手拉著許清歡進屋坐到一旁,由於情緒過於激動,伸出的手依舊顫抖著。她顫著手撫摸著許清歡的眉眼,撫摸著她的肩,來來回回,仔仔細細地看了又看,哽咽地問到:“清歡,你還好嗎?沒事吧?”

聽到“清歡”二字從慕曉芹的嘴裏喚出,許清歡心口突地一熱,眼淚奪眶而出,一把撲進慕曉芹的懷裏:“娘!”

“哎!”慕曉芹一邊落著淚,一邊小心地抱住懷中的人兒應到:“娘在。娘在……”

“娘……”許清歡將臉埋在慕曉芹的懷裏,淚止不住地落,微微啜泣著。這一刻,除了叫娘,她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麽,似乎什麽都不比這個字更能表達她此時的心情。

“娘在,娘在的。”

兩人抱在一起,都低低地壓抑著自己的心情,哭作一團,似乎這些年的委屈和這些年的思念只能用這種方式表達出來。

看得一旁的南崔樂、北如深和北如歌三人都止不住紅眼。

南崔樂看著兩人,渾濁的眼裏閃著淚花,生生地將視線別開,暗自嘆息了一聲,吩咐:“去準備晚膳吧!”

用過晚膳,許清歡去南廂走了一趟,再三確認慕曉芹的身體沒有什麽特別大的問題之後才放下心來。大夫希望能為她把把脈,她笑著拒絕了。

回房的路上,她走得很慢,在假山處多留了一會兒。她望著夜空,雪已經停了很久了,雲也被風吹走了,星辰璀璨。

雖然她很不想承認,但事實上就是她此次毒發,意味著她最多不過一年的壽命。

如果說是因為救娘親,所以她毒發,那麽她一點都不後悔。只是有一點委屈,為什麽讓她母親認了她,卻不再多給她一點時間享受這一切?

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回到院子,剛推開門就見滿臉慈愛的慕曉芹,和低頭站在一旁的北如歌,

見她回來,慕曉芹立馬上前將她拉到旁邊坐下,從一個盅裏盛出兩碗羹來,分別端給北如歌和她:“剛才在晚膳時,你倆都吃得不多。這是娘親最拿手的粟米百合紅棗羹,以前你們爹在的時候,總是讓娘親做這個當宵夜。嘗嘗,如果不喜歡,娘親再去給你們做。”

“娘親做的,我都喜歡。”許清歡捧著慕曉芹做的粟米百合紅棗羹,看著面前的母親,旁邊的妹妹,喉嚨有些發幹,笑著餵了一口到嘴裏,甜絲絲的,暖洋洋的。

原來,慕曉芹之前雖然看起來是昏迷,但是意識卻是清醒的。許清歡、北如深和大夫的話她全都聽見了。

別的無他,但是許清歡自小就中毒這件事,對於北如歌的身體慕曉芹自來就在乎的,再加上回憶種種,她叫過香蜜,一經問才知道其中的來龍去脈。

失而覆得。

雖然慕曉芹的身體不適很好,但是精神頭卻是極佳,以至臉色都日漸紅潤了。不過對許清歡倒是比以前更在乎得緊了,一個時辰看不見許清歡,就會心急。

有時候與北如深出去回府,慕曉芹竟然會拿著酥糖站在門口,像是等待從學堂歸來的孩子一般,弄得許清歡有些哭笑不得。

可是她沒有那麽多時間,這一次,她能救慕曉芹是恰好,可是一生中有多少次恰好?就算她每次都能夠剛好保護好她,可是她死後呢?所以,如果要解決,只能究其原因,從源頭出發。

據北如深言,如今六部,兵部,禮部都是在南瑾瑥一脈手下,此次刑部換血雖然是來自江流閣,但是現如今跟丞相府走得極近。等於六部有一半都在南瑾瑥的掌控。

又加上現在雲容裳嫁給了葉澤華,雲戰雖然向來盡忠,可是以雲戰對雲容裳的寵愛而言,誰也說不準他最後的決定是什麽。

現在除了定遠侯府,就只有工部是在南瑾瑜這邊的。雖然北如深說戶部沒有站邊,但是許清歡知道,戶部早已在南峣暄身邊了。

如果要改變這種格局,短短一年,根本不夠。只能劍走偏鋒——嫁給南瑾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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