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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太君氣極一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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滄雪山上除了阿九來住過兩年,尋常只有她和師父,極少有人在旁側。

突然有親娘在旁陪伴,許清歡腦子裏只剩下興奮,如何也沒有睡意。

慕曉芹也不催她,只是在一旁陪著,也不說什麽,就只是替她扯扯被衾,掖掖被角,坐在床頭,隔著被衾輕輕拍著她的背。

子時已過,慕曉芹的婢女催促了好幾次,但慕曉芹執意等許清歡睡著之後才肯走。

雖然心裏歡喜著,可是許清歡見慕曉芹一臉疲憊卻仍舊堅持,心中也是心疼的,只好假寐。

許久不見許清歡動靜,慕曉芹才放心起身,由冬青扶著離開。

許清歡聽見慕曉芹吩咐香蜜:“好生照顧小姐,若是有半分不適,立馬差人來雪園找我。”

“是。”

輕輕的關門聲後,屋內安靜了。

這一夜,前半頭許清歡的大腦興奮到了極點,腦子裏全是慕曉芹的溫柔與慈愛。直到醜時之後,許清歡的情緒如湖上漣漪,久寂之後歸如明鏡。

熱情冷卻之後,許清歡一顆心靜下來。細細回想了這些日子的事,許清歡一張雀躍的笑臉逐漸冷了下來。

早年師父跟她講過許多故事,有宮中女子的,有皇家兄弟的,有奪位爭嫡的,有沙場征戰的……那時她總是吃吃的笑著,說師父又去哪裏尋來的話本子。

那時候,師父只是笑著搖頭,摸著她的頭說:“九兒啊,真事也好,話本子也罷,沒有人看見,沒有人記錄,也不可能憑空出來的。”

如今看來,師父所言並非虛假。

許清歡將手搭在自己手腕上,細細感受了許久自己的脈搏,最終仍是嘆了一口氣。

身子還好,只是……當下她所處的情境好像許是覆雜。

月光透過窗戶紙打了進來,落在許清歡中衣寬袖撩起的皓腕,如雪冰肌吹彈可破。

許清歡目光低垂,心嘆,早早結束吧!

她還想回滄雪山上呢……盡管阿九早就走了,師父也離開了,若是回去,就只剩下她一人了。

但,若是終究命裏該有,死在滄雪山上也好過在這裏紛紛擾擾。

還好……是她頂替了北如歌。她尚且能言語就被欺到如此地步,何況北如歌口不能語,若是她來面對,豈不讓那些人生生冤枉陷害?

這一夜,許清歡想了很多,想得太多……

作為一顆棋子,如果有了自己的思想,恐怕下棋之人就該手忙腳亂了。

天將亮未亮,許清歡方才頂著眼底的烏青昏昏沈沈睡了過去。

待她再次睜眼之時,哪怕是拉著紗帳也是覺得太過明亮,許清歡以手撐著軟榻坐起來,打了一個哈欠之後又伸了一個懶腰。

等她清醒過來,看清房中之人時,立馬一個醍醐灌頂。

“醒了?”

許清歡訥訥點頭。

“你母親去廚房給你熬粥了。”

許清歡木木點頭。

南崔樂突然起身,走到軟榻跟前,嚇得許清歡吞咽了一大口唾沫,弱弱地從被衾裏滑出雙腿,默默地跪在她跟前:“對不起,奶奶。我是不是又闖禍了?”

她師父自來性格古怪,所以許清歡也很是靈動,無關緊要的事幾乎都是能屈能伸,該示弱就示弱,該落淚也絕不含糊。

“也就你有那麽大膽子跟萬壽宮那兒整這麽一出鬧了。”沒有意料之中的責罵,許清歡反而從南崔樂的語氣中聽到了幾分愉悅。“罷了,此事錯也不在你。宮裏那些個人,也該讓他們心思收斂收斂了。我北家之人,不是好欺的!”

呃……許清歡突變的南崔樂一下子有些接受不能,只能繼續點……頭。

“如歌不能言語之事,你母親並不知道。”南崔樂一開口,許清歡就楞了,猛地擡頭,一雙眼睛瞪得極大。

“當年如歌出事,你爺爺擔心你母親傷心,且與娘家人說了去,讓如歌故意以你母親心中只惦念你而與她賭氣生分。這些年,她只以為如歌是與她生氣,所以才不與她講話,不與她相處。”

聽聞南崔樂一解釋,許清歡只覺氣憤,喜怒於色,“噌”地站了起來:“我娘親就我和如歌兩個孩子,你們拋棄我不說,竟然還不讓如歌與母親親近,你們當真好狠的心吶!”

因許清歡突然的質問,南崔樂微微往後退了半步,在吳嬤嬤的攙扶下,才穩住。臉色一沈,厲聲斥責:“沒了規矩了?!”

“沒有!”許清歡揚起小臉,繃著神情:“我從小長在山野之邊,只曉得飽暖,不知道規矩!”

“你……”被許清歡一噎,竟叫南崔樂白了臉,擡手一揮,“啪”的一聲,只見許清歡雪白的臉頰一片紅色的印子。

許清歡回過臉,與南崔樂正視,那雙目似火炬般,熊熊燃燒著焰火,可是卻燒了安靜極了:“這一巴掌,看在你是如歌的奶奶份,我忍了!你們拋棄我,但我許清歡不是沒有人要,不是沒有人疼,至少在我活過來的這十幾年,沒人打過我!”

許清歡的話說到了南崔樂的痛處,她自小在宮裏長大,各種陰暗之事不少經歷,雖說心腸早已變硬,但扔掉一個幾近斷氣的嬰兒,扼殺她再次活下來的希望,心中仍是有一抹懊悔的。

南崔樂未收回的手顫抖在空中,看著許清歡倔強的小臉,心底竟生處一陣苦澀。這脾性,若是身上流著她的血該多好?“我……”

“如歌醒啦?”南崔樂剛開口,門就被推開了,只見慕曉芹端著一盅湯粥進來,臉上滿是喜色與寵愛。

瞥見許清歡臉上的紅印,眼中湧現疼惜。將湯粥往桌上一擱,連忙給南崔樂跪下:“娘,如歌還小,不懂事。她做錯了事,是兒媳沒教好,您若是生氣,責罰兒媳就是。”

南崔樂見挨了一巴掌也硬氣得很的許清歡,在看到慕曉芹替她下跪求情一瞬間就紅了眼,心下甚覺煩躁。

“好了!”南崔樂睥了慕曉芹一眼,虛扶了她一下:“你起來。”

“謝謝娘。”

“兩月後是如深的成人禮,今年你去溪山寺的事就壓到如深冠禮之後吧。”

“是。娘放心,兒媳一定盡心打理。”

“嗯。”南崔樂再看了一眼許清歡才由吳嬤嬤扶著出了房門。

回到北房,吳嬤嬤遣退了下人,才小心翼翼上前,欲言又止:“太君……”

“你想說什麽,我知道。”南崔樂走至軟榻,靠在吳嬤嬤放置的軟枕上,嘆了一口氣才回答:“確實,這丫頭的脾性著實烈了些。若是管不住,以後定會禍事。得想個法子才行!”

“是吶!敢頂撞皇上,氣壞太皇太後,更甚拿玉石擲梁王,她這心呀也真是太大了!!”吳嬤嬤沏了一杯茶遞給南崔樂,知道她今日也是被氣得不輕:“不知道這世上有誰能讓她收住性子?”

南崔樂接過茶,吹了吹,輕抿一口,聞言,腦子倒是閃過方才許清歡那瞬間眼紅的畫面,一計上心頭,“人倒是有。”

“太君有法子了?”

就一口茶的功夫,南崔樂的心情立馬好了起來,不回答,只是問:“你還記得當年滄雪山之行,曉芹早產的事嗎?”

“您是說讓她知道害夫人的是……?”吳嬤嬤擡頭望向南崔樂,將後頭的話咽了回去。

南崔樂點頭:“方才你也聽到了,我讓曉芹過兩月再去溪山寺。兩月多的時間,夠你打點了吧?”

“老奴這就去辦。”

“等一下。”南崔樂突然蹙起褶皺的眉,沈思片刻方才再開口:“這丫頭雖然性子急,可腦袋瓜子卻不鈍。若是知道了真相,恐怕她連這樁婚事都會毀了去!說一半,瞞一半,讓她去問曉芹。”

“老奴明白。”吳嬤嬤點頭領命,老太君果然好計謀,慕曉芹並不知曉當年真相,就是許清歡去問也問不出個所以然,聰明如她,雖不曉真相,定能察覺不對勁。

何況這丫頭心大得很,若說她知道真相後不計較,些許也沒個準兒,慢慢熬著她才是最好的。

一連在府裏養了半月有餘,這半月許清歡卻比先前過得快活,因為日日都能跟慕曉芹在一起,吃慕曉芹親自做的菜,喝慕曉芹特別熬得湯,慕曉芹還說要為她親手做一身衣服呢!

“哦!娘親,聽說一月多之後是哥哥的成人禮,你說我送他什麽好呢?”許清歡趴在慕曉芹的雙膝上,苦惱著一張臉。

“你要送禮給如深?”慕曉芹有些訝異。

“怎麽了?不能送嗎?”

“倒不是不能送。”慕曉芹溫聲笑著搖頭,一手擱在許清歡的肩上,極是溫柔:“只是你與如深向來不夠親近。聽你這麽說,有些驚訝罷了。”

“哦。這樣啊……”許清歡將食指抵在下唇,心道,這北如歌是不是除了與南崔樂,與香蜜吳嬤嬤,同誰都不熟呀?“上次在紫宸殿,哥哥關心我,都求皇上讓他代我受罰了。所以想著要送一份大禮才行。”

“是嗎?”聞言,慕曉芹神色千變萬化,有擔憂,有驚訝,有欣喜,也有欣慰。“那如歌想送什麽?”

“我就是不知道才問娘親嘛!”

“哦!倒是娘親糊塗了。”慕曉芹溫聲一笑:“嗯,若不你帶著香蜜去上好的玉石作坊瞧瞧有沒有適合如深的?若是相中了,就回府來支銀子。不管多少,娘親都給。”

北家的規矩甚嚴,各房需要的東西每年每季度都會采辦,金釵玉石,綾羅綢緞一樣都不會落下。不管是誰,多受寵,都不能亂花銷。

若是在外看中了什麽東西,也不是不讓買,只是得回府報備支賬。如果相中之物太過奢侈或根本無用,就是不被應允了。

“好!那我明日就去,多看看,才能尋得好的。”許清歡高興地跳起來,歡快之餘,想到自己進定遠侯府也有兩三月,該去見見方大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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