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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玫瑰王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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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聲“哥哥”喊得陳寂通體酥麻, 渾身舒暢,像是從腦子最深處,劈裏啪啦地炸煙花, 弄得他整個人飄乎乎的, 差點以為自己在做夢。

如果他沒看到盛初那張吃了蒼蠅般的臉的話。

這直接將他拉回殘酷的現實。

陳寂“噌”地坐直了,不悅地抿抿唇, 又覺得自己好像不該不高興。

他讓盛初喊哥哥, 盛初也確實喊了, 他還想怎麽樣?

但是就是莫名的, 不爽, 非常不爽。

想聽盛初心甘情願地叫哥哥, 最好是在某種不可描述的時候。

高中,血氣方剛的年紀,誰沒看過幾部片?楊鵬更是隔三差五給他發部過來, 附帶點評的那種,美名其曰去去火。

陳寂一般看上幾秒就關了,總覺得沒啥意思,那些□□叫來叫去都差不多樣,什麽雅蠛蝶歐尼醬, 聽著就煩。

但如果喊得人是盛初……

陳寂光是想想, 就他媽有些熱血沸騰。

“陳寂, 你在想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趕緊去洗洗腦子。”

盛初沒什麽起伏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你的嘴角快揚到耳朵邊上去了, 有這時間想有的沒的不如多刷幾張試卷, 數學才剛踩到及格線你以為你很厲害嗎?我剛問了顧瑩玉, 他這次數學滿分。”

“……”

如果換作以前, 陳寂一定要反駁顧瑩玉考滿分關他屁事他考了月考雙倍的分數已經很滿足了雲雲。

由於他才對盛初進行了某種不可描述的腦補, 導致目前心裏過不太去,也真就沒反駁。

他只小聲嘟噥了句:“你怎麽知道我數學考不到滿分?”

**

陳寂這次期中考試進步飛快,雖然還是在一班吊車尾,低於平均分很多,之後的家長會上,老李還是大肆誇讚了他一番。

順帶誇了波盛初和他的這個學習小組創意。

陳昌平樂得合不攏嘴,給盛初轉賬她沒收,就只好天天催著陳寂把小姑娘帶家裏來玩。

自從陳寂第一次對盛初有了那種不可描述的腦補之後,每次楊鵬給他分享新東西,他都會下意識代入到盛初,然後進行強烈的內心自我譴責。

盛初還是個高中生啊!

他也還是個高中生啊!

怎麽能有這樣的□□思想!

最後陳寂把楊鵬臭罵一頓,告訴楊鵬再給他發小視頻他就把他刪了,楊鵬一頭霧水大聲喊冤,好在還是消停了。

盛初感覺陳寂這段時間都在刻意躲著她。

也不算躲著,就是比以往拘謹很多,具體表現在更加在意形象,會老老實實穿校服了,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也收斂許多,非學習問題外很少主動找她聊天。

盛初不太習慣這樣的陳寂,可又說不上來奇怪在哪,再加上她最近有個英語演講比賽要忙,很快就把這事拋之腦後。

日子一天天的過,每天就是無盡的上課和寫試卷,盡管難熬,一晃神,才發現其實過得也很快。

今年恰好是一中八十周年校慶,正好和每年的歌手大賽放在一塊兒展示,歌手大賽當作初賽,校慶算決賽,時間是十二月初,到時候會有很多市領導過來參觀。

值得一提的是,上次的開幕式直播,陳寂因著極高的顏值和給穿得少的同班同學盛初披衣服被關註,後被熱心網友扒出來是樂陳集團的二少爺,有錢有顏人也熱心,還在網上小火了一把。

這事還逼得陳陌在公司冬季新品發布會上發了通火,簡單概括就是別打擾他家人的生活,有什麽事盡管找他。

但兩個小朋友各有各的心事,倒還真沒關註到陳陌的這個動作。

歌手大賽要求和去年一致,每班必須出一個人,這種純屬娛樂性質沒有含金量的東西,在這個分數卷得飛起的學校,真的很難讓人提得起興趣去參加。

餘悅不負眾望地被推了出來。

他本身也不排斥表演,且據李章平所說,餘悅是打算考這方面的藝術生,大學考國家音樂學院的。

只不過。

他在座位上掙紮許久,視線不斷地往盛初那頭瞄,又飛快轉回去,生怕被她發現。

盛初對他人的視線向來很敏銳,在餘悅不知第幾次轉頭時,兩人目光在空中交匯,他怔楞片刻,見盛初瞇了瞇眼,唇瓣微動。

餘悅看懂了她的口型:“什麽事。”

既然被抓個正著,他也不好再拖延,鼓起勇氣走到她課桌旁邊,整張臉憋得通紅,像是快喘不過氣來。

盛初沒懂他在緊張個什麽勁兒,她看起來很嚇人嗎?不至於吧,又不是什麽老巫婆。

她實在看不下去,使喚姚遠去倒了杯冷水過來,遞給餘悅:“有什麽想說的可以直說。”

盛初和餘悅其實並不熟,兩人都不是喜歡交際的性子,同學一年多,說過的話一只手數得過來。

邊上的陳寂筆尖頓住,趁著這會兒沒人關註他,明目張膽地豎起耳朵偷聽。

“盛,盛初同學,我知道你鋼琴彈得好。”餘悅低著頭,磕磕巴巴地說,“就是,那個,校慶,能請你和我合奏嗎?只要校慶就好,初賽我可以自己來的。”

盛初沒有回話,她沈默了許久。

久到陳寂以為她不會回應,餘悅都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才聽見她慢吞吞的,委婉的拒絕:“我已經很多年沒碰過鋼琴了,手很生。”

“沒事的。”

餘悅連忙回應:“你可能不知道,我和你是小學同學,就是聽了你的那首《螢火蟲》才開始對音樂感興趣的。你真的很厲害,四年前在西城大劇院的那場演奏,現在網上都有很多人討論。”

“可那場我只是個和聲。”盛初平靜道,“出彩的並不是我,是主旋律的小提琴,大眾討論的也是她,而不是我。”

“沒有,我覺得你也很出色!”餘悅聲線逐漸拔高,就像個見到偶像瘋狂吹,結果偶像不認的小迷弟。

忽然,不知想到什麽,他的聲音又低了下去,垂著眼,情緒有些低落:“也是,我確實達不到盛鶯那個水平,合奏效果遠沒有你和她的好。”

或許真的是親姐妹的心有靈犀,在音樂方面,盛初和盛鶯有一種奇妙的同步和共鳴感,總是能猜出對方下一秒想做什麽,並加以配合。

盛鶯不止一次和她抱怨合奏隊友的不懂變通,還不如當時還是個小不點的盛初。

盛初也曾好奇過這個問題。

盛鶯的回答令她記憶猶新。

“因為我喜歡你呀,初妹。”女人紮著清爽的高馬尾,唇角帶著笑,與夏日驕陽作比也毫不遜色,“你也喜歡我,我們心意相通嘛,不過肯定是我更喜歡你一點。”

“不是水平問題。”

盛初最見不得人這副可憐巴巴的樣子,嘆口氣,繼續給他解釋:“我和她是親姐妹,在很多方面有些不謀而合的默契,一般人很難達到這一點。”

“而且我真的很久沒有碰過鋼琴了。”她誠懇道,“我怕拖你後腿。”

“這次會有很多領導來看,可能也有藝術界的前輩,如果你好好表演得到賞識的話,藝考的路也會好走一點。”

她把話說得這麽明白,再聽不懂就是傻子了。

餘悅臉上的遺憾顯而易見。

他還是不肯放棄:“你再考慮一下吧,盛初同學。或許我真的不懂你經歷了什麽,站在一個觀眾的角度,我覺得你很有天賦,放棄真的很可惜。”

“沒什麽可惜的。”

盛初笑笑:“或許最開始是會有遺憾,但這麽多年過來,其實也就那個樣子。”

盛鶯剛出事那會兒,所有人都像天塌了般,尤其是盛母,直接病了三個月。

但這個世界並不是沒了誰就活不下去的。

每天都有成千上萬的人死去,地球照樣在轉,他們的家人也照樣要生活。

永遠是活著的人最痛苦。

結果大家還是逐漸恢覆正軌,盛父照常工作,盛母認識了很多小姐妹,經常約著一起出去玩,就連當時指著她罵,說她害了盛鶯的姑姑,如今也嫁了人,過得很幸福。

走不出來的只有盛初和孟林時。

一個失去聲音,放棄自己最喜歡的音樂和想當歌手的夢想,一個毅然決然放棄已有建樹的物理領域,跑去做毫不相幹的律師。

餘悅走後。

陳寂拿出手機,瀏覽器搜索“盛鶯”這個名字,跳出來的第一個詞條,他就知道是他要找的那個人。

那張臉和盛初太像了。

不過兩人的氣質截然不同,盛鶯很愛笑,看照片給人的感覺就是個活潑的小太陽,相比之下盛初就冷淡得多,平時很少見她有什麽表情。

詞條只記錄到四年前的那場合奏,這之後便沒了下文,只說她沒再出現在公眾視野內。

當年日本小提琴手AYASA的《告白之夜》大火,盛鶯以開場助興嘉賓性質受邀,和妹妹在劇院表演了這首曲子。

詞條裏甚至沒出現盛初的名字,只以“盛鶯妹妹”四個字概括。

像是有什麽困擾已久的迷霧即將被揭開,陳寂稱得上是迫不及待,在瀏覽器上搜到這場合奏。

如餘悅所說,近千萬播放量,最新的評論是一天前。

鶯初解語:【感覺好久沒看見盛鶯出來表演了,不會出什麽事了吧?別吧,我好喜歡她的。】

底下還有人跟帖:【不會吧,不是有人說她去追求夢想了嗎?】

“鶯初解語”回覆“一個無名路人”:【什麽夢想啊?她之前采訪不是說夢想就是成為小提琴演奏家嗎?】

陳寂心臟撲通撲通亂跳,他很多年沒出現這種緊張感了。

他點開視頻。

舞臺中央,下巴抵著琴身,演奏小提琴的女人一襲紅衣,她的右後方,白裙子的小姑娘專註彈奏琴鍵,唇角沾著笑意。

是他不曾見過的樣子。

作者有話說:

“鶯初解語,最是一年春好處”出自蘇軾的減字木蘭花·鶯初解語,也是初妹名字的由來。

祝大家高考順利!身邊的人也平平安安,萬事順遂。

(每次都在思考為什麽我總喜歡在甜文裏加點很沈重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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