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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楊景然,我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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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開梨苑的門,屋內漆黑一片。

蘇晚打開客廳的燈,打開鞋櫃,除了多了兩雙小孩的拖鞋,其他的跟她離開的時候一模一樣。

她忍住眼眶的酸澀,拿出鞋子給楊寸心和楊言暉換上,自己拿出她以前的鞋子。

客廳一片安靜,所有的擺件都在原來的位置,甚至在燈光下,有一些地方已經積了不少的灰塵。

蘇晚微微蹙起眉頭,看起來像是很久沒有人住過的樣子,可是既然唐野直接帶她到這裏,就說明楊景然是住在這裏的,只是這灰……

她按下心裏的疑惑,拉著兩個孩子上樓直接來到臥室。

臥室的燈也沒有打開,倒是窗戶開著,晚風吹動著窗簾,把楊寸心嚇了一跳,輕輕地驚呼一聲,轉身就朝蘇晚的懷裏鉆。

等蘇晚打開臥室的燈,楊寸心才緩緩探出腦袋,隨即又是一聲詫異的驚呼。

不過這一聲驚呼,倒不是容易一驚一乍的楊寸心,反而是楊言暉。

楊言暉一直都表現得比較沈穩,幾乎還沒有見過他失態的樣子。

楊寸心歪過頭看向楊言暉,視線略過他的肩頭,忍不住驚嘆道:“哇……”

不僅兩個孩子,就是蘇晚也被臥室的變化驚到了。

臥室的墻上和壁櫥上,全部都掛著彩色的畫。

每一張畫裏,都是她。

有她剛出生的時候;有她在地毯上爬的樣子;有她從花田裏出來,手捧向日葵的模樣;還有她坐在窗前看書的樣子;還有她學花滑,她跌倒,她跳躍……

“媽媽,媽媽,這裏這裏是我和哥哥嗎?”楊寸心跑到一面墻下,仰著腦袋,指著那幅蘇晚懷著他倆,在巴黎的時候。

“媽媽,你這是在吃什麽?”楊寸心指著一張圖中蘇晚坐在長椅上,吃著熱騰騰的餃子的畫面,然後問蘇晚,“這個小姐姐是誰?”

“媽媽,這個房子好漂亮……寸心可不可以也去這裏住?”

那幅畫很奇妙,看起來是畫得巴黎的那棟小別墅,實際上,在窗戶的位置,畫出了屋內看電視的蘇晚。

楊言暉搬過椅子,爬上去,用小手指指著窗戶裏的蘇晚,“媽媽在這裏。”

然後他的小手指頭又指了指,蘇晚隆起的肚子,“我們在這裏。”

“這裏我們以前住過。”最後楊言暉得出結論。

楊寸心聽後。恍然大悟狀,連連點頭,然後去看其他的畫了。

蘇晚望著滿臥室的掛畫,是她從出生,到現在點點滴滴的瞬間。

她以前記得楊景然會畫畫來著,但是他幾乎不怎麽畫。特別是在她父母還在的時候,她曾經纏著他一個月,就為了讓楊景然給自己畫張畫,可是不管她說什麽做什麽,楊景然就是油鹽不進。

久而久之,她就放棄了。當時她以為,楊景然這輩子都不會給她畫畫。

可是她看著入目的畫面,她捂著嘴巴。視線漸漸模糊,強忍著要落下的眼淚。

“媽媽,爸爸沒有在家嗎?”饒是向來冷靜的楊言暉也忍不住上前拉了拉蘇晚的衣角,仰著頭,望著她,眼裏滿是期待和小心翼翼。

剛才唐野和她在車內的對話,他雖然不太懂,但是他知道,唐野叔叔是要帶他們去找爸爸,這裏是他爸爸住的地方。

可是從進別墅到客廳,到臥室,他並沒有看到楊景然。所以他忍不住問蘇晚。

蘇晚擡手狀似無意地抹掉眼淚,蹲下身跟楊言暉說。“媽媽去看看,爸爸有沒有在其他地方。言輝跟寸心在這裏等媽媽好不好?”

蘇晚的話讓楊言暉的小臉,掩藏不住的喜悅,立馬回答:“好。”

看著楊言暉的模樣,蘇晚更是心頭一酸,她摸了摸楊言暉的小腦袋,笑了笑,然後起身離開臥室去了書房。

走進書房,書桌上的臺燈還亮著,只是屋內並沒有楊景然的身影。

她走近書桌,桌旁放著一杯咖啡,她用手指碰了碰杯壁,還有幾分溫。

她環視了一下書房。確定他沒有在,蘇晚才從書房出來。

以前,楊景然在家,不是在臥室就是在書房的,而且多數時間,他都是在書房裏。

現在都沒有人,如果說沒有回來,倒還正常,可是既然泡的咖啡還沒有涼透,整棟別墅,除了書房開著臺燈,一片黑暗,就說明楊景然是回了梨苑的。

走出書房,她在走廊上站了一會兒,隱約聽見某處傳來玻璃碰撞的聲音。

她尋著聲音找過去,推開兒童房的門。

推開門的那一剎那,酒氣鋪面而來,窗簾拉開,窗外的幽光透過玻璃穿進來,隱約能看見屋內的輪廓。

在床的旁邊,她看見楊景然倚靠的身影,蘇晚擡腳準備走過去,卻在剛動了動,就感覺踢到了什麽東西。

她一驚,趕緊打開了兒童房的燈。

兒童房的燈,因為有楊寸心,所以比較夢幻,不算刺眼。不過因為屋內一直處於黑暗,突然打開了燈,還是有些難以適應。

就是蘇晚,也閉上眼睛緩了好一會兒才睜開。

她看見楊景然因為突如其來的光,有些不滿地擰起眉頭,擡手捏了捏鼻梁,掀開眼眸。

當他看見站在門口的蘇晚時,整個人都呆住了,手指捏著鼻梁,一瞬間頓住。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張了張嘴,遲疑地喚了一聲,“阿……晚?”

蘇晚擡起的腳,在她睜開眼的那一刻又重重地放下,像是被施了魔咒一般,蘇晚定定地站在原地,望著滿地酒瓶中央靠在床頭的楊景然。

眼前的畫面,不禁讓她想起了很多年前,她要跟他離婚,吳媽讓她回來那個晚上一樣。

對比一下,現在的狼藉,比起當時,還算好太多。

只是……現在楊景然的模樣,卻比當時頹然太多,也脆弱太多……

林楚、林南風、唐野。都只說楊景然過得不好,但是她並不知道,他會過得不好到這個樣子。

滿屋子的酒瓶,幾乎沒有可以落腳的地方,他那麽大的一個大個,蜷坐在床頭,懷裏抱著一個毛絨娃娃,滿身的狼狽,滿臉的委屈……

在她二十幾年的印象裏,楊景然不管什麽時候,都是一個意氣風發的狀態,而且像是帶著禁欲一般的,白襯衣。黑西裝,襯衣的紐扣一直要扣到最上面的那一顆。

就算是,當時他情緒失控,滿眼通紅,暴力砸東西的時候,他也沒有跟現在一樣,給人一種脆弱的感覺。

在她的心裏,脆弱這個詞,跟楊景然似乎是絕緣。哪怕是在當初那麽艱難的日子,他依舊沒有半分地頭。

可是現在的他……

“阿晚……阿晚……”楊景然定定地看了蘇晚好久,才踉蹌地站起來,一搖一晃地走向蘇晚。

他每走一步,就能踢到腳邊的酒瓶。酒瓶撞酒瓶,發出清脆的撞擊聲,像極了此時兩人的心跳,一下又一下。

最後,楊景然走到蘇晚跟前,站定,松開手中的酒瓶和毛絨娃娃。

毛絨娃娃落在地上,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倒是酒瓶發出沈悶的聲音。

楊景然凝視著眼前的蘇晚,緩緩的擡起手,動作有些僵硬,他的手微微地顫抖著,在空氣中停滯了許久。才敢輕輕地碰一碰她的臉頰。

只是碰了一下她的臉頰,楊景然便像是受到了驚嚇一般,猛地縮回了手。

他顫抖著嘴唇,仍舊不敢置信地問到,“阿晚,是你嗎?”

“是我。”蘇晚望著楊景然這般頹然的模樣,眨眼之間,忍不住就落下了眼淚,她擡手握住楊景然不敢碰她的手,重覆著回答,“是我,是我。”

感受到蘇晚掌心的溫度,楊景然一下子就咧嘴笑了,醉醺醺地感嘆到,“我又醉了啊……”

說完,他便長臂一攬,就把蘇晚拉進了懷裏。

楊景然緊緊地摟著蘇晚,像從前那樣,下巴抵在她的肩窩,“阿晚,我想醉,我喜歡醉。”

“你知道嗎?只有喝醉了,我才能見到這麽真實的你。”

“阿晚,是不是只有我喝醉了,你才舍不得,才會來見我。”

“阿晚。我想你,我想你,我想你……”楊景然在蘇晚耳邊一遍一遍地說著他愛她,可是卻始終沒有勇氣問蘇晚想不想他……

楊景然喝醉了,醉得腳步虛浮著,他整個身體一大部分的力道都靠在蘇晚身上,又加上他摟得太緊,蘇晚有些站不穩,一下子往後倒過去,還好後面有門,蘇晚整個人直接撞上了墻,特別是後腦勺的撞擊,痛得她的腦袋一片空白。

“楊景然,你放開我……”蘇晚強忍著後腦勺的疼痛和眩暈,掙紮著想從楊景然的懷裏出來。

她用力推,誰知楊景然觸不及防,一下子退後好幾步,被腳邊的酒瓶搬倒跌坐在地上。

他跌倒在地,卻並沒有任何疼痛的感覺,只是心痛地望著蘇晚,空氣中一片安靜。

看到他摔倒,蘇晚趕緊上前準備扶他起來,可是誰知她剛走到楊景然跟前,楊景然就一下子拉住蘇晚的胳膊,用力一扯,蘇晚整個人就直接跪了下去,跌入楊景然的懷裏。

不待她反應,就感覺到楊景然的聲音已經哽咽,然後感覺脖子一涼。“阿晚,對不起!我對不起你!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他一遍遍地跟蘇晚說著對不起,就像是說著想她一樣。不問蘇晚想不想他,也一句請她原諒的話也沒有。

楊景然只是單純地說著對不起,一遍又一遍,一聲又一聲……到最後,楊景然竟然像一個孩子一樣,摟著蘇晚,小聲地嗚咽著哭泣,一邊哭,一邊說著對不起……

好像這樣說一遍,他心底的難受和愧疚,在這一秒會好受一些一樣。

一聲聲我想你,一句句對不起,落在蘇晚的耳裏,落在她的心裏,伴隨著脖子的那一抹冰涼,蘇晚的心痛了又痛。

“楊景然,你這個大傻瓜!”雖然跪下去的那一下,膝蓋很疼,可是卻比不上她此時看著這樣的楊景然心痛。她沒有再掙紮,任由楊景然摟著她,哭訴。

他有什麽錯,從始至終,他都只想保護她。

害她父母的是孟蕪,害她孩子的是楊振和邵丹……這其中,不管哪一個都沒有他。

如果真的說起來,楊景然也是這場十幾年的蓄謀已久中的受害者。

他體內的試劑是楊振讓人註射的;楊寸心是他的女兒,可是他的親生母親,差點親手結束了他女兒的性命;如果說起來,唐跟他也是有血緣關系的,可是當初在游輪上,包括後來在找她的時候,一次次對楊景然下狠手……

他所有的至親,都不同程度地幾乎要置他於死地。

“阿晚。你一個人帶孩子辛不辛苦?”

“孩子是不是又長大了?”

“言輝很乖,寸心比較淘氣,他們有沒有聽你的話?”

“我知道,你不想見到我,所以我都不敢來看你。”

“我知道,你恨我,所以我不敢跟你說讓你留下。”

“阿晚,我不在身邊,你一定要過得好啊……”

……

“阿晚,我想你,每天都想,每晚都想,想你想得睡不著。你知道嗎?只有喝醉了。我好像才能看到你,在夢裏,你才不會討厭我,才不會恨我……”

“你知道嗎?我為你畫了好多畫,還有我們的兒子和女兒……我記得以前你非要我給你畫,現在我畫好了,可是你看不到了……”

“如果早知道,我就早早地畫給你看多好……”

“阿晚,對不起……對不起……”

大概,楊景然真的以為這是喝醉了,在夢中,所以才抱著蘇晚一句一句的呢喃,說著心中的想念。

如果說,楊景然唯一做錯的事,那就是他愛上了自己吧!

如果楊景然沒有愛上她,那麽他現在就不會那麽難受,不會這麽痛苦。

可是這個世界上,有很多可能,唯獨沒有如果……

她擡手緊緊地抱著楊景然,像他抱自己一樣用力,聽著楊景然在她耳邊像個孩子一樣的哭聲,蘇晚也忍不住落淚,在心底做了一個決定。

不知道過了多久,耳邊沒有了楊景然的聲音,蘇晚側過頭,發現他竟然摟著她,哭著睡著了。

蘇晚紅著一雙眼睛,看著他此時安穩的睡覺的模樣,認不出破涕而笑。

她動了動腿,側過身,把他的手架在自己的脖子上,架著他有些艱難地往臥室走。

推開臥室的們,兩個小家夥看見楊景然,立馬高興地跑上前,叫著爸爸。

激動的感情沒有得到回應,兩個小家夥的眼神一下子就黯然了不少。

蘇晚輕聲解釋,“爸爸喝醉了,睡著了。”

然後她說,“言輝和寸心去把被子掀開,我們帶爸爸去睡覺。”

小家夥一聽,立馬跑到床邊把被子掀開,等蘇晚把楊景然扶到床上,然後楊言暉幫著蘇晚把楊景然的腿完全放到床上,楊寸心特別貼心地幫楊景然把鞋脫掉。

“好了,現在言輝和寸心去洗漱,媽媽幫爸爸換衣服,然後擦一擦臉和身體。”既然楊景然給兩個孩子備著拖鞋,那麽蘇晚想,以他的性格,就應該會把所有的東西全部備齊。

“好!”孩子異口同聲回答,在朝浴室走了兩步後,楊寸心轉過身,走回來,小心翼翼地問蘇晚,“今天晚上,我們和爸爸睡嗎?”

楊寸心的眼睛睜得極大,又長又翹的睫毛撲閃撲閃,滿眼的期待,就等著蘇晚說,“對,今晚我們都跟爸爸睡。”

聞言,楊寸心幾乎高興得跳起來,踩著那小小的步子,噔噔噔地就往浴室跑去。

蘇晚在衣櫥裏給楊景然找了一套睡衣,然後用濕毛巾提他擦完身體後,然後給他把睡衣套上,再去關上窗戶,把室內的溫度調整到適宜的數據。

剛做完這一系列的事,兩個小家夥就從浴室躥了出來。

這還是兩個孩子第一次這麽快地洗漱,往常非要在浴室裏玩水玩上半個小時,還得叫了三遍才依依不舍出來。

她放下空調的遙控器,轉過身時,楊寸心已經手腳並用地爬到了楊景然身上,整個人趴在了楊景然身上,緊緊地抱住楊景然。

楊言暉雖然沒有那麽誇張,不過還是躺在了離楊景然最近的地方。

看著兩個孩子的舉動,蘇晚忍不住再次紅了眼,咽了一口唾沫,潤了潤有些發幹發疼的喉嚨,嗓子微啞,“睡吧,媽媽去洗漱了就來。”

轉入浴室,蘇晚忍不住捂著嘴,咬著下唇再次落了淚。

梨苑院子裏的月季開得正燦爛,晨曦中,月季的甜香浮動在空氣中,仿佛就連花瓣上的露珠也染上了幾抹芬芳。

楊景然的生物鐘很強,所以即便是拉著窗簾,他也能在早晨太陽升起的那個時候醒來。

昨晚上又是宿醉,楊景然自己知道。

在他親手毀了銘鼎集團後,他就一直處於這種狀態。不用酒精麻痹自己。他根本不能入睡。

他不是沒有想過買點安眠藥,只不過楊峻宇和林楚似乎早就知道他可能會走這一步,所以早就做好了防止他能買到安眠藥的一切舉措。

頭有些疼,他擡起手,習慣性地捏了捏鼻梁。

等他的意識完全收回的時候,終於察覺到了不對勁。

晨光還不是很亮,窗簾又有些厚,所以看不太真切,只是隱約能夠看到他胸口趴了個軟軟的小東西。

他反手打開床頭的臺燈,燈打開的那一刻,楊景然感覺呼吸都凝固了。

撞入眼簾的是楊寸心趴在他胸口熟睡的模樣,小臉貼著他的胸口,嘴角還淌著口水。

不知道是不是夢裏有什麽好吃的。楊寸心砸吧砸吧了一下嘴,軟軟的小臉又蹭了蹭他的胸口,嘴角勾起滿足的笑容。

他倒吸一口氣,竟然有些幼稚地擰了自己一把,來確認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會疼!

他記得昨晚自己在兒童房喝酒,然後隱約好像他看見了蘇晚,在夢裏,他抱著蘇晚說了好多話,最後還哭了。

然後……然後他就忘記了,不知道之後還發生了什麽,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到臥室的。

至於胸前這個小家夥,他更是震驚。

楊景然緩緩擡起手,輕輕地放到楊寸心的腦袋上。

楊寸心仿佛感受到這份期待已久的溫度一般,她乖巧低順著楊景然的相信蹭了一下,小嘴張了張,夢囈了一聲,“爸爸……”

這一聲爸爸,讓楊景然的心一下子跳漏了拍,他不敢置信地感受著懷裏女兒的真實性。

楊寸心跟蘇晚在一起,如果楊寸心是真實的,那麽楊言暉和蘇晚……

楊景然僵硬地轉過頭,先看到的是趴在他肩頭的楊言暉,長長的睫毛在臺燈下投下一抹淺淺的陰影。比起楊寸心,他很睡相很乖,不過能從他嘴角微微翹起的弧度看得出他此時睡得極好。

他動了動被楊言暉壓住的手,才發現他的小手緊緊攥著他的手指。

一瞬間,楊景然感覺心裏最深處,好像被什麽東西輕輕的,柔柔的,觸碰了一下。

連帶著他的整顆心都變得柔軟,仿佛像是被泡在了蜜罐一般。

他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醒來,兩個孩子還在他身邊。

這明明只能出現在夢裏的畫面,此時卻那麽真實地發生在眼前,楊景然不知道此時應該怎麽樣來形容自己的心情。

唯一能最直白可以說出的言語——激動而幸福。

驚喜之餘,楊景然的目光從楊言暉的身上移開,越過他小小的身體,手反握住楊言暉的小手,視線猝不及防對上側躺在床上。正對著他,同時睜著眼睛望著他的蘇晚。

蘇晚褐色的眸子裏閃爍著臺燈橘黃色的光芒,她眼睛裏的臺燈下,他看到了他自己。

四目相接,楊景然看著眼前那張他日思夜想的臉,看著眼前這個他愛到骨子裏的女人,看著眼前他想見又不敢見仿佛一生虧欠的蘇晚……

跟楊寸心和楊言暉帶給他的感覺不同。他睜開眼,看到兩個孩子,覺得整個人由內到外暖洋洋的。

可是看到蘇晚,他覺得整個人的細胞仿佛一瞬間被凍結一樣。他蠕動著嘴唇,可是喉嚨像是被刀刃卡住了一樣難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手足無措著,不知道該做什麽,該對蘇晚說什麽。

只看到蘇晚靜靜地望著他,輕聲地說,“楊景然,我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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