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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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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香裊繞,君攸寧卻感覺自己的舌嘗出了那清甜背後的苦澀。

茶過三沏,這杯中的茶葉才漸漸的舒展開了葉子。

“君大哥,”“夏姝”想了想說道,“我聽聞外面傳聞道三殿下幾番求見都不得,我覺得,這樣不太妥當罷。”

君攸寧呷一口茶,等她的下句。

“夏姝”道:“三殿下畢竟是當朝皇子,那有民與官鬥一說。”

君攸寧聽罷,轉頭看向“夏姝”,眼睛漆黑而深邃。

在那般通透的目光下,“夏姝”從容的笑了笑。

民不與官鬥?

那日,燕思齊要捉拿夏姝去面見聖上,夏姝寧死也不肯這樣被抓去。她對於權貴,並不屈服卑膝。

那般個性,怎麽今日倒說出,服軟的話來。

“夏姑娘認為,民與君該當如何?”

“君為天,民自當服順之。”“夏姝”道。

夏將軍是恭敬的臣子,夏家世代都是忠誠愛國之人,這個身體的原主——夏姝自小也是受了熏陶的。

這很符合夏姝的人設。cńcńz.ńéτ(胭脂冇毐)

“哦?”君攸寧有些疑惑,但也沒能說出些什麽。

他只是直覺的夏姝不是這樣的人。

他眼前閃過很多細節,但又都不能說明什麽,只是抿了抿唇。

“夏姝”又道:“其實,我是替君大哥可惜。”

“夏姝”看著君攸寧,眼中有著惋惜之色。

“湛盧寶劍已經完成了一大半,我在一旁也看的出來,君大哥你為這個廢了多少心思。此刻再放棄,豈不惋惜?這畢竟是你的夢想。”

之後,“夏姝”又說了些其他的話,大意都是說勸說君攸寧聽從燕思齊的話去鑄造湛盧寶劍。

君攸寧一開始沈默,等夏姝說完後,他才緩緩說道:“夏姑娘,你要我再去歸順燕思齊?”

他轉眼看向夏姝,眼中有些看不清的神色,偶然流露出一絲暗色。

“是麽?”他又問了一遍。

燕思齊雖然這番態度謙和,但是前段時間受的傷,現在想起來還是會隱隱作痛。

豈能簡單忘懷。

“夏姝”有點莫名的點了點頭。

“如此,如你所願。”君攸寧道。

“夏姝”面上露出喜色,開心的神色躍然。

竟也顧不得,君攸寧此時有些奇怪的態度了。

見“夏姝”如此,君攸寧苦笑,這杯茶也是沏的有目的的。

他不由又嘗了幾口,覺得入口更加苦了幾分,壓了壓舌,這才好些。

之後,喝完了茶,君攸寧便離開了。

出了門,君攸寧突然看見在窗臺邊放著許多的盆栽的鮮花。

“把這些拿下去吧,夏姑娘最厭這些。”

那被叫住的侍女先是向君攸寧行了一禮,然後道:“這是夏姝小姐讓擺在這兒的。”

君攸寧的腳步頓了頓。

他的眼中有些疑惑。

夏姝以前對這些花兒草的很是忌憚,從來不把他們擺在這裏,之後問了好久她也不說。君攸寧暗自觀察才知道,原來她懼怕蝴蝶。而這些花草最是招惹蝴蝶的,她從來都是離這些東西遠遠的。

君攸寧當時還覺得納悶,居然有人怕蝴蝶的,以至於記得很清楚。

雖然如今已然深秋,但這谷中氣候較暖,還是會有蝴蝶出現,這花草擺著,最是招惹蝴蝶的。

君攸寧沈吟,看了那花草一會,沒有說什麽。

到了午後幾刻,燕思齊果然又帶著侍從,拿著禮品來了。

君攸寧這回終是放他們進來了。

燕思齊一見君攸寧,興奮之色溢於言表。

然後,他將手上的東西先交與隨從,自己屈膝,對著君攸寧竟然跪了下來。

他無比莊重的朝君攸寧行了一個拜禮,周圍的隨從一見都嚇了一跳,都拉著要他起來。

燕思齊不肯。

他跪在地上的樣子十分虔誠,脊背都貼著地面,皇子的身份何其尊貴,他卻就這樣跪了下來,沒有一點猶豫。

君攸寧淡淡一笑,道:“殿下快快請起,這樣可是要折煞我了。”

燕思齊仍然跪在地上不肯起來。

古有□□三請賢丞,金誠所至,金石為開,縱是鐵石之人,見燕思齊這般作為也會有所動容。

“我答應你們了。”君攸寧彎腰,“殿下快起來吧。”

他親自拉著燕思齊,起身。

君攸寧面色平和,他衣著樸實,微彎身軀,伸手扶起地上的尊貴之人。

這一畫面祥和極了。

很能讓人想到古時君臣之和,天下之定一類的。

“好!”燕思齊看著有幾分高興的樣子,“那不日,君莊主便同我們一齊回京罷。”

周圍的人忙上前攙著燕思齊。

“鑄造湛盧寶劍的房屋和設備都還是原樣的,我特意讓人保存著原樣,沒有一點變化。”

君攸寧道:“三日之後啟程如何?”

“都聽莊主的。”

一拍既定,燕思齊又坐了一會便回去了。

君攸寧靠在窗邊,看著樓下的場景。

燕思齊正走在路上,他的周圍有許多這谷中的百姓,那些百姓的臉上都帶著樸實的微笑,他們有的或許會看一看燕思齊,但那目光中都沒有什麽歧視的意思,似乎已經習慣了這個和他們穿著不一致的外鄉人了。

這裏的村民,都是這樣的淳樸,沒有什麽險惡的心思,夜不閉戶,道不拾遺。

這是,唯一的一塊凈土了。

君攸寧想著,他自是要保護的。

***

寅時末刻,天蒙亮著,太陽還未出來。

谷風從窗邊吹來,帶著些霧氣飄也似得進來。

一雙杏眼眼睛猛的睜開。

一瞬間,那雙眼睛中閃過很多東西,五光十色交錯,好似做了一場大夢,如今乍然而醒。

夏姝醒了,她從床上猛的坐了起來。

她的神色莫名,無悲無喜,平靜的可怕。

她轉頭,直直望向窗邊,好像要透過那薄霧看向什麽其他的東西。

妝臺上,一對珍珠,散發著柔和瑩潤的微光,天色朦朧,倒更為它披上一層薄紗,神秘而引人向往。

夏姝起身,伸手拿起那對耳珠。

那珍珠,握在手中光滑細膩,觸體而溫。

拿近了一看,就會發現珍珠上隱隱有著藍色的螢光,像是最純凈的天空之色。

將珍珠攥在手中,夏打開房門,赤著腳,緩緩朝門外走去。

她好似不知道什麽一般,就這樣直直走去某個方向。

土地很軟,上面有石頭硌傷了腳心,野草割破了腳背,露珠沾上皮膚,帶著些涼濕。

越往裏走,霧氣越發濃了,偶爾有蟲鳴聲,在這空曠的谷中顯的更為空靈悲戚,這場景,像是一個幽遠的夢。

在路的盡頭,有一棵大樹,微風吹過,秋黃的葉子紛紛掉落,樹下站著一個女子,她含笑看著夏姝,她的眼中好似含著一個秋,那樣的神秘靈動。

“你來了。”梁文鶯這樣說道。

她的身上掉落了些微黃的葉子,她已經在此處等了很久。

夏姝靜靜看著她。

又是一陣風吹過,濃濃的霧氣消散了些,幾絲微光從天邊透露出來。

梁文鶯站在哪裏,明明還是一張臉,但身上的氣質卻完全不同了。

她看著夏姝,眼角微挑,明明帶著笑,卻讓人感到有些淩厲惑人。

就算容貌一樣,但這樣的人任誰看過一眼也不會忘記,她和梁文鶯完全是兩個人。

夏姝道:“你是何人?引我來此。”

她舒展開手掌,掌心有著兩顆珍珠耳珠,那珍珠的幽藍之光比剛剛更加明顯了。

而就在夏姝拿出珍珠的那一刻,梁文鶯的眼中劃過一抹藍光,像是新劍開刃的光,襯的她的臉如同幽靈。

但夏姝並不懼她,她知道,面前這人沒有惡意。

眼神交匯的一瞬間,夏姝突然明白了,這人和她本是同類。

那樣的眼神,只有輪回了無盡是時空才能有那樣的苦無透徹,那是別人無法言明的寂寞和空洞。

遺失了自己的人,才有這樣的眼神。

梁文鶯淡淡一笑,道:“離天亮還有一刻鐘,不用著急,我想先問你一個問題。”

夏姝平靜的看著她。

“你,”梁文鶯盯著夏姝的眼睛說道,“是否對這個世界感到留戀了?”

留戀,這是不能說出口的禁語。

這是背叛,對快穿的身份的背叛。

夏姝的眼睛微彎,不知想到了什麽。

她沈吟了片刻,她道:“是,我留戀了。”

巨大的綠色的正確提示出現在意識中,梁文鶯終於微笑了。

”好,讓我來告訴你,真正的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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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鬼誘惑亡魂,舍棄了自己的靈魂,指著地獄,說那是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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