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杳一露面就有人吹起了口哨，尤其是她還穿著楚盛的校服，讓人一眼註意到了她纖細的腰肢和筆直白嫩的小腿。

她臉上的每一寸仿佛都被上帝精心雕琢，她被衛祁牽在手裏，臉上的神情看起來又乖又軟。

黑發被夜風吹起，她伸手撥了撥鬢邊的碎發，玉指纖纖。

她漂亮的眸子看起來是一派天真無辜，粉嫩的唇色在燈光之下看起來嬌艷欲滴，優美的頸線逐漸掩藏在襯衫之下。

下面的景色令人遐想。

可偏偏她看過來的時候，方才眸光中的瀲灩都變成了清冷，就如細雨輕輕拂過他們的臉，讓人抓狂。

不少人都看得心癢癢。

但是也只能看看，能讓衛祁牽著出來的女孩這還是頭一個，多數的人只要想一想就知道這個女孩的身份。

衛祁帶著林杳走到趙不然身邊，撓了撓頭為難道：“不然，一會兒你們玩吧，我還是不玩了。”

趙不然笑笑：“你是不是忘記我們的賭註了？”

衛祁頓時皺起了眉頭，他忘了這回事了。他們今晚的賭註是一雙全球限量的球鞋，就發售了六雙。

而衛祁最愛的就是球鞋。

衛祁：“杳杳坐在我身邊，我腿軟。”

霍楚言斜斜地靠在車上，暗黑色的超跑襯的他整個人氣質冷冽，他擡眼望了一眼衛祁，開口道：“她坐我的車。”

衛祁頓時松了一口氣，霍楚言雖然脾氣差但開車卻是他們四個人裏面最穩的，他非常放心地把林杳交給了霍楚言。

衛祁：“杳杳，一會兒你跟著楚言，他開車最穩。”

林杳歪頭看了一眼霍楚言。

他與她一個月之前看到的模樣不太相似，那時的他身上隱隱帶著頹廢，但現在這些情緒全然不見。

他的眉目之間皆是矜驕，雙眼之中帶著他這個年紀該有的張狂和自信，但是眼底卻有著隱隱的瘋狂之色。

林杳覺得衛祁說錯了，他會是他們之間最無畏的一個。

但事實證明……

林杳想錯了。

這一輪結束之後就輪到了霍楚然他們，霍楚言繞到另一邊替林杳開了車門，林杳低聲說了謝謝。

霍楚言上車之後她已經乖覺地系好了安全帶。

車內空間狹小，林杳的氣味一下子變得濃郁了起來，霍楚言能聞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似乎是黃桷蘭的味道。

清幽，也甜。

霍楚言側頭看了她一眼，低聲道：“怕不怕？”

林杳搖搖頭，眼底帶了絲雀躍：“不怕。”

霍楚言低低地笑了一聲，黑眸落在她微紅的小臉上，聲音微啞：“想不想贏？”

林杳：“想！”

想象是很美好的。

隨著發令信號響起，暗黑色的跑車猶如暗夜精靈一般沖了出去，但這樣的氣勢僅持續到第一個U型彎道之前。

霍楚言皺了皺眉，他沒有像在此刻一般無比清晰的意識到，他不敢，不敢在身邊坐著她的情況下毫無顧忌地往前沖。

哪怕他有絕對的自信。

霍楚言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衛祁說的那兩個字：腿軟。

轉眼霍楚言的幻影就被他們甩到了最後，入口處爆發出一陣哄笑聲，他們都沒想到有一天能見識到霍楚言害怕的樣子。

姜微眸色沈沈地盯著屏幕，這算什麽？

霍楚言在她心裏就如高高在上的神祇一般，他勇敢、強大、無所不能，所到之處幾乎所向披靡。

就為了林杳嗎？

姜微再傻也看出來了霍楚言對林杳有多麽的與眾不同，不論是下午還是今晚。那個女孩到底有什麽特別的地方？

姜微在想些什麽林杳不知道，她在霍楚言減慢車速之後便遲疑地看了他一眼，他薄唇緊抿，似乎在壓抑些什麽。

半晌過後，霍楚言似乎想通了什麽，他驟然松了一口氣，低聲道：“抱歉，我帶你看看鳴山吧。”

林杳搖搖頭：“沒關系的，下一次就好了。”

霍楚言在心裏苦笑，不管第幾次，他都做不到。

於是接下來一路霍楚言就慢悠悠地開著車帶著林杳欣賞了一路鳴山的夜景。

從鳴山看出去，一邊是燈火輝煌的城市，可繞到了另一邊又變成了暗色洶湧的大海，海浪拍打著巖石。

夜風中帶著絲絲涼意。

林杳趴在窗邊看夜景，霍楚言也沒有說話，車內很安靜，但他們兩個人都不覺得尷尬，無聲卻也安逸。

等他們回到原地的時候衛祁他們早已經到了，衛祁站在不遠處笑著和趙不然兩人說著什麽，看起來很興奮，他應該是贏了。

見他們回來衛祁忙跑過來開了車門，他彎腰笑道：“杳杳，哥哥贏了，哥哥是不是很厲害？”

林杳也笑了，她誇道：“哥哥最厲害。”

霍楚言不爽地看了衛祁一眼。

衛祁根本沒看霍楚言，拉著林杳就往觀賞室內走，一邊走一邊說道：“杳杳，哥哥給你點了宵夜，你吃一點。”

霍楚言下車之後對上的就是趙不然充滿調笑的笑容和蔣致一了然的眼神，他面不改色地朝他們走去。

趙不然用拳撞了撞他的胸口：“喝一點？”

霍楚言：“行。”

...

林杳偏愛面食，但是晚上衛祁怕她不好消化，只給她點了一份小份的意大利面，還有一份巧克力冰淇淋。

然後滿心滿意都在等妹妹誇獎的衛祁就看著林杳拿著手裏的叉子眼巴巴地看著別人手裏的...麻辣小龍蝦。

衛祁：……

衛祁：“哥哥馬上給你點！”

說實話，林杳還沒有吃過麻辣小龍蝦，她看到不遠處的那個人臉上又歡愉又痛苦的神色，不禁對這種食物產生了深深的好奇。

在吃到麻辣小龍蝦之前，林杳不知道世界上為什麽會有這樣神奇的食物，鮮香之中帶著勁道的辣，刺激著她的味蕾。

她忍不住瞪圓了眼睛。

盤子裏的小龍蝦色澤紅亮，個個圓滾滾胖乎乎。

衛祁在一旁戴著手套給林杳剝小龍蝦，他剛把剝好的蝦放到她碗裏就看到妹妹又舔著唇眼巴巴地看著別人手裏的...啤酒。

衛祁：？

雖然他覺得他是一個舉世無雙的好哥哥但他也是有原則的。

衛祁沒讓林杳多吃，因為她已經被辣紅了眼睛，他還是怕她的胃受不了，衛祁低聲哄她：“下次哥哥再帶你吃，好不好？”

林杳紅著眼睛點頭。

雖然她的眼睛發紅，嘴裏也火辣辣的，但她今晚真的非常開心。

在今晚林杳才恍然發覺，那些日子都離她遠去了，再也沒有刺耳尖銳的鬧鈴聲和傭人如機器一般的催促聲。

她想去哪裏，就能夠去哪裏。她想吃什麽，就能吃什麽。她想學什麽，就能學什麽。

她的人生，又回到了她自己的手裏。

有一段時間她每夜都失眠，神經高度緊張，她怕自己一閉眼再睜開時就是衛清兮瘋狂扭曲的臉和她身後刺眼的陽光。

後來衛清兮甚至開始嫉妒她，嫉妒林傅生每年飛來羅馬看她。她會在林傅生走後反覆地問他們說了什麽，林傅生什麽時候再來。

衛清兮無數次告訴她，只要她給打電話給林傅生說想他了，就給她一個月的自由。

那段時間林杳被衛清兮逼得喘不過氣來，差一點，她就向她投降了，想不管不顧地告訴林傅生她很難過，她很想他。

但是她沒辦法這樣做，她仍對衛清兮抱有希望，這些年衛清兮的身邊只有她。林傅生沒有結婚之前，衛清兮仍是她記憶之中那個耐心又充滿自信的母親。

她漂亮又才華橫溢，不論到哪裏她都有無數地追求者。

但是所有的人都抵不過一個林傅生。

有時候她會得到衛清兮的擁抱。

那樣的衛清兮多數處於醉酒狀態，她會用柔軟的聲音喊她的名字，告訴她她來到的這個世界上的時候她是多麽地歡欣。

可到後來，她又會失聲痛哭，她不明白為什麽生活變成了這個樣子。

林杳明白，她恨林傅生，卻更恨她自己。

衛清兮陷入名為林傅生的牢籠，她將自己關在了裏面，她想讓林杳出去，卻又想讓她陪著自己。

那幾年，她們兩個人彼此拉扯，誰都沒有認輸。

直到衛清兮去世，這場戰役才收鑼罷鼓。

這些時光，都過去了。

林杳回過神，忽然對衛祁笑了笑，她美麗的眉眼變得生動，她彎起眸，笑著抱住了衛祁胳膊的，她輕聲地說：“哥哥，我現在很快樂。”

衛祁楞楞地看著妹妹的笑，覺得她似乎有哪裏變得不一樣了，但一時又說不上來。他只好道：“有哥哥在，杳杳一直會很快樂。”

林杳認真地點了點頭：“嗯！”

霍楚言和趙不然他們去樓上酒吧喝酒了，衛祁準備先送林杳回學校，這幾個人不知道要鬧到幾點。

衛祁囑咐林杳：“哥哥上去一會兒就下來，你等哥哥一會兒。”

林杳乖乖點頭。

衛祁離開之後林杳拿出手機給林傅生發信息，她知道一直以來林傅生都很擔心她，所以今晚才會把她送到這裏來。

發完之後林杳就坐在椅子上等衛祁回來，她小口地吃著冰淇淋，沒註意身邊身邊站了一個人。

直到她微冷的聲音響起：“林杳？”

林杳擡頭望去，她認了一會兒才將姜微認出來，她現在的妝容和白天的妝容差的有點多，蓋住了她原有的容貌。

正紅色的色號讓她的氣勢顯得有些迫人。

很酷。

林杳眨了眨眼睛，應道：“我記得你，你叫姜微。”

姜微看了她一會兒，問道：“我可以坐嗎？”

林杳：“你坐吧。”

好多位置呢，隨便坐。

姜微在她對面坐下，語氣緩和了一些：“剛來楚盛還習慣嗎？我是A班的班長，也是後面六大競賽的負責人。”

“你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隨時問我。”

林杳：“好的謝謝。”

姜微：“你是衛祁的妹妹，和楚言他們也認識一段時間了吧？”

林杳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這個問題，說剛和霍楚言認識呢也不是，但是他們在這之前的確又不熟。

而且她和趙不然還有蔣致一是剛認識沒錯。

於是她說：“大概吧。”

姜微：“……”

好難聊，她寧願和江遙煙坐在一起。

姜微覺得林杳這樣的無趣極了，身上絲毫沒有閃光的點，她不明白霍楚言為什麽對她與眾不同。

沒多久姜微就離開了，她蹙著眉上了樓，剛好遇到下樓的衛祁，他們不輕不重地打了聲招呼就各走各的了。

她們都沒有註意落地窗前站著一個人，他的身形被茂密的盆栽擋住。

蔣致一看了姜微離開的背影，又把視線落到繼續埋頭吃著冰淇淋的林杳身上，他的眸光微閃。

林杳沒和衛祁說姜微的事，衛祁帶著她回了學校。

明黃色的超跑在夜色之中如流星劃過，車內放著衛祁常聽的音樂，林杳側著頭看著窗外的夜景。

她的唇邊帶著淺淺的笑意。

今晚夜色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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