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班的位置在最前面，除了領導和老師之外就是他們的座位，趙不然已經坐在位置上了，看到他們招了招手。

霍楚言走到趙不然身邊坐下，衛祁摸了摸林杳的腦袋，輕聲道：“哥哥去拿點東西，一會兒就回來。”

他拉著林杳在霍楚言身邊坐下之後便離開了。

林杳有些犯困，她一早就被床上的宋慕音鬧醒了，中午的時候忙著收拾衣服，沒來得及睡午覺。

她眨了眨濕潤的眼角，歪著腦袋靠在柔軟的椅背上。

趙不然看了看四周，然後微微湊近霍楚言，壓低聲音試探道：“言哥，你和杳妹妹之前是不是認識？”

霍楚言掀開眼皮看了他一眼，黑眸之中帶著警告之色。

趙不然：？

這算認識還是不認識？

知道霍楚言心情不好，趙不然沒有再問，今晚是他們自由時間，他準備約幾個朋友出去玩賽車。

霍楚言側頭看了一眼林杳，小姑娘正揉著眼睛，眼尾被她揉得發紅，身子也軟綿綿地靠在座椅上。

霍楚言忍不住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腕，入手的溫度微涼。他蹙眉低聲問道：“別揉，困了嗎？”

隨著入場的人數增多，禮堂內調低了冷氣，林杳還不是很能適應國內的氣候，此時有些冷。

許是因為困倦，她的聲音發軟：“嗯，好困。”

霍楚言放開了林杳，湊近看了看她的眼睛，他確認她的眼睛沒紅才輕聲道：“坐在這裏別動，等我回來。”

霍楚言已經離開，而林杳卻怔在了原地。

剛剛霍楚言湊近她的時候她能聞到他身上傳來的味道，像炭火燃起時壁爐裏的味道又帶著森林深處潭水的氣息。

清冽又炙熱。

最後的味道很淡，像霧又像紫羅蘭。

林杳怔然地想，他身上的味道像他的眼神。

...

衛祁囑咐完林杳之後便徑直往S班的位置走去，之前他們回別墅的路上剛好遇見了準備外出的顧螢初。

他隨口問了一句顧螢初要去哪裏，顧螢初說去自己家的餐廳吃甜品，衛祁便托她帶了兩個小蛋糕。

他站在通道一側喊了顧螢初，顧螢初拿著包裝精致可愛的粉色盒子向他走來，她踮腳看了看A班的方向，問道：“真的是你妹妹啊？”

她只看到一個背影。

衛祁：“這還能有假，我們衛家就這一個女孩。”

顧螢初張了張唇，最後壓低聲音道：“十年前清兮阿姨帶出國的那個女孩？”

衛祁不想多說衛清兮的事情，隨口應了一聲便離開了。

去年衛清兮的葬禮是在國外舉行的，顧螢初聽父母說這是衛清兮的遺願之一，不過這個女孩怎麽今年才回來？

聽說她之前一直住在羅馬，顧螢初想起高一的時候她去過羅馬，去參加楚盛和國外學校合作的學習項目。

顧螢初沒有繼續想，這是從出生就站在金字塔頂端的女孩，不論什麽時候回來她都是林家和衛家捧在手心的人。

不過...她剛才沒看錯的話，霍楚言和她似乎很熟的樣子。

顧螢初的大眼睛微彎，嘴角邊泛起了愉悅的微笑，或許她很快就能看到姜微吃癟了，她哼著不成調的音符回到了座位。

衛祁拿著蛋糕回到了座位上，小姑娘已經昏昏欲睡了，他連忙在她身旁坐下，問道：“杳杳，困了？”

“要不要哥哥帶你回去睡覺？下午除了開學典禮沒什麽事。”

林杳搖了搖頭，軟聲問：“哥哥，你去哪裏了？”

衛祁將粉色的盒子放在腿上，低頭專心地拆著絲帶，應她：“哥哥找人給你買了蛋糕，杳杳吃一點吧？”

林杳彎了彎唇，“謝謝哥哥。”

她的確很愛吃甜食。

霍楚言拿著外套從後臺拐出來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笑著的林杳，他的腳步一頓，她的雙眼微彎，粉嫩的唇勾勒出漂亮的弧度，唇角邊兩個淺淺的梨渦。

更重要的是，她笑起來的時候，眸光裏似乎滿是星星。

她對著衛祁笑。

心跳過後隨之而來的便是酸澀，霍楚言想，她還沒有對他笑過。

衛祁猶豫了一下，小心道：“杳杳，能和哥哥說，為什麽想去學烹飪嗎？”

林杳接過了精致小巧的蛋糕，她低垂著眸，輕聲應他：“我想吃自己想吃的東西，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衛祁心下一沈，他心疼地摸了摸她的發，低聲道：“以後有哥哥陪你，你想吃什麽哥哥都帶你去吃。”

霍楚言走近的時候剛好聽到林杳的那一句話，這是什麽意思？

他斂去自己的神色和眸間的沈思，將外套遞給衛祁，神情淡淡的：“她有點冷，給她穿上。”

衛祁趕緊將外套披在林杳身上。

兩點半，楚盛的開學典禮準時開始。這一次的主持人是高二年級的兩個級長，開頭便通報了這一學年的班級排名結果。

林杳小口地舔著這個草莓味的冰淇淋蛋糕，幾乎沒有聽臺上的人在說些什麽，臺下偶爾會有輕輕的討論聲，但大多數時間還是安靜的。

霍楚言全程都沒有聽，趙不然正在群裏討論晚上出去賽車的事。

寧城之光（4）

趙不然：晚上鳴山賽車去不去？

蔣致一：去。

趙不然：什麽時候到你發言？

蔣致一：姜微後面一個就是我。

衛祁：我靠，你都淪落到排在姜微後面了。

蔣致一：可能因為我爸不是股東吧。

衛祁：讓你爸砸錢。

蔣致一：本來可以考慮，直到我在後臺看到了你姑父。

衛祁：……

衛祁：？

衛祁：我姑父兩年前說過絕對不會給楚盛投資的，他怕投資之後我那個小表妹在學校裏橫行霸道。

趙不然：原因不是很明顯嗎？

衛祁：杳杳應該還不知道，姑父應該是為了給她一個驚喜。

衛祁：阿致，我姑父他到什麽程度？

蔣致一：已經是楚盛的第二大股東了，我發言完畢之後就會由楚伯母親自來宣布。

衛祁：……

衛祁：我總感覺上天欠我一個像我姑父這樣的爸爸。

霍楚言：我成年了，明天就讓我媽把股份轉讓給我。

趙不然：哈哈哈哈哈哈，明示了，阿祁。

蔣致一：阿祁你叫吧，叫了給你發十萬紅包。

衛祁：？

衛祁：對了，晚上我不和你們去玩賽車，我陪我妹妹。

趙不然：你確定你妹妹要你陪？

衛祁：當然了！我妹妹很粘我的！

蔣致一：你說反了。

趙不然：帶上杳妹妹不就好了。

衛祁：我妹妹還沒成年。

趙不然：呵。

趙不然：你不想想你自己幾歲玩車的？

衛祁：我妹妹能和我一樣嗎？再說了，我可不敢帶著她玩賽車的，我還想要我的腿呢。

霍楚言：我也不去。

趙不然：？

蔣致一：？

趙不然：懂了。

蔣致一：我也懂了。

衛祁：？？？

衛祁：啥？

衛祁：你們在說點啥？

衛祁：為什麽我不懂？？？

霍楚言隨手熄滅了手機，側頭往身旁看去，林杳整個人都陷在了寬大的外套之中，瑩白的小臉上沾著幾縷發絲。

漂亮的雙眸緊閉著。

她睡著了，手裏還抱著蛋糕盒子。

霍楚言輕輕地接過她手裏的盒子，又側過身替她拂去了臉上的發絲，細膩溫熱的觸感從他的指腹一劃而過。

霍楚言卻覺得碰過她臉頰的指腹上似是有微小的電流，酥麻的感覺從他的指腹一直傳到了他的心底。

臺上正在演講的姜微一眼就看到了前排的霍楚言和林杳，看到霍楚言的動作之後她原本平穩的聲線微顫，不過只一瞬她便收起了多餘的情緒。

坐在最前方的姜夫人自然註意到了女兒的這個小失誤，她擰起了眉，輕聲道：“她最近的狀態越來越差了。”

姜父看了神情嚴肅的妻子一眼，立馬維護了女兒：“你像她這麽大的時候只知道和你後媽鬥個你死我活，你做得到像微微這樣？”

姜夫人平靜地說：“我這是為了她以後，這樣可不足以嫁進霍家。”

聽到這裏姜父也擰起了眉：“難道我姜家的女兒除了霍家的兒子以外就嫁不出去了？”

姜夫人眼裏升起淡淡的嘲諷：“想讓她嫁進霍家的可不是我，是她自己。公司股票上漲的時候不見你說這樣的話。”

“你...”

礙於周圍人多，姜父沒有再和妻子爭論下去，鬧下去丟的可是姜家的臉。

...

林杳在一片朦朧之中似乎聽到她熟悉的聲音，她睜開眼迷迷糊糊地朝聲音傳來的地方看去，這一眼讓她立即就清醒了。

林傅生正站在臺上，他梳著背頭，穿著一身筆挺精致的高定西裝。他握著話筒發言，見她醒來林傅生溫和平靜的面龐上緩緩浮現出一絲笑意，還朝她揮了揮手。

即使在那麽多人的面前，他毫不掩飾對她的寵愛。

隨著他的動作，臺下立即響起了討論聲，都在猜想這個富可敵國的男人在朝誰招手。

宋慕音心想，她在學校低調了許多年，是不是就是為了等來這一刻？雖然她知道林傅生這樣的做得原因是林杳。

但是姐姐那麽溫柔，肯定不會仗著爸爸的背景在學校為所欲為。

所以就由她來替姐姐做姐姐不會做的事情吧！

這麽想著，宋慕音頓時笑彎了眼。

林杳看著臺上沖她笑的爸爸，仿佛回到了小時候，那時不論他生意再忙，每周他都抽出半天時間陪她。

那半天，他所有的時間都歸她所有，連母親都無法搶走。

只是後來，她和爸爸分開了。

林杳抿了抿唇，眼底微濕，她忽然覺得很抱歉。離開他這麽多年，她從來沒有主動說過一句想他。

她怕一說想他，他就會立即飛來羅馬看她。

而他走了之後，衛清兮又會崩潰失控。

林杳在心底和林傅生說了一聲對不起，她想，等爸爸下了臺她一定要去抱抱他，然後告訴他，這些年她有多思念他。

霍楚言看著林杳眼裏的點點水光，他忍不住握緊了拳，心裏像是泛起了密密麻麻的疼痛和酸澀。

他的胸口很悶。

霍楚言強制自己移開了視線，他怕自己下一秒，就會不顧一切擁她入懷。

作者有話要說：  言言：想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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