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意外地，他們沒能趕上吃早餐。齊禹倒是給她揉捏許久，一邊按摩一邊責怪自己太不小心。只是如昕看著他忍不住一臉蕩漾的樣子，覺不出到底有幾分抱歉，也只得白他幾眼了事。到齊禹出去買來面包水果咖啡，哄著她吃了，才慢慢平靜下來。只是看著他在身邊晃來晃去，就總會忍不住回想起兩人在一起的場面。

他們今天的行程是參觀工廠。昨晚弗蘭索熱情邀請齊禹同去，他欣然同意了。其實米蘭作為時尚之都，是沒有工廠的。大部分的鞋廠集中在另一個城市，需要搭火車前往，好在車程只有短短的一個多小時。他們是當晚的飛機回中國，最後一個行程沒有繁重的任務，意大利的火車又開得比較慢，如昕坐在靠窗的位置，帶著一種寧靜的慵懶欣賞著窗外意大利北部優美的風景。齊禹和弗蘭索聊天，他們兩個自從認識，原本就愛說話弗蘭索就更加有說不完的話。齊禹時不時扭頭看看如昕，遞水給她喝，或者什麽也不做，就摸摸她的胳膊。思藍坐在如昕對面，在她臉上左看右看。如昕終於察覺，她奇道：“思藍你幹嘛這麽看著我？”思藍勾勾手指，如昕湊近她，思藍悄聲說：“你今天有點不對勁，發生了什麽事嗎？”如昕臉上一紅，連忙打岔：“什麽事啊？哪有。”思藍擠眉弄眼地笑了：“哦，我知道了。”她朝如昕伸出一個大拇指。如昕尷尬地把她的手拉下來：“別搞了。”她清清嗓子，努力端正著臉色，“說正經的，姐姐那邊你考慮得怎麽樣？”思藍嘟起嘴：“我想好啦！我覺得你說得對。下個月她過生日，我去澳大利亞找她，好好跟她說。”

“那就好。畢竟家裏只有你們兩姐妹。可能只是太久沒在一起，不太有時間好好坐下來談一談。只要兩個人聊一聊，有什麽是不能互相理解的呢？你這麽善良可愛，思怡也是很好的。”

思藍點點頭，又說：“我想要邀請媽媽一起去澳大利亞，不知道思怡會不會同意。你知道嗎？思怡一直怨著媽媽，總是不太想見她。”

思藍說的情況，其實如昕也有察覺。以前有一次她和思怡思藍一起來意大利出差，也是米蘭。她們在外面吃完晚飯準備酒店的路上，思藍跟思怡說媽媽也來了，就住在她們附近的酒店，要不要去看看？思怡說：“可是我不想在外面呆太晚。”思藍回道：“不會太晚，就去一下，最多半小時。”當時是晚上九點多鐘，無論如何說不上太晚。如昕在她們旁邊走著的時候有在想，看來思怡跟媽媽的關系不太好。如昕見過這位前任董事長夫人，是一位比較有能力，當然也比較強勢的女士。如昕知道董事長跟夫人離婚的時候鬧得比較僵，思怡心裏有怨也不奇怪。她說：“你媽媽肯定也是愛思怡的，只是每個人表達愛的方式不同。再說了，父母分開總有不得已。前年去年思怡生日，你媽媽不是都特意趕過來給她過生日嗎？思怡如今自己也做了媽媽許久了，又是單身一人，也許能理解自己的媽媽多一些。你再問下她好了。”

思藍說：“對呀。其實我挺喜歡意大利的。也許以後中國公司的事情辦完，我就回來意大利經營這邊兩家公司，不再回去中國了。”

如昕笑了：“怎麽可能，爸爸媽媽姐姐都在中國。更何況，你的兩個品牌都有中國公司，怎能不回去？我還等著你呢我的老板。你不要擔心思怡，你的公司放在東江，她在曲餘，不在一起但互為協助。放心，什麽問題都不會有。”她安慰地拍拍思藍放在桌上的手。

思藍眼圈有點紅，她伸出手緊緊握住如昕的手：“如昕，謝謝你。”

“謝什麽，這都是我應該做的。你們都好，我就好。”

思藍突然又傾身過來，在如昕耳邊悄悄說：“話說，你今天不是應該很累嗎？”

如昕失笑，啐了她一口：“又瞎說了。一天天打聽別人，自己怎麽不找個男朋友？”她用眼神斜了一下弗蘭索。

思藍用手擋住嘴：“不瞞你說，他是我的好姐妹。不過前兩周我參加一個時尚聚會，認識了一個飛行員，下次你來給你認識。”

“加油！”如昕替她打氣。

火車搖搖晃晃，窗外碧空如洗，偶有絲絲縷縷的白雲橫過天際。如昕看到大片大片的葡萄田。矮矮的葡萄樹一行行一列列，像排列整齊的士兵站在廣闊的原野上。時不時有一個一個的水渠，應該是灌溉葡萄田之用，水流清澈。如昕出神地看著，會忍不住想，什麽時候我們家鄉的水渠也這麽幹凈就好了。她籲出一口氣。齊禹並沒有回頭，只伸出手來，準確地捉住她放在桌上的手，他打開她的手指，跟她十指相握。如昕的眼光第一時間掃過思藍，正巧看見思藍又在沖她擠眼。她微微笑了，是啊，從開始認識到現在，他總是能理解她的所思所想，就跟後來她也能理解他的所思所想一樣。跋山涉水這些年，這麽遠，在這輛搖搖晃晃的火車上，在高遠的藍天和廣闊的葡萄田中間，他們始終緊握著彼此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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