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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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想質問狗皇帝，是不是這一切都是他的計謀。
這句話還未說出口，她突然感到背後竄起涼意。
一掌劈在衛晞的後頸上。
她的身子軟軟倒地。
昏倒前，衛晞隱約聽到一道粗獷聲音：“哥幾個今日運氣不錯啊，白日收獲頗豐，回寨子路上還能遇到肥羊。”
我恨！
衛晞最後的記憶，就是她伸手死死掐住謝無澄手腕處的皮膚。
接著，她陷入黑暗。
***
【宿主，我回來啦。】
【宿主？】
【宿主，快醒醒！】
在系統焦急的呼喚聲中，衛晞緩緩睜開眼睛。
可是眼前還是一片黑暗。
她遲鈍地反應過來，自己手腳都被捆住，眼睛被布綁住，嘴裏也被塞進一團布。
她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你之前去哪兒了？”衛晞在腦中問。
系統道歉：【對不起，宿主，031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一直沒辦法和宿主連線。】
“是嗎？還是因為這是空間和你特意為我設的局？”衛晞淡淡地道。
她心裏不滿空間把她放進這個小世界中，說是讓她走黑蓮花女配任務要各種給女主使絆子，但真正來了這個小世界後又和當初說好的不一樣。
衛晞清楚這次女配任務與眾不同，空間根本就是把她騙過來讓她強行走劇情。
目的是什麽，衛晞心中已有猜測。
她沒有把內心的猜測說出來，而是拐彎抹角。
“難道你們是不想讓我完成這次的任務？對啊，畢竟我完成這個任務後，你們就要獎勵給我那麽多積分和金錢，還要還我自由，那樣你們豈不是少了一個得力助手。可以理解嘛。”
系統聽出衛晞的陰陽怪氣，它不知道該怎麽解釋才能讓衛晞相信自己對她真的沒有惡意。
空間的安排都是為了衛晞，可是它現在不能把空間的安排告訴衛晞，不然一切都會前功盡棄。
系統好半天才扭捏一句：【怎麽會啊，宿主，我特別希望你完成這個任務後獲得自由過上富婆生活呢。】
騙子。
衛晞深呼吸壓住自己心中的怒火，現在最重要的是搞清楚自己目前的處境。
算了，之前的事也都過去了。
好在它現在能夠出現。
衛晞還算冷靜：“你能檢測到周圍的環境嗎？”
系統認真向衛晞描述周圍環境：【這間小屋看起來像是柴房，面積不大，到處臟兮兮的，你旁邊有很多雜物，墻上開了一個窗戶。窗戶很小，隱約透光。唯一的木門被鎖上，門口還有一個壯漢在守著，輕易逃不出去。】
【至於更遠的距離，我檢測的不是很清晰。但這裏大概是山上的一個寨子，這裏生活著許多山匪，現在正在開宴會，主寨子裏很熱鬧。】
不過衛晞現在所在的這個柴房地方太偏，聽不到宴會的喧鬧聲。
回想起昏迷前聽到的話，衛晞嚴重懷疑她和謝無澄是被山匪劫了。
她不知心中該作何感想，堂堂一國皇帝出門溜達不帶護衛還被山匪劫了，這到底是該哭還是該笑。
一陣饑餓感從腹中直鉆到她的腦中。
而且她好餓啊。
她好像聞到了米飯和白菜的香氣。
她已是腹中空空，看來離碰到這群山匪，已經過了不短時間。
“現在是什麽時辰？”
【酉時。】
難怪開宴會呢。
衛晞躺在地上，心事沈沈。
她和謝無澄被分開關著，不知道狗皇帝現在怎麽樣了。
“你能檢測到謝無澄在哪兒嗎？”衛晞又問。
系統還未回答，衛晞聽到門外傳來鎖鏈聲響，是開鎖的聲音，緊接著木門吱呀一響。
有人打開門走進來。
衛晞渾身繃緊，放輕呼吸，裝作還未醒。
“怎麽還沒醒。”來人嘟囔一聲，伸腳碰了碰衛晞的腿，“餵，醒醒，快醒醒。”
他說話粗聲粗氣，力氣也大，一腳下去踢得衛晞腿痛。
她覺得自己的小腿肯定已經青紫了。
“啊，說不了話啊。”對方看著衛晞蜷縮的樣子，恍然大悟。
他彎腰單手解開遮擋衛晞眼睛的那塊布，又幫她拿出嘴裏的那團布。
衛晞緩緩睜開眼睛。
一個身材高大的壯漢出現在她的眼前，壯漢彎腰看著衛晞，一見她睜開眼睛，驚喜地眨眨眼，歡呼一聲，說話音調如同幼童：“姐姐，你醒啦，太好啦。”
這個大個子看起來有些癡傻。
或許她能趁機逃出去，衛晞想。
她看向大個子，對方穿著粗布衣服，身上亂糟糟的，大個子湊到衛晞面前，伸手遞來一碗白菜燉豆腐。
“喏，吃吧。”他把碗遞到衛晞面前。
“我手還被捆著，沒辦法吃，你幫我解開繩子好不好？等我吃完飯再重新系上。”太久沒喝水，衛晞的聲音有些沙啞。
大個子猶猶豫豫。
“大哥肯定不讓我解開這個姐姐手上的繩子。”他自言自語一句。
“我不會亂跑的。”衛晞聲音很弱，她表情很可憐，“我力氣這麽小，就算我想逃跑，也根本跑不過你呀。你看起來這麽厲害，一定一下子就能抓住我。我想自己吃飯，繩子一直捆著，我的手都麻了，好難受。你幫我松開繩子好不好？就一會兒。”
大個子被她的話打動了，他想了想，把那碗菜放到一旁的箱子上，筷子放在碗上，然後開始給衛晞解繩子。
“你不許亂跑，不然的話小心你小命不保。”他一邊解繩子一邊威脅衛晞。
衛晞自然滿口答應。
她怎麽可能會乖乖留在這裏。
但是她也不能輕舉妄動。
這個大個子看了來癡傻天真，但力氣很大，她硬拼的話絕對會輸。
不過現在正在開宴會，估計山匪都會在宴會上吃喝玩樂，外面守著的人不會很多。
她得抓住機會跑出去。
為了方便解開繩子，衛晞背對著大個子。
大個子專心解衛晞手腕上的繩子，繩索太過覆雜，他性子太急，粗糲的手指難以解開，心想要不然就一刀砍斷繩子得了。
這想法還未開始做，突然身上寒毛乍起，
這是有危險臨近的下意識反應。
他瞬間回頭，只看到一個棍子高高舉起，重重落下。
衛晞只聽到背後一聲悶哼。
繼而是沈重的倒地聲，然後是嘩啦東西散落一地的聲音。
衛晞吃驚扭頭，只見大個子翻著白眼倒在地上，高大的身軀，順勢掉在地上摔碎了。
看著那倒在地上那碗白菜燉豆腐，衛晞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然後擡頭控訴地看著謝無澄。
謝無澄：……
37
衛晞跟著謝無澄小心翼翼地躲過院中山匪的視線往外跑。
謝無澄沒說他怎麽解決了看守他的山匪。
不過看他外表勉強能夠入眼，全身上下沾的泥土還沒有衛晞一條衣服袖子沾的土多，情況應該不如衛晞這邊慘烈。
這是兩人野外生存第二日，衛晞和謝無澄皆是疲憊不堪，身上的衣服還劃破好幾道口子，手指上也有不少傷口。
衛晞嘴角緊繃，屏住呼吸，悄悄跟著謝無澄往後山溜，生怕被人發現。
這裏果真是土匪山寨，也不知是何人在此處占山為王，從這兩天行路的時間來看，可以推測這裏離行宮的距離不遠。
雖然這裏看起來很是簡陋，但是占地不小，而且能夠看到習武的地方。遠遠看過去，刀劍還在夕陽下散發著刺眼的光。
這群人真是膽大。
出山寨的門不斷有人巡邏，兩人自然不敢從那裏逃出去。
寨子隱藏在深山中，背靠險峻後山。因為後山地勢險要，且多陷阱，那裏沒有安排任何看守的山匪。
謝無澄帶衛晞走的就是去後山的路。
他們運氣很好，一路上沒有遇到任何山匪，大部分山匪都已經去了宴會上喝酒吃肉，衛晞還能聽到他們豪放充滿匪氣的大笑聲。
不過眼看著這就要快到後山，突然有兩個醉醺醺的人互相攙扶著從一個小屋裏往外走，他們拿著酒瓶子搖搖晃晃，嚷嚷著“走，偷偷去看小美人。”
一邊說著要躲過大哥二哥“偷偷”去看，一邊扯著嗓子喊“小美人”，聲音大的震天響。
謝無澄聞言，側眸看了看衛晞，一臉若有所思。
衛晞臉上扯出敷衍的微笑。
醉酒的人大腦反應遲鈍，衛晞懷疑她現在哪怕站在這兩人面前，他們也只會把她當成一棵樹繞過去。
不過衛晞還是跟著謝無澄縮在墻角等著這兩人經過。
躲過這兩人，謝無澄立刻拉著衛晞的胳膊貼著墻往後山的方向跑。
進入後山之前，他們需要翻過一道墻。
謝無澄沒有猶豫，托著衛晞讓她先爬到墻上。
情況不太順利，雖然衛晞以前翻過墻，但之前情況並不緊急，而且時間充裕。
這一次，她兩次從墻上滑下來，急得滿頭大汗又不敢出聲音，只能急切地攥住謝無澄的手腕緊張地看著他。
她想讓謝無澄先上去。
“別怕。”謝無澄低聲安慰她，“再試一次。”
衛晞呼喚系統，系統再次消失。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平靜下來。
這一次，衛晞終於爬到墻上，腿剛邁過這道墻，只聽到一聲怒吼響起——
“別跑！”
她慌亂中看到那個給她送飯的大個子一手捂著後腦，往這裏狂奔。
他竟然醒了？！
對方粗獷的聲音讓宴會中的幾個人註意到，有人開始往這裏趕。
“別跑！”
大個子又喊一聲，他跑起來整個身軀都在震動，雙目瞪著正在翻墻的兩個人，眼看著就要追上他們。
危急關頭，衛晞和謝無澄雙雙翻墻成功。
兩人雙腳剛落到地上就要繼續跑，可是衛晞一個沒踩穩，整個人往前撲。
跌落的瞬間在衛晞看來非常緩慢。
她看著謝無澄伸手緊緊扶住她，她看著自己想要伸手抓住謝無澄的衣服來站穩，卻又因為慣性推倒謝無澄，她看著謝無澄驚詫意外的目光。
她看見他們離地面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她聽見大個子的粗獷喊叫聲也越來越近。
她甚至能夠分神呼叫系統幫忙——盡管系統還是沒有回應。
衛晞沒踩穩，整個人往前撲，還順便撲倒了剛剛腳落地還沒站住的謝無澄。
後山地勢險峻，一摔倒，兩人都心道要糟。
衛晞落入一個冷冰冰的懷抱中。
摔倒的瞬間，謝無澄伸手護住了衛晞的後腦。
來不及反應，兩人滾落下山。
請風吹過，什麽痕跡也沒留下。
後墻的另一端，大個子站在墻邊撓撓頭。
他個子高大，但是多年前一次惡鬥中摔壞了腦袋，忘記了很多事情，如今天真如同孩童。
他看著想起大哥教育他說“遇到墻不要一個勁兒撞墻，要記得拐彎，要別的出路，記住了嗎？”
剛才那兩個人是爬墻過去的……
可是大哥教訓的明明不是這樣……
大個子猶豫一番，最終選擇乖乖聽大哥的話。
他默念大哥教訓自己的這句話，站在原地點點頭。
“大哥，我記得你的話。”
大個子轉身離開，開始拐彎尋找別的出路。
***
滾落終於停下。
衛晞的腦中只有一個念頭：真疼啊。
全身仿佛散架一樣。
雖然事情發生的很快，不過衛晞察覺到謝無澄護住了自己。
不知道他怎麽樣了，恐怕要傷的比她嚴重。
衛晞勉強睜開眼睛坐起來，周圍黑漆漆一片。
“這就天黑了？”她吃驚出聲。
清脆聲音響起，衛晞竟然聽到了這句話的回聲。
她立刻意識到自己現在正處在一個很空曠的地方。
她屏住呼吸，仔細聽周圍的聲音。
除了她，旁邊還有一道輕淺的呼吸聲。
衛晞立刻爬過去，她的眼睛逐漸適應了這裏的黑暗，慢慢看到謝無澄的輪廓。
“陛下，”衛晞伏在他旁邊說，“我們是不是掉進山洞裏了。”
謝無澄被叫醒，眨眨眼，支起身子坐起來。
他後背有幾道劃傷，原本已經快要完全好的傷口也險些裂開。
但幸運的是他們不過剛剛滾落山中，就掉進一個洞穴裏。謝無澄身上傷口不深，只有幾道血絲，他完全撐得住。
有這段時間，兩人的眼睛都適應了這裏的黑暗，開始觀察起周圍的景象。
這是一個很寧靜的地方。
這裏是一處很深的洞穴，靠近外面的石壁上掛著許多藤蔓，生機勃勃的藤蔓上帶著水汽，有的藤蔓上甚至開出小花。
但這不是洞穴中最引人註目的景象。
這裏最吸引人的景象在地面上。
衛晞示意謝無澄看地面。
地上有許多淩亂的腳印，腳印有大有小，有深有淺，許多腳印重重疊疊，但這些腳印都指向同一個地方——
洞穴深處。
衛晞拍掉滾落時身上沾上的雜草碎葉。
“要進去看看嗎？”衛晞提議道。
說出這句話時，她的心情無比平靜。
38
其實現在對穩妥的選擇是在山洞中休息片刻然後等天暗下來後逃離這裏，不再節外生枝。
但是基於這段時間對謝無澄的了解，衛晞覺得他肯定願意給自己多找些麻煩。
謝無澄果然答應了衛晞的提議。
兩人跟著腳印的方向往洞穴裏面走，他們沒帶火折子，只能伸手摸索洞穴石壁往前走。
衛晞也不知自己為何沒有感到害怕，反而心裏滿是對這個地方的好奇。可能是因為有人陪著自己吧，她直接走在謝無澄前面探路，絲毫不感到恐懼。
直到她的面前出現一道狹窄縫隙。
旁邊沒有其他路，衛晞蹲在地上，隱約看到腳印消失在狹窄縫隙的前面。
難道得鉆進這個縫隙裏才行？
說是縫隙，其實有些誇張，這是一道足夠衛晞和謝無澄側著身子能夠擠過去的空隙。
空隙的另一端是未知。
未知才是真正可怕的東西。
衛晞趴在空隙前往裏看，隱約看到了狹窄空隙另一端有光亮，但又覺得那絲光亮是自己的錯覺，或許空隙另一端什麽也沒有，又或許空隙的後面是厚實的巖壁。
有許多可能，但事實只會有一個。
但總要親眼看見才能知道那一段到底有什麽。
她在心裏給自己鼓勁兒，停頓幾秒，擡步就要往空隙裏鉆。
謝無澄立刻拉住衛晞的胳膊。
衛晞停下步子，轉頭看他。
周圍沒有太多光線，她看不清謝無澄的表情。
“不害怕？”謝無澄說。
“不怕。”衛晞輕笑，“如果你怕的話可以告訴我。”
她掙開謝無澄的手，毫不猶豫地鉆進空隙中。
謝無澄緊跟著她也進入空隙中。
空隙並沒有想象中那麽深，衛晞不過側身走了兩步，往前方試探著伸出的手就感到環境變得不同，她一腳踩在空隙外的地面上。
這一端果然有光亮。衛晞下意識閉上眼，又睜開眼。
原來裏面別有洞天。
裏面是更深的一處寬闊山洞，目測和含英殿正殿差不多大。石壁上的火把未滅，山洞中間錯落排著二十多個箱子，每一個箱子裏都裝著成堆的金塊和寶物，如此景色爭先恐後湧入衛晞腦海，衛晞自動給它們加上閃光，閃的耀眼。
想不到這麽不起眼的山寨擁有如此多財富。
不知是打劫了哪方富豪。
原來寨子中的宴會不會為了抓住他們兩人，而是為了慶祝他們奪得如此多財寶。
“哇。”衛晞忍不住輕呼一聲，“把這些東西偷偷搬走，咱們得發財了啊。”
衛晞抱著一堆財寶站在地上。
上一個能給她這麽多驚喜的地方還是皇宮裏那個看似破舊但院子裏種滿鮮花的宮殿。
看到謝無澄一言難盡的目光，衛晞這才意識到自己露怯了。
呵，她的身邊就站著一國之君，她至於因為這麽多箱財寶腿軟嗎？
“陛下，”衛晞目光炯炯，“您有喜歡的嗎？您挑一件，不管多沈，臣妾都會幫您帶回去。”
“不必如此麻煩你。”謝無澄故意很客氣地說完，走上前摸了摸那些金子，接著，他在火把微弱的光下環顧這個山洞。
“陛下在找另一個出口？”衛晞問。
謝無澄默認。
他們兩人在看到還在燃燒的火把和成箱的財寶時就已經明白，這裏必定存在另一個出口。
衛晞接著分析：“但前面那個山洞地面上腳印很新，既然附近還有另一個出口，這些人為何還要從如此狹窄的地方進入這裏呢？”
她雖如此疑問，但還是和謝無澄一起尋找出口。
謝無澄一手舉著火把，慢慢往前走。若是山洞裏面亮堂，找起來必定方便許多。
半響後，兩人停在山洞一角。
這地方別有玄機，石壁上有鑿過的痕跡，枯萎的雜草和藤蔓嚴嚴實實遮蓋住的空間形成了一個暗室，裏面隱隱約約飄出味道，謝無澄一揮手撥開藤蔓，一股惡臭味撲面而來。
衛晞下意識就要往裏沖。
謝無澄拉住衛晞：“你別過去。”
他讓衛晞留在原地，等待他出來。
謝無澄進入暗室的一剎那，衛晞腦海中的任務欄突然閃動一下，顯示衛晞接到一個新的分支任務。
分支任務：拯救顧行淵；
要求：讓顧行淵生命值回到90以上；
進度：目前顧行淵生命值為10；
獎勵：隨機獎勵；
她楞了一瞬。
按照原書劇情發展，顧行淵現在正好好待在安平王陣營中，怎麽會遇到生命危險。
她呼叫031系統想要聽到解釋。
但是031系統再次消失，沒有任何回應。
給衛晞發布任務的是主空間，衛晞再次打開腦中的透明面板，一個不好的猜測浮現在她的心中。
該不會山洞裏關著顧行淵吧……
衛晞強忍不適撥開藤蔓走進去，謝無澄正好往回走，衛晞映著火把的光看到角落裏的景象。
她只看到角落裏一片血肉模糊，一個人躺在那裏，傷痕累累，大片大片的血跡染黑了地面。
只瞥過一眼，她的心臟都快停了，拽著謝無澄的手越攥越緊。
顧行淵生命值：10。
衛晞緊緊攥著謝無澄的手，聲音陡然尖銳：“我們得救他，必須要救他。”
她環顧四周，急切地尋找另一個出口。
“不用找了。”謝無澄打破衛晞的幻想，“這裏是密閉的。看起來我們進來的那個地方剛剛塌陷過，只留在那道空隙能離開。”
衛晞語氣弱下來：“那我們該怎麽辦？我得帶他離開。”
謝無澄眨眨眼，語氣頗為感動：“原來你如此善良。”
衛晞：“那不如我們一起將他搬離這裏，救他出去？”
謝無澄意味深長搖頭：“既然是你想要救他，那就自己把他搬出去。”
說完，他舉著火把揚長而去。
衛晞：……
她摸黑上前想要扶起顧行淵，但顧行淵昏迷無法配合衛晞的動作。
她吃力地想要搬起顧行淵，但是男主高大的身軀紋絲不動，她想要把他拖離這裏，又怕崩開他身上的傷口，動作束手束腳。
衛晞急得滿頭大汗，忙了半天任務絲毫沒有進展，反而耽誤了不少時間。
一瞥眼，見火光又重新到這片角落。
衛晞驚喜地回頭：“陛下，你回來啦。”
謝無澄冷哼一聲，什麽也沒說，上前給衛晞搭把手。
正巧顧行淵昏昏沈沈中醒了過來，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在疼痛的提醒下才意識到這兩個人是真的。
他在衛晞的幫助下站起來。
“我們是來救你的。”衛晞擡眼看到顧行淵警惕的目光，急忙解釋，正怕他誤會。
男主身受重傷，眼神依然銳利。
顧行淵沒說話。
哪怕這兩人要來殺了他，他現在也沒有力氣掙紮，身上反反覆覆的傷口已經讓他精疲力竭。
終於，三人離開山洞走到林中。
此時還是黃昏，天空被暈染成一片赤金色，衛晞扭頭往回看，看他們滾落山間的那條路。
樹影重重疊疊，她什麽也沒看見。
“舍不得那寨子？”謝無澄說。
衛晞搖頭：“只是覺得就這麽放過他們真是可惜。”那群山匪真是可惡，擄來她和謝無澄。而且男主一身的傷肯定也是他們搞的鬼。
唉，想不到劇情竟然偏離至此。
衛晞如今也算明白空間將她放在這個小世界中根本不是要她做惡毒女配，根本就是為了來這兒做工具人，哪裏需要去哪裏。
“可惜？自然可惜。”謝無澄附和衛晞的話，“不如一把火燒了他們才算暢快。”
“陛下要去放火燒寨子？”衛晞驚訝地問。
“不是我，”謝無澄理所應當地看衛晞，“朕貴為天子還要親自放火，要你何用。”
衛晞就知道謝無澄肯定會這樣說，悶頭不語。
三人艱難行路，衛晞心裏嘆氣，這樣根本到不了安全的地方就會被發現。
可是男主受了重傷，系統也聯系不上，她一個人可保護不了謝無澄和顧行淵兩個人。
只希望空間能對她好一點，像之前總是判定她任務成功一樣，這一次也幫她完成任務吧。
衛晞這話還沒在心裏說完，卻見林子前面寒光一閃，有一夥人帶著刀往這裏趕來，夕陽在他們背後散發光芒，濃密的光下，他們的身影看不清晰。
她腿一軟，差點帶著男主一起摔到地上。
39
夕陽下來人眾多。
衛晞驚得身子一晃，差點倒在地上。
還好她一口氣提上來穩住步子，不至於讓男主再次摔倒在地上傷口崩裂失血過多。
“陛下，怎麽辦？”衛晞用氣聲問謝無澄。
“不必擔心。”他回答，“我們可以躲起來。”
時間太過緊急，衛晞來不及思考，她跟著謝無澄一起拖著男主就要往道路兩側的大樹後面躲。
還沒有到樹旁，那些帶著兵器的人趕上山包圍住他們。
“陛下。”最前面的人毫不猶豫跪地行禮，“屬下來遲，求陛下贖罪。”
話音剛落，周圍齊刷刷跪倒一大片。
衛晞認出其中一人是曾經與她說過話的千牛衛張武通。
看到這群人的身份，謝無澄很明顯楞了一下。
或許連他都沒有想到還會有人來救他。
周圍寂靜無聲，謝無澄一腳踩在草叢上，皺巴巴的衣袍上還沾著血。衛晞頭發散著，為了及時包紮傷口，衣服撕下一角，碎裂的線頭還掛在衣角，隨風飄搖。
千牛衛皆低頭不敢觸犯聖顏。
衛晞和謝無澄的臉上同時出現了高深莫測的表情。
謝無澄冷著臉，千牛衛迅速上山，只留下幾人擡著顧行淵將他帶下山治病。
謝無澄和衛晞跟著一起下去。
“他們上山做什麽？”衛晞看千牛衛提著武器上山，還未反應過來。
謝無澄回答地理所當然：“你不是想看山上放火？”
啊。
想放火燒寨子的明明是他！
而且……
衛晞再次仰頭看山上面。
“只去了那些人？”
那山寨位置易守難攻，而且看樣子那些山匪人高馬大，人數又那麽多，應該不好對付吧。
“宴會裏醉成一堆爛泥，外面就算鬧翻天也不會發覺。”謝無澄慢悠悠地說。
衛晞一聽這話，心裏再次浮現奇怪的感覺。
她怎麽覺得謝無澄早就想好了這一切呢，好像每一步都會遇到致命的危險，但他們不僅避過危險，反而另有收獲。
總不能這次遇刺就是為了放火燒寨子，解決掉這些山匪吧。
可是，也不至於繞這麽大的彎兒呀，總覺得不對勁。
謝無澄側頭，見衛晞仍然皺眉。
他還以為衛晞是在心疼那些山匪。
於是謝無澄冷哼一聲。
“你真以為他們是什麽好人？給你端碗菜就開始心疼了？”他說，“真應該在離開之前帶你。”
衛晞聽完謝無澄，這次她沒有生氣，反而平淡地回什麽“多謝陛下指點，妾身明白了”之類的客套話。
害得謝無澄奇怪地盯著她看了許久。
衛晞決定要好好觀察觀察狗皇帝在做什麽。
她懷疑他在扮豬吃老虎。
兩人在千牛衛的保護下先回了行宮。
行宮的建築完好無損，行宮中生活的人兒快樂無比，根本沒有被大火燒毀。
衛晞就知道謝無澄是在騙她。
之前說安排安平王做儲君的話肯定也是在騙她。
幸好她當時沒有表現出太離譜的驚訝，衛晞覺得謝無澄肯定偷偷在背後笑她呢。
奇怪的是，陛下的離開根本就沒有引起人們的擔憂。
回到行宮的那天，所有見到他們的人們都神態異常，除了謝無澄一擺臭臉又嚇到幾個宦者宮女以外，沒有人對他們的平安歸來表示驚喜。
還是在梅予晴見到衛晞時問道她外出玩的是否開心，衛晞才得知，行宮中的人都以為這兩天謝無澄帶著寵妃游山玩水過著荒淫無道的生活。
衛晞嘆氣，估計民間的打油詩又要出來了。她可是替謝無澄承受了不該有的罵名。
但這一次出去也有收獲，那就是救下了男主。
按照原本的劇情，男主此時已經見到安平王被他賞識，還知道了女主的下落。
但是不知為何劇情會偏離到男主被山匪抓住、受重傷、還一直沒有逃出來……
衛晞不知道千牛衛帶顧行淵去了哪裏。
她回到寢殿休息前還特意找上謝無澄，跟他渲染一番那群山匪有多麽可惡，陛下的決定多麽英明，然後最後來一句“那麽那個在山洞裏的人想來一定是好人，而且說不準他會知道山匪們做的惡事。”
謝無澄高貴地看她一眼，不說話。
衛晞立刻告退。
她想親眼看看男主的傷勢，但是留在那裏，指不定謝無澄又要怎麽騙她。
回到寢殿後，女主又讓人給她送了點心。
衛晞看著這幾盤小點心，第一次沒有急匆匆拿起來品嘗，而是坐在桌邊嘆氣。
女主還不知道男主的經歷。
他們現在距離這麽近，但都不知道對方就在自己身邊。
梅予晴還什麽都不知道……
衛晞感慨完，一口氣吃完點心，然後打開透明面板，裏面的任務已經顯示完成。
這次的任務獎勵仍舊是一塊琥珀色碎片。
衛晞看著任務面板裏懸浮的那塊碎片，忽然想起謝無澄的眼睛。
她心中一顫，立刻關閉任務面板，躺在床上準備睡覺，但是她的心思太亂，翻來覆去睡不著覺、
衛晞閉上眼睛，眼前都是這一天的經歷，那些緊閉的門、窗下漂浮的灰塵、那些傷口和凝固的血塊，還有任務面板中漂浮的那塊琥珀色碎片。
這一次空間沒有強制她立刻使用本次任務獎勵，但是衛晞反而好奇使用這次記憶碎片後又能看到什麽故事。
是過去還是未來？
衛晞頓了頓：“031，你在嗎？”
031系統依舊沒有回應。
衛晞心中突然有了一種奇怪的預感，仿佛031這一次是真的徹底離開了。
她平躺在床上，看著那塊碎片在虛空中不斷旋轉，散發著迷人的光芒。
爾後終於下定決心，衛晞在腦海中碰觸到那塊琥珀色碎片。
光芒籠罩住她的全身。
……
昏暗寒冷的大殿中，衛晞坐在小凳上，凍得縮手縮腳，旁邊的燭臺燭影搖晃，離她前面不遠處是一張大床。
她手捧一本書，借著燈光看紙上的文字。
衛晞聽見自己的聲音響起——
“小鮫人游向舟窗，其隙透如鏡，其中人著華服。”
哦，又是小鮫人的故事，衛晞反應過來，她在給人念故事。
衛晞的視線從紙頁上離開，她看向面前的床帳，
床帳的薄紗隱約透出床上的人影，影影綽綽。
難道裏面的人是謝無澄？
她聲音停下，床帳中的人卻沒有絲毫反應。
衛晞久久坐著，看著床帳上的淺淺花紋。她長久地看著，仿佛被上面的花紋蠱惑，衛晞起身伸出手，慢慢掀開床帳的薄紗。
謝無澄躺在床上，他靜靜看著衛晞掀開薄紗。
衛晞不經意撞進謝無澄琥珀色的眼睛，不過一秒，衛晞就被那雙眼睛吸引。
那雙琥珀色的眼睛靜靜地看著她，仿佛在蠱惑她，衛晞立刻失去意識，陷入危險的漩渦中。
她陷入昏迷。
再次醒來時，衛晞正緊張地縮在墻角，臉上都是淚水。
她低頭看自己的手，還有些稚嫩的手掌說明了這個身體的年齡不過十歲出頭。
外面風景正好，衛晞卻要縮在狹窄陰暗的小屋裏躲藏。
心中的難過和驚恐還未褪去，衛晞靜靜坐在地上，沒有動彈。
門外突然響起一道未脫稚嫩的少年音。
“你不要害怕，”他說，“我在這裏陪著你，我不會傷害你。”
這是誰？
這是衛晞心中的第一反應。
繼而她反應過來，那道聲音屬於少年時的謝無澄。
“我給你講故事吧，小時候每次我害怕的時候，母親都會給我講這個故事，這是我母親寫的故事。”少年的聲音充滿懷念。
“從前有一個小鮫人，她喜歡大海，喜歡在大海中游來游去，有一個暴雨天，小鮫人又溜出宮出去玩，結果她看到了一艘大船，船上站著一個皇子……”少年慢慢講述這個故事。
小鮫人獻出了自己的聲音，終於找到了自己心愛的王子，卻發現王子沒有認出她。
她仍舊愛著那個王子，選擇默默陪在王子的身邊。
她不忍心傷害王子，哪怕自己會變成海上的泡沫，她也絕不要把刀尖刺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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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還未說出口，她突然感到背後竄起涼意。
一掌劈在衛晞的後頸上。
她的身子軟軟倒地。
昏倒前，衛晞隱約聽到一道粗獷聲音：“哥幾個今日運氣不錯啊，白日收獲頗豐，回寨子路上還能遇到肥羊。”
我恨！
衛晞最後的記憶，就是她伸手死死掐住謝無澄手腕處的皮膚。
接著，她陷入黑暗。
***
【宿主，我回來啦。】
【宿主？】
【宿主，快醒醒！】
在系統焦急的呼喚聲中，衛晞緩緩睜開眼睛。
可是眼前還是一片黑暗。
她遲鈍地反應過來，自己手腳都被捆住，眼睛被布綁住，嘴裏也被塞進一團布。
她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你之前去哪兒了？”衛晞在腦中問。
系統道歉：【對不起，宿主，031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一直沒辦法和宿主連線。】
“是嗎？還是因為這是空間和你特意為我設的局？”衛晞淡淡地道。
她心裏不滿空間把她放進這個小世界中，說是讓她走黑蓮花女配任務要各種給女主使絆子，但真正來了這個小世界後又和當初說好的不一樣。
衛晞清楚這次女配任務與眾不同，空間根本就是把她騙過來讓她強行走劇情。
目的是什麽，衛晞心中已有猜測。
她沒有把內心的猜測說出來，而是拐彎抹角。
“難道你們是不想讓我完成這次的任務？對啊，畢竟我完成這個任務後，你們就要獎勵給我那麽多積分和金錢，還要還我自由，那樣你們豈不是少了一個得力助手。可以理解嘛。”
系統聽出衛晞的陰陽怪氣，它不知道該怎麽解釋才能讓衛晞相信自己對她真的沒有惡意。
空間的安排都是為了衛晞，可是它現在不能把空間的安排告訴衛晞，不然一切都會前功盡棄。
系統好半天才扭捏一句：【怎麽會啊，宿主，我特別希望你完成這個任務後獲得自由過上富婆生活呢。】
騙子。
衛晞深呼吸壓住自己心中的怒火，現在最重要的是搞清楚自己目前的處境。
算了，之前的事也都過去了。
好在它現在能夠出現。
衛晞還算冷靜：“你能檢測到周圍的環境嗎？”
系統認真向衛晞描述周圍環境：【這間小屋看起來像是柴房，面積不大，到處臟兮兮的，你旁邊有很多雜物，墻上開了一個窗戶。窗戶很小，隱約透光。唯一的木門被鎖上，門口還有一個壯漢在守著，輕易逃不出去。】
【至於更遠的距離，我檢測的不是很清晰。但這裏大概是山上的一個寨子，這裏生活著許多山匪，現在正在開宴會，主寨子裏很熱鬧。】
不過衛晞現在所在的這個柴房地方太偏，聽不到宴會的喧鬧聲。
回想起昏迷前聽到的話，衛晞嚴重懷疑她和謝無澄是被山匪劫了。
她不知心中該作何感想，堂堂一國皇帝出門溜達不帶護衛還被山匪劫了，這到底是該哭還是該笑。
一陣饑餓感從腹中直鉆到她的腦中。
而且她好餓啊。
她好像聞到了米飯和白菜的香氣。
她已是腹中空空，看來離碰到這群山匪，已經過了不短時間。
“現在是什麽時辰？”
【酉時。】
難怪開宴會呢。
衛晞躺在地上，心事沈沈。
她和謝無澄被分開關著，不知道狗皇帝現在怎麽樣了。
“你能檢測到謝無澄在哪兒嗎？”衛晞又問。
系統還未回答，衛晞聽到門外傳來鎖鏈聲響，是開鎖的聲音，緊接著木門吱呀一響。
有人打開門走進來。
衛晞渾身繃緊，放輕呼吸，裝作還未醒。
“怎麽還沒醒。”來人嘟囔一聲，伸腳碰了碰衛晞的腿，“餵，醒醒，快醒醒。”
他說話粗聲粗氣，力氣也大，一腳下去踢得衛晞腿痛。
她覺得自己的小腿肯定已經青紫了。
“啊，說不了話啊。”對方看著衛晞蜷縮的樣子，恍然大悟。
他彎腰單手解開遮擋衛晞眼睛的那塊布，又幫她拿出嘴裏的那團布。
衛晞緩緩睜開眼睛。
一個身材高大的壯漢出現在她的眼前，壯漢彎腰看著衛晞，一見她睜開眼睛，驚喜地眨眨眼，歡呼一聲，說話音調如同幼童：“姐姐，你醒啦，太好啦。”
這個大個子看起來有些癡傻。
或許她能趁機逃出去，衛晞想。
她看向大個子，對方穿著粗布衣服，身上亂糟糟的，大個子湊到衛晞面前，伸手遞來一碗白菜燉豆腐。
“喏，吃吧。”他把碗遞到衛晞面前。
“我手還被捆著，沒辦法吃，你幫我解開繩子好不好？等我吃完飯再重新系上。”太久沒喝水，衛晞的聲音有些沙啞。
大個子猶猶豫豫。
“大哥肯定不讓我解開這個姐姐手上的繩子。”他自言自語一句。
“我不會亂跑的。”衛晞聲音很弱，她表情很可憐，“我力氣這麽小，就算我想逃跑，也根本跑不過你呀。你看起來這麽厲害，一定一下子就能抓住我。我想自己吃飯，繩子一直捆著，我的手都麻了，好難受。你幫我松開繩子好不好？就一會兒。”
大個子被她的話打動了，他想了想，把那碗菜放到一旁的箱子上，筷子放在碗上，然後開始給衛晞解繩子。
“你不許亂跑，不然的話小心你小命不保。”他一邊解繩子一邊威脅衛晞。
衛晞自然滿口答應。
她怎麽可能會乖乖留在這裏。
但是她也不能輕舉妄動。
這個大個子看了來癡傻天真，但力氣很大，她硬拼的話絕對會輸。
不過現在正在開宴會，估計山匪都會在宴會上吃喝玩樂，外面守著的人不會很多。
她得抓住機會跑出去。
為了方便解開繩子，衛晞背對著大個子。
大個子專心解衛晞手腕上的繩子，繩索太過覆雜，他性子太急，粗糲的手指難以解開，心想要不然就一刀砍斷繩子得了。
這想法還未開始做，突然身上寒毛乍起，
這是有危險臨近的下意識反應。
他瞬間回頭，只看到一個棍子高高舉起，重重落下。
衛晞只聽到背後一聲悶哼。
繼而是沈重的倒地聲，然後是嘩啦東西散落一地的聲音。
衛晞吃驚扭頭，只見大個子翻著白眼倒在地上，高大的身軀，順勢掉在地上摔碎了。
看著那倒在地上那碗白菜燉豆腐，衛晞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然後擡頭控訴地看著謝無澄。
謝無澄：……
37
衛晞跟著謝無澄小心翼翼地躲過院中山匪的視線往外跑。
謝無澄沒說他怎麽解決了看守他的山匪。
不過看他外表勉強能夠入眼，全身上下沾的泥土還沒有衛晞一條衣服袖子沾的土多，情況應該不如衛晞這邊慘烈。
這是兩人野外生存第二日，衛晞和謝無澄皆是疲憊不堪，身上的衣服還劃破好幾道口子，手指上也有不少傷口。
衛晞嘴角緊繃，屏住呼吸，悄悄跟著謝無澄往後山溜，生怕被人發現。
這裏果真是土匪山寨，也不知是何人在此處占山為王，從這兩天行路的時間來看，可以推測這裏離行宮的距離不遠。
雖然這裏看起來很是簡陋，但是占地不小，而且能夠看到習武的地方。遠遠看過去，刀劍還在夕陽下散發著刺眼的光。
這群人真是膽大。
出山寨的門不斷有人巡邏，兩人自然不敢從那裏逃出去。
寨子隱藏在深山中，背靠險峻後山。因為後山地勢險要，且多陷阱，那裏沒有安排任何看守的山匪。
謝無澄帶衛晞走的就是去後山的路。
他們運氣很好，一路上沒有遇到任何山匪，大部分山匪都已經去了宴會上喝酒吃肉，衛晞還能聽到他們豪放充滿匪氣的大笑聲。
不過眼看著這就要快到後山，突然有兩個醉醺醺的人互相攙扶著從一個小屋裏往外走，他們拿著酒瓶子搖搖晃晃，嚷嚷著“走，偷偷去看小美人。”
一邊說著要躲過大哥二哥“偷偷”去看，一邊扯著嗓子喊“小美人”，聲音大的震天響。
謝無澄聞言，側眸看了看衛晞，一臉若有所思。
衛晞臉上扯出敷衍的微笑。
醉酒的人大腦反應遲鈍，衛晞懷疑她現在哪怕站在這兩人面前，他們也只會把她當成一棵樹繞過去。
不過衛晞還是跟著謝無澄縮在墻角等著這兩人經過。
躲過這兩人，謝無澄立刻拉著衛晞的胳膊貼著墻往後山的方向跑。
進入後山之前，他們需要翻過一道墻。
謝無澄沒有猶豫，托著衛晞讓她先爬到墻上。
情況不太順利，雖然衛晞以前翻過墻，但之前情況並不緊急，而且時間充裕。
這一次，她兩次從墻上滑下來，急得滿頭大汗又不敢出聲音，只能急切地攥住謝無澄的手腕緊張地看著他。
她想讓謝無澄先上去。
“別怕。”謝無澄低聲安慰她，“再試一次。”
衛晞呼喚系統，系統再次消失。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平靜下來。
這一次，衛晞終於爬到墻上，腿剛邁過這道墻，只聽到一聲怒吼響起——
“別跑！”
她慌亂中看到那個給她送飯的大個子一手捂著後腦，往這裏狂奔。
他竟然醒了？！
對方粗獷的聲音讓宴會中的幾個人註意到，有人開始往這裏趕。
“別跑！”
大個子又喊一聲，他跑起來整個身軀都在震動，雙目瞪著正在翻墻的兩個人，眼看著就要追上他們。
危急關頭，衛晞和謝無澄雙雙翻墻成功。
兩人雙腳剛落到地上就要繼續跑，可是衛晞一個沒踩穩，整個人往前撲。
跌落的瞬間在衛晞看來非常緩慢。
她看著謝無澄伸手緊緊扶住她，她看著自己想要伸手抓住謝無澄的衣服來站穩，卻又因為慣性推倒謝無澄，她看著謝無澄驚詫意外的目光。
她看見他們離地面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她聽見大個子的粗獷喊叫聲也越來越近。
她甚至能夠分神呼叫系統幫忙——盡管系統還是沒有回應。
衛晞沒踩穩，整個人往前撲，還順便撲倒了剛剛腳落地還沒站住的謝無澄。
後山地勢險峻，一摔倒，兩人都心道要糟。
衛晞落入一個冷冰冰的懷抱中。
摔倒的瞬間，謝無澄伸手護住了衛晞的後腦。
來不及反應，兩人滾落下山。
請風吹過，什麽痕跡也沒留下。
後墻的另一端，大個子站在墻邊撓撓頭。
他個子高大，但是多年前一次惡鬥中摔壞了腦袋，忘記了很多事情，如今天真如同孩童。
他看著想起大哥教育他說“遇到墻不要一個勁兒撞墻，要記得拐彎，要別的出路，記住了嗎？”
剛才那兩個人是爬墻過去的……
可是大哥教訓的明明不是這樣……
大個子猶豫一番，最終選擇乖乖聽大哥的話。
他默念大哥教訓自己的這句話，站在原地點點頭。
“大哥，我記得你的話。”
大個子轉身離開，開始拐彎尋找別的出路。
***
滾落終於停下。
衛晞的腦中只有一個念頭：真疼啊。
全身仿佛散架一樣。
雖然事情發生的很快，不過衛晞察覺到謝無澄護住了自己。
不知道他怎麽樣了，恐怕要傷的比她嚴重。
衛晞勉強睜開眼睛坐起來，周圍黑漆漆一片。
“這就天黑了？”她吃驚出聲。
清脆聲音響起，衛晞竟然聽到了這句話的回聲。
她立刻意識到自己現在正處在一個很空曠的地方。
她屏住呼吸，仔細聽周圍的聲音。
除了她，旁邊還有一道輕淺的呼吸聲。
衛晞立刻爬過去，她的眼睛逐漸適應了這裏的黑暗，慢慢看到謝無澄的輪廓。
“陛下，”衛晞伏在他旁邊說，“我們是不是掉進山洞裏了。”
謝無澄被叫醒，眨眨眼，支起身子坐起來。
他後背有幾道劃傷，原本已經快要完全好的傷口也險些裂開。
但幸運的是他們不過剛剛滾落山中，就掉進一個洞穴裏。謝無澄身上傷口不深，只有幾道血絲，他完全撐得住。
有這段時間，兩人的眼睛都適應了這裏的黑暗，開始觀察起周圍的景象。
這是一個很寧靜的地方。
這裏是一處很深的洞穴，靠近外面的石壁上掛著許多藤蔓，生機勃勃的藤蔓上帶著水汽，有的藤蔓上甚至開出小花。
但這不是洞穴中最引人註目的景象。
這裏最吸引人的景象在地面上。
衛晞示意謝無澄看地面。
地上有許多淩亂的腳印，腳印有大有小，有深有淺，許多腳印重重疊疊，但這些腳印都指向同一個地方——
洞穴深處。
衛晞拍掉滾落時身上沾上的雜草碎葉。
“要進去看看嗎？”衛晞提議道。
說出這句話時，她的心情無比平靜。
38
其實現在對穩妥的選擇是在山洞中休息片刻然後等天暗下來後逃離這裏，不再節外生枝。
但是基於這段時間對謝無澄的了解，衛晞覺得他肯定願意給自己多找些麻煩。
謝無澄果然答應了衛晞的提議。
兩人跟著腳印的方向往洞穴裏面走，他們沒帶火折子，只能伸手摸索洞穴石壁往前走。
衛晞也不知自己為何沒有感到害怕，反而心裏滿是對這個地方的好奇。可能是因為有人陪著自己吧，她直接走在謝無澄前面探路，絲毫不感到恐懼。
直到她的面前出現一道狹窄縫隙。
旁邊沒有其他路，衛晞蹲在地上，隱約看到腳印消失在狹窄縫隙的前面。
難道得鉆進這個縫隙裏才行？
說是縫隙，其實有些誇張，這是一道足夠衛晞和謝無澄側著身子能夠擠過去的空隙。
空隙的另一端是未知。
未知才是真正可怕的東西。
衛晞趴在空隙前往裏看，隱約看到了狹窄空隙另一端有光亮，但又覺得那絲光亮是自己的錯覺，或許空隙另一端什麽也沒有，又或許空隙的後面是厚實的巖壁。
有許多可能，但事實只會有一個。
但總要親眼看見才能知道那一段到底有什麽。
她在心裏給自己鼓勁兒，停頓幾秒，擡步就要往空隙裏鉆。
謝無澄立刻拉住衛晞的胳膊。
衛晞停下步子，轉頭看他。
周圍沒有太多光線，她看不清謝無澄的表情。
“不害怕？”謝無澄說。
“不怕。”衛晞輕笑，“如果你怕的話可以告訴我。”
她掙開謝無澄的手，毫不猶豫地鉆進空隙中。
謝無澄緊跟著她也進入空隙中。
空隙並沒有想象中那麽深，衛晞不過側身走了兩步，往前方試探著伸出的手就感到環境變得不同，她一腳踩在空隙外的地面上。
這一端果然有光亮。衛晞下意識閉上眼，又睜開眼。
原來裏面別有洞天。
裏面是更深的一處寬闊山洞，目測和含英殿正殿差不多大。石壁上的火把未滅，山洞中間錯落排著二十多個箱子，每一個箱子裏都裝著成堆的金塊和寶物，如此景色爭先恐後湧入衛晞腦海，衛晞自動給它們加上閃光，閃的耀眼。
想不到這麽不起眼的山寨擁有如此多財富。
不知是打劫了哪方富豪。
原來寨子中的宴會不會為了抓住他們兩人，而是為了慶祝他們奪得如此多財寶。
“哇。”衛晞忍不住輕呼一聲，“把這些東西偷偷搬走，咱們得發財了啊。”
衛晞抱著一堆財寶站在地上。
上一個能給她這麽多驚喜的地方還是皇宮裏那個看似破舊但院子裏種滿鮮花的宮殿。
看到謝無澄一言難盡的目光，衛晞這才意識到自己露怯了。
呵，她的身邊就站著一國之君，她至於因為這麽多箱財寶腿軟嗎？
“陛下，”衛晞目光炯炯，“您有喜歡的嗎？您挑一件，不管多沈，臣妾都會幫您帶回去。”
“不必如此麻煩你。”謝無澄故意很客氣地說完，走上前摸了摸那些金子，接著，他在火把微弱的光下環顧這個山洞。
“陛下在找另一個出口？”衛晞問。
謝無澄默認。
他們兩人在看到還在燃燒的火把和成箱的財寶時就已經明白，這裏必定存在另一個出口。
衛晞接著分析：“但前面那個山洞地面上腳印很新，既然附近還有另一個出口，這些人為何還要從如此狹窄的地方進入這裏呢？”
她雖如此疑問，但還是和謝無澄一起尋找出口。
謝無澄一手舉著火把，慢慢往前走。若是山洞裏面亮堂，找起來必定方便許多。
半響後，兩人停在山洞一角。
這地方別有玄機，石壁上有鑿過的痕跡，枯萎的雜草和藤蔓嚴嚴實實遮蓋住的空間形成了一個暗室，裏面隱隱約約飄出味道，謝無澄一揮手撥開藤蔓，一股惡臭味撲面而來。
衛晞下意識就要往裏沖。
謝無澄拉住衛晞：“你別過去。”
他讓衛晞留在原地，等待他出來。
謝無澄進入暗室的一剎那，衛晞腦海中的任務欄突然閃動一下，顯示衛晞接到一個新的分支任務。
分支任務：拯救顧行淵；
要求：讓顧行淵生命值回到90以上；
進度：目前顧行淵生命值為10；
獎勵：隨機獎勵；
她楞了一瞬。
按照原書劇情發展，顧行淵現在正好好待在安平王陣營中，怎麽會遇到生命危險。
她呼叫031系統想要聽到解釋。
但是031系統再次消失，沒有任何回應。
給衛晞發布任務的是主空間，衛晞再次打開腦中的透明面板，一個不好的猜測浮現在她的心中。
該不會山洞裏關著顧行淵吧……
衛晞強忍不適撥開藤蔓走進去，謝無澄正好往回走，衛晞映著火把的光看到角落裏的景象。
她只看到角落裏一片血肉模糊，一個人躺在那裏，傷痕累累，大片大片的血跡染黑了地面。
只瞥過一眼，她的心臟都快停了，拽著謝無澄的手越攥越緊。
顧行淵生命值：10。
衛晞緊緊攥著謝無澄的手，聲音陡然尖銳：“我們得救他，必須要救他。”
她環顧四周，急切地尋找另一個出口。
“不用找了。”謝無澄打破衛晞的幻想，“這裏是密閉的。看起來我們進來的那個地方剛剛塌陷過，只留在那道空隙能離開。”
衛晞語氣弱下來：“那我們該怎麽辦？我得帶他離開。”
謝無澄眨眨眼，語氣頗為感動：“原來你如此善良。”
衛晞：“那不如我們一起將他搬離這裏，救他出去？”
謝無澄意味深長搖頭：“既然是你想要救他，那就自己把他搬出去。”
說完，他舉著火把揚長而去。
衛晞：……
她摸黑上前想要扶起顧行淵，但顧行淵昏迷無法配合衛晞的動作。
她吃力地想要搬起顧行淵，但是男主高大的身軀紋絲不動，她想要把他拖離這裏，又怕崩開他身上的傷口，動作束手束腳。
衛晞急得滿頭大汗，忙了半天任務絲毫沒有進展，反而耽誤了不少時間。
一瞥眼，見火光又重新到這片角落。
衛晞驚喜地回頭：“陛下，你回來啦。”
謝無澄冷哼一聲，什麽也沒說，上前給衛晞搭把手。
正巧顧行淵昏昏沈沈中醒了過來，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在疼痛的提醒下才意識到這兩個人是真的。
他在衛晞的幫助下站起來。
“我們是來救你的。”衛晞擡眼看到顧行淵警惕的目光，急忙解釋，正怕他誤會。
男主身受重傷，眼神依然銳利。
顧行淵沒說話。
哪怕這兩人要來殺了他，他現在也沒有力氣掙紮，身上反反覆覆的傷口已經讓他精疲力竭。
終於，三人離開山洞走到林中。
此時還是黃昏，天空被暈染成一片赤金色，衛晞扭頭往回看，看他們滾落山間的那條路。
樹影重重疊疊，她什麽也沒看見。
“舍不得那寨子？”謝無澄說。
衛晞搖頭：“只是覺得就這麽放過他們真是可惜。”那群山匪真是可惡，擄來她和謝無澄。而且男主一身的傷肯定也是他們搞的鬼。
唉，想不到劇情竟然偏離至此。
衛晞如今也算明白空間將她放在這個小世界中根本不是要她做惡毒女配，根本就是為了來這兒做工具人，哪裏需要去哪裏。
“可惜？自然可惜。”謝無澄附和衛晞的話，“不如一把火燒了他們才算暢快。”
“陛下要去放火燒寨子？”衛晞驚訝地問。
“不是我，”謝無澄理所應當地看衛晞，“朕貴為天子還要親自放火，要你何用。”
衛晞就知道謝無澄肯定會這樣說，悶頭不語。
三人艱難行路，衛晞心裏嘆氣，這樣根本到不了安全的地方就會被發現。
可是男主受了重傷，系統也聯系不上，她一個人可保護不了謝無澄和顧行淵兩個人。
只希望空間能對她好一點，像之前總是判定她任務成功一樣，這一次也幫她完成任務吧。
衛晞這話還沒在心裏說完，卻見林子前面寒光一閃，有一夥人帶著刀往這裏趕來，夕陽在他們背後散發光芒，濃密的光下，他們的身影看不清晰。
她腿一軟，差點帶著男主一起摔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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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下來人眾多。
衛晞驚得身子一晃，差點倒在地上。
還好她一口氣提上來穩住步子，不至於讓男主再次摔倒在地上傷口崩裂失血過多。
“陛下，怎麽辦？”衛晞用氣聲問謝無澄。
“不必擔心。”他回答，“我們可以躲起來。”
時間太過緊急，衛晞來不及思考，她跟著謝無澄一起拖著男主就要往道路兩側的大樹後面躲。
還沒有到樹旁，那些帶著兵器的人趕上山包圍住他們。
“陛下。”最前面的人毫不猶豫跪地行禮，“屬下來遲，求陛下贖罪。”
話音剛落，周圍齊刷刷跪倒一大片。
衛晞認出其中一人是曾經與她說過話的千牛衛張武通。
看到這群人的身份，謝無澄很明顯楞了一下。
或許連他都沒有想到還會有人來救他。
周圍寂靜無聲，謝無澄一腳踩在草叢上，皺巴巴的衣袍上還沾著血。衛晞頭發散著，為了及時包紮傷口，衣服撕下一角，碎裂的線頭還掛在衣角，隨風飄搖。
千牛衛皆低頭不敢觸犯聖顏。
衛晞和謝無澄的臉上同時出現了高深莫測的表情。
謝無澄冷著臉，千牛衛迅速上山，只留下幾人擡著顧行淵將他帶下山治病。
謝無澄和衛晞跟著一起下去。
“他們上山做什麽？”衛晞看千牛衛提著武器上山，還未反應過來。
謝無澄回答地理所當然：“你不是想看山上放火？”
啊。
想放火燒寨子的明明是他！
而且……
衛晞再次仰頭看山上面。
“只去了那些人？”
那山寨位置易守難攻，而且看樣子那些山匪人高馬大，人數又那麽多，應該不好對付吧。
“宴會裏醉成一堆爛泥，外面就算鬧翻天也不會發覺。”謝無澄慢悠悠地說。
衛晞一聽這話，心裏再次浮現奇怪的感覺。
她怎麽覺得謝無澄早就想好了這一切呢，好像每一步都會遇到致命的危險，但他們不僅避過危險，反而另有收獲。
總不能這次遇刺就是為了放火燒寨子，解決掉這些山匪吧。
可是，也不至於繞這麽大的彎兒呀，總覺得不對勁。
謝無澄側頭，見衛晞仍然皺眉。
他還以為衛晞是在心疼那些山匪。
於是謝無澄冷哼一聲。
“你真以為他們是什麽好人？給你端碗菜就開始心疼了？”他說，“真應該在離開之前帶你。”
衛晞聽完謝無澄，這次她沒有生氣，反而平淡地回什麽“多謝陛下指點，妾身明白了”之類的客套話。
害得謝無澄奇怪地盯著她看了許久。
衛晞決定要好好觀察觀察狗皇帝在做什麽。
她懷疑他在扮豬吃老虎。
兩人在千牛衛的保護下先回了行宮。
行宮的建築完好無損，行宮中生活的人兒快樂無比，根本沒有被大火燒毀。
衛晞就知道謝無澄是在騙她。
之前說安排安平王做儲君的話肯定也是在騙她。
幸好她當時沒有表現出太離譜的驚訝，衛晞覺得謝無澄肯定偷偷在背後笑她呢。
奇怪的是，陛下的離開根本就沒有引起人們的擔憂。
回到行宮的那天，所有見到他們的人們都神態異常，除了謝無澄一擺臭臉又嚇到幾個宦者宮女以外，沒有人對他們的平安歸來表示驚喜。
還是在梅予晴見到衛晞時問道她外出玩的是否開心，衛晞才得知，行宮中的人都以為這兩天謝無澄帶著寵妃游山玩水過著荒淫無道的生活。
衛晞嘆氣，估計民間的打油詩又要出來了。她可是替謝無澄承受了不該有的罵名。
但這一次出去也有收獲，那就是救下了男主。
按照原本的劇情，男主此時已經見到安平王被他賞識，還知道了女主的下落。
但是不知為何劇情會偏離到男主被山匪抓住、受重傷、還一直沒有逃出來……
衛晞不知道千牛衛帶顧行淵去了哪裏。
她回到寢殿休息前還特意找上謝無澄，跟他渲染一番那群山匪有多麽可惡，陛下的決定多麽英明，然後最後來一句“那麽那個在山洞裏的人想來一定是好人，而且說不準他會知道山匪們做的惡事。”
謝無澄高貴地看她一眼，不說話。
衛晞立刻告退。
她想親眼看看男主的傷勢，但是留在那裏，指不定謝無澄又要怎麽騙她。
回到寢殿後，女主又讓人給她送了點心。
衛晞看著這幾盤小點心，第一次沒有急匆匆拿起來品嘗，而是坐在桌邊嘆氣。
女主還不知道男主的經歷。
他們現在距離這麽近，但都不知道對方就在自己身邊。
梅予晴還什麽都不知道……
衛晞感慨完，一口氣吃完點心，然後打開透明面板，裏面的任務已經顯示完成。
這次的任務獎勵仍舊是一塊琥珀色碎片。
衛晞看著任務面板裏懸浮的那塊碎片，忽然想起謝無澄的眼睛。
她心中一顫，立刻關閉任務面板，躺在床上準備睡覺，但是她的心思太亂，翻來覆去睡不著覺、
衛晞閉上眼睛，眼前都是這一天的經歷，那些緊閉的門、窗下漂浮的灰塵、那些傷口和凝固的血塊，還有任務面板中漂浮的那塊琥珀色碎片。
這一次空間沒有強制她立刻使用本次任務獎勵，但是衛晞反而好奇使用這次記憶碎片後又能看到什麽故事。
是過去還是未來？
衛晞頓了頓：“031，你在嗎？”
031系統依舊沒有回應。
衛晞心中突然有了一種奇怪的預感，仿佛031這一次是真的徹底離開了。
她平躺在床上，看著那塊碎片在虛空中不斷旋轉，散發著迷人的光芒。
爾後終於下定決心，衛晞在腦海中碰觸到那塊琥珀色碎片。
光芒籠罩住她的全身。
……
昏暗寒冷的大殿中，衛晞坐在小凳上，凍得縮手縮腳，旁邊的燭臺燭影搖晃，離她前面不遠處是一張大床。
她手捧一本書，借著燈光看紙上的文字。
衛晞聽見自己的聲音響起——
“小鮫人游向舟窗，其隙透如鏡，其中人著華服。”
哦，又是小鮫人的故事，衛晞反應過來，她在給人念故事。
衛晞的視線從紙頁上離開，她看向面前的床帳，
床帳的薄紗隱約透出床上的人影，影影綽綽。
難道裏面的人是謝無澄？
她聲音停下，床帳中的人卻沒有絲毫反應。
衛晞久久坐著，看著床帳上的淺淺花紋。她長久地看著，仿佛被上面的花紋蠱惑，衛晞起身伸出手，慢慢掀開床帳的薄紗。
謝無澄躺在床上，他靜靜看著衛晞掀開薄紗。
衛晞不經意撞進謝無澄琥珀色的眼睛，不過一秒，衛晞就被那雙眼睛吸引。
那雙琥珀色的眼睛靜靜地看著她，仿佛在蠱惑她，衛晞立刻失去意識，陷入危險的漩渦中。
她陷入昏迷。
再次醒來時，衛晞正緊張地縮在墻角，臉上都是淚水。
她低頭看自己的手，還有些稚嫩的手掌說明了這個身體的年齡不過十歲出頭。
外面風景正好，衛晞卻要縮在狹窄陰暗的小屋裏躲藏。
心中的難過和驚恐還未褪去，衛晞靜靜坐在地上，沒有動彈。
門外突然響起一道未脫稚嫩的少年音。
“你不要害怕，”他說，“我在這裏陪著你，我不會傷害你。”
這是誰？
這是衛晞心中的第一反應。
繼而她反應過來，那道聲音屬於少年時的謝無澄。
“我給你講故事吧，小時候每次我害怕的時候，母親都會給我講這個故事，這是我母親寫的故事。”少年的聲音充滿懷念。
“從前有一個小鮫人，她喜歡大海，喜歡在大海中游來游去，有一個暴雨天，小鮫人又溜出宮出去玩，結果她看到了一艘大船，船上站著一個皇子……”少年慢慢講述這個故事。
小鮫人獻出了自己的聲音，終於找到了自己心愛的王子，卻發現王子沒有認出她。
她仍舊愛著那個王子，選擇默默陪在王子的身邊。
她不忍心傷害王子，哪怕自己會變成海上的泡沫，她也絕不要把刀尖刺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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