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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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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深夜十一點, 許知南卻毫無睡意,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滿腦子想的全是幾個鐘頭之前梁露娜對她說的那番話。

梁露娜還說, 蝦仁過敏是梁家人的遺傳病……所以, 林嘉年真的是梁家流落在外多年的兒子麽?

窗外突然傳來了院門開啟的聲音。

林嘉年終於回家了。

許知南迅速閉上了眼睛,再度開啟了裝睡模式。

幾分鐘後, 林嘉年悄無聲息地進了臥室, 先去衣帽間換上了睡衣, 洗漱完, 輕手輕腳地掀開被子上了床。

許知南剛好面朝著他平時睡覺的那一側躺著, 吐息平穩, 雙目輕闔,神色如同孩童一般乖巧寧靜,看樣子是早已睡熟了。

林嘉年緊繃了一天的身心在靠近許知南的那一刻徹底放松了下來, 如同征戰了一天的將士終於卸下了沈重的鎧甲,不由自主地長舒了一口氣,情不自禁地在許知南的額頭上輕輕親吻了一下。

毫無征兆的,許知南突然睜開了眼睛,一雙明媚動人的狐貍眼如同夜空上的星星一般明亮閃耀。

林嘉年對她裝睡的行為毫不意外, 無奈一笑:“怎麽還沒睡?”

許知南拒不承認自己熬夜了, 還反過來倒打一耙:“人家剛才睡得好好的呢, 是你把人家弄醒了。”

林嘉年輕輕地嘆了口氣,看似無計可施, 言語間卻盡是寵溺和縱容:“好, 我的錯, 下次一定會註意。”

許知南伸手抱住了他, 眉頭微微擰著, 語氣中透著些許不滿,又帶著幾分嬌氣:“我早上一睜開眼睛你就不見了,晚上還回來這麽晚,我要是不等你,我們一天都見不上一面。”說完,又無理取鬧地接了一句,“果然,男人得到了就不知道珍惜了,你現在都不想我了,也不想寶寶。”

一口大鍋莫名其妙的從天而降,林嘉年哭笑不得:“我不想你們兩個還能想誰?”剛才他以為許知南睡著了,都沒敢抱她,怕把她吵醒,現在就沒那麽多顧慮了,立即用手臂圈住了她的肩頭,另外一只手則迫不及待地放在了她的肚子上,輕輕地撫摸著。

隨著孕期月份的增加,許知南的孕肚也在一天天的變大,他們的孩子在健康茁壯地成長著。

林嘉年的手掌才剛剛貼上去,許知南就感受到了一股強烈的胎動,顯然,肚子裏那個小家夥也沒睡呢,熱情洋溢地跟Ta爸互動起來了。

林嘉年也清楚地感受到了許知南肚皮的起伏,高興之餘還有些好奇:“Ta在幹什麽呢?”

許知南神不改色地回答:“Ta說Ta想吃牛肉餡餅了,讓你明天早上給Ta做,最好再配一杯鮮榨的豆漿,然後陪Ta吃個早飯再去上班,不然Ta會很傷感。”

林嘉年被逗笑了,立即承諾道:“好,明早一定滿足Ta。”

許知南心滿意足,開心地揚起了唇角。

林嘉年又在許知南的臉頰上親吻了一下,溫聲催促道:“時間不早了,快睡覺。”

許知南卻依舊是毫無睡意,無聲地將額頭抵在了林嘉年緊實的胸膛上,過了一會兒之後,突然開口:“老公,要是在未來的某一天,你的親生父母找到你了,帶你回到了自己的家中,你會不會感覺很開心?”

林嘉年還真是從未考慮過這個問題。雖然曾經的他也確實期待過親生父母能夠出現在自己面前,將他從孤兒院裏面領走,但那都只是一些年少時的不切實際的期待而已,成年後的他再也沒做過白日夢。

林嘉年輕輕地嘆了口氣,回了句:“哪有那麽容易找到?”

許知南又反問道:“萬一能找到呢?”不過她暫時不打算林嘉年透露自己今天和梁露娜的談話內容,因為這世間最大的失望莫過於希望燃起之後的破滅,所以在得到確定的結果之前,她不想跟林嘉年透露任何消息,免得他以後又失望。

林嘉年認真地思考了一會兒,實話實說:“找不到是才正常的,就算真的能找到,我也不可能跟他們回家。”

許知南詫異地擡起了腦袋,滿目驚訝和疑惑:“為什麽?”

林嘉年看著她,回答:“因為我已經有家了。”

許知南的心尖猛然一軟,突然好想哭,但堅強地忍住了,又問了一句:“那萬一,你的父母是超級大富豪呢?你也不跟他們回家麽?那可是你的親生父母呀。”

林嘉年明白許知南的意思,但是:“這麽多年陪在我身邊的又不是他們,我也不可能因為兩個基本算是陌生的人拋棄我的家庭和我老婆。”

許知南的眼眶徹底紅了,小嘴一癟,眼淚珠子又冒了出來,嗚嗚地哭了起來。

其實,對於林嘉年很有可能找到親生父母的消息,她是又高興又難過的。高興的是林嘉年終於可以被父母疼愛了,難過的是從今往後她可能再也不是他的唯一了——他們相依為命、同甘共苦了那麽多年,如果有一天,他們不再屬於彼此了,她一定會極度的忐忑不安,無所適從。

雖說林嘉年並不知曉許知南到底為什麽會哭,但孕婦的情緒總是不穩定的,他立即將手放在了她的背後,一邊輕輕地撫著,一邊安撫她的情緒:“放心,你,我,還有寶寶,我們才是一家人,誰都不能改變。我也絕對不會離開你,永遠是你自己一個人的。”

他的話語就像是一劑強心針,許知南登時安心了不少,蹭著他的胸膛點了點頭。

林嘉年又給她擦了擦眼淚:“心裏還難受麽?”

許知南吸了吸鼻子:“好多了,可以睡覺了。”

林嘉年舒了口氣,溫聲道:“好,睡覺,明早起床給我老婆做好吃的。”

許知南不放心地叮囑道:“你明天早上一定要喊我,寶寶想和你一起吃早飯。”其實是她自己想,就是不好意思直說。

林嘉年也沒拆穿她,忍著笑回:“嗯,明天一定和我的寶寶一起吃早飯。”

這句話還挺一語雙關的。

許知南也是第一次被林嘉年喊“寶寶”,羞澀又竊喜,臉頰發燙的同時,迅速閉上了眼睛,不容置疑地說了句:“不許說話了快睡覺,晚安。”

林嘉年忍俊不禁,先在她紅彤彤的親吻了一下,才回覆道:“晚安,寶寶。”

他的嗓音低沈而溫柔,許知南越發的心慌意亂了起來,還有些氣急敗壞:

故意的是吧?不讓人睡了是吧?

她能感覺到自己的臉絕對已經紅到耳根了,所以堅決不睜眼——只要我看不見,我就不是被撩到臉紅心跳的那一個——還果斷地在林嘉年懷中翻了個身,後背對著他,又一扯被子,把臉埋了進去。

林嘉年笑得不行,也鉆進了被子裏,從背後咬住了她的耳朵,開始了一番細膩又灼人的耳鬢廝磨。

他能清楚地感覺到,許知南的耳珠都是燙的,像是含住了一塊溫潤的美玉。

許知南卻有些生氣了:“討厭死了,你又勾引我!勾引完你還不給我!”

林嘉年不得已松開了她的耳朵,無奈地長嘆了一口氣,嗓音沙啞的厲害:“等孩子出生之後,一定補給你。”

許知南的拳頭都攥緊了,憤憤不平地說:“綠茶都是這樣的,先釣人胃口,把人家胃口釣起來了,卻又不給滿足,就這麽一直釣著,還總是故作單純和無辜!”

林嘉年:“……”

許知南沒再搭理他,憤然地閉上了眼睛,在寂寞-少婦的哀怨中進入了夢鄉,做夢都帶起顏色了。

第二天早晨不到第七點,林嘉年就起了床,做好早飯後,才去喊許知南起床。

這頓早餐是極其令許知南滿意的,所以她內心的哀怨終於被平息了那麽一點點。

吃完早飯,林嘉年就去上班了,許知南重新回到了臥室,仔仔細細地在床上和衛生間內搜羅著林嘉年的頭發,大概需要十五根左右。

十五根,聽起來簡單,困難的是必須是帶有毛囊,不然無法提取DNA,而且吧,林嘉年的發質很好,竟然都不掉頭發。

許知南在家中鋪天蓋地地搜羅了好幾個小時,才勉強湊齊了十五根符合要求的頭發,然後親自給梁露娜送了過去。

因為生物材料比較少,為確保檢測能夠順利進行,所以許知南也跟著梁露娜去了一趟親緣鑒定中心,抽了兩管靜脈血——鑒定中心也可以從她的靜脈血中提取胎兒的DNA和梁家人的DNA進行親緣鑒定。

梁露娜要求加急出結果。許知南本以為最慢當天晚上就可以出來,結果鑒定中心的工作人員卻說最快也要三天才能出報告。

許知南相當疑惑,因為據她所知,現在的DNA鑒定手段已經十分先進了,幾個小時就能出結果。後來經過工作人員解釋她才知曉,為了確保結果的精準性,鑒定中心一般會安排兩批不同的檢測員進行兩輪檢測,所以用時才會比較長。

既然如此,那剩下的事情只有等待了,就如同那句老話說的:盡人事,聽天命。

結果出來之後無需鑒定人再跑來鑒定中心拿,而是直接郵寄到家。許知南擔心林嘉年會失望,梁露娜則擔心父母會失望,所以她們兩個都沒有將這件事情告知第三人知曉,郵寄報告的地點選定在了梁露娜的公司。

出報告這天,梁露娜剛好有一場重要的彩排,於是就安排了最信任的助理守在公司等快遞。

助理代替梁露娜簽收了快遞之後,直接將其送往了梁露娜的辦公室,放到了她的辦公桌上。

才剛從辦公室出來,助理就看到了一位熟人,梁露娜的弟弟,梁肆言。

梁家人的基因都是極好的,梁肆言的外形絲毫不輸其姐梁露娜,眉宇俊朗,身形修長,身穿一襲淺灰色的筆挺西裝,用愛馬仕的皮帶,一雙眼眸漆黑明亮,舉手投足之間又帶著點兒豪門公子哥兒的輕狂不羈氣,看起來相當的朝氣蓬勃、意氣風發。

但是梁家人呀,沒有一個簡單的,決計不會生出天真爛漫的陽光少年郎。

助理跟了梁露娜多年,對她的弟弟自然也是熟知的,雖然她從未跟任何人表露過自己對梁肆言的看法,但心中卻是知曉的,梁肆言那雙眼眸中透出的清澈與明亮僅僅是表象而已,表象之下翻滾著的情緒,誰都看不透。

不過萬幸的是,她只需要和梁肆言表現出來那一面相處就好。

助理看到梁肆言的時候,他正闊步朝著梁露娜辦公室的方向走來。

還差幾步路才能夠到走助理面前,梁肆言卻已經露出了一個燦爛又明媚的笑容:“趙姐,好久不見呀!”

助理露出了一個看待小孩子的無奈微笑:“說吧,你又來我們公司幹什麽了?”

梁肆言:“我還能幹什麽?找我姐唄。”

助理如實告知:“你姐現在不在,去劇院彩排了。”

梁肆言:“我姐什麽時候回來?”

助理微微瞇眼:“這麽著急找你姐,你是不是又在外面闖禍了?”

梁肆言嘆了口氣:“這次可真不是我闖禍,是我姐閑著沒事幹了要給我安排相親,我來問問她怎麽回事。”

助理:“還能怎麽回事啊?看你這麽大了一直不找著急唄。”

梁肆言反問了句:“她自己還不找呢,管我?”

助理倒是沒話說了,只得回了句:“你著急麽?不急的話就去辦公室等她吧,估計還有一個小時就能回來了。”

梁肆言並不著急:“行。”

助理:“那我先去忙了啊,你姐有個商務需要對接。”

“好,辛苦趙姐了。”

助理走了之後,梁肆言直接推開了辦公室的門,走了進去。

他也不是第一次來了,輕車熟路地朝著辦公桌走了過去,才剛在辦公椅上落座,就註意到了放在書桌正中央的快遞。

快遞的外包裝就是普普通通的紙質文件袋,吸引梁肆言註意的是寄信人一欄的名字:【東輔市親緣關系鑒定中心】

梁肆言那雙明亮清澈的眼眸逐漸深沈凝重了起來,浮於表象的陽光消散,終於露出了隱藏在深處的偏執和陰郁。

他伸出手,拿起了快遞文件袋,慢條斯理地撕開封口,不慌不忙地將置於其中的報告單抽了出來,一頁頁地向後翻頁,直至看到最終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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