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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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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致遠嘴角抽了抽, 但陸餘畢竟不是他兒子,不好劈頭蓋臉地批評。他轉而點名問安予灼:“灼寶,你呢?”

安致遠暗搓搓地引導:“想不想拍結婚的劇情?就是叔叔阿姨們會給你們一個劇本, 像媽媽拍電影一樣,按部就班地拍, 沒拍好也沒關系,我們可以像前天那樣,重新多來幾次。”

徐滯偉&攝制組眾人:“…………”

陸餘:“…………”

灼寶:“…………”

老爸你這就有點明顯了。

灼寶沒打算配合老父親,揚起小腦袋, 奶聲奶氣地說:“我願意噠。”

安致遠:“??”

安致遠:“兒子,你是不是沒聽明白,是像前天那樣……”你因為不想重新拍,都煩得撂挑子了啊!

“我知道噠,”灼寶說, “陸餘哥哥願意,那我也願意。”

陸餘聞言望向灼寶。

灼寶小奶音堅定:“我認真噠!”

反正裙子都穿了, 洛麗塔和婚紗能有什麽區別?安予灼覺得,丟臉這種事, 就沒必要五十步笑百步,既然陸餘喜歡, 他就陪一下叭!

之前陸餘還陪他玩好多限身高的低齡幼兒游樂區呢, 來而不往非禮也, 區區一個兒童情景劇, 拍一下也沒什麽。

陸餘則想:灼寶果然是很在乎我的。但我卻有點卑劣,慫恿他和我“結婚”。

倆幼崽都答應得這樣痛快, 安總沒理由再反對, 徐滯偉高高興興地安排同事們準備, 攝制組忙碌起來。

安致遠有點頭疼地問倆幼崽:“你們知道結婚是什麽意思嗎?”

灼寶裝傻大法已經練得爐火純青,隨口瞎編:“就像爸爸媽媽一樣,每天睡一張床就是結婚啦。”

安致遠:“…………”

小兒子果然不懂,估計就是覺得像過家家一樣好玩吧,安老父親心情好受了些。

安致遠:“陸餘覺得呢?”

陸餘思索片刻,鄭重地說:“結婚就是和最在乎的人永遠在一起。”

安致遠覺得陸餘小同學的想法有點深刻:“和最在乎的人永遠在一起?行啊小陸餘,你這看法比很多大人還要成熟。”

很多成年人結婚也只是為了應付家裏長輩、為了讓自己看起來“正常”、為了“年齡到了該結婚了”……有多少人能做到“和最在乎的人”、“永遠在一起”呢?

由此可見,很多大人竟然沒有小朋友通透!

安致遠不由得多逗陸餘一句:“還有嗎?有沒有更深刻的理解?”

陸餘便想引安致遠也誇一下灼寶,說:“灼寶說得也對,每天睡在一起也是結婚。”

助理叔叔這時候笑呵呵地逗他:“那你和灼寶每天一張床睡,不是已經結婚了?”

陸餘:“……”

陸餘耳朵一下子紅了:“我們現在還不算,如果長大之後,還是每天一張床睡,那才是結婚呢。”

助理叔叔:“噗!”

安致遠:“哈哈哈哈。”

助理叔叔笑夠了,對安致遠說:“還是小孩子,誰告訴你睡一張床就是結婚,而且……”而且大人的睡覺,跟你們理解的睡覺,完全不是一回事好麽!

當然,再具體的解釋就少兒不宜了,助理叔叔及時閉嘴,倆成年人對陸餘小朋友的追問避而不答,異口同聲地催促他:“該拍攝了,換小西裝去吧!”

陸餘:“……”

灼寶自然也不會替陸餘解惑,他被陸餘牽起小手手,往攝制組搭建的、簡陋的臨時更衣室走去。

灼寶有點走神。

沒別的,小安總忽然想起上一世自己做了一輩子單身狗,青少年時代忙著奧賽,忙著考級;大學之後就開始抽時間去自家公司兼職歷練,學校和公司兩頭跑;再後來畢業就正式進入家族企業,更沒時間談戀愛。

還沒體驗過性生活呢。

現在竟然就要結婚了。

安予灼越想越覺得上輩子過得太辛苦,走神走得有點久,真像個洋娃娃似的任人打扮,等抽回思緒時,Q版婚紗已經穿好。

造型師阿姨推來滑輪穿衣鏡,發出對作品無比滿意的聲音:“我的小公主,看看!漂不漂亮?”

鏡子裏的……呃,小公主,還真像模像樣。

這一套“婚紗”,顯然比之前任何一套小裙子都更精致,通身潔白,頭上是等比縮小還原的新娘頭紗,還配了顏色很淺的銀色假發。

人類幼崽的皮膚太嫩,不適合化妝,一般亞洲人素顏都無法駕馭這種淺色的假發,好在灼寶天生膚色淺,什麽也不塗都白得發光,繼承了女明星媽媽的五官也夠秾麗,造型師最後只在他嘴巴上塗了一點變色的草莓味潤唇膏,就已經足夠。

“婚紗”腰線很高,裙擺占比較大,由上到下漸漸蓬起,在膝蓋上方戛然收緊,形成“燈籠果”形狀的主體裙擺,邊緣用透明紗線系出七八條小小的蝴蝶結,微微垂下。

袖口依舊是宮廷式的蕾絲收邊,卻只延伸到小臂,從肩膀到肘彎的位置,全是帶閃粉的透明紗織。

這組照片剛放到官網上,下載量就突破以往的記錄:

——感謝穗城游樂園送來的壁紙!收下了,啥也不說了,我欠游樂園一張門票。

——灼寶這次游樂園之行,我願稱之為“奇跡灼灼”,給洋娃娃換裝什麽的,百看不厭啊!

——媽耶這套我都心動了,有沒有大一些的版本?本寶寶今年四歲零240個月,可以穿麽[流淚]

——我也相中了!壓力給到義務

——這套小裙子為什麽叫婚紗啊?莫非有婚禮橋段?期待游樂園的正片嘿嘿嘿嘿

——?我直接走流程了,抓住灼寶,姨姨麽麽麽麽!!!!好了下一個!

……

穿上小西裝的陸餘也意外地筆挺帥氣。

戧駁領西裝等比縮小還原,內裏配同款宮廷式襯衫,銀灰色西裝口袋裏還露出一截疊好的手帕邊沿,覆古風領結又糾正了偏現代的風格,讓他的造型看起來並沒有蹭到任何有姓名的童話王子(徐滯偉:不能用那種太中世紀的裝扮,避免麻煩吧,迪士尼的法務部我們惹不起),卻也和灼寶那套類似洛麗塔風格的婚紗小裙子非常般配。

這次拍攝意外地順利,幾乎一次就通過。

陸餘小王子和灼寶小公主,踏著音樂上臺。

緊接著,工作人員假扮的玩偶們魚貫而入。

有大眼青蛙,有泰迪熊,有雪人王後……都是穗城游樂園本土的明星玩偶,不過他們都是成年人裝扮的,由於身高原因,都在臺下跳舞。

“為了慶祝王子和公主的婚禮,宮廷舉辦了盛大的舞會!邀請穗城游樂園森林的小動物們前來參加……”主持人用翻譯腔慷慨激昂。

灼寶:“……”

小安總不斷地說服自己:這是在拍兒童劇,不能笑。

不行,快憋不住了,這翻譯腔也太搞笑了!

好在這場婚禮並不長,主持人cue流程很快,少頃就進行到“王子為公主戴上結婚戒指”的環節。

陸餘提前跟攝制組的老師學習了流程,他微微躬身,行了個標準的吻手禮,然後神色肅然地,把準備好的寶石戒指,鄭重戴到灼小公主的無名指上。

音樂是婚禮上最莊重的《聖母頌》,眼前的小“新郎”穿著得體,神情認真,氣氛烘托到這裏,不得不讓灼寶也跟著嚴肅起來。

做神父裝扮的主持人一本正經地問:“無論健康還是疾病,貧窮還是富有,王子殿下,你是否願意……”

一切流程都太嚴謹,何況安予灼身臨其境,不由得心中感慨:我還沒談過戀愛呢,竟然先結婚了!

在陸餘說“願意”的時候,灼寶小聲咕噥道:“初婚就這樣獻給你了呀。”

神父又問小公主:“無論健康還是疾病,貧窮還是富有,公主殿下,你是否願意……”

在柔美委婉、細膩莊肅的音樂聲中,在臺下明星玩偶們的祝福註視中,在神父持重神聖的詢問聲中,兩個幼崽都心情激蕩,正經而嚴肅。

臺下。

徐滯偉不知道從哪裏搞來一把瓜子,給造型師阿姨、安致遠,和助理叔叔每人分了一點。

“哢擦哢擦,倆孩子多可愛啊,安總,我就說您之前的顧慮多餘吧。”

“好像是我多想了,小孩子懂什麽呢,哢擦哢擦。”

“瓜子還是五香味的好吃,哢擦哢擦,雖然只是拍宣傳片,婚禮也是假的,但很有紀念意義,灼寶和陸餘都能出個寫真了,尤其是這套小婚紗,好漂亮啊,哢擦哢擦。”

大人視角中的婚禮,大抵如此:

小公主再漂亮也是矮墩墩的奶娃娃,近看是精致的芭比,遠看就是一坨軟軟的小奶糕。

小王子的大長腿比例再好,遠看也是需要買兒童票的小學生。

兩個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人類幼崽,被簇擁在一群綠皮蛤蟆、塗紅嘴唇的白胖子,以及形狀各異的毛絨玩偶中,在普通話不太標準卻強行學翻譯腔的神父的引導下,交換了塑料寶石戒指。

充其量是小孩子像模像樣的過家家,怎麽看都跟婚禮八竿子打不著——它和真正婚禮的區別,大約相當於陸餘理解的睡覺、和大人理解的睡覺,兩者之間的差距。

也沒多大,有如鴻溝,有如天塹吧。

“婚禮”結束之後,徐滯偉宣布錄制正式結束,圓滿成功,剩下的時間可以自由活動,並贈送了一沓穗城海洋樂園的套票。

“宣傳片的錄制提前結束,現在離海洋樂園閉館還有幾個小時,安總您可以帶著兩個小朋友去那裏玩,或者去周圍逛逛都行,我們稍後會把更多贈票發到郭琳老師的工作郵箱裏,打印出來就可以用,三年的有效期,以後有機會來穗城玩都可以用的。”

安致遠謝過幾人,小明星灼寶又被拉著被迫營業,跟攝制組的叔叔阿姨們紛紛合影留念,才跟大家告別。

回到酒店,陸餘幫小奶團子脫掉小裙子、摘掉假發,換回原本的單褲和長袖體恤,整個崽都發出一聲解脫似的輕呼:“還是穿褲子舒服!”小裙子什麽的好勒好熱啊!而且長頭發也好悶,女孩子們夏天都是怎麽受得了的?

酒店房間內準備好了臟衣簍,上面貼著手寫標簽:“換下來的小裙子和小西裝放在這裏就可以了哦(^^)”。

除此之外,還有兩套兒童泳褲,以及兩條未拆封的男款泳褲。

安致遠打電話叫來住樓下標間的助理,問他要不要一起去海洋樂園玩?

助理叔叔察言觀色,猜測老板現在只是跟他客氣一下,而不是真的需要幫忙——就在今天上午,重要的工作已經告一段落,安總今晚應該不會太忙,也許很想跟兒子好好體驗親子時間。

於是助理叔叔乖覺地試探了下:“今晚我就先不過去了?”

安致遠把其中一條泳褲遞給他,痛快道:“行,那你好好休息。”

助理喜得假期,還賺了條名牌泳褲,心情也愉悅,看著臟衣簍和可愛的小泳褲,評價道:“自從咱小少爺的照片全網走紅,資方好像越來越殷勤了,看多周到,都是托灼寶的福。”

這馬屁穩穩拍中安總尊臀的十環,他給助理放了假之後,臉上的笑意還沒減少,倒是看到自家小兒子一臉恍惚,忍不住問:“怎麽了,灼寶?”

莫非孩子累了,不想再去海洋樂園?

灼寶這時候還沒換好泳褲,單褲才脫了一半,堆在兩只小腳腳上,身上僅剩的一條黃橙橙的皮卡丘內褲分外搶眼。

灼寶聞言,也不管脫了一半的褲子,啪嘰一下往後坐在沙發上,小手手托腮,憂愁地嘆口氣:“爸爸,我今天結婚了呀。”

安致遠:“……”

只可惜幼崽的小臉蛋肉嘟嘟,被小手手擠變了形,憂愁登時大打折扣,安致遠沒忍住:“噗。”

灼寶:“…………”

灼寶幽怨地望向他老爸:你並不知道我失去了什麽!早知道那個婚禮那麽正式,我要更慎重考慮的。

那是我兩輩子的初婚啊!

安致遠:不行,小奶團子這一本正經的模樣,看起來更搞笑,他憋不住了。

為了不打擊幼崽,安致遠選擇出去換個房間笑。

灼寶:“…………”

陸餘這時候已經換好泳裝回來,他看到只脫了一半褲子的灼寶,一點也不意外,很自然地伺候少爺更衣。

灼寶遺傳了郭琳的好皮膚,膚色淺,又不容易曬黑,尤其是陽光平時照不到的地方。

陸餘幫灼寶解開領口的寶寶暗扣,脫掉T恤,便忍不住伸出胳膊跟他的小短手放在一起比:“我比你黑那麽多。”

放著《聖母頌》的婚禮結束後,安予灼本來還有種類似於處男失去貞操的悵然若失之感,兀自感傷了一會兒,現在看陸餘這麽正常,登時懷疑自己這個成年人的靈魂想太多,奇跡般地也回歸了正常。

灼寶認真地戳戳陸餘的胳膊,客觀評價:“你不黑,是我太白了。”

作為一個從小到大被誇漂亮的小帥哥,真的很難“帥而不自知”,灼寶也不是炫耀,只是陳述事實:

陸餘就是正常膚色,而且五官端正,幼崽時期可能不太顯得出優勢,但以後成年了,配上他的身份地位、殺伐決斷的性格,那種偏冷的五官,不知道迷瘋多少少男少女。

一度圈子裏的名媛私底下都稱呼他為“頂級alpha”。

安予灼還專門百度了一下,alpha就是很男人的意思,他覺得很貼切,並且認為,男人皮膚白不白的,都無所謂。

幼崽版陸總反而很稀罕似的,學著灼寶戳他的樣子,也戳了戳灼寶的小手手,挺欣賞地說:“是很白,好看。”

不過倆幼崽都沒就這個話題展開,誇過就完事。

幼崽版陸總繼續像男保姆似的,認認真真幫灼寶換衣服。

上衣脫完,只剩下一條皮卡丘內褲,灼寶是真的喜歡皮卡丘,家裏款式、顏色差不多的皮卡丘內褲保守估計有二十條。

現在竟然也不想脫。

灼寶扯著自己黃橙橙的小內褲邊邊:“我穿在裏邊叭,泳褲好像有點松。”

這種兒童泳褲,並不像大人分L、M、S號那麽詳細,因為有松緊彈性,被籠統地分為“大童”和“小童”。

灼寶懷疑酒店送的都是大童碼——兩條大小一模一樣,而比他高一頭的陸餘穿著正正好!

陸餘雖然沒游過泳,卻也覺得套條內褲在裏邊怪怪的,遲疑道:“這樣不行吧?”

灼寶其實也有點含糊:“可以吧?”

安致遠笑夠了,回來正好看到倆幼崽僵持,問清緣由後一錘定音:“脫掉你的皮卡丘好好穿泳褲,別搞怪!”

灼寶不得不妥協。

還好小鯊魚泳褲彈性不錯,穿起來沒有太緊身,卻也不至於掉下去的程度。

五分鐘後,安致遠看到倆幼崽穿著款式一模一樣的小鯊魚泳褲,一大一小,一黑(黑一點點)一白,相當可愛。

他忍不住讚道:“一模一樣,跟親兄弟似的。”

灼寶“嘿”一聲表示讚同。

陸餘卻沒搭茬,無聲地在心裏說:不是兄弟。

他聽老師說過,世界上最親的關系是夫妻,只有結婚了,才能一輩子不分開。

安致遠從酒店櫃子裏取出兩條浴巾,給孩子們披上,便拎著自己的泳褲和浴巾,帶著崽們,徑直出了酒店。

穗城游樂園被稱作游樂園其實不準確,它集住宿、餐飲、游樂為一體,其實更像個度假村。

“海洋樂園親子戲水館”在酒店的另一側,算起來,比游樂園還要近一些。

除了他們之外,路上還有三三兩兩往那邊去的家長和孩子,造型也差不多:都是酒店拖鞋+自帶泳衣+酒店浴巾。

相較於主游樂場,海洋樂園給安予灼的驚喜要小得多,這裏和其他供成年人玩樂的大型水上游樂園都差不多,水上滑梯、人造浪、定時噴水裝置、漂流小船……沒有太多創新。

不過,陸餘完全沒進過這種地方,對哪裏都感到新奇。

安致遠一開始還能打起精神來跟著他們,後來發現,場館裏到處都是工作人員、救生員,而且這個時間游客不多,管內安全得很,便叮囑倆幼崽不要走遠之後,跑去溫泉池裏躲懶。

灼寶當然不會亂走,陸餘也是懂事的孩子。

倆幼崽在戲水樂園裏好好地放松了一把,陸餘小同學是真覺得新鮮,感覺見了世面,而灼寶則單純想抓住假期的尾巴。

畢竟明天就要飛回北城,算起來,明天才年二十八,距離春節還有整整兩天,不知道老媽會不會爭分奪秒地給他準備作業……

安致遠此刻也正甜蜜地跟老婆發消息:

安致遠:兒子和陸餘玩得很開心,你看他倆的泳褲都是同款,咱灼寶多可愛?[圖片] [圖片] [圖片]

灼寶和陸餘都乖乖在他目之所及的地方玩耍,此刻倆幼崽正並排坐在水上城堡露臺的小欄桿裏側,等著頭頂的大木桶裝滿水。

倆孩子穿一模一樣的小鯊魚泳褲,動作也相同:手抓著欄桿,腿從欄桿縫隙裏探下去。

陸餘的胳膊腿明顯比灼寶長一截,黑一度,小腿尤其修長,符合能長高個子的特征。

相較之下,灼寶手短腳短,本來身上沒多少肉,卻因為骨架子小,顯得肉嘟嘟軟乎乎,像只奶白的糯米團子。

這麽一比,確實……安致遠能理解游樂園的人堅持讓他穿小裙子,卻不肯給陸餘穿了。

糯米團子兩只小腳腳還快樂地晃啊晃。

頭頂的大桶終於蓄滿了水,滿場的孩子們都漸漸聚集過來,發出興奮的嗷嗷叫。

在“要灑水啦!”“水要沖下來啦”“來啦來啦”的聲聲期待中,大木桶緩慢地,一點點扭轉,終於不堪重負,倏然翻轉,“嘩啦”一下子,滿桶水傾瀉而出。

率先把離桶最近的陸餘和灼寶澆成落湯雞。

水流沖擊力太大,瞬間沖掉了灼寶那條有點松的小鯊魚泳褲,白生生的小屁股像剝掉皮的荔枝一樣,露出一半,看起來很是Q彈。

安致遠:“…………”

還好灼寶坐著,前面還有欄桿擋著,泳褲只沖掉一半,陸餘連忙幫他提起來。

緊接著下邊被水澆透的小孩子們也發出歡樂的嘎嘎大笑,忽然有個小男孩有點慌張地大喊:“媽媽!我泳褲沖沒啦!”

大約是他媽媽的女聲:“讓你非站在大桶底下!快池子裏找找!”

嘎嘎嘎的哄笑聲瞬間響起,整個場館一時間都回蕩起小孩子清脆而興奮的笑聲。

安致遠:“……”算了,大家一起丟褲衩子,那就不丟人。

他看回被塑料防水袋封住的手機,發現有一條郭琳的未讀消息。

郭琳:這麽早就殺青了?難怪剛剛資方聯系我們,說要郵寄照片。

安致遠忙打字:什麽照片?

郭琳的回覆也充滿疑惑:說是精修版的婚紗照?我懷疑小暇聽錯了。

安致遠:……

安致遠:沒有,應該是給游樂園拍的兒童劇劇照。

安致遠把今天拍攝的前因後果大致覆數了一遍,強調:就是小孩子過家家,沒什麽的。

話雖這樣說,可跟郭琳剛聊完,安總心裏反倒又開始不是滋味:

雖說是小孩子過家家,但畢竟叫做“婚紗照”,兒子還穿著可愛的新娘裝,好像要被別的臭小子拐走似的,真是怎麽想都覺得不舒服。

安致遠覺得這兆頭不好,直接把電話打到園方拍攝負責人徐滯偉那裏:“老徐啊,婚紗照我們就不要了,別的照片可以一起發過來。”

徐滯偉一臉懵,但這畢竟是小事,做主跟後期交代過,向主管匯報時只順帶提了一嘴。

沒想到公司主管對這件小事意外地重視:“事關小明星代言人,怎麽會是小事?不能馬虎的啊!你知道灼寶現在有多火嗎?”

主管說:“灼寶爸爸說不要婚紗照是吧……你這樣,人家不要,但咱們不能不給,所有精修圖電子版全部打包發送到郭琳老師給咱們留的工作郵箱。”

“至於紙質版……洗兩份吧,一份婚紗照,一份其他合集,如果他們不想要,婚紗照扔掉就可以了,客戶要不要是一回事,我們得做到做全面!維系好關系,才有望繼續合作!”

安致遠不知道自己提的簡單要求被過度理解,任由幼崽們玩到閉館。

他和郭琳的教育理念不一樣,沒那麽盼著兒子成才,以後孩子們要是不想接班,家族企業交給職業經理人也是一樣的,小謹和灼寶若是都胸無大志,只想做一對快樂的富二代,亦沒什麽不妥。

不然他賺那麽多錢幹什麽?努力工作就是為了給家人更好的生活啊!

金烏西墜,安致遠帶著倆幼崽,集體趿拉著同款拖鞋,慢悠悠往酒店踱去。

晚風很暖,夕陽把三個人的身影拉得很長,兩個崽一開始都裹著長長的浴巾,但灼寶個子矮,拖鞋也嫌大,一不小心就踩到浴巾,安致遠怕他摔跤,又見氣溫很高,便想自己替灼寶拿著浴巾。

然而,他還沒開口,陸餘已經非常自然地把浴巾接過去,幫他抱著。

安致遠:“……”

回到酒店,洗漱,換睡衣,哄睡……一切事宜也不需要老父親操心,陸餘全權包辦。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上午的航班回家,一大早徐滯偉就等在門口,殷勤地提醒他們降溫多穿衣服。

穗城的溫度大起大落,昨天還二十七八度,今天驟降到八度,不過,正好有個適應過程,多穿些衣服,免得回北城時溫差太大被凍到。

“臨走時溫度也這樣貼心,這次南下相當圓滿。”助理叔叔如是說。

安致遠也深以為然,不管怎麽說,一行人順利完成拍攝,又布帆無恙地抵達了北城機場。

郭琳這時候在錄制最後一場地方春晚的錄播,是司機來接機,春節前夕稍微有些堵車,灼寶坐在溫暖舒適的s350裏,很快靠著兒童座椅睡過去。

安謹早得到了他們回家的消息,一直註意著樓下的動靜。

這個假期他一直跟灼寶和陸餘朝夕相處,突然分開將近一周,終於要見面,說不期待是假的。

但安大少爺不願意承認自己在想他們,他其實也更關心另一件事。

從窗戶看到車輛進院入庫,安謹寫寒假作業的筆都沒來得及放,便沖下樓。

安致遠一開門就看到大兒子,又驚又喜,心裏默默感慨孩子真的懂事了,就聽安謹對他們打了個招呼,便迫不及待地、有些八卦兮兮地、盡量憋著壞笑,問:“陸餘,穿裙子什麽感覺啊?”

陸餘被問得有點懵,片刻後才反應過來,老實道:“我沒穿裙子啊?只有灼寶需要穿,別人不用的。”

安謹:“!?”

安謹不信:“不是,你們不是都要扮公主嗎?”

灼寶懷疑他親哥又在內含他:“只有我穿。”

安致遠插嘴:“因為——”

因為資方那些人覺得他長得像女孩子而陸餘沒有,這種“把柄”當然不能讓便宜大哥聽見。

灼寶一著急,吐字就容易不清晰,他奶聲奶氣地急著打斷:“因為我年紀小,不丟臉噠!爸爸說你小時候也穿過一次裙子!”

安致遠:“……”為什麽突然出賣我?

不過這樣一來,安謹倒是信了。

安謹:“所以,你跟灼寶去穗城游樂園玩了三天?”還不用穿裙子?

陸餘:“是呀。還去了海洋樂園。”

苦哈哈寫了五天寒假作業、每晚被郭琳檢查進度的安謹,表情逐漸裂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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