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葉和姬月白對視一眼, 問道：“發脾氣有什麽不對勁嗎？”

“也不是不對勁……”季同撓撓頭，“以前我從來沒見過掌門發火來著，最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總是生氣。偶爾經過他的書房, 還會聽到瓷器摔碎的聲音，掌門出事前的十多天, 已經換了很多次茶杯……”

“他脾性大變,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季同咬著筷子想了一會兒，說道：“好像沒有什麽征兆，突然就變得奇怪起來了……”

“在這之前，他去過什麽特別的地方嗎？”

“沒有吧？大多時候都是在書房，再有就是偶爾會去禁地待待, 但那是掌門的習慣, 已經好幾年了，沒有什麽別的不同尋常的行為。”

……

兩人從食堂出來, 一路上慢慢往兩人的院子走去。

自打從顧修然的書房搜出雲煙實的畫像後，姬月白的情緒就有些不對勁, 變得沈默，加上前後兩次劍派弟子的言辭佐證, 幾乎可以確定顧修然出事是因為雲煙實的緣故。

蘇葉有些擔心, 牽起他的手，說道：“你別擔心, 我們能找到雲玄溪的, 也能解開顧掌門被害的秘密。”

“嗯。”姬月白回抱住蘇葉，吻了吻他的額頭。

兩人一路走回小院, 遠遠見到有人在門口徘徊, 稍微走近了看, 發現是多日沒有打照面的白唐。

蘇葉的心臟“咚”地一跳，像被錘子種種敲擊，他迅速整理好自己面上的表情，放開姬月白的手，朝白唐走去。

“怎麽不好好休息？”

“公子！”白唐笑著迎上兩人，“一直在休息，今天稍微能下床，就來探望公子了。”

“吃飯了嗎？藥有好好吃嗎？”蘇葉帶著白唐進了屋子，要給對方倒茶，被白唐阻止：“原本該是我來伺候公子，怎麽能讓公子反過來伺候我。”說著接過茶壺，替蘇葉和姬月白兩人斟滿了茶水。

蘇葉笑笑：“剛才遇上闕哥，他讓我去找他一下。一會兒就回來。”瞄一眼姬月白後，離開了屋子。

離開小院子後，蘇葉的表情立刻就變了，說道：[以後你見到白唐，自動開啟掃描。]

[是。]

他在外頭轉了一圈，回到屋子裏時，發現白唐已經沒在了。

“他人呢？”蘇葉問。

姬月白表現得有些興致缺缺：“待了一會兒就走了，大概看出我心情不好，不敢招惹吧。——過來陪我躺一會兒，安慰安慰我。”他沖蘇葉張開雙臂。

蘇葉搖搖頭，躺到了姬月白的身邊。

……

第二天一早，蘇葉去找了那名弟子向導，要求去禦虛劍派的禁地一看。

禁地不比其他地方，他不敢擅作主張，必須要征得劍尊的同意，便讓蘇葉稍等片刻，他去詢問劍尊。

等候的檔口，蘇葉不耐枯坐著，在花園裏頭閑逛。

“公子？”

他腳下一頓，擡頭看去，白唐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了自己面前不遠處。他不知道為什麽昨夜見過，今天還會偶遇。蘇葉掛上笑容：“今天又出來了？看樣子身體好多了？”

白唐笑道：“謝謝公子關心，好了不少，禦虛劍派是個好地方，很養人，來這裏後舒服了不少。”

蘇葉仔細打量對方，白唐的臉色確實比在無涯谷的時候好了許多。

“公子在這裏等人？”他說著看向蘇葉手中的宣紙，“這是……？”

“哦，我在找這個東西。”他把宣紙遞給白唐，不動聲色地觀察他的表情反應。

白唐展開細看，說道：“這花還怪好看的。”臉上除了好奇，沒有絲毫變化。

蘇葉觀察片刻，抽回宣紙，笑著說道：“對啊，很漂亮。”說著拍了拍白唐的肩膀，“你身體還沒完全好，太過勞累可不行，趕緊回去休息吧。”

向導弟子沒多久就來了，帶著劍尊的允諾：“劍尊說了，要去禁地，只能二位獨自過去。”

……

有了顧修明的首肯，蘇葉和姬月白便前往劍派的禁地——歷代掌門和劍尊的埋骨之地——劍墟。

蘇葉一路都在沈默，剛才白唐的話，他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明明在無涯谷病到臉上都帶了死氣，一路上病情不斷反覆，怎麽來到這裏之後，病情肉眼可見地就好了？

想起不久前偶然撞見的白唐的那副模樣，蘇葉心中疑惑更甚。

離開無涯谷之前，他單獨找了師學真，詢問白唐缺血之癥的由來，師學真對此也是滿心困惑，言說對方這幅模樣，他們往常只在受了重傷的人身上見過，從來沒有見過身體完好無損，卻忽然血虧的人

姬月白察覺到了蘇葉的不同尋常，捏捏他的耳垂，問道：“怎麽了？”

蘇葉看了眼前面的劍派弟子，搖搖頭，沒說什麽。

……

劍派的禁地在島嶼背陰的一邊，植被低矮稀少，和向陽的一面相比，仿若兩個世界。

向導帶著兩人停在一扇巨大的石門面前。

“這裏就是門派禁地。”他上前幾步，走到石門邊的墻上，那裏有一個石制的拉桿，向導雙手緊握，用力拉下，只聽得一陣“哢啦哢啦”的機關聲響，石門被緩緩打開。

直到大門完全打開，弟子才長籲一口氣，說道：“二位裏邊請。”

兩人跟著弟子進入石門之內，入眼便是一個個挨得遠遠近近的墳包，墳包前樹著大小不一，各不相同的石碑，有的甚至缺了一角半邊，一些墓碑旁邊插著些銹蝕的長劍或斷劍。

看著這幅景象，蘇葉有些驚訝，這……埋葬得有點不羈啊？

似乎看出了他的詫異，向導解釋道：“第一代掌門的訓誡，劍派弟子多關註身前之事，而不要對身後之事過於在意。禦虛劍派多關註的是劍派的武功能夠延續下去，發揚光大，以及劍派理念的傳承，對於身死之後的事情，反倒不那麽在意。”

[系統，開啟掃描。]

旁人看不見的掃描光線從蘇葉的腳邊蕩漾開去，逐漸覆蓋了整個禁地。

[找到雲玄溪。]

“什麽？！”蘇葉驚愕，就見一個人從角落出來，踉蹌著朝蘇葉走去。

不止他驚訝，一起跟來的禦虛劍派弟子震驚得呆楞在原地，直到雲玄溪體力不支倒下，才恍然回神。

“大師兄！”那名弟子飛撲上去。

蘇葉正要上前，腦海中的系統再次發出提示：[在地底探查出大量未知能量。]

……

雲玄溪在禁地被找到的事立刻就傳遍了整個島嶼，原本他失蹤的消息只在劍派之內流傳，奈何這次在禁地發現人的陣仗鬧得太大，一時間滯留在島上的武林眾人都知道了這個消息。

各種猜測紛至沓來。

雲玄溪被帶回去後，第一件事就是找大夫來看，奈何大夫檢查了半晌，卻沒發現他身體有什麽問題，既沒有內傷外傷，腦袋也沒有受到撞擊，就這麽莫名其妙昏迷不醒，實在讓人覺得奇怪得緊。

門外圍了不少的弟子，都是聽聞雲玄溪被找到後趕來探望的，蘇葉掃了一圈，發現人群中一個熟悉的身影——是白唐。

蘇葉扯了扯姬月白的袖子，在他耳邊說一句話，兩人悄然跟了上去。

……

白唐在前面走著，兩人遠遠的跟隨，猶豫雲玄溪的出現，吸引了絕大多數人的註意，沒人關註他們三人奇怪的舉動。

“他往禁地去了。”蘇葉暗道。

由於事發突然，禁地大門沒來得及關，白唐輕易溜了進去。蘇葉和姬月白緊跟在後。

就見白唐徑直朝一塊墓地走去，用力推開墓碑之後，鉆了進去。

兩人等了一會兒，上前查看，就見墓碑下放的不是棺槨，而是一條黑洞洞的地道。

[地底有較強的異常能量反應。]

“莫非雲煙實在這底下？我們去看看？”他看向姬月白。

地道正巧能讓兩個人通過，姬月白握住蘇葉的手，帶著人走近了地道之內。

……

知道未知能量出現在地底，蘇葉來時順帶拿了一顆夜明珠，誰想竟然真的派上用場，他擡著夜明珠，把不高的地道照亮了方寸之地。

“這坡還挺陡的。”他一邊說著，一邊抓緊姬月白的手，以防自己摔倒。

“底下好像有水聲，莫非是地下河？”

兩人一路往下走，蘇葉滑了幾次後，姬月白索性托著屁/股把人抱了起來，挑眉說道：“你太笨了，我怕你一會兒摔個大馬趴。”

蘇葉臉紅，反正狹小的空間只有他們兩個人，他樂得清閑，擡手負責照明，走路就讓姬月白來。

隧道不短，兩人走了一會兒才來到平地。

“還真有條地下河！”蘇葉驚嘆，原本漆黑的河水在夜明珠的照耀下，閃著柔和的光芒。

蘇葉從姬月白身上跳下來，跑到河邊去看，就見河裏還有長得透明的無眼魚。

“系統，掃描。”

[……掃描完畢，前方五百米處出現巨大能量反應，請宿主提高警惕。]

兩人順著地下河流動的方向繼續往前走，通過隧道後，眼前豁然開朗。

面前出現一個巨大而廣闊的地洞，頂部有個圓形的缺口，日光從中射入，照亮了洞內的情形。

也讓兩人看清楚了這個廣闊地洞之中的景象——遍布滿地的雲煙實。

以及站在花叢之中，臉色紅潤的，白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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