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血口噴人！”奇南激動反駁, “谷主絕對不會做這種事！他醉心研究，心志堅定，怎麽可能做出這種喪心病狂的事情來！你這是在汙蔑！”

“呵。你道我們這些怪物是從哪裏來的？地裏自己長出來的不成？”

“你……你……說話要講證據, 你這樣一言不合, 全責怪到師尊的身上，你……你……”奇南畢竟年輕, 激動得有些語無倫次。

師學真按住他的肩膀, 示意他冷靜一點，轉頭對柴正元說道：“就像齊師弟說的那樣，你說話得講證據，如果真是師父做的，我們……我們……”他咬緊後牙槽, “我們決不姑息！”

柴正元懷疑地打量兩人, 仍然不敢確定對方說得是真是假。半晌過後，冷哼一聲：“哼, 你們跟我來！”

……

柴正元把幾人帶回了自己家中。

他家就在村子裏，距離不算很遠。

眾人一路走來, 只覺得這就是一個普通的村落，倘若不出現這些古怪的人和獸的結合體, 便和其他的村子毫無差別。

柴正元的院子裏有一口自己打的井, 還開辟了一個小菜園，種了些吃食。

蘇葉幾人十分驚訝。村莊附近全都是沙漠, 而村莊就像和沙漠格格不入的另一個空間一樣。

“進去吧！”柴正元把大門一敞, 惡聲惡氣說道。

蘇葉幾人對視一眼，師學真率先踏入了屋內。

幾人環視整個屋子, 也只覺得這只是一間再普通不過的農戶的屋子罷了, 並沒有什麽奇特的地方。

“坐。”柴正元說著, 離開了屋子，沒過多久提了一壺水過來，架在爐子上燒著。

看這架勢，像是要長談。

“你……”師學真剛說了一個字，便被柴正元打斷。

“我們村落是被沙暴淹沒的。”

幾人對視一眼，默默聽他敘述。

“原本我們村子，只是無涯谷周圍最普通的村子之一。當初雖然傳言都在說沙漠在逐漸擴大，可大家都覺得，應該沒有這麽快，大多數人都在慢慢籌備搬家。”

他說著輕哼一聲：“莊稼人，地在哪裏，人就在哪裏，哪是說搬就搬的。倒是也有人離開，大多數人卻仍然舍不得自己那一畝三分的田地。”

“沙暴忽然襲來，我們猝不及防。漫天黃沙遮天蔽日，大風嗚嗚地刮，砂礫從門縫窗縫裏竄進來，連家中都堆積起了沙子。我們都覺得自己死定了。誰知道再睜開眼，人已經換了個地方，周圍還有跟我一樣的村民，有昏迷的，有清醒的，還有人……躺在一個石臺上。”

幾人相視一眼：“石臺？”

柴正元點點頭：“那個村民昏迷不醒，而無涯谷的谷主謝穎就站在旁邊，手上拿著一朵古怪的花。”

蘇葉一驚，問道：“那花是不是從邊緣到中心，逐漸變紅？”

誰知道柴正元聞言，面露恐懼：“你怎麽知道！你們……果然和那個謝穎是一夥的！”

“我們也是來追查花朵的來源。”蘇葉急忙解釋道。

“你怎麽知道他是謝穎？！”師學真搶過話頭。

“他穿著無涯谷的衣服，我們以前遠遠地看過，就是謝穎，不可能認錯的！”

“你沒見到他的臉？”蘇葉問。

柴正元啐了一口：“不看我也知道！” 頓了頓，說道，“我見他把花塞進村民的嘴巴裏，那個村民抽搐了一下，就沒了聲息。他……他說了句‘又是瑕疵品’後，就把人扔到一邊，又換了個人上去。”

“我看見過有成功的，有失敗的，失敗的當場就死了，成功的……我也不知道那算不算成功——長出了奇奇怪怪的部位。”柴正元臉上帶著恐懼的表情，忽而苦笑一下，“我有什麽資格害怕，我自己不也是這樣。”

幾人聽得悚然：“那你……”

“我醒來就發現自己成了這樣，估摸著是昏迷的時候發生的。”柴正元面無表情地說。

師學真和奇南臉色蒼白，似乎仍然不相信謝穎會做這種事。

“這個花……你們以前見過嗎？”

“怎麽可能見過！我要是見過，第一件事就是放把火燒光它！這種東西根本不應該出現在世上，它根本就是違背常理的！”柴正元恐懼中待著憤恨，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耳朵，臉上露出痛苦的神情。

“我發現，你好像有意識？”對方面露茫然，蘇葉補充，“先前那個羚腿的怪物，好像沒有意識，只會攻擊？”

柴正元了然：“確實，吃了花後的反應，一個是直接死亡；一個是變成行屍走肉，然後死亡；還有一個，就是變成我們這樣；至於你說的那種情況……那是最可怕的情況。”

“怎麽說？”幾人目光炯炯地看著他。

“就像你說的，他們雖然清醒，卻沒有意識，又十分強悍，就像一個活的兵器。”

“這種類型的多嗎？”蘇葉問。

柴正元仰頭想了想，說道：“多，也不多。在這裏不多，但是去到……那裏，就很多。”

“那裏？”

柴正元縮了縮肩膀，說道：“就是石臺。”

“這裏還有其他的村民嗎？”

柴正元聽他這麽問，立刻變得警惕，死盯著對方的臉，估量蘇葉詢問這個的目的，過了良久，嘆了口氣：“在別的地方。白天村子有那羚怪巡邏，那東西沒有神智，我們輕易不敢出門，只有晚上才能活動。”

蘇葉和姬月白對視一眼，蘇葉問道：“我們殺了那個羚腿怪物，這裏應該能夠安全無虞了吧？”

柴正元搖頭：“還會有新的過來。”

“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周圍被沙漠包圍，你告訴我他們還會出來，從哪裏出來？憑空變出來不成？”姬月白挑眉，語氣中滿是不信。

誰知柴正元竟沒有解釋，沈默良久後，輕輕“嗯”了一聲。

眾人都以為他在開玩笑，柴正元卻面露恐懼：“真的，我沒騙你們！他們真的是憑空就出現的，我親眼見過！”

幾人聽得眉頭緊蹙，師學真搖搖頭：“你這個說法太奇怪了，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是不會相信的。”

柴正元咬咬牙：“好！就讓你們親自開開眼界！”

……

幾人就這樣在他的屋子裏住了下來。

據柴正元所說，這些怪物出現的時間很一致，都是在半夜左右，如今還需要再等一會兒。

夜晚沙漠的溫度十分寒冷，即便像師學真那樣有內力護體的，都得再升起一堆篝火取暖，更遑論沒有內力護體的蘇葉了。倒是柴正元看上去反倒一點都不怕冷似的。

蘇葉也不矯情，自己鉆到姬月白身前坐下，烤著火堆，背後也暖烘烘的。

師學真看著兩人暧昧的姿態，不敢多問也不敢多看，專心致志撥著火堆中的柴火。

游兆已經應姬月白的命令，回無涯谷報信去了，再耽擱一會兒，闕北鬥他們全都得過來。

幾人一直等到午夜，四周逐漸寂靜，蘇葉在姬月白懷中昏昏欲睡。

[警告！有未知能量出現！]

[警告！有未知能量出現！]

系統尖銳的報警聲把蘇葉吵醒，姬月白冷聲對三人說：“別睡了，都註意！”

另外三人猶自迷糊，忽然就見前方虛空之中一陣水溫波動傳來，一只手臂伸了出來。肉眼看去，一只手臂懸浮半空，左右打探。

這景象看上去堪稱驚悚。

緊接著，那只手淩空一探，帶出了一個豹腿人身的怪物。

那怪物眼瞳金黃，看上去惡心又可怖。他眼珠子轉動一陣，忽而鎖定了姬月白——懷裏的蘇葉。

蘇葉被這目光盯得乍然驚醒，心中大喊：[系統，掃描四周！]

[收到。掃描開始。]

系統甫一發聲，那豹腿人就像受到刺激似的，後退兩步，助跑著直直沖向蘇葉，甚至忽略了師學真三人。

姬月白攬著蘇葉的腰跳開，皺眉在他耳邊說道：“這東西是不是在針對你？”

蘇葉：……不敢說百分之百，只能說根本就是。

被那黃色渾濁的眼睛盯上的感覺，讓人雞皮疙瘩直冒。

姬月白不斷閃避，豹腿人緊追不舍。“果然它就是在針對你。”他瞇起雙眼，眼中殺意迸發。

細想起來，似乎剛才的羚腿怪物也是這樣的，一眼就盯上了蘇葉。

“殺了吧。”姬月白冷冷說道。

“先別！”

蘇葉話音落下，那豹腿怪物彎曲下身，猛地一蹬，朝蘇葉和姬月白彈射而來，尖銳的利爪探出，直直沖著蘇葉而去。

[系統！掃描弱點！]

[宿主稍等……弱點在膝蓋，請用適當的力道擊打膝蓋。]

狗屁適當的力道！姬月白暗罵。淩空一抓，抽出了師學真腰間的佩劍，往豹人的下盤用力一掃，雙腿被斬斷，豹人落地，再爬不起來。

姬月白後退兩丈遠，那豹人竟然雙手扣進地面，奮力地想朝蘇葉爬去。

這到底是種怎樣的執念？

蘇葉後怕：“為什麽它會這樣？”

姬月白思忖片刻，說道：“你讓你腦子裏那東西說句話來聽聽。”

系統：[……啊。]

地上的豹人突然變得激動起來，奮力地朝蘇葉爬去，嘴上“嗷嗷”直叫，表情猙獰可怖。

一個可怕的想法在蘇葉的心中升起：“莫非它能聽見？”

[不知道。]只簡簡單單一個音節，引得那個怪物更加激動。

現在兩人幾乎可以篤定，那些東西很可能聽得見蘇葉腦海中的聲音。

蘇葉喃喃自語：“系統……你自打來這裏後，根本就是在裸/奔啊，感想如何？”

系統覺得並不如何，甚至想罵臟話。要不是自身的程序運轉沒有問題，它簡直想原地死機，罷工不幹。

雖然這麽想，但程序設定它必須兢兢業業：[環境掃描完畢，發現未知能量空間，開始準備具象化處理。]

系統話音落下，眾人就見原本空曠的沙漠緩緩現出一座綠樹成蔭的茂密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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