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素忽然瞇起眼睛，看著李柯溫柔一笑，素凈的淡妝將秦素那張妖冶的臉勾勒的惟妙惟俏，一襲長款的呢子大衣，腰間系了條腰帶，松松垮垮，看上去卻是萬般風情，半晌，她熟絡開口：“原來是李柯，都長高了，我都快認不出來了。”

說話間，目光不言而喻地看向李柯懷裏的顧小艾，一切了然。

李柯不屑地冷哼一聲，擁著顧小艾便要離去。

“他在嗎？我要見他。”秦素突然從背後出聲，有些急切。

他？

李柯驟然頓住腳步，他心知肚明，這個“他”意指李亦安。

不由地，李柯突然雙手握拳，青筋暴出。

秦素有什麽資格提起李亦安，她配嗎？

他永遠無法忘卻三年前秦素給李亦安那致命的一擊，從此，“背叛”二字對李亦安來說，無法饒恕。

這是也李柯為何對寧霜霜態度如此冷淡的原因。當年，寧霜霜明明知道一切真相，卻不肯開口告誡李亦安，任憑秦素運籌帷幄，將那年的新品發布會攪得眾所周知。

李柯漆黑眼眸幾不可察地逐漸深沈，陰鷙目光讓人不寒而栗。

顧小艾悄無聲息側目，澄澈的眼瞳微微一擡，看著李柯那張陰鷙沈暗的臉，有些發怵。似乎還是頭一次見他露出這樣的眼神，可怕至極。

不由地，顧小艾偎在他的懷裏抖了抖，李柯淺垂眸，瞅了她一眼，繼而微收斂了臉上的戾氣。

半晌，李柯擁著顧小艾離去，在秦素無盡的註視之下。

直至回到李府，顧小艾在原先和李亦安喝茶的桌上找到那兩本書，抱在懷裏，轉身離去。

她怕如果不盡快離開充斥李柯氣息的空間，她會無法堅定自己那顆搖擺的心。

“等等……”李柯喊住她，顧小艾清麗視線看來，他不自然的撇開視線，聲線微啞，“那個秦素，你最好離她遠一點。”

顧小艾眼眸僵了片刻，應下：“知道了。”繼而邁步而去，李柯沒再挽留。

待那“吱呀”的關門聲響起，扣醒了李柯深沈的眼簾，視線平移，落在桌面上那套茶具上。

這是李亦安的茶具，看來，他和顧小艾談過了。

冬的腳步近了，而且愈發的急促了起來。

雕零的落葉掛在光禿的枝頭，顯得多了幾分寂寥。

驢吧裏墻角的梔子花已雕謝，花瓣垂進土壤，化作春泥更護花。

唐砂手裏不自覺地轉著水果茶的茶杯，對面的寧霜霜一如既往的鎮定自如。

這個女人，唐砂見過，上次半夜她去東坑時候，她也在李府。

寧霜霜還是一如既往的打量著唐砂的衣著，很簡單的襯衣配吊帶褲，九分褲，外穿同色外套，穿板鞋，白色。文藝的裝扮。

少傾，寧霜霜端起咖啡抿了口，清麗聲音：“唐老師，很冒昧這樣直接去校門口堵你。”

唐砂眨了眨眼睛，未接話。

一下課，她的車剛從東門開出來，迎面而來的便是一輛紅色的寶馬，這輛車唐砂不陌生，上次在醫院，李亦安就是開這輛車來接她的。

當寧霜霜從車裏下來，敲了下她的車窗，待唐砂摁下車窗，她自徑介紹：“我叫寧霜霜，李亦安的朋友。”

就這樣，因為那麽簡單的一句話，唐砂毫不猶豫的跟上了她的車。

寧霜霜似乎對她很了解，直徑將車開到驢吧附近，接著便是原地等待唐砂跟上，兩人步履至驢吧。

剛坐下，寧霜霜便喊來服務生點單，她自己要了一杯咖啡，給唐砂點了一杯水果茶。

她說：“若我沒有記錯的話，唐老師喜喝這家店的水果茶。”

唐砂抿唇看她，沒有否認。

“不知寧小姐找我所謂何事？”唐砂問。

寧霜霜伸手拿起被她倒扣在桌上的手機，法式指甲在燈光下微微一閃，她抿著朱唇，輕眨眼睛可以看見那厚重的眼影。

寧霜霜，喜歡濃妝。

曾經，有人問她：“臉上整天掛著一堆濃郁的東西，不累嗎？”

累，怎會不累。

可只有濃妝下，她才能更加冷艷，掩飾那張青澀臉龐。

與唐砂相比，寧霜霜的年齡在她之下，可氣場卻在唐砂之上。

若不是這妝容將她裝點幾番，從氣場上她便輸了。

“聽七爺提過唐老師，很好奇，便來會一會。”寧霜霜輕勾朱唇說。

唐砂泛著清眸，不由一笑：“難不成是舊情人找現任的戲碼？”

寧霜霜輕提眉：“唐老師多慮了，就當我是來和唐老師交朋友的，約你喝喝茶。”

“寧小姐應該清楚，我是高三的老師，又是班主任，恐怕沒有太多時間和你喝茶。”

話落，唐砂拿起包包，不留餘地的離去。

夕陽落盡，寧霜霜擡眸看去，鱗次櫛比的房子只有一剪淩亂的落日。

唐砂孤傲的背影在落日映襯下，顯得更加炫目。

這就是李亦安喜歡的女人？

寧霜霜微微瞇起眼睛，思緒著。

唐砂不曾問她的身份，不曾問她和李亦安的關系，甚至不曾提及李亦安。

這個女人，很聰明。

不比那秦素，蠢到將李亦安放掉。

回到寧家別墅，已是更深露重。

茂密蔥蘢的竹子沿著石子路錯落有致站成兩排，竹葉漸漸泛黃，也許是濃郁的冬季將它的生機掩蓋了些。

夜，悄無聲息降臨。

莊嚴的別墅裏，寧霸天坐在輪椅上，拐杖有一下無一下的敲著地面，透過圓形的拱窗仰頭看半盞月色。

寧霜霜有些倦意，漫不經心地推開門，踏著有一下無一下的步調。

鞋跟與黑色大理石地磚碰撞，在偌大的別墅裏發出清脆聲響，格外響亮。天花板上水晶吊燈還在搖曳，純黑色香木桌上雪茄尚未摁滅，燃燒出一陣陣芳香，迷離人心。

驀然，一股沈郁的氣息撲面而來，側目而去，寧霸天的輪椅正擺在客廳正中央，在月色和燈照下，他的臉色陰沈，瞳孔深邃。

“爸。”寧霜霜低喚了一聲。

寧霸天在自動輪椅上摁了一下按鈕，輪椅旋轉了一百八十度，他擡起眼簾，冷眸直逼寧霜霜，語氣冰冷：“見誰去了？”

寧霜霜疲倦地將包扔到沙發，褪去皮外套，無力塌進去：“唐砂。”

“那個女人你還沒解決掉嗎？”

“快了。”寧霜霜漫不經心的應著，兩指摁住微疼的太陽穴，關於唐砂她也想盡早解決，畢竟秦素回來了，刻不容緩。

寧霸天見她倦怠不堪模樣，擰眉，頗有不悅：“如若你顧忌李亦安，我可以幫你。”

“不用。”寧霜霜冷言拒絕道，“我要自己親手解決，你就別費心了。”

也罷。

寧霸天嘆了口氣：“行，你自己解決，記得盡快，別一遇上李亦安的事情就優柔寡斷，拖泥帶水，一點兒也不像我們寧家人的作風。”

這些話，早就聽的寧霜霜耳朵生繭，煩躁抓起包，拖著步子往樓上去。

寧霸天註視著寧霜霜的背影，終究搖了搖頭，怪就怪在當初秦素那件事情上。如果不是秦素的出現，李亦安和寧霜霜早就結婚了，何必拖來又去好幾年。

寧霜霜泡在浴缸，低眉，提手，端了杯酒，一飲而盡。

泡的久了些，腦子有些晃暈。

晃了晃腦袋，她又倒了一杯酒，繼而，再度一飲而盡。

莫名的，想要大醉一場。

今生今世，她註定要與李亦安糾葛一起。

此生，她與他仿若落花流水，有緣相聚，無緣相依。

窗影下，寧霜霜寂落的身影妖冶，秀麗長發流進浴缸，發梢遇水沾濕，水霧彌漫，籠罩著她那張褪去鉛華的秀臉，格外沈靜風流。

她慵懶地趴在浴缸邊緣，搖搖晃晃撚起高腳杯的杯柱，有些迷醉。

不自覺地，便想起了三年前那樁事。

記憶清晰，噬人腦血。

那個時候KA還不是集團，只是一個小小的珠寶公司。當時是KA的發展中期，急需大量人才，秦素便是當時KA招的設計部總監。

秦素是名牌大學畢業，工作經驗雖說只有三年，但那時的KA容她做個總監，總歸來說是KA占了便宜。

秦素和李亦安的戀情因珠寶結緣，也因珠寶無緣。

後來，秦素因吳國震背叛李亦安，洩露設計圖，導致新品發布會當天，吳國震的珠寶公司W先一步召開記者招待會，珠寶的款式、樣式，包括細節設計，與KA即將召開新品發布會的主打款幾乎一模一樣。作為KA的設計總監秦素，親口向記者承認KA抄襲了W的設計。從此，KA冠上抄襲罪名，在珠寶界名聲狼藉。

那段觸目驚心的回憶，寧霜霜還歷歷在目。

她又猛地灌了一杯酒，有些急促，些許酒從嘴角溢出，順著下巴流淌進浴缸，像是她對李亦安的愛滴入大海，了無蹤跡。

寧霜霜突然輕笑一聲，帶著幾分自諷，抽離著視線，悔不當初。

也許當初她就該狠心一點，一槍斃了秦素，便不會有後面的事情發生，李亦安也不會知道那些骯臟的真相。

寧霸天說的沒錯，遇上李亦安，她寧霜霜就像是喪失了人類的基本功能，別說當機立斷，就連正常思考都是一大問題。

人生在世，總會遇上那麽一個人，讓你變得白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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