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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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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砂的破大眾也從修車廠拖回家了,星期一她本要開車去學校,一大早發現車庫空了。

氣的她顫著手指撥通一個電話。

電話響了足足一分鐘,無人接聽自動掛斷!

這氣得唐砂更加火冒三丈!一手叉腰,無規律地用鞋尖敲著地板,兩目聚光,炙熱怒火。

繼續撥打電話,鍥而不舍地。

終於,在第N遍後被接通。

“我說不就是一輛破大眾嗎?你至於嗎?”

“破大眾?不至於?呵!”唐砂一聲冷笑,握著手機的手指關節倏然泛白,就差把手機捏碎,“我說唐礫,你怎麽就那麽不要臉呢?不至於的話,你偷我車幹嗎?”

“我說姐,就借我拆著玩兩天!”唐礫玩世不恭的坐在藤椅上,盯著破舊不堪的大眾,晃著二郎腿。

“玩?”唐砂真想一巴掌扇在唐礫的臉上,咬牙切齒地警告,“晚上我回來沒看見我車,你就等著玩完吧!”

語畢,狠狠地掛掉電話。

唐礫哪一次偷她車不是為了賭車,哪一次不是為了賭車之後怕唐世民卸了他的腿,才偷她車去搪塞的。

一想到這裏,唐砂就覺得胸前有一股無法散發的怒火,正在騰騰燃燒著。

她向來秉承著‘知識改變命運’這種想法。她總認為唐礫的不學無術、不務正業、自甘墮落,全是因為他沒有好好念書的結果,因為他母親對他驕縱的後果。

“唐大,為什麽每次比賽前你總要偷你姐姐的車啊?”跟在唐礫身邊的小弟阿明費解地問唐礫。

唐礫抽了一口煙,痞痞地瞟了一眼阿明,嗤一聲:“你小屁孩問那麽多做什麽?”

“嘿嘿!”阿明撓頭笑,又說,“聽說明天七爺參加排位賽!”

“七爺?李亦安?”唐礫狐疑蹙眉,咬著煙問,“他不是向來不參加排位賽嗎?”

“所以這次柯大應該被踢出局吧?”

“你認為李柯甘心被踢?”唐礫瞇起眼睛,忖度著。

“唐大,您這話什麽意思?”

唐礫扔下煙蒂,用腳踩滅,輕啟薄唇:“李柯和李亦安雖同為李氏一族,可在賽車場上向來無父子。難道你不知道上一次比賽李柯直接開車撞李亦安了麽?”

“什麽?撞七爺?”阿明目瞪口呆,李家就這兩根獨苗,撞著玩?

“你說李柯連他叔公都敢撞,還有誰他不敢撞的?”

說起東坑那幫子,阿明突然想起汪明舟。

“聽說汪明舟和東坑有點關系。”

“什麽關系?”唐礫忽然瞇起眼睛,慵懶地瞟了阿明一眼,手裏花式地轉著打火機,一副痞子樣。

阿明說:“似乎和東坑關爺有點關系。”

“似乎?”唐礫挑了眼,“就是不確定了?”

“唐大,雖然不確定,但我們和汪明舟的賭約還要……”

唐礫驀然瞥了阿明一眼,阿明立刻噤聲,差點沒當場自刎。

唐礫從來最忌諱的就是和汪明舟的賭約,不是他先惹上汪明舟的,而是汪明舟三番五次的挑釁他,可每一次賭車都是唐礫贏。

並非他車技好,而是汪明舟的車技太爛!送上門的錢,不要白不要!

輕擡簾,唐礫慵懶的瞅著從唐砂家裏偷出來的破大眾:“等贏了錢,給我姐這破車噴個漆,用最貴的!”

“那是那是!咱姐的車必須噴最貴的!”阿明立刻上前捏肩捶背的阿諛奉承。

唐礫聽了,得意挑眉。

許是黴運當頭。

一大早車被偷了不說,還打不到車去學校。

跑到公交站等公交,卻迎來了狂風暴雨。

唐砂借勢躲在公交亭裏。

墨色的濃雲擠壓著天空,沈沈地仿佛要墜下來,壓抑著整個世界變得靜悄悄。

路上行人跑的跑,躲得躲。

唐砂站在公交停下,盯著路上行人。

有些人拿著包擋雨,有些人護著包狂跑。

這節奏,任憑她怎麽看都覺得有些悖論。

淡漠地風開始淩厲地穿梭著,將人的驚慌拋在身後。

山雨欲來風滿樓。

唐砂擡腕看了眼表,時針已過8,遲到是毋庸置疑了。

遲到不可怕,就怕李柯行蹤有變化。

提心吊膽一周過去了,今日星期一,就怕李柯不來上學!

穿著細跟涼鞋在公交站足足等了大半個鐘,公交車遲遲不來,估計暴雨時候,塞車難以避免!

突然‘叭——’的一聲,一輛黑色的賓利停在公交站前,很是紮眼。李亦安摁下車窗,喊了一聲:“上車!”

唐砂撐著一把小傘彎下腰,看車內的李亦安,躊躇一會兒,還是開門上車。

暴雨將道路淹上腳踝,此刻,唐砂還穿著五厘米的高跟鞋。

這天氣,別說李柯了,連平常出勤率百分百的學生都未必準時到學校。

拉開車門那瞬間,她看見後車座的李柯,恍然一驚。

“李柯?”

李柯只是順勢瞟了唐砂一眼,抿著薄唇未作話,那一撇顯然地十分不悅,繼而帶上耳塞繼續看電影。

唐砂趕緊上車,系好安全帶後整個人向後探去。

李柯正看一部世界經典——《坦塔尼克號》!

剛巧唐砂湊過來,正是Rose和Jack在車廂內擁吻激情畫面,倏然,唐砂臉頰一紅,悻悻地翻轉頭來。

“你車呢?”李亦安問她。

聽老胡說,她的車早就提走了。

說到車,唐砂又悻悻地摸了摸鼻子:“被我弟開走了。”

“你還有弟弟?”

唐砂抽了兩張紙巾,擦了擦衣角和褲子,語氣有些漫不經心:“嗯。”

李亦安也看出唐砂不願多講她這個弟弟,便沒再繼續話題。

他還是把車開到了東門,唐砂和李柯紛紛下車。

前者道謝,後者頭也不回的走掉了。

“李柯能來上學,你費了不少功夫吧?”唐砂笑著問。她以為既然李柯是李亦安送來學校的,必定是被擒拿歸校!

李亦安漆淩的眼眸淡淡一閃,繼而撇清關系:“與我無關。”

今日李柯會來上學,確實與他無關。

不過他會送李柯上學,倒不是巧合。

一早讓助理推掉了早會,自行開車去了東坑一趟,恰好遇上李柯出門。

疾風大雨,李亦安特地繞了遠路走唐砂門前過,因為他記得她的車破事一堆,今日暴雨連連,估計積水該浸到車底盤了,唐砂的車必然死火。

就那麽地順著自己的心,從她門前經過,心存僥幸。

也許因為一早被唐礫刺激,唐砂突然地激進。

她撐著傘,推開的車門還沒關上,雷雨已過,細雨狂飄,偶間會打濕賓利的真皮車座。

清麗的眼眸直視李亦安深幽的邃瞳。

陰暗中,格外的明亮。

她就這樣站在車前,和李亦安再次談起關於李柯的問題,語氣凝重:“對於一個已滿18歲的人,李柯他的人生本應該由他自己來負責。可自古養不教父之過,你身為李柯的監護人,又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我真的希望你可以引導他找到人生理想。難道這種得過且過的日子是李柯他自己想要的嗎?還是……你認為你可以養他一輩子?包括他的妻兒。”

李亦安自始至終沈默地凝視著唐砂,如墨的眼睛深入潭,無人看到盡頭。

不可否認,作為一個班主任,她講出來的這番話很負責任。可是:“你覺得李柯沒想法真的只是缺乏引導嗎?”

可是,唐砂不夠了解李柯。

李亦安深邃的眼眸漸漸暗沈。

“難道不是嗎?”唐砂反駁的義無反顧,不假思索。

唐礫就是一個鐵錚錚地例子,若不是因為張文清的寵溺和驕慣,唐礫根本不會這般游手好閑。

“若一人自始至終都胸無大志,就算是有伯樂,他也並非千裏馬。”

不管唐砂承不承認,李亦安這話她終究無法反駁。

撐著傘,任憑雨水敲在地面,打濕她的褲腳。

踩著高跟鞋,一步一步逐漸虛浮。

她的家庭極其普通,健在的父親,難產去世的母親,對她如同己出的後媽,玩世不恭的弟弟。

唐砂自幼成績位居前三,典型的尖子資優生。而唐礫卻是典型的差生,永遠坐在教室末尾,永遠考試倒數第一。姐弟兩永遠在兩個極端,仿佛應證著一個真理。

所以唐砂以為,她和唐礫兩人不同的路建立在不同的知識層面上。“知識改變命運”瞬間成為了唐砂人生格言。

當她的背影逐漸消失在視野,李亦安將視線落在未關上的副駕駛門上,眼波許久未動。

他並不否認唐砂那一席話。卻無法讚同。對於教育李柯他們總是莫衷一是,也許她身為一個人名教師,所學所用都被條框固定,無法走出那個格子。

就像是他和她之間的距離,永遠隔著一道墻,背道而馳。

驟雨,來也快,去也快。

下午,便又陽光明媚。

心情如天氣,唐砂也一掃早上陰霾,容光煥發地站在講臺,進行最後一堂班會課。

她鄭重其事的講了高考對人一生的影響,和大學生活的美好。

“一個沒有上過大學的人,或許他的一生將不會完整。”

這不是唐砂的觀點,卻是她整整28以來被灌輸的思想,已經和她的血液深深相融。

李亦安的話她始終無法反駁,以至於她說出這番話的時候有些心虛。

沒上過大學的人,一生真的不會完整嗎?會缺失?缺失的又是什麽?

無數個疑問在唐砂心頭漸漸散開,沒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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