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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跑過來的,白色笑臉T恤有個明顯的黑印子,大熱天的捂了條牛仔褲。她一把將他拉到身邊,上上下下看全一遭才松口氣:“你怎麽自己跑來了?媽媽呢?”

昇昇對她舉起手裏的“小豬”儲錢罐:“我想把這個送給四毛弟弟。”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媽媽正在店裏忙呢,我沒告訴她,打車來的……”

“你——”

王睿卻制止她:“你先給蘇曼打個電話。”他把大手伸向昇昇,小人兒戒備地抱緊了儲錢罐,仰頭從逆光裏看著這個高大如神祇的男人。只見他偏了偏頭:“想進去嗎?現在。”

一只遲疑的小手,終於放在伸出的大手裏。

四毛是個白皙清秀的孩子,六歲的他,至今仍停留在兩歲的智商。但那絲毫不妨礙他感知到來自陌生人的善良和友好。“小豬仔”被他抱在懷裏,粗瓷繪制的紅暈正如四毛臉上的甜笑一樣,那樣的酣暢。

他依舊緊緊地黏著多哲,所以昇昇只能對多哲說:“弟弟很喜歡你。”

多哲笑了笑,摸了摸昇昇的頭:“弟弟也很喜歡你啊。”把四毛抱起來一些:“對不對,四毛?”

昇昇卻搖了搖頭:“不一樣的。四毛弟弟對你是爸爸的喜歡。”

多哲和身後的王睿都是一楞。這時陳一川詫異地走過來:“昇昇!你怎麽在這裏?”

昇昇的眼睛亮了一下,回過頭來,語氣又變得很平靜:“陳一川,你也在啊。”

氣氛變得蜜汁尷尬,大家的目光在極為相似的兩張面孔上逡巡著,陳一川便有點下不來臺:“你媽媽呢?她是怎麽帶孩子的,怎麽能讓你自己亂跑呢?”

正給蘇曼打完電話的葉昕及時走進來:“昇昇是——”

“昇昇是我派人給接來的,這期多個小嘉賓。”王睿道。

所有人都回頭看著他,陳一川的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你開玩笑呢吧?我是制片人還你是制片人?”

Boss要開撕,為免池魚之殃,大家又紛紛調轉開目光。跟拍攝影師也及時cut,調開鏡頭。可他遺忘了架好的隱藏式攝影機。

王睿咳嗽了一聲,眼角餘光裏瞥見葉昕把昇昇拉進懷裏。他只得繼續板著臉道:“你是制片人,但是我說了算。”

陳一川不禁激:“你說了算,那也得分什麽事兒。”

“什麽事兒?不就是多個嘉賓錄節目嗎?”

直到他氣得大喊:“可昇昇他是我兒子,我就說了算!聽見了嗎,陳觀昇他是我陳一川的兒子,親生的!”

電視前的蘇曼雙手捂著臉,忍住了那聲嗚咽。昇昇的小身子僵住了,他似乎是不敢相信,又或者是等了太久。

陳一川也楞住了,他轉頭看向昇昇。父子的對視,短短一瞬仿佛經歷了一個世紀。鏡頭特寫在昇昇的臉上,慢慢綻開的一個大大的笑臉,響亮而清脆的一聲:“爸爸!”

☆、無肉不歡

一雙濕漉漉的眼睛,漿果樣的紅唇微啟,珠貝般的牙齒吐露著心聲,這無肉不歡的品格,和食葷者的宿命。

“停!”孫曉蕓坐在轉椅上半偏臻首,問:“你覺得怎麽樣?”

策劃看了看屏幕上舒宛宛放大後仍毫無瑕疵的臉,肉感裏帶著無限野心和欲望。“不錯啊,挺合這期的主題。”

“那就好。”孫曉蕓捏了捏僵硬的脖頸,繼續投入制作。屏幕右下角打出“如果食物會說話”的英文花體縮寫,一襲銀色釘珠禮服的主播出場:“吃到美味的食物,就像遇見對的人,會讓人驚喜、愛慕、沈迷和回味……”

孫曉蕓將手放在調音臺的按鈕上,微微出神。沒人比她更能發現,屏幕上自己眼神中的那絲迷惘。愛是進退不能,不愛則是自欺欺人。她想起來陳一川在電話裏的咆哮:“誰允許你播的?孫曉蕓,翅膀長硬了是嗎?我怎麽捧的你就能怎麽給拽下來!這是最後一次,你可記住了!”

“孫姐?”

她回過神,勉強扯出絲微笑:“沒事,繼續。”這世上總有些人,讓你用盡了全部力氣去愛,卻只能越走越遠。

路面不大平坦,車子輕輕震了一下。陳一川回過頭去,昇昇在車後座上睡得正酣,夢中猶甜笑著。

汽車穿過條陰暗的隧道,奔馳在陽光燦爛的田野上。路基旁的電線桿在窗外一閃而過。他的心也這般暢快明亮,緩緩踩下油門。前面再轉一個彎,就是筆直暢通的國道了。

國道上,一輛載重貨車正疾馳而來。五十米,二十米,越來越近。有些少白頭的年輕人是個有著五年駕齡“老司機”,剛在前面路段的流動執法那裏交了罰款。夏天沒法睡在車裏,加上住小旅館的錢和油費、過路費,這一趟車跑下來所剩無幾。他擦擦額角的汗,忍不住踩了腳油門。

幾公裏外,武警轉業的小司機機靈得很,不必老板開口,就將節目組的幾輛車遠遠甩在了後面,已經下了高速進入市區。

車裏一片靜默,王睿見葉昕只看著窗外,不得不從討論最無趣的天氣入手:“天真不錯,是吧?”

似乎為響應他的話,晴空裏炸了幾個旱雷,劈啪幾點太陽雨打在了車玻璃上。王睿楞住了,與轉過頭來的葉昕四目相對,看到她忍不住的笑意,不禁著惱:“你故意的吧?”

“我?”葉昕看了看窗外:“我就是想故意,怕也沒有那個本事。”

他再也忍不住,一把攫住她的手腕,把她往身前拉,直到兩人的臉相距不過數寸:“我是說你,葉昕,你是故意的吧?”

“你幹什麽?”這樣的王睿讓她非常陌生,黧黑的眼最深處燃燒著兩簇火苗,仿佛有什麽情緒如脫韁的野馬般即將要失去控制。瞥了眼前方,車廂間的自動擋板不知何時已升起。

“吻你。”他說。不容她多想,將她攬入懷中,另一只手按住雙膝將整個人牢牢固定住,再無處可逃。熾熱的吻落下來,強而有力。她狠狠去推他,指甲隔著薄薄的襯衣深深入肉裏,只感覺被鋼鐵般的手臂緊箍著,難以撼動分毫。

☆、軟腳蝦和黃油塊

“停車!”她砸著隔板,“我說停車!”

車子一停下,她就掙脫開他的手,從牙縫裏擠了句:“太過分了,你這個混蛋!”

王睿有些後悔,然而不夠真心實意:“我保證,下次不會再這樣了——”

葉昕抓起皮包,輕蔑地看了他一眼:“下次不會,然後再有下下次嗎?”

他知道不應該,但忍不住笑出來。她看了只有更生氣,就知道他是個無賴,一個無賴的保證一錢不值。

葉昕推開車門,幹燥的熱風一下子湧進來,吹在她臉上。

王睿拽住她胳膊:“等等!”

葉昕憤怒地回過頭來:“怎麽,連下下次再反悔都等不及了嗎?”她生氣的樣子是那麽生動,看得他心頭一陣奧燥:“別,你看這大熱天的,我的意思是,你坐車,我下去還不行嗎?”

葉昕遲疑了片刻。柏油路上熱得幾乎能煎培根,而她的行李和孩子們的手工禮物還在車上。

司機在駕駛座上正襟而坐,豎起耳朵聽著,又假裝什麽都聽不到的樣子。

葉昕把心一橫:“好,這可是你說的。”她打開車門坐進去,將一身西服筆挺的王睿關在了滿是熱塵的外面。

“開車!”她按下隔門,從後視鏡裏對看著她的司機說。

司機剛要開車,突然車門又被人給拉開了。

“你又幹什麽?”葉昕不耐煩地回頭,卻看到王睿拿著電話,一副異常嚴肅的表情。她有種不祥的預感,一顆心忽然沈了下去。

孫曉蕓被堵在了中環線上。車子突然猛力扭動了一下,前後都響起喇叭聲。旁邊銀色速騰上的男人搖下了車窗,憤怒地沖她喊著什麽。

孫曉蕓歉意地向對方做著手勢,讓他的車子先行。這麽一來又趕上個紅燈,她抿了抿額發,打開交通廣播。車鑰匙上的紅色心形水晶扣微微搖晃著,男女主播穿插著調侃和播報,提醒車友路段擁堵提前繞行的路況後,是一則交通事故的短消息。

“……這是我非常喜歡的一個節目,傷者是該節目的制片,現已被送往醫院,”女主播唏噓著。她的搭檔接道:“讓我們為傷者祈禱!另外在高速轉彎等事故多發地段,車友們一定要註意交通安全……”

像被人當頭砸了一棒似的,孫曉蕓感到整個人發懵。每個字都鉆進她耳朵裏,可仿佛哪個字也沒聽懂。她用顫抖的手拿起手機,按1號快捷鍵便是陳一川的電話,一遍打不通,兩遍,三遍……直至手機滑落到車座底下。

銀色速騰好容易搶過了兩個紅燈,違章占道停在藝術小學門口。男人看看手表,還好沒晚。他剛下車抽了支煙,就見一輛眼熟的紅色小車開過,“嗖”得刮起一陣紅旋風。這,好像剛才跟他“搶道”那輛?幾乎下意識地回頭,再一看速騰的後視鏡都被撞偏了,半邊車門更慘不忍睹。

後視鏡裏,男人跳著腳,在街邊暴跳如雷。開著飛車的孫曉蕓卻毫不知情,或者說,她現在什麽也看不到,聽不到。踩著油門的腳像軟腳蝦,握著方向盤的手像黃油塊。她只想趕快趕到醫院去,至於到了之後能做些什麽,竟然完全沒有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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