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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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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湛雙手環抱在胸前,冷眼看著跟前這個體態臃腫的女人,來看她逃跑之後的這幾年過得並不怎麽樣,滿身的疲憊和滄桑。

“呵……”陸湛低頭笑了起來,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垂在兩側的卻握成拳頭,笑了幾聲之後,他才繃著一張臉重新看向對方,咧開嘴,露出一口白生生的牙齒來,“忘?自是不會忘的,新婚之夜跟著別的男人跑了,這等奇恥大辱,誰能忘記?”

徐氏的面皮抖了抖,臉上也帶著幾分羞愧,當初她跑了,這是事實,她沒辦法辯解!可這一切她都是有苦衷的,她不是存心的要這麽做,她只是被男人騙了而已!

“當初是我不懂事兒,這件事情傷害了你,我無法抵賴。可是陸湛,我當時也是有苦衷的,我並不是存心要針對你,更沒有想過要帶給你恥辱,我是被豬油蒙了心,被人哄騙了,我錯了,真的錯了。”徐氏說著忍不住用手捂著臉,那件事情,對她來說,又何嘗不是傷害和折磨!這幾年,她的日子過得那般艱難,已經是對她最大的懲罰了。

現在,她迷途知返,想要回來尋找這個她曾經的丈夫,她也並不是想要霸占對方,她一個女人一無所有的女人該如何生活?她也想找個男人庇護,再說她的年紀又不大,好不容易才逃出來,她不想再過以前那種暗無天日的日子了。

“陸湛,我知道你現在另娶了娘子,我也並沒有想要擠走她的意思。她可以繼續在這個家裏,我可以和她和平相處。”徐氏抹了把眼角的淚,帶著幾分柔弱無助的祈求著他。

她這幅尊榮,又做出這樣小女孩兒的嬌羞的動作來委實有幾分驚悚。陸湛只覺得惡心,連看她一眼都嫌棄得慌,在聽她說那話,真真是要笑掉大牙了。

“你想走就走想來就來?你未免也太把我陸某人不放在眼裏了吧!當初你覺得你身份高貴,我陸某人這樣的胡雜可配不上你,現在怎麽改變主意了?這可就沒有意思了,你瞧你這麽有骨氣有勇氣的,既然都已經離開了,本該這輩子都再不相見的,你又回來了,這我可就弄不明白了。先不說我有沒有娶親,我就算沒有娶三娘,至今還沒娶到媳婦兒光棍一條,我也不會接納你,別太把自己當回事兒。我不管你是因何而來,但我不是傻瓜。”

當年就對這門親事沒放在心上,不過是礙於長輩才答應娶了徐家的姑娘,然而那女人結婚當晚就跑了,讓他被人嘲笑了多少年?現在她又跑回來,還專門撿著他不在家的時候上門,惹得三娘生氣,實在是讓人惡心,手段也下作。倘若三娘真是那等氣量狹小的,他們夫妻倆定然會因此鬧矛盾。

見他這麽決絕,一點餘地都不留,徐氏看了他一會兒,也收起了臉上的傷心愧疚,臉色歸於平靜。

“你這意思,就是一丁點不念舊情了?陸湛,枉我將你看成是男子漢,你竟然連這麽一條活路都不留給我!是,我以前是對不起你,可是我已經認識到自己的錯誤,我也向你道歉了,你怎麽就不能原諒我呢?你還另外又娶了娘子,你可知道,當初你若是能多那麽一點同情心,我本可以早些與你相認。可是你,決然的離開了,都怪伍家那爺孫倆人,多管閑事……”說到最後,徐氏臉上已經帶著幾分猙獰的狠勁兒,對那件事情,她心裏一直耿耿於懷,她後來被馮傻子打了一頓,馮家人嫌她丟人,將她關在屋子裏,白白錯過了離開的大好機會。

徐氏的目光裏帶著怨恨,她看著陸湛的那張臉,當時的場景又躍入腦海裏。如果當初他認出她,哪怕就算是他當時不願意娶她了,只要他能救她脫離苦海,給她一筆錢財,她可能也不會非糾纏他,她還年輕,完全可以再找個男人好好生活。

陸湛心裏卻咯噔了一下,見她說起伍家那爺孫,莫不就是那一年,他遇見的那對爺孫?當時因為他忘了給家裏說,回來之後三娘好一通埋怨他的不告而別,鬧了些小矛盾。

這個女人說是當時伍家爺孫多管閑事?要說閑事,是有那麽一件事,陸湛心裏已經有了答案,再看牢裏的女人時,心裏就更多了幾分鄙視了。當初伍修說她是馮家買來的媳婦兒,這個女人還找上門,莫名其妙的說他是她丈夫,雖然事後他根本就沒要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可沒想到,她竟然還能再次找上門來!

——

牢房裏的獄卒見時間差不多了,這人是卓先生認識的人,他自是小心接待,可規定的時間過了,他也不好繼續留人。

“陸哥,聊得怎麽樣?這女人當初強闖民宅,陸哥你是不知道,可把嫂夫人嚇著了。”獄卒一邊說著還一邊誇張的比劃起來。他的年紀看起來遠比陸湛年歲要大上幾歲,不過像他們這樣的人,根本沒什麽地位可言,不過也就是在這監獄裏還能逞能,一出門見誰還不得裝得跟龜孫子一樣,這陸湛和卓先生相熟,叫一聲陸哥也擔得上。

陸湛心裏已經有了其他的打算,這會兒見著獄卒過來,他也不想再搭理徐氏,就順勢點了下頭,說道:“前些日子,賤內一人在家,她年紀小哪知道這人心險惡,也是多虧了你們,才沒讓這賊人逃跑。”

說著陸湛摸了幾個大錢給對方,一邊道:“天氣冷,請哥兒喝盞酒暖暖身。”

那獄卒也見慣了這等場面,雖然嘴上好一番推遲,卻伸手還是收下了,他又拍著胸脯保證道:“陸哥你放心,這賊人,我們老爺一定不會放過。你且看著,判她個十年八載的自是不在話下。”

徐氏驚恐的看著陸湛,她才進來這幾天,就已經被關得要發瘋了,十年八載那麽長的時間,她都不知道到時候自己會是什麽樣子,許是被嚇著了,徐氏疾步跑上來,探出手去就要去抓扯陸湛的衣裳,一邊高聲喊道:“你不能這麽絕情,陸湛,我,我是你娘子,我是你娘子……”

這話這些日子牢房裏的獄卒們不知聽過多少遍了,這女人從一進來就在嘴裏念叨她是陸湛的娘子,這哪個不曉得人家陸湛家裏是有娘子的,暗笑這醜婆娘定是想男人想瘋了,才逢人便說她是陸湛的娘子!切,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長那模樣,又肥又難看,人家陸哥怎麽會看得上她。

獄卒擡起鞭子就往她手上抽過去,徐氏挨了幾下,知道疼了也不敢再伸手出去扯陸湛的衣服,只哭著說道:“你不能這麽對我,你不能這麽對我,我是你娘子……”

獄卒又揚起了鞭子作勢要抽她,“還不老實點,成天說是別人娘子,一個女人家的也不嫌害臊?”

說著又扭頭滿臉討好的看著陸湛,笑道:“陸哥你甭理她,這女人想是這腦子有甚毛病,也不知是哪裏來的,瘋瘋癲癲的,問她家在何處,都說不清楚。”

陸湛抿了下嘴,說道:“我自是不同她一般計較,不過是聽我家娘子說起這賊子,我才想來看看是何方神聖還敢趁著我不在家跑來撒野了!這事兒,咱自是要見官的,可不能這麽不明不白……”

聲音漸漸的遠了去,周圍有陷入了一片黑暗裏,徐氏捂著手,想哭卻哭不出來,她想問問這老天,怎麽就對她這麽不公平!這些年來,她沒過上一天好日子,她那丈夫不認她便罷了,還要同她見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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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經完全黑下來,杜三娘獨自坐在屋子裏,腳邊放著一盆還冒著零星火光的炭火,旁邊的桌子上放著一盞油燈,她揉了揉眼睛,放下針線,將衣服的褶皺輕輕的撫平。

雖然嘴上說什麽不想理他的話,但心裏卻無時不在掛念對方,他衣裳破了,她也曾氣惱的說出讓他自己縫補的話,但內心深處,又哪裏是真的再和他生氣。不過是女人的那點小脾氣,來得快,去的也快。

只是他說有事兒要出去一趟,這天都黑了,也沒見他回來,心裏又有幾分牽掛。這真是嫌棄的時候恨不得不要看見他,真看不見人了,心裏又時時刻刻的想著,可嘆感情的事情,真真是說不清道不明。

輕哈了一口氣兒,杜三娘伸了個懶腰,將衣服放在針線簍子裏,坐了一陣,腿都有些麻了,冬天日短夜長,一到晚上又很冷,她慣是個怕寒冷的人,夜晚來臨只恨不得趕緊爬上床裹著被子。

怎還沒回來?杜三娘忍不住起身打開門,邁步朝外頭走去,夜裏寒風刺骨,屋子有炭暖和,一出來簡直就是冰火兩重天,那滋味兒,可別提有多難受了。

昏黃的燈光從門口透出了,細微的燈火並不能照亮地上泥濘的路,但卻是一盞指明燈,照亮了他的心房。陸湛從監獄回來之後,就直接往家趕,現在他既然知道那徐氏是從何處過來的,她想死皮賴臉的留下來,簡直就是做夢。

她從哪兒來,他就讓她滾回哪兒去!徐氏現在是別人家的媳婦兒,不管是不是買來的,這個事實更改不了,她撇下自己的丈夫和婆母卻跑來糾纏他,這個女人的品行實在是不堪又惡劣。說什麽當初是被人哄騙,不過是找借口罷了。

離得近了,他看見前頭站著的模糊的人影,好似他的三娘,陸湛不由得急切的小跑起來。

“外面這麽冷,怎麽就出來了!”他跑到她面前,執起她的手緊緊握在手掌心,“看手都涼了,一點都不愛惜自個兒!你不是昨兒晚上才說,要養好身體,來年給我生個胖小子……”

杜三娘見他口沒遮攔,就想抽出手來捶他幾下,奈何他握得緊,壓根兒抽不出來。知道他這個人其實臉皮挺厚的,杜三娘也不同他計較,只問道:“去哪兒了,這麽晚都不回家,我還當是被外頭哪個小妖精迷住了眼不知道回家了呢!”

陸湛哈哈笑了起來,笑瞇瞇的道:“可不就是被家裏這只小妖精迷住了眼睛……”

說著他低頭在她冰涼的唇上啄了幾下,摟著她的肩膀往家門走去,“我呀,今兒可還真是有正事去辦……”

杜三娘哼了兩聲,“騙人,你前頭怎麽沒說你要去幹正事兒!”

“可真的是正緊事兒,你不是說前頭那女人跑來,自稱是徐就的女兒?我對那女人有沒丁點印象,也不知對方說的是真是假,今兒個就是去一探究竟的。不管她是真的還是假的,倒是讓我發現了一件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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