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起死回生
關燈
小
中
大
十年後。
蘇城。
夜半，萬籟寂靜。
路平安今晚去給一個小孩驅鬼，誰成想竟遭人暗算，中了鬼毒。
三年前，他剛從龍虎山來到蘇城，急需打響名堂，在一次驅魔的時候，截了那人的胡。
驅魔抓妖這事極講名氣，如果沒有名氣，就不會有人請他幫忙。
那時，正好蘇城的一位大富翁家中被鬼入宅，攪得家無寧日。
他為了打響名氣，主動上門，要為其驅鬼，哪知道，原來當中另有隱情。
原來，富翁家中的惡鬼乃是昨晚追殺他的那人特意放入的，為的就是騙取富翁的錢財。
那人先是驅使惡鬼去富翁家搗亂，再假裝路過，為其驅魔，借此機會騙取錢財。
路平安主動上門為富翁驅鬼，無意中破壞了那人的計劃。因為惡鬼是那人所煉，與其心神相連，路平安滅鬼的時候，為了展現自己的實力，下手頗重，惡鬼被打得魂飛魄散自是無疑，不過也使得那人心神劇震，身負重傷。
事後，路平安算是一戰成名，而那人卻是受了重傷。
藏匿了一段時間後，那人在今年再次跟路平安相遇。
說來也巧，這次是他養好傷後，第一次重新出來行騙，可偏偏又遇到路平安。
好在，這次他留了個心眼，並沒有受傷。
不過，這次他趁機摸清了路平安的底。並且，暗中給路平安設了個套。
今晚，那個被惡鬼糾纏的人是一個小孩，不過四五歲的年齡。
路平安看其年齡太小，不敢用太過剛烈的手法驅鬼，怕傷了小孩的魂魄，這才被那人有機可乘。
中了鬼毒之後，路平安便被那人追殺。
為了不讓其傷害自己的妹妹，路平安並沒有回家，而是引他來到了城南區。
一路上，路平安都在運氣抵擋體內的鬼毒，然而，終究是敵不過體內毒性兇猛。
所謂鬼毒，是由惡鬼體內產生的一種烈性極強的毒素。
凡是被鬼毒入體，輕則大病，重則喪命。
———
沐陽搖頭晃腦地走在街上。
今天是他生日，他剛剛去跟朋友喝酒慶生，這會兒喝得迷迷糊糊的，看啥都是重影。
他走在路上，一會兒左，一會右，七拐八拐的，總算是要到家了。
突然，前面拐角處傳來一陣打鬥聲，他有些疑惑，又有些好奇，偷偷摸摸的湊了過去。
還沒等他走到拐角處，突然，一個身影就從拐角處躥了出來，跟他撞了個滿懷。
沐陽嚇了一跳，雙手一撐，想將撞在他身上的人推開，結果，剛推出不到半步，他就瞥見另一個人影從拐角處躥出。
正值深夜，又是背著光，沐陽看不清那人的模樣，只是隱約能感覺到那人身上散發出強烈的殺氣。
那人手上拿著一把劍，被月光一照，明晃晃地閃著寒光。
沐陽看了，醉意立刻醒了八分，心臟不受控制地劇烈跳動起來。
他張嘴想要說話，還沒開口，那人便將劍刺入剛才撞到他懷裏的人的後背。
我/靠！沐陽心裏罵了一句。
緊接著，下一秒，他便感覺到一陣刺骨的寒意鉆入了他的心臟。
那劍竟然穿過懷裏的人，插入了他的胸膛。
真的是你/麻/了/隔/閉！
沐陽瞪圓了眼睛。
就這樣死了嗎？
我這麽年輕，我這麽帥，老天是嫉妒我的美貌嗎？
沐陽心中悲憤不已。
那人將劍從他胸膛拔了回去，看了他懷裏的人一眼，冷笑了一下。
沐陽想說，你笑個屁啊！
話沒出口，他就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四寂無人，沐陽躺在地上，那個撞到他懷裏的人趴在他身上。
那個仗劍行兇的人已經不見蹤影。
兩人身邊流出了一大攤血，血腥味被風一吹，飄出去好遠。
約摸過了十幾分鐘，有兩個人從遠處的房頂上循著血腥味，一路跳了過來。
看那架勢，在房頂上竟是如履平地，比普通人在地上奔跑也不慢。
兩人從房頂上跳下來，走到了沐陽的身邊，其中一人將沐陽身上的人扒拉開去。
沐陽身上沒了那人的壓迫，頓時輕松了不少，他此時的意識是清醒的，然而，不知道是不是醉意加上受傷，他無法睜開眼睛，只能隱約聽見身邊有人說話。
若是他能睜開眼，就能看到，現在站在他身邊的是一個老頭和一個老太太。
“是兩個娃娃，”其中一人說，“一個受了重傷，一個死了。”
死了？
是說我懷裏的人嗎？
是啦，被臉刺穿胸膛，不死才怪。
這人的聲音很是蒼老，是個男聲，沐陽心想，該有六七十歲吧！
“可惜了，長得這麽俊俏。”另一個聲音響起。
沐陽聽著像是女聲，給人的感覺同樣蒼老。
俊俏，是說我嗎？
嗯，肯定是，我長得這麽帥，可惜老天爺嫉妒我的美貌。
誰能救救我啊，我不想死！
沐陽心中吶喊。
您們倆別聊天了，快叫救護車啊！
大概是沐陽的美貌感動了上蒼。
於是......
“這兩娃娃面相奇特，就這麽死了，未免可惜了。”老頭說。
“你想幹嘛？”老太太說。
“前一陣子，我剛從六陽山魏老頭那學了一招咒術，剛好能用上。”老頭說。
“你什麽時候學的？”老太太疑惑地問，“我怎麽不知道？”
“那時，你滿山遍野地去找你那只畜生，哪有空管我。”老頭嗤了一聲
。
這時，老太太身上的布袋裏鉆出了一個毛絨絨的腦袋，看著像是只狐貍，脖子上有鬃毛。
小家夥好像聽懂了老頭的話，鉆出頭來，向老頭吐了吐舌頭。
老太太笑著摸了摸小家夥的腦袋，把它塞回了布袋裏。
“老頭子，你還真是賊不走空啊，這甭管到哪，你都得薅人家一招半式的。”老太太說。
“什麽叫賊不走空啊，我這叫勤學好問。”老頭反駁道。
“嗯，是挺好問的。去年，你自個兒跑到金烏山，煩了人家霍奇武三個月，天天給人端茶遞水的，這事你記得吧？”老太太向老頭揚了揚下巴，“也不怕人笑話，搞得人霍奇武親自來請我，讓我把你請回去，說他一小輩受不了您老這天天貼身伺候，怕折壽。你倒好，死活賴著不走，硬生生磨了三個月，非得人家抄一頁太乙秘法給你，你才肯走。”
“要我說，就是那霍小子太小氣，我又不給別人，就自己學。”老頭不屑道。
“人家那是祖傳的，能隨便給你嗎？”老太太說。
“我不也抄了一頁奇門遁甲秘卷給他嗎？他又不吃虧。”老頭看了老太太一眼。
“嗯，這點你倒是沒得說，祖師爺傳給你的東西，說給就給了。”老太太挪諭道，“也不怕祖師爺爬起來掐死你。”
“不能夠，咱祖師爺可沒你想的那麽小氣。”老頭搖頭晃腦地說。
沐陽聽見兩人來了之後也不報警，就光聊天，聊著聊著，又說有方法可以救他。
他心想，好吧，既然你們不報警，雖然不知道你們說的咒術是什麽東西，可是，既然能救我一命，那就趕緊的吧！
求生的渴望讓他對兩個老人充滿了期待。
結果，沐陽聽著兩人拌了半天的嘴，還不動手。心想，您二位快別聊天了，再聊下去，我的血都快流幹了！
可能是兩個老人家也意識到再聊下去，兩個小娃娃就得嗝屁了。
於是，老頭從身上的布袋裏拿出了一只毛筆和一盒朱砂。
剛要施法，老太太便阻止了他。
老頭疑惑地看了看老太太。
老太太從布袋裏拿出了一個小圓盒，是一個粉餅盒，上面還有某國際品牌的LOGO。
“怎麽，還要給他們先化妝啊？”老頭笑著說。
“滾犢子。”老太太啐了一句。
將粉餅盒遞給老頭。
老頭接了過去，打開一看，樂了。
“呦，南海蛟珠粉，下血本啦，老太婆。”老頭笑呵呵地說。
晃了晃粉餅盒，他又說，“不過，你怎麽想起來用這個來裝，我還以為你要給他們化妝呢！”
“之前的盒子太久了，而且，用著也不方便，不像這個，一按就開了。”老太太說著說著，用下巴點了點沐陽，“你快些弄，不然可真救不活了，可別白白浪費了我的蛟珠粉。”
“好咧！”老頭應了一聲，拿起毛筆往粉餅盒裏一沾。
然後，拉過沐陽的手，開始在他手臂上畫符。
那毛筆不知道是什麽材質做的，竟然可以不用沾水，便可直接書寫。
老頭拿著毛筆，很快就在沐陽的手臂上畫滿了咒語。
然後，他又拉過另外一個人的手臂，在上面畫上跟沐陽手上一模一樣的咒語。
等到將兩人手臂上的咒語都畫好之後，老頭將兩人的手放在一起。
不過片刻，沐陽跟另一個人手上的咒語便發出亮光，同時開始流動起來，仿佛樹根一樣，通過手臂互相纏繞。
然後，蔓延到對方的身上，順著手臂蜿蜒而上，來到胸膛，植入心臟。
沐陽只覺得心臟仿佛被什麽東西纏繞住，一陣收緊，他便暈了過去。
“成了。”老頭看著兩人的變化，笑了笑。
然後，老頭和老太太便縱身一躍，跳上樓頂，一起離開了。
沐陽和另一個人身上的咒語纏繞在一起之後，便漸漸暗淡了下去。
兩人隨著進入了沈睡，在睡夢中，兩人面對面坐著，彼此靜默無言。
———
東方漸漸泛起了魚肚白。
盛夏的太陽公公異常勤奮，總是早早的便努力的往上爬，爭取刷一刷存在感。
一陣雞鳴響起。
路平安和沐陽兩人猛地睜開眼睛，騰地一下從地上坐起來。
兩人面面相覷，怔了一會，似乎是在回想發生的事情。
路平安呆坐在地上，昨晚被人戳了個透心涼，那冰冷的劍身插入心臟的感覺，他記得十分清楚。
怎麽會？
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是做夢嗎？
不對，衣服上的血跡是真的！
可是，怎麽會......
他知道自己絕非魂魄，他這幾年抓過很多鬼，遇到過很多怪事，可從沒遇到過有人被戳了個透心涼還能活著的。
他呆呆地看著對面同樣坐在地上的人。
沐陽依稀記得昨晚的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仔細察看了一會，沒有發現傷口。不過胸前的衣服上，的確破了一個洞。
再看看地上的血跡，觸目驚心，他覺得有些心慌。
昨晚的事，是真的？
他撓了撓後腦勺。
他也沒事？
看著坐在對面的路平安，沐陽記得對方被一劍刺穿了胸膛。
沐陽看著對方的胸口，有些遲疑地伸出手，想去摸一摸，看看對方是不是真的沒事。
路平安皺起了眉頭，昨晚剛被人戳了個透心涼，天生警覺的他，對於陌生人突然伸出的手，下意識地認為對方是想攻擊他。
他快速地撥開對方的手，率先向對方發起進攻。
我靠！
沐陽鬼叫一聲，立馬反擊。
雙方氣勢如虹，互不相讓，只是兩人的打鬥方式實在是有礙觀瞻，毫無大家風範。
兩人扭打了一會，紛紛抱住對方的腳不肯撒手。
大概是覺得這樣的場面實在是有失玄學大師的風範了。
不得已，路平安先開口了。
“你放開！”路平安喊道。
“憑什麽！”沐陽手上加重了幾分。
“操！”路平安的腳被沐陽扭得生疼，罵了一句，手上也同時多加了幾分力道。
“靠，你丫的來勁了是吧？”沐陽咬著後槽牙，抱著對方的腳使勁地扭。
路平安自是不甘落於下風，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過了一會，兩人皆是面色潮紅，滿頭大汗，氣喘籲籲。
大概沐陽也意識到再這樣下去，自己也討不了好。
於是......
“咱們一起放手。”沐陽瞪著路平安說。
“行。”路平安想了片刻，瞇縫著眼睛，看了沐陽好一會，估摸著對方應該沒有耍心眼，便也同意了。
“我說一，二，三，咱們同時放手！”沐陽說。
路平安冷著臉，點了點頭。
“一，二，三。”
三聲過後......
兩人都沒有松手。
“你看著我幹嘛？”沐陽瞪了路平安一眼，“誰知道你會不會使詐！”
“你以為都跟你似的？”路平安回瞪過去。
“那你怎麽沒放手？”沐陽揚了揚下巴。
“對付無賴，就不能講信用！”路平安理直氣壯。
“我去......”沐陽剛想回罵過去，就聽到遠處傳來了說話聲。
大媽大爺們起得都比較早，不像年輕人睡到日上三竿。
看了看地上的血跡，沐陽皺了皺眉頭，這要是被其他人看到了，還不一定惹出什麽事。
他看了看路平安。
小子，今天你爺爺我大發慈悲，就放你一馬。
路平安被對方看得心裏有些異樣，瞪了沐陽一眼：“你看個屁啊！”
“你！——”沐陽咬了咬牙，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有人過來了，等下被別人看到，不知道會鬧出什麽事，如果不想上新聞，我看咱們還是暫時停戰比較好。”
路平安沈默了一下，生硬地點了點頭。
他也不想跟對方過多糾纏，死而覆生的事太過奇怪，他想趕緊回家查查古書，看看上面有沒有什麽記載。
“這次可不許使詐！”沐陽說。
“你還是管好你自己吧！”路平安冷冷地說。
沐陽看著他，努力平息著心中的怒火，一肚子氣癟著癟著，反倒笑了出來：“行，行，你給我聽好了，同時放手。”
路平安點了下頭。
“一，二，三！”
兩人同時放開了手，翻身站了起來。
兩人一邊不斷地跺腳，緩和腳上傳來的一陣陣又痛又麻的感覺，一邊不斷地盯著對方，防止對方突然襲擊。
說話聲越來越近，沐陽看著自己衣服上的血跡，皺了皺眉頭。
“就此別過。”沐陽說完，轉身就走。
結果，剛走出十來步，突然心頭一緊，心臟仿佛被什麽抓住了一般，疼得他當即蹲了下去，額頭上瞬間就布滿了冷汗。
在他身後，原本準備離去的路平安，在剛才也同樣感覺到心臟被捆住一般，瞬間疼得他無法行走，靠在墻上，手捂心口，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
沐陽回頭看了看路平安，心裏突然記起，昨晚在徹底昏睡過去之前，依稀記得那個救他的老人好像在他們身上用了什麽咒術。
靠，到底是什麽咒術？
還有，這咒術是什麽東西？
他以前也有聽過朋友講起一些奇奇怪怪的傳聞，再加上讀書時看過很多電影，對於諸如茅山術，趕屍之類的東西，他還是知道得不少的。
靠，我不會是變成僵屍了吧？
沐陽心中十分驚恐。
路平安看著沐陽臉上變幻不定的神情，感覺對方肯定是知道什麽，馬上向對方走去。
神奇的事情發生了。
就在路平安向沐陽走去的時候，隨著兩人的距離越來越近，心臟被捆緊的感覺逐漸消失，呼吸也跟著變得平緩了起來。
兩人面對面站著，一時無語。
兩人都在回憶剛才那奇怪的感覺。
“剛才是怎麽回事？”路平安冷著臉問。
“你先等等。”沐陽伸手打斷了路平安的話。
他深吸了一口氣，從兜裏掏出手機，打開前置攝像頭，仔細地端詳起自己的臉蛋，看看自己有沒有變成僵屍。
揚了揚下巴，換一換角度，看看自己是否依然保持超水準的顏值。
路平安看著沐陽這騷斷腿的操作，額頭青筋暴起，嘴角抽搐。
他實在想不通，為什麽會有人在這種時候，還會關心自己的顏值。
他好想馬上撬開沐陽的腦袋，看看裏面是不是裝滿了漿糊。
“你，自，戀，好，了，嗎？”路平安壓著聲音，一字一頓地說。
沐陽聽見路平安的話，看了看他，然後，馬上再最後一次快速地端詳自己的臉，確定沒問題之後，他才安心地把手機收了起來。
沐陽籲了口氣，看了看對方跟自己身上的血跡，搖了搖頭說：“先跟我回去吧，把衣服先換了，不然別人看見就麻煩了。”
路平安看著他，沒說話。
行人的說話聲越來越近，路平安看著沐陽，腦海裏快速地轉動著，最後決定，還是先聽對方的安排。
沐陽租的房子就在這附近，領著路平安鉆進了一條小胡同，拐了一個彎就到了。
沐陽租的這間房，一共兩層，獨門獨戶，室內面積合起來得有七八十平。
這要是放在市中心，不一定什麽價呢！
屋子裏布置非常簡單，雖然貼著瓷磚，不過還是可以看出老舊的氣息，房齡少說得有三十年。
好在，屋裏還算幹凈。
當然了，幹凈的一個重要的原因是，沐陽沒錢買其他亂七八糟的東西，偌大的屋裏就一張床，一張電腦桌。
廚房還有一個房主留下來的電飯煲跟老式煤氣竈。
沐陽回到家，三下五除二，非常快的洗完澡後，就給路平安拿了一套換洗的衣服。
趁路平安去洗澡，他坐在電腦椅上，一邊轉圈，一邊回想昨晚發生的事。
轉著轉著，他停了下來。
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剛才那股心臟突然被揪緊的感覺，直到現在都讓他心有餘悸。
抹了一把臉，他籲了口氣，站了起來，想回頭看看路平安洗好了沒有。
一回頭就發現路平安冷著臉站在他身後，他被嚇了一跳。
“靠，你什麽時候站這裏的？”沐陽瞪著路平安說。
路平安沒有回答他，而是直入主題：“說吧！剛才到底怎麽回事？”
沐陽揉了揉鼻梁，稍稍清了一下嗓子，說：“昨天晚上，你被插了個透心涼，你記得吧？”
路平安沈默了一下，點了點頭。
“我被你連累了，也被刺到了。”沐陽接著說。
路平安沒有接茬。
“昨晚追殺你的人到底是誰？”沐陽好奇地問，“你到底是什麽人？”
路平安看著他，瞳孔微微縮了縮，眼神有些迷離，似乎是在回想著什麽。
片刻之後，路平安微微偏了下頭，說：“說重點。”
沐陽吃了一癟，“切”了一聲，只好繼續說：“按理說，你被刺了個透心涼，應該是死定了，對吧？”
路平安吸了口氣，不搭茬，臉上的每一個毛孔都在向沐陽示意：快點說，別廢話！
“後來，來了兩個老人，好像給我們施了個什麽咒術的——”沐陽見路平安臉臭得要命，只好加快了語速，“然後早上起來，咱們就這樣了。”
路平安在聽到“咒術”兩個字的時候，臉色微微起了一絲變化。
他沒聽過咒術，不過，既然有個“咒”字，那麽應該是咒語之類的，那就應該有解咒的方法。
可以起死回生的咒術，他心裏非常好奇。
按沐陽所說，再結合剛才的情況，稍加分析，他跟沐陽之間出現的這種奇怪的癥狀，應該是屬於這個起死回生的咒術的副作用。
張老天師說，當年他爺爺是因為企圖顛倒陰陽才被逐出山門的，今天他死而覆生，不知道是否也算是顛倒陰陽。
握了握胸前的功德珠，路平安籲了口氣，無論如何，還活著就是好事，只要還活著，總有一天，他就一定能讓爺爺歸葬龍虎山！
“行了。”路平安看了看沐陽說，“跟我回去。”
“啥？”沐陽一臉茫然地看著他。
“想解咒的話，就跟我走。”路平安瞥了他一眼，“還是說，你想一輩子跟我綁一起？”
“誰想跟你綁一起？”沐陽翻了翻白眼，“每天看見你這張臉，太影響我身心健康了。”
路平安沒理他，自顧自地就往外走，走了大概有十幾步，突然，心臟一陣收縮，他不由得攥緊了雙手，停下了腳步。
“靠，你慢點啊！”沐陽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路平安深深地籲了一口氣，站在原地，等著沐陽跟上來。
緊接著，兩人一起打車來到了蘇城城北區的文化創意產業園。
———
沐陽看著車窗外的文化創意產業園，心裏有些疑惑，來這幹嘛？
他剛才好像是說跟他回去。
他家在這裏？
沐陽瞥了瞥身旁的路平安。
沒看出來啊！
這小子身上哪有一點文化人的氣息？
再說了，現在的文化創意產業競爭這麽大嗎？還整上暗殺了。
———
路平安沒心情去理沐陽此刻心裏的天馬行空。
默默地坐在車裏，閉目養神，他在想昨晚那人如果知道自己沒死，是否還會再次出手。
他不知道昨晚自己在跟那人交手的時候，拼盡全力趁機植入那人體內的雷符，是否能夠起作用。
在撞到沐陽的時候，路平安已經是搖搖欲墜，瀕臨死亡了。那人還不放心，硬是給了他一個透心涼。
好在，自己福大命大，竟然沒有死。
路平安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裏平滑如初，一絲傷痕也沒有，稍稍運氣，體內的鬼毒也消失不見，仿佛昨晚發生的一切只是一場噩夢。
那兩個老人究竟是何方神聖，竟然懂得如此神奇的法術？
路平安心中既驚喜又迷茫。
———
車子很快就來到了一間廠房的大門前。
蘇城的城北文化創意產業園，原先是一片老工業園區，裏面都是廠房，大大小小都有，後來產業轉移了，這裏就空置了下來。
前幾年，政府重新規劃，把這一片劃分為文化創意園，給了很多政策扶持。
慢慢的，這裏就聚集了很多喜歡各種各樣，或新奇，或古典的藝術文化的年輕人。
這裏有茶館，有咖啡館，還有畫室，舞蹈室，網球館，輪滑社，游泳館......
總之，但凡是跟藝術或者年輕人沾點邊的東西，這裏都能找到。
唯一例外的，大概就是杵在沐陽面前的這間玄學道館了。
沐陽看著廠房大門上掛著的一塊大匾額，上面寫著三個大字：玄羽堂。
他看了看玄羽堂的左邊，三百米外是一間籃球館，再過去是一間畫室。
他再看看眼前的廠房，大門倒是裝修得挺古色古香的。
可是，他怎麽突然有一種莫名怪異的感覺，他依稀記得自己好像聽過“玄羽堂”這個名字。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蘇城。
夜半，萬籟寂靜。
路平安今晚去給一個小孩驅鬼，誰成想竟遭人暗算，中了鬼毒。
三年前，他剛從龍虎山來到蘇城，急需打響名堂，在一次驅魔的時候，截了那人的胡。
驅魔抓妖這事極講名氣，如果沒有名氣，就不會有人請他幫忙。
那時，正好蘇城的一位大富翁家中被鬼入宅，攪得家無寧日。
他為了打響名氣，主動上門，要為其驅鬼，哪知道，原來當中另有隱情。
原來，富翁家中的惡鬼乃是昨晚追殺他的那人特意放入的，為的就是騙取富翁的錢財。
那人先是驅使惡鬼去富翁家搗亂，再假裝路過，為其驅魔，借此機會騙取錢財。
路平安主動上門為富翁驅鬼，無意中破壞了那人的計劃。因為惡鬼是那人所煉，與其心神相連，路平安滅鬼的時候，為了展現自己的實力，下手頗重，惡鬼被打得魂飛魄散自是無疑，不過也使得那人心神劇震，身負重傷。
事後，路平安算是一戰成名，而那人卻是受了重傷。
藏匿了一段時間後，那人在今年再次跟路平安相遇。
說來也巧，這次是他養好傷後，第一次重新出來行騙，可偏偏又遇到路平安。
好在，這次他留了個心眼，並沒有受傷。
不過，這次他趁機摸清了路平安的底。並且，暗中給路平安設了個套。
今晚，那個被惡鬼糾纏的人是一個小孩，不過四五歲的年齡。
路平安看其年齡太小，不敢用太過剛烈的手法驅鬼，怕傷了小孩的魂魄，這才被那人有機可乘。
中了鬼毒之後，路平安便被那人追殺。
為了不讓其傷害自己的妹妹，路平安並沒有回家，而是引他來到了城南區。
一路上，路平安都在運氣抵擋體內的鬼毒，然而，終究是敵不過體內毒性兇猛。
所謂鬼毒，是由惡鬼體內產生的一種烈性極強的毒素。
凡是被鬼毒入體，輕則大病，重則喪命。
———
沐陽搖頭晃腦地走在街上。
今天是他生日，他剛剛去跟朋友喝酒慶生，這會兒喝得迷迷糊糊的，看啥都是重影。
他走在路上，一會兒左，一會右，七拐八拐的，總算是要到家了。
突然，前面拐角處傳來一陣打鬥聲，他有些疑惑，又有些好奇，偷偷摸摸的湊了過去。
還沒等他走到拐角處，突然，一個身影就從拐角處躥了出來，跟他撞了個滿懷。
沐陽嚇了一跳，雙手一撐，想將撞在他身上的人推開，結果，剛推出不到半步，他就瞥見另一個人影從拐角處躥出。
正值深夜，又是背著光，沐陽看不清那人的模樣，只是隱約能感覺到那人身上散發出強烈的殺氣。
那人手上拿著一把劍，被月光一照，明晃晃地閃著寒光。
沐陽看了，醉意立刻醒了八分，心臟不受控制地劇烈跳動起來。
他張嘴想要說話，還沒開口，那人便將劍刺入剛才撞到他懷裏的人的後背。
我/靠！沐陽心裏罵了一句。
緊接著，下一秒，他便感覺到一陣刺骨的寒意鉆入了他的心臟。
那劍竟然穿過懷裏的人，插入了他的胸膛。
真的是你/麻/了/隔/閉！
沐陽瞪圓了眼睛。
就這樣死了嗎？
我這麽年輕，我這麽帥，老天是嫉妒我的美貌嗎？
沐陽心中悲憤不已。
那人將劍從他胸膛拔了回去，看了他懷裏的人一眼，冷笑了一下。
沐陽想說，你笑個屁啊！
話沒出口，他就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四寂無人，沐陽躺在地上，那個撞到他懷裏的人趴在他身上。
那個仗劍行兇的人已經不見蹤影。
兩人身邊流出了一大攤血，血腥味被風一吹，飄出去好遠。
約摸過了十幾分鐘，有兩個人從遠處的房頂上循著血腥味，一路跳了過來。
看那架勢，在房頂上竟是如履平地，比普通人在地上奔跑也不慢。
兩人從房頂上跳下來，走到了沐陽的身邊，其中一人將沐陽身上的人扒拉開去。
沐陽身上沒了那人的壓迫，頓時輕松了不少，他此時的意識是清醒的，然而，不知道是不是醉意加上受傷，他無法睜開眼睛，只能隱約聽見身邊有人說話。
若是他能睜開眼，就能看到，現在站在他身邊的是一個老頭和一個老太太。
“是兩個娃娃，”其中一人說，“一個受了重傷，一個死了。”
死了？
是說我懷裏的人嗎？
是啦，被臉刺穿胸膛，不死才怪。
這人的聲音很是蒼老，是個男聲，沐陽心想，該有六七十歲吧！
“可惜了，長得這麽俊俏。”另一個聲音響起。
沐陽聽著像是女聲，給人的感覺同樣蒼老。
俊俏，是說我嗎？
嗯，肯定是，我長得這麽帥，可惜老天爺嫉妒我的美貌。
誰能救救我啊，我不想死！
沐陽心中吶喊。
您們倆別聊天了，快叫救護車啊！
大概是沐陽的美貌感動了上蒼。
於是......
“這兩娃娃面相奇特，就這麽死了，未免可惜了。”老頭說。
“你想幹嘛？”老太太說。
“前一陣子，我剛從六陽山魏老頭那學了一招咒術，剛好能用上。”老頭說。
“你什麽時候學的？”老太太疑惑地問，“我怎麽不知道？”
“那時，你滿山遍野地去找你那只畜生，哪有空管我。”老頭嗤了一聲
。
這時，老太太身上的布袋裏鉆出了一個毛絨絨的腦袋，看著像是只狐貍，脖子上有鬃毛。
小家夥好像聽懂了老頭的話，鉆出頭來，向老頭吐了吐舌頭。
老太太笑著摸了摸小家夥的腦袋，把它塞回了布袋裏。
“老頭子，你還真是賊不走空啊，這甭管到哪，你都得薅人家一招半式的。”老太太說。
“什麽叫賊不走空啊，我這叫勤學好問。”老頭反駁道。
“嗯，是挺好問的。去年，你自個兒跑到金烏山，煩了人家霍奇武三個月，天天給人端茶遞水的，這事你記得吧？”老太太向老頭揚了揚下巴，“也不怕人笑話，搞得人霍奇武親自來請我，讓我把你請回去，說他一小輩受不了您老這天天貼身伺候，怕折壽。你倒好，死活賴著不走，硬生生磨了三個月，非得人家抄一頁太乙秘法給你，你才肯走。”
“要我說，就是那霍小子太小氣，我又不給別人，就自己學。”老頭不屑道。
“人家那是祖傳的，能隨便給你嗎？”老太太說。
“我不也抄了一頁奇門遁甲秘卷給他嗎？他又不吃虧。”老頭看了老太太一眼。
“嗯，這點你倒是沒得說，祖師爺傳給你的東西，說給就給了。”老太太挪諭道，“也不怕祖師爺爬起來掐死你。”
“不能夠，咱祖師爺可沒你想的那麽小氣。”老頭搖頭晃腦地說。
沐陽聽見兩人來了之後也不報警，就光聊天，聊著聊著，又說有方法可以救他。
他心想，好吧，既然你們不報警，雖然不知道你們說的咒術是什麽東西，可是，既然能救我一命，那就趕緊的吧！
求生的渴望讓他對兩個老人充滿了期待。
結果，沐陽聽著兩人拌了半天的嘴，還不動手。心想，您二位快別聊天了，再聊下去，我的血都快流幹了！
可能是兩個老人家也意識到再聊下去，兩個小娃娃就得嗝屁了。
於是，老頭從身上的布袋裏拿出了一只毛筆和一盒朱砂。
剛要施法，老太太便阻止了他。
老頭疑惑地看了看老太太。
老太太從布袋裏拿出了一個小圓盒，是一個粉餅盒，上面還有某國際品牌的LOGO。
“怎麽，還要給他們先化妝啊？”老頭笑著說。
“滾犢子。”老太太啐了一句。
將粉餅盒遞給老頭。
老頭接了過去，打開一看，樂了。
“呦，南海蛟珠粉，下血本啦，老太婆。”老頭笑呵呵地說。
晃了晃粉餅盒，他又說，“不過，你怎麽想起來用這個來裝，我還以為你要給他們化妝呢！”
“之前的盒子太久了，而且，用著也不方便，不像這個，一按就開了。”老太太說著說著，用下巴點了點沐陽，“你快些弄，不然可真救不活了，可別白白浪費了我的蛟珠粉。”
“好咧！”老頭應了一聲，拿起毛筆往粉餅盒裏一沾。
然後，拉過沐陽的手，開始在他手臂上畫符。
那毛筆不知道是什麽材質做的，竟然可以不用沾水，便可直接書寫。
老頭拿著毛筆，很快就在沐陽的手臂上畫滿了咒語。
然後，他又拉過另外一個人的手臂，在上面畫上跟沐陽手上一模一樣的咒語。
等到將兩人手臂上的咒語都畫好之後，老頭將兩人的手放在一起。
不過片刻，沐陽跟另一個人手上的咒語便發出亮光，同時開始流動起來，仿佛樹根一樣，通過手臂互相纏繞。
然後，蔓延到對方的身上，順著手臂蜿蜒而上，來到胸膛，植入心臟。
沐陽只覺得心臟仿佛被什麽東西纏繞住，一陣收緊，他便暈了過去。
“成了。”老頭看著兩人的變化，笑了笑。
然後，老頭和老太太便縱身一躍，跳上樓頂，一起離開了。
沐陽和另一個人身上的咒語纏繞在一起之後，便漸漸暗淡了下去。
兩人隨著進入了沈睡，在睡夢中，兩人面對面坐著，彼此靜默無言。
———
東方漸漸泛起了魚肚白。
盛夏的太陽公公異常勤奮，總是早早的便努力的往上爬，爭取刷一刷存在感。
一陣雞鳴響起。
路平安和沐陽兩人猛地睜開眼睛，騰地一下從地上坐起來。
兩人面面相覷，怔了一會，似乎是在回想發生的事情。
路平安呆坐在地上，昨晚被人戳了個透心涼，那冰冷的劍身插入心臟的感覺，他記得十分清楚。
怎麽會？
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是做夢嗎？
不對，衣服上的血跡是真的！
可是，怎麽會......
他知道自己絕非魂魄，他這幾年抓過很多鬼，遇到過很多怪事，可從沒遇到過有人被戳了個透心涼還能活著的。
他呆呆地看著對面同樣坐在地上的人。
沐陽依稀記得昨晚的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仔細察看了一會，沒有發現傷口。不過胸前的衣服上，的確破了一個洞。
再看看地上的血跡，觸目驚心，他覺得有些心慌。
昨晚的事，是真的？
他撓了撓後腦勺。
他也沒事？
看著坐在對面的路平安，沐陽記得對方被一劍刺穿了胸膛。
沐陽看著對方的胸口，有些遲疑地伸出手，想去摸一摸，看看對方是不是真的沒事。
路平安皺起了眉頭，昨晚剛被人戳了個透心涼，天生警覺的他，對於陌生人突然伸出的手，下意識地認為對方是想攻擊他。
他快速地撥開對方的手，率先向對方發起進攻。
我靠！
沐陽鬼叫一聲，立馬反擊。
雙方氣勢如虹，互不相讓，只是兩人的打鬥方式實在是有礙觀瞻，毫無大家風範。
兩人扭打了一會，紛紛抱住對方的腳不肯撒手。
大概是覺得這樣的場面實在是有失玄學大師的風範了。
不得已，路平安先開口了。
“你放開！”路平安喊道。
“憑什麽！”沐陽手上加重了幾分。
“操！”路平安的腳被沐陽扭得生疼，罵了一句，手上也同時多加了幾分力道。
“靠，你丫的來勁了是吧？”沐陽咬著後槽牙，抱著對方的腳使勁地扭。
路平安自是不甘落於下風，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過了一會，兩人皆是面色潮紅，滿頭大汗，氣喘籲籲。
大概沐陽也意識到再這樣下去，自己也討不了好。
於是......
“咱們一起放手。”沐陽瞪著路平安說。
“行。”路平安想了片刻，瞇縫著眼睛，看了沐陽好一會，估摸著對方應該沒有耍心眼，便也同意了。
“我說一，二，三，咱們同時放手！”沐陽說。
路平安冷著臉，點了點頭。
“一，二，三。”
三聲過後......
兩人都沒有松手。
“你看著我幹嘛？”沐陽瞪了路平安一眼，“誰知道你會不會使詐！”
“你以為都跟你似的？”路平安回瞪過去。
“那你怎麽沒放手？”沐陽揚了揚下巴。
“對付無賴，就不能講信用！”路平安理直氣壯。
“我去......”沐陽剛想回罵過去，就聽到遠處傳來了說話聲。
大媽大爺們起得都比較早，不像年輕人睡到日上三竿。
看了看地上的血跡，沐陽皺了皺眉頭，這要是被其他人看到了，還不一定惹出什麽事。
他看了看路平安。
小子，今天你爺爺我大發慈悲，就放你一馬。
路平安被對方看得心裏有些異樣，瞪了沐陽一眼：“你看個屁啊！”
“你！——”沐陽咬了咬牙，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有人過來了，等下被別人看到，不知道會鬧出什麽事，如果不想上新聞，我看咱們還是暫時停戰比較好。”
路平安沈默了一下，生硬地點了點頭。
他也不想跟對方過多糾纏，死而覆生的事太過奇怪，他想趕緊回家查查古書，看看上面有沒有什麽記載。
“這次可不許使詐！”沐陽說。
“你還是管好你自己吧！”路平安冷冷地說。
沐陽看著他，努力平息著心中的怒火，一肚子氣癟著癟著，反倒笑了出來：“行，行，你給我聽好了，同時放手。”
路平安點了下頭。
“一，二，三！”
兩人同時放開了手，翻身站了起來。
兩人一邊不斷地跺腳，緩和腳上傳來的一陣陣又痛又麻的感覺，一邊不斷地盯著對方，防止對方突然襲擊。
說話聲越來越近，沐陽看著自己衣服上的血跡，皺了皺眉頭。
“就此別過。”沐陽說完，轉身就走。
結果，剛走出十來步，突然心頭一緊，心臟仿佛被什麽抓住了一般，疼得他當即蹲了下去，額頭上瞬間就布滿了冷汗。
在他身後，原本準備離去的路平安，在剛才也同樣感覺到心臟被捆住一般，瞬間疼得他無法行走，靠在墻上，手捂心口，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
沐陽回頭看了看路平安，心裏突然記起，昨晚在徹底昏睡過去之前，依稀記得那個救他的老人好像在他們身上用了什麽咒術。
靠，到底是什麽咒術？
還有，這咒術是什麽東西？
他以前也有聽過朋友講起一些奇奇怪怪的傳聞，再加上讀書時看過很多電影，對於諸如茅山術，趕屍之類的東西，他還是知道得不少的。
靠，我不會是變成僵屍了吧？
沐陽心中十分驚恐。
路平安看著沐陽臉上變幻不定的神情，感覺對方肯定是知道什麽，馬上向對方走去。
神奇的事情發生了。
就在路平安向沐陽走去的時候，隨著兩人的距離越來越近，心臟被捆緊的感覺逐漸消失，呼吸也跟著變得平緩了起來。
兩人面對面站著，一時無語。
兩人都在回憶剛才那奇怪的感覺。
“剛才是怎麽回事？”路平安冷著臉問。
“你先等等。”沐陽伸手打斷了路平安的話。
他深吸了一口氣，從兜裏掏出手機，打開前置攝像頭，仔細地端詳起自己的臉蛋，看看自己有沒有變成僵屍。
揚了揚下巴，換一換角度，看看自己是否依然保持超水準的顏值。
路平安看著沐陽這騷斷腿的操作，額頭青筋暴起，嘴角抽搐。
他實在想不通，為什麽會有人在這種時候，還會關心自己的顏值。
他好想馬上撬開沐陽的腦袋，看看裏面是不是裝滿了漿糊。
“你，自，戀，好，了，嗎？”路平安壓著聲音，一字一頓地說。
沐陽聽見路平安的話，看了看他，然後，馬上再最後一次快速地端詳自己的臉，確定沒問題之後，他才安心地把手機收了起來。
沐陽籲了口氣，看了看對方跟自己身上的血跡，搖了搖頭說：“先跟我回去吧，把衣服先換了，不然別人看見就麻煩了。”
路平安看著他，沒說話。
行人的說話聲越來越近，路平安看著沐陽，腦海裏快速地轉動著，最後決定，還是先聽對方的安排。
沐陽租的房子就在這附近，領著路平安鉆進了一條小胡同，拐了一個彎就到了。
沐陽租的這間房，一共兩層，獨門獨戶，室內面積合起來得有七八十平。
這要是放在市中心，不一定什麽價呢！
屋子裏布置非常簡單，雖然貼著瓷磚，不過還是可以看出老舊的氣息，房齡少說得有三十年。
好在，屋裏還算幹凈。
當然了，幹凈的一個重要的原因是，沐陽沒錢買其他亂七八糟的東西，偌大的屋裏就一張床，一張電腦桌。
廚房還有一個房主留下來的電飯煲跟老式煤氣竈。
沐陽回到家，三下五除二，非常快的洗完澡後，就給路平安拿了一套換洗的衣服。
趁路平安去洗澡，他坐在電腦椅上，一邊轉圈，一邊回想昨晚發生的事。
轉著轉著，他停了下來。
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剛才那股心臟突然被揪緊的感覺，直到現在都讓他心有餘悸。
抹了一把臉，他籲了口氣，站了起來，想回頭看看路平安洗好了沒有。
一回頭就發現路平安冷著臉站在他身後，他被嚇了一跳。
“靠，你什麽時候站這裏的？”沐陽瞪著路平安說。
路平安沒有回答他，而是直入主題：“說吧！剛才到底怎麽回事？”
沐陽揉了揉鼻梁，稍稍清了一下嗓子，說：“昨天晚上，你被插了個透心涼，你記得吧？”
路平安沈默了一下，點了點頭。
“我被你連累了，也被刺到了。”沐陽接著說。
路平安沒有接茬。
“昨晚追殺你的人到底是誰？”沐陽好奇地問，“你到底是什麽人？”
路平安看著他，瞳孔微微縮了縮，眼神有些迷離，似乎是在回想著什麽。
片刻之後，路平安微微偏了下頭，說：“說重點。”
沐陽吃了一癟，“切”了一聲，只好繼續說：“按理說，你被刺了個透心涼，應該是死定了，對吧？”
路平安吸了口氣，不搭茬，臉上的每一個毛孔都在向沐陽示意：快點說，別廢話！
“後來，來了兩個老人，好像給我們施了個什麽咒術的——”沐陽見路平安臉臭得要命，只好加快了語速，“然後早上起來，咱們就這樣了。”
路平安在聽到“咒術”兩個字的時候，臉色微微起了一絲變化。
他沒聽過咒術，不過，既然有個“咒”字，那麽應該是咒語之類的，那就應該有解咒的方法。
可以起死回生的咒術，他心裏非常好奇。
按沐陽所說，再結合剛才的情況，稍加分析，他跟沐陽之間出現的這種奇怪的癥狀，應該是屬於這個起死回生的咒術的副作用。
張老天師說，當年他爺爺是因為企圖顛倒陰陽才被逐出山門的，今天他死而覆生，不知道是否也算是顛倒陰陽。
握了握胸前的功德珠，路平安籲了口氣，無論如何，還活著就是好事，只要還活著，總有一天，他就一定能讓爺爺歸葬龍虎山！
“行了。”路平安看了看沐陽說，“跟我回去。”
“啥？”沐陽一臉茫然地看著他。
“想解咒的話，就跟我走。”路平安瞥了他一眼，“還是說，你想一輩子跟我綁一起？”
“誰想跟你綁一起？”沐陽翻了翻白眼，“每天看見你這張臉，太影響我身心健康了。”
路平安沒理他，自顧自地就往外走，走了大概有十幾步，突然，心臟一陣收縮，他不由得攥緊了雙手，停下了腳步。
“靠，你慢點啊！”沐陽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路平安深深地籲了一口氣，站在原地，等著沐陽跟上來。
緊接著，兩人一起打車來到了蘇城城北區的文化創意產業園。
———
沐陽看著車窗外的文化創意產業園，心裏有些疑惑，來這幹嘛？
他剛才好像是說跟他回去。
他家在這裏？
沐陽瞥了瞥身旁的路平安。
沒看出來啊！
這小子身上哪有一點文化人的氣息？
再說了，現在的文化創意產業競爭這麽大嗎？還整上暗殺了。
———
路平安沒心情去理沐陽此刻心裏的天馬行空。
默默地坐在車裏，閉目養神，他在想昨晚那人如果知道自己沒死，是否還會再次出手。
他不知道昨晚自己在跟那人交手的時候，拼盡全力趁機植入那人體內的雷符，是否能夠起作用。
在撞到沐陽的時候，路平安已經是搖搖欲墜，瀕臨死亡了。那人還不放心，硬是給了他一個透心涼。
好在，自己福大命大，竟然沒有死。
路平安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裏平滑如初，一絲傷痕也沒有，稍稍運氣，體內的鬼毒也消失不見，仿佛昨晚發生的一切只是一場噩夢。
那兩個老人究竟是何方神聖，竟然懂得如此神奇的法術？
路平安心中既驚喜又迷茫。
———
車子很快就來到了一間廠房的大門前。
蘇城的城北文化創意產業園，原先是一片老工業園區，裏面都是廠房，大大小小都有，後來產業轉移了，這裏就空置了下來。
前幾年，政府重新規劃，把這一片劃分為文化創意園，給了很多政策扶持。
慢慢的，這裏就聚集了很多喜歡各種各樣，或新奇，或古典的藝術文化的年輕人。
這裏有茶館，有咖啡館，還有畫室，舞蹈室，網球館，輪滑社，游泳館......
總之，但凡是跟藝術或者年輕人沾點邊的東西，這裏都能找到。
唯一例外的，大概就是杵在沐陽面前的這間玄學道館了。
沐陽看著廠房大門上掛著的一塊大匾額，上面寫著三個大字：玄羽堂。
他看了看玄羽堂的左邊，三百米外是一間籃球館，再過去是一間畫室。
他再看看眼前的廠房，大門倒是裝修得挺古色古香的。
可是，他怎麽突然有一種莫名怪異的感覺，他依稀記得自己好像聽過“玄羽堂”這個名字。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