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今天回來得很早嘛。”聞顏在這個點兒看到自家大哥不免有些意外，因為最近的工作好像挺忙，聞濤已經很久沒有在晚飯前的時間回家了。

“聞先生，下午好。”德音主動打了招呼。

聞濤點點頭，目光在德音的身上頓了一下，“晚上一起吃飯吧。”

還不等德音開口表示意見，一旁的聞顏已經開心地表示：“好啊好啊，是要出去吃嗎？去哪裏？”

“你不是答應了汪阿姨，今天去他們家吃晚飯嗎？一會兒車就該來接了。”聞濤提醒。

“對哦，真是的，那麽你們去吧，下次一定要帶上我。”聞顏一想到晚上的吃飯可能會遇上那個討厭的汪曉曉，頓時覺得一陣煩躁。

“聞先生，不必麻煩了，我——”德音拒絕的話還沒說完，聞濤又說道：“早應該請你吃飯的，算答謝你陪我參加了那些無聊的宴會，走吧。”說完拿起了搭在沙發一側的外套，往門外走去。見德音沒有跟上來，遂扭頭給個了催促的眼神，一向甚有主張的德音也難以招架，於是快走幾步跟上，反正和boss吃飯也不是第一次了，就當工作餐好了。

小七今天沒有出現，是聞濤自己開車，一輛灰藍色的邁巴赫62s，聞濤繞道副駕替德音拉開車門，德音一陣緊張差點撞到車框，聞boss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才是罪魁禍首，低低地笑出聲來：“小心點。”

路上的時候，兩人都沒有說話，德音覺得氣氛有些尷尬，於是主動開口：“聞先生，我們去哪裏吃呢？”其實德音還是有些擔心的，萬一是那種又貴規矩又多的地方，估計自己回去還得再煮包泡面。

“到了你就知道了。”聞濤沒有沒有正面回答，車速慢了下來，停在一棟三層的覆古西洋建築面前，下車的時候因為有了前車之鑒，德音到沒有再因為聞濤拉車門的舉動而產生不良反應。

“Sanwen？”德音讀出招牌上的名字，莫名覺得耳熟，卻一點也想不起在哪裏聽過。德音跟著聞濤走進大廳，入眼是開放格局的用餐地點，墨綠與淡黃相間的條紋桌椅，桌子上鋪著絳紫色的餐布，有一種安靜而不沈寂的優雅氣息，餐桌隔得都比較遠，保證了各自的私密空間。吃飯的人不是很多，都是衣著華麗，輕聲慢語。有周到客氣的的服務生上前引導，聞濤拿出一張卡片遞給他，原本只是職業性微笑著的大男生立馬正色道：“先生請跟我上樓吧，給您留了聽瀾。”

“不用麻煩了，我和這位小姐只是專門吃飯而已，在樓下找張桌子就行。”

“是。”服務生做出一個請的姿勢，引導聞濤和德音來到靠窗的桌子，殷勤地為德音拉開椅子。

“今天是岑越主廚嗎？”聞濤一邊翻看菜單，一邊問起服務生。“今天他休假，是擅長西式料理Vincent的先生在。”Sanwen作為國內頂級會所，餐飲尤為出名，所以配備了兩名主廚，都是學貫中西菜式的頂級好手，但同時也各有偏愛，剛剛說到的Vincent以法國料理出名，而聞濤問起的岑越則是擅長國內菜系，尤以廣式料理而深受會員推崇。

“岑越不在的話，那法國菜可以嗎？”聞濤停頓下來征詢德音的意見，德音其實並不擅長點菜，對於剛剛拿到的菜單也不過是達到比不會點一排湯的程度稍好一點，也就點頭說：“好啊，都可以的。”

“那我就不客氣地推薦了，這裏的菲力牛排做得還不錯，頭盤的話這個季節的鵝肝配羊肚菌和他們自制的蘋果白蘭地倒也不錯。”

“好啊，那就試一下。”然後德音選了沙拉，聞濤讓服務員開一瓶寄存在店裏的紅酒。

“其實本來是想要帶你來來嘗嘗岑越的手藝的，看來今天是不太巧。”

“聞先生，太客氣了，您這樣會讓我壓力很大的。”

“會嗎？我覺得壓力大的應該是我，畢竟受人救命之恩和多次相伴赴會之恩，卻根本沒有突破口來償還的人才應該更有壓力吧。”這是德音第一次聽到聞濤說如此長的句子，也是聞濤少見地提到了之前發生的那一次槍襲，讓原本已經快要忘記的德音忽然意識到自己已經和聞氏和聞濤原來已經有了這麽多的交集。而自己現在還在繼續應聘聞氏，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對面坐著的這個男人很有可能會正式成為自己的雇主。如果單純地把聞濤當作一個青年企業家來說，的確是成功的，也有足夠的魅力籠絡一批幹將為之效力。或許正是因為聞濤的關系自己才決定要把簡歷再次投向聞氏的吧，忽略那些背後危險的因素，畢竟骨子裏我們是願意追隨強者的。

“聞先生是吉人自有天相，我只不過勉強算是機緣巧合之下的順水人情。”德音笑笑，抿了一口杯中的紅酒。

“這倒是一個新鮮的說法，但是對於我們這些人來說，恩仇愛恨總要比別人更加分明一些，所以德音也就不要再客氣了，是我欠你。雖久居國外，但我也是聽過救命之恩當以身相報的。”在德音聽來，最後一句明顯是聞濤講了一個冷笑話，本來不怎麽好笑的，但是德音自己腦補了這樣的情景：巍峨的冰山朝自己招手，自己跑過去，然後剛到山腳下，凍死了，凍死了——德音為自己在boss面前還會無厘頭亂想深感汗顏，果然最近是因為和韓章冷戰搞得神經錯亂了嗎？

“好吧，那為了不讓先生難做，我會記著您欠我一個人情，有機會定當加倍討回，絕不手軟。”德音顯然還沒有完全擺脫自己的腦補，笑著回應。

“好，我等著，壓力一下子變小了很多。”聞濤舉杯相邀，兩人碰杯，約定達成。

正在低頭和自己面前的牛排作鬥爭，忽然覺得眼前光線變暗，擡眼一看，竟然是韓章站到了自己的面前。再看韓章的臉色明顯是十分難看，不遠處的座位上的徐淩也把目光投向了這邊，不過表情是無奈的。

“韓章，你也在。”德音覺得氣氛有些尷尬，看這架勢，韓章明顯是誤會了什麽，也就不在計較自己和韓章尚在冷戰，站起身來和他打招呼。韓章瞪了德音一眼，不等她下一句話出口，矛頭指向了對面的男人：“聞先生，怎麽會和我的女朋友一起吃飯？”這話算是問得十分直接而不客氣，尤其是當說話人面色不善，重讀“女朋友”三字之時，德音簡直不明白這家夥是冷戰不夠要轉熱戰了嗎？

“韓章！”這次德音的語調明顯升高，但是韓章並不理會，只是瞪著聞濤。

“為了答謝，不知道這個理由是否充分。”聞濤放下刀叉，用餐巾試了一下唇角的油漬。這邊氣氛緊張起來，有不少客人也把頭轉向了這邊方向，猜測著是不是又是兩男爭一女的老套戲碼。

“聞先生還真是客氣，我倒不知道德音做了什麽事情值得聞先生這個大忙人親自請客答謝。”

“這就是我和德音小姐之間的事情了。”聞濤的語氣也冷了下來。德音覺得自己的耳朵都要紅了，尤其是在聽到旁邊的竊竊私語之時。

“哼，德音，跟我走！”韓章抓過德音的手臂，想要把她帶德音出門外，德音下意識一掙，韓章不敢相信，定定地看向德音，露出受傷的表情，“德音，你——”韓章沒有說完，轉身就往門外走去。德音還沒從這一連串的動作中回過神來，想要出口喚住韓章的時候，那人已閃出了門外，還真是和當年一模一樣的急躁。

德音坐回座位，“不好意思，讓您看笑話了。”

“那麽我們現在可以繼續這頓晚餐了嗎？”聞濤輕描淡寫，讓人覺得剛才的插曲只不過是一場幻覺。

德音重新拿起刀叉，又放下，金屬碰到瓷器發出清脆的當啷聲，“對不起，聞先生，我得先走了。”說完也不看聞濤作何反應，抓起椅子上的包包，往門外追去。

聞濤坐了一會，看著桌子上的殘羹剩飯，面無表情。然後揮手招來waiter，準備結賬。不過來的卻不是一般的服務生，而是聞三。“大哥，這可不是你的風格啊。”

“那你說我是什麽風格？”聞濤對於聞三的出現一點也不驚訝，估計他已經看了很久了。

“當然是想要什麽就肯定會得到啊！我可是一聽說你帶了個小姑娘來吃飯，就從Mark那邊過來的。”聞三看到小姑娘還是那天害自己挨罵的那一個，心裏正慨嘆老大終於得手了之時，就又冒出來的是哪一出啊，真是意外。

“那你現在又可以繼續會Mark那邊了。”聞濤站起來，拍了拍聞三的肩膀，聞三一個沒留神，覺得自己的肝兒都要被拍出來了。果然是看到不該看的了，聞三心中無比懊悔，恨不能抽自己兩個嘴巴子，在罵一句：“讓你丫嘴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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