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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對面的山賊又下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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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夜裏,一個又一個各懷鬼胎的領主們來到德德裏安將軍的帳篷外求見,希望將軍能夠讓他們回到領地之內修整,他們不知道即將前來接任的新統帥是個什麽態度,所以希望借著這一段最高權力不明確的時間,能夠獲得將軍的同情。

德德裏安將軍沒有搬進聶斯托禮公爵走後留下的統帥駐地,他還是呆在自己的帳篷裏,安慰了一個又一個哭訴的領主們,好言相勸,告訴他們自己並沒有權力準許任何一名軍官和領主離開。

領主們一個個失望地離開了,德德裏安很是頭痛,然後手下報告:安馬亞領主求見!他只得打起精神,準備把這位領主再次勸走。邦金洛維托面色難看,他拿著剛剛收到的關於領地內的情報,匆匆鉆進了帳篷。

德德裏安將軍看著邦金洛子爵遞過來的情報,聽著子爵大人的訴說和不住地抱怨,嘆了口氣,說:“少校,請稍安勿躁,新任統帥一到,我會親自把你領地內的消息告訴他的,想來他也不會反對,會允許你回去剿匪的!”邦金洛子爵長舒了一口氣,他無比敬佩老將軍,知道他既然這麽說,那就一定有戲,於是他不停地感謝,然後掩飾了喜悅的心情退出了帳外。

邦金洛維托拿給德德裏安將軍看的情報是老管家派人緊急送到的,概括為一句話,就是:山賊們又下山了!

如今已經是十月底,番麥都已經收割完畢,冬黑麥還未播種。圖勒拜克此時正在山寨大門前,得意洋洋地看著又一批跟隨上山的民眾。

大約半個多月前,圖勒拜克與手下的頭領們商議了再一次的行動目標,他瞄準了曾經的鐵列克特村北面的幾個村莊,決定在番麥成熟前占領這一片地區,勸說村民們跟隨上山,同時還要搶收糧食。這個決議得到了大家一致的認可,如今山寨一片興旺,人人都能吃飽穿暖,沒有地主和領主府派來的稅吏、士兵的壓迫,對於曾經在邦金洛維托治理下生活過的民眾來說,這裏就是桃花源一般的存在!

謝寧也不反對,他有時候覺得假如圖勒拜克是個領主就好了,那麽他治下的人民會生活得多幸福啊!既然沒人反對,那就按照計劃實施。

斥候們和卡普爾找來的山賊們一同下了山,首先要秘密聯系一部分有威望的村民,由他們帶領大家做好準備,然後圖勒拜克再次帶領著手下的兵力朝森林北方而去。

盡管老管家一直對靠近森林附近的所有區域保持著警惕,但是村莊眾多,他不知道山賊會從那裏突然鉆了出來,只有廣布眼線,集中兵力,時刻準備著防範。但是眼看番麥就要收割,他要安排手下抓緊做好秋收征稅的各項準備,還要安排物資運往前線。正忙碌著,收到了消息:山賊們突然從鐵列克特村這座基本上已經被遺棄的村莊那邊鉆了出來,配合著各個村莊內的村民,一舉占領了六個小村莊,一邊搶收著糧食,一邊把村民們源源不斷地轉移走了。

老管家看著探查到的山賊估計數量,大約有1600人,他不敢用烏合之眾看待這幫山賊,連忙命令“保衛隊”隊長集結,準備大戰山賊。保衛隊隊長集中了一支千人隊,急急忙忙地朝圖勒拜克占領的村莊附近趕去,按照他的情報,這個村莊有大約三百名左右的山賊,山賊頭目把手下分散在各個村莊,再他看來正好各個擊破。真是一幫沒腦子的,果真也就適合做做山賊!隊長心裏想著,催促著手下趕快前進。

斥候們不斷回報,周邊情況並無異動,離得最近的那個村莊,山賊們也沒有異常情況。隊長心想:果然如我所料,不過是一幫笨賊而已。等到臨近村口時,他看到一幫穿得破破爛爛的山賊拿著木棒、木矛正守在村口亂轉。這幫山賊一看到保衛隊,一個個大聲叫喊著跑進了村子,有些山賊手腳並用,連武器都丟掉了。

一名斥候撿起兩件山賊丟在地上的武器呈了上來,隊長一看,是一根還帶著樹枝茬口的簡陋木棒,以及一把裂個七八個刃口的破劍,他哈哈大笑,騎在馬上,舉起了手中的劍:“弟兄們,沖進去,殺光這些山賊!老管家說了,重重有賞!”一幫保衛隊員大喊大叫地朝村裏沖了進去。

保衛隊隊長並不是個莽撞的,他早早就叮囑過手下,所以隊員們雖然在沖鋒,仍然時刻保持著必要的戒備和警惕。進村的路口擺了兩道拒馬柵欄,守在後面的山賊一看對面沖鋒,也都跟著亂糟糟地四處逃跑,鉆進了村子裏。

一直帶著手下沖到了村子中心,還看不到一個人影,保衛隊長心裏暗叫一聲:壞了!連忙讓手下保持陣型,緩緩朝村外退去。只聽得一聲鑼響,從村子的房屋和各個角落裏鉆出來大群的山賊,為首的正是圖密度和博爾津。圖密度輕蔑地說:“這個領頭的還真謹慎!”原本他還想按照圖勒拜克的建議,搞個甕中捉鱉,結果保衛隊長居然察覺出來,他不得已提前帶領手下沖了出來,即使這樣,還是沒能完全把退路堵死。

博爾津帶著手下的劍盾兵,手持著大盾牌,排著整齊的隊伍緩緩逼近;兩旁的弓箭手們借著身邊的房屋做掩護,朝保衛隊不斷射著箭;圖密度的手下最是郁悶,他們原本在村裏的小道之間布置了許多簡單的陷阱,準備“陰”保衛隊員們一把,現在全都派不上了用場,行走之間還得把這些陷阱一一拆除免得傷到自己人,有些人掏出了手弩和吹箭,惡狠狠地偷襲著。

保衛隊長指揮著手下保持好陣型,避免山賊們包圍上來,一旦陷入混戰,他覺得自己帶來的一千人很可能一個都逃不出去。圖密度大聲命令著手下,快快沖上去接戰,現在他的目的只有一個:一定要把這些人拖住!

在朝著村口不斷退卻的過程中,山賊們終於和保衛隊員們接戰了,博爾津不斷帶領著手下的大盾兵,壓縮著保衛隊員們的活動空間,然後讓開了路,後面準備多時的長槍兵們伴隨著極有節奏的鼓點,挺著長槍進入了戰場。

保衛隊長原本還有些輕視,雖然他確實中計了,但卻被他及時地識破,看到源源不斷地山賊,他指揮著手下一邊打一邊退,然而圖密度的手下不斷地沖近交戰,他也有些慌了神,因為自己手下這幫士兵很明顯打不過對方。看來這是山賊中的精銳,隊長不住地命令手下補充著因為己方士兵不斷倒下空出的陣型漏洞,大聲叫著手下的一名小隊長,他手中也是有精兵的。

然而長槍兵們的加入,隊長真正的感覺到了恐慌,他正在隊伍的中央,周圍一隊親兵舉起盾牌保護著他。因為騎著馬,所以看得遠,然後他看到手下一排一排地被對面的山賊們刺出長槍倒在地下,就仿佛用小鐮刀割韭菜一般。原本他以為可以輕松殺死這些山賊,以後就可以更加有資格地狠狠鄙視大地主之子安切彌施,現在他再也提不起任何類似的心思。

山賊們的弓箭手不斷地射擊著,隊長身邊的騎兵也不斷地哀嚎地栽倒在地,隊長終於恐懼了,撥轉了馬頭,望向村口,那裏湧出來的山賊不多,於是他大喊:“弟兄們,快撤!”說著朝周圍的心腹使了個顏色,打馬便朝村口跑去。圖密度自然不願意到手的獵物就這麽逃走,連忙命令手下抓緊朝村口跑去攔截,至於他的身後,有博爾津在,他也不用擔心。

村子外,圖勒拜克和蓋蘇力克帶領著騎兵隊伍正朝這裏趕來。幾天前,靠著卡普爾在這片地區的號召力和影響力,周圍的許多村民紛紛通風報信,再加上斥候以及馬辛胡瑞爾探聽到的消息,領主府派出保衛隊前來圍剿,保衛隊長帶了一千人左右的隊伍剛出發,這個情報就已經一層層傳到了圖勒拜克這裏。

目標選的是圖密度派人把守的村莊,那是目前被占領的六個村莊裏位置最靠外的,於是圖勒拜克派出了博爾津的隊伍前去支援,還帶上了卡普爾派來跟隨著他的一隊長槍兵,然後他聯系上了帶領騎兵四處游曳巡邏的蓋蘇力克,確定了計策。為了防止村民有不安分的跑去通風,也為了防備保衛隊斥候的偵查,博爾津帶領著士兵們是後半夜進入的,圖密度把他們悄悄安排在了村子的農倉裏。博爾津告訴圖密度,最好是引誘對方進入村子後,全軍出擊,包圍他們,圖密度眼珠子一轉,就派了一小隊的手下,故意穿得破破爛爛的,拿著同樣破破爛爛的武器,想要迷惑保衛隊。

此時保衛隊長一邊帶著手下往村口沖,一邊拿著馬鞭不斷抽打著擋住了他的路的手下士兵,等他的馬沖了過去,跟隨的心腹才大喊:“兄弟們,跟著隊長往外沖啊!”許多士兵跟在騎兵身後,且戰且退,無形中拖住了後面的山賊追兵。

村裏的道路本來就狹窄,圖密度帶著手下追著,卻又不斷地被阻攔了下來,看著越跑越遠的保衛隊長一行人,不由得大怒,把氣都撒到了阻攔的士兵身上。

蓋蘇力克的騎兵離得很遠,為了防止被保衛隊的斥候發現,一直到圖勒拜克估計保衛隊進了村,才急急地出發,朝村子這邊奔來,一路上還遠遠看到幾個騎馬的保衛隊斥候,正拼命地逃離。圖勒拜克大喊:“快追上去!”他的騎術不精,很快就落在了最後面,只有一小隊騎兵跟隨著保護他。

然而還是晚了一步,保衛隊隊長帶著手下一百多名騎兵還是逃出了村子,一聽到逃回來的斥候說身後有山賊的騎兵追來,他也顧不得招呼手下逃命,帶著出了村子的這些士兵急急忙忙地逃遠了。

蓋蘇力克趕緊帶著手下追趕,這個時候就看出來訓練的重要性,蓋蘇力克和手下被越拉越遠,快追到另一個村口,看到有士兵從村子裏出來,他才帶著手下轉了回來。

有眼尖的山賊看到保衛隊首領模樣的人逃走,就大喊:“保衛隊長逃走啦!保衛隊長逃走啦!”這大吼讓很多還在奮戰的士兵們心中慌亂,連忙四處察看,哪裏看得到一個己方騎兵的身影?知道是隊長拋棄了自己,許多人一下子洩了氣。圖密度也聽到大喊,連忙帶著手下跟著大喊:“保衛隊長已死,跪地投降,繳械不殺!”越來越多的山賊跟著大喊,眼看著陷入了包圍,保衛隊的士兵們再也沒有心思繼續打殺下去,除了一小部分還在負隅頑抗,越來越多的士兵按照山賊們的要求拋下武器跪在了地上。

等到圖勒拜克趕到的時候,圖密度和博爾津正喜笑顏開地看著手下們押著一隊隊垂頭喪氣的士兵,把他們關在了村子裏的一處大院子內。過了好一會兒,蓋蘇力克也帶著手下郁悶地返回了。

圖勒拜克問了傷亡情況,很是滿意,訓練還是很有效果的,他一面跟隨著前去查看了傷員,一面要求圖密度和博爾津命令手下各小隊長和士兵總結戰鬥經驗,以後的訓練中要著重加強,吸取經驗教訓,彌補不足。

到了夜裏,他又接見了村民代表。發生戰鬥的時候,所有的村民都撤到了外面的田地裏,勞動力抓緊收割番麥,其他老幼婦孺圖密度派了一隊人看守保護著。有相識的山賊們早已經把山寨的情況介紹了一番,誇得天花亂墜。這些村民半信半疑,圖勒拜克一一安撫,告訴他們只要願意跟隨自己上山,絕對不會虧待他們。這個時代的人們說話還是很算數的,再加上圖密度等頭領也在一旁勸說打包票,村民代表即使不相信圖勒拜克,這些天與圖密度和他的手下相處,也看出了這幫山賊確實與他們所見過或聽說過的強盜不同,個個拍著胸膛表示,一定會安撫村民,大家一起上山入夥。

保衛隊長收攏了手下的騎兵以及逃出來的部下,發現不過兩百餘人,不禁大恐,連忙派人向老管家報告,添油加醋地把山賊的實力誇大,說自己以千人對戰兩千山賊,殺敵無算,自己損失八百人,血戰至半夜方退,又表示只要再撥來三千人手,絕對可以一戰滅賊雲雲。然後他覺得不安全,連夜帶著集結在村子裏的幾百名手下後撤。

第二天中午圖勒拜克收到消息,對面的保衛隊長連夜逃跑,又丟了兩個村莊,村子裏已經有代表前來表示願意投靠。圖勒拜克很高興,他首先感謝了邦金洛維托和迦施利.巴赫瑪尼,如果不是這兩個人,梁山黑風寨怎麽可能出現呢?最遠的那個村子代表吞吞吐吐地說,保衛隊長撤退的時候把全村的糧食全部都搜刮走了。他很擔心,以為圖勒拜克這次下山是專門沖著糧食來的,不住地看圖勒拜克的臉色。圖勒拜克現在只嫌山寨人少,一聽說保衛隊長居然連村民留下的口糧都不放過,這不是把村民往自己這邊推嗎?高興地說:“只要你們願意來,咱們山寨就收!糧食不用擔心,保管你們餓不著!”那個村子的代表不住地感謝,圖勒拜克和他們約定好了,盡快收拾,多餘的東西不需要帶,只管先把人帶出來再說,山寨到時候會派人接應護送。

與保衛隊的一戰很快在圖勒拜克有心的散播下傳開了,謠言引發了更多村民們的心動。老管家不得不親自出馬,四處調集人手,強行壓制了一股逃跑的風潮,他狠狠心,很是殺了一批逃跑的農奴和他們的家人,總算是把這風潮壓了下去。總算是沒有再次引發半年前的那種逃奴風潮,老管家和保衛隊長會合,雙方的人手聚在一起,大約有三千餘人,整個領地地方太廣,村鎮又過於分散,實在是難以防禦和召集各個村莊的駐守士兵。

於是等到差不多七天之後,老管家和保衛隊長再次帶隊前往南部的村莊,發現經過的村莊基本上都已經空無一人,田地裏的番麥也都被收割得幹幹凈凈,只是在發生戰鬥的村莊裏,找到了被綁成一大團的被俘保衛隊士兵。老管家繼續帶領手下追趕,發現路過的村莊同樣全部空了,等追到鐵列克特村的時候,斥候帶回一樣東西,是山賊們遺留的一塊麻布,上面用不知是什麽動物的血歪歪扭扭地寫了一行大字:感謝老管家,感謝子爵大人,前方森林有埋伏,請回不用相送!

老管家氣昏了頭,下令手下追趕。在最後面的是圖密度和他的手下,頭領裏也只有他這麽無聊,會留一封滿是嘲諷的信。進入森林不久,傳來一陣陣的慘叫聲。良久,老管家帶著一幫灰頭土臉的手下退了出來,至少有四十多個士兵受了重傷,上百人受了輕傷,全部都是中了各式各樣的陷阱。

圖密度笑瞇瞇地聽著遠處傳來的慘叫聲,揮了揮手,帶領手下消失在了森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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