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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誰會嫌人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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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前,圖勒拜克親自主持了戰死山賊們的葬禮,為了驅散那悲傷的氣氛,他決定再舉辦一次盛大的慶祝晚會,大家紛紛表示讚成,喜愛熱鬧從來是人類的天性。

然後圖勒拜克接見了一直留在山寨的前來報信的那名博科莫村民,賞給他五十枚金幣,村民大喜過望,當即請求上山入夥,圖勒拜克同意了,派了人跟著他回去搬取家人。

晚會熱鬧非凡,圖勒拜克有點很不爽,因為蘇法拉前來報告,安切波耶那送來的糧食中摻雜了許多發黴的陳糧,由於壓在車廂裏面,所以接收時沒有檢查出來。大約有一千裏耶爾的糧食變質不能吃,圖勒拜克心想:很好,安切波耶那,我記住你了!他很快不去考慮這些事情,因為手下已經湊過來找他喝酒了。

吃飽喝足後的娛樂節目,就是大家期盼已久的“圖氏水滸”,故事已經講到林沖上了梁山,出於某種陰暗的心理,圖勒拜克不準備把林沖火並王倫的故事講出來,而是打算讓王倫當他這個版本故事的主角,他會在後續的故事中出現,所以林沖上了梁山的時候,現在的頭領是晁蓋。卡普爾一下子就聯想到了死去的波希塞利達,他覺得這個故事似乎並非如圖勒拜克所言是他聽來的,然後他不去多想,被精彩的故事所吸引,聚精會神地聽了起來。

第二天圖密度一大早就興致沖沖地找到了圖勒拜克,他昨晚上聽完故事之後,越發地覺得那個叫“晁蓋”的好漢的綽號實在威武霸氣,“舉石提坦”,嘖嘖,太對他的胃口了!圖密度一直按照圖勒拜克的軍訓計劃鍛煉著身體,做俯臥撐、仰臥起坐、舉石鎖、拉引體向上,看著日漸隆起的肱二頭肌,他顧盼自戀,決定向圖勒拜克報告,同意他使用這個威猛的稱號!

圖勒拜克無語,他忍不住做了劇透:“那個晁蓋最後會死,在一百零八名好漢沒有聚齊之前!”圖密度一楞,欣喜地說:“那好啊,這個綽號剛好歸我了!”他軟磨硬泡,圖勒拜克不得不答應了他的要求,心裏默默地念:無量天尊,阿彌陀佛,真主保佑,哈利路亞,亞速阿合!希望這個綽號不要成為一個詛咒!

圖密度興奮地走了出去,逢人就說:“在下‘舉石提坦’藥羅葛圖密度,以後請多多指教!”他來到操場,看到一名手下正得意地對周圍的山賊說:“以後我的綽號就是‘舉石提坦’了,大家要記住,再喊我的名字之前請帶上這個光榮的花名!”圖密度大怒,沖了過去,吼道:“小子,這個綽號是我的了,老大已經批準,你不能再用,它是我的,誰都別想搶走!”那個山賊怯生生可憐兮兮地說:“頭兒,那我怎麽辦?”“隨便你用什麽綽號,反正‘舉石提坦’是我藥羅葛圖密度的了!”卡普爾站在一旁,笑著搖搖頭。

派去博科莫村的山賊回來報信,博科莫的村民願意舉村來投,詢問山寨是否願意接收,圖勒拜克立馬就同意了,現在山寨缺人手,他也不挑,無論男女老少,只要敢來,他就敢收!派出了圖密度帶著手下前往接應,圖勒拜克捏著下巴,準備再抽調選取一部分人轉職為斥候,山寨現在多了40匹好馬,剛好可以擴充一下斥候的數量。

博科莫的村民們在圖密度的護送下上了山,他們原本是不情願當一名山賊的,但是安切彌施兵敗之後,村子周圍的氛圍不大對,村民們很快查出了有人曾給安切波耶那通風報信,驅趕了那名村民後,村裏的男人們聚在一起商討,恰好山寨的人前來,於是大家一合計,與其坐著等安切波耶那老爺前來報覆,不如早早離開。圖勒拜克表示歡迎,然後再次舉辦了一場歡迎晚會。

又抽調出了20名斥候,每天訓練馬術,然後通過老兵帶新兵,好讓這幫新手迅速成長起來。這天晚上的例行會議,圖勒拜克拿出了一張統計表,這是他讓蘇法拉調查後統計的,羅列了山寨急需的一些物資。他說:“咱們在海普克裏特那裏搜繳來的金幣和貴重首飾都還存在地窖裏,我覺得可以組建一支冒名的商隊,用這筆錢下山采購一批物資回來,你們誰有合適的人選?”蘇法拉自告奮勇:“老大,讓我去吧!”圖勒拜克沈吟著,現在蘇法拉管理著山寨的後勤和食堂、衛生等工作,一人身兼數項事務,實在不好離開。看著圖勒拜克還在思考,蘇法拉急急地說:“老大,我分管的工作都步入了正規,按照您的建議,我把所有的工作都細分,安排了專管的人手,不需要我事事親力親為,您不也經常對我說把握全局嗎?我這一趟下山,一定會把事情辦得妥妥當當的!”圖勒拜克點點頭:“表格也是你統計的,你比較熟悉,那就由你帶隊下山吧!”蘇法拉高興地點點頭。

他眼看著圖密度、新來的卡普爾和圖勒拜克走得越來越近,連油滑的蓋蘇力克都能帶著手下跟隨,自己只能留在山寨處理一些雜務,生怕會被圖勒拜克疏離,所以早就想換個工作了,這也是他爭取帶隊下山采購的最大動力支持,他需要顯示出自己的能力,才能穩固在圖勒拜克心中的地位。如果圖勒拜克知道他的心聲,一定會破口大罵,歷來後勤這種工作,那都是蕭何、荀彧、李善長之類的人才能幹的事情,那可是領導們最信任的人才能擔任的事務啊!

圖勒拜克信任蘇法拉,是因為當初一起在學校工作,並且在那個夜晚堅定地和阿荷魯站在了他的身邊,以後也一直對他的命令堅決地執行著,蘇法拉和阿荷魯可以說是他的親信。當然還有一個原因,蘇法拉和阿荷魯都是波希塞利達的家奴,其實說是家奴也並不準確,蘇法拉是一名被波希塞利達家收養的孤兒,阿荷魯是波希塞利達家族仆人之子,圖勒拜克重用他們,也是為了安撫那些曾經的波希塞利達的鄉鄰和手下,表示自己對他們的倚重。

圖勒拜克其實並不懂政治,這種手段在某些人看來是為了平衡手下的不同派系,他暫時還沒有這種意識。還記得許多年前,圖勒拜克剛剛大學畢業,那時候他還是個憤青,他的第二份工作是一家國企建築單位,他進入公司不到一周,就有至少三個人朝他各種暗示,讓他選擇站隊。單位的老總、副總以及書記之間齷齪的勾心鬥角,各種暗地裏的使絆子,他那時候只是一名小小的施工員,卻眼看著所接的一個工地項目經常性地停工,所以兩個月試用期剛過,他就迫不及待地辭職。即便多年以後,他早已經在社會中摸爬滾打,見慣了人心的醜惡,學會了一套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誰也不得罪的圓滑處事風格,想起當年的事情,他依然覺得惡心。

還有一個勉強算的上的原因,和伏多卡普爾、藥羅葛圖密度不同,圖勒拜克、蘇法拉、阿荷魯以及蓋蘇力克都是只有名沒有姓,除了阿荷魯,他們三個都是孤兒,所以在心理上有一種親近。圖勒拜克不大清楚大陸其他國家的情況,他只知道在薩裏森王國,很多貴族、大地主、商人的家奴和世代仆人是沒有姓的,偶爾有主人興致來了,會對立了大功的家奴仆人們賜姓,絕對不會允許家奴仆人和自己同姓。

幾天之後,準備妥當的蘇法拉帶著幾十名手下和十多輛馬車下了山。馬車是安切波耶那送贖金時被圖勒拜克扣留的,他命人仔細檢查了馬車,重新對車廂進行刷漆,找木工對車廂外部裝飾做了全面更改,馬匹也細細檢查過了,有明顯特征、臀部被打上烙印的挽馬通通不用,就連從圖密度和卡普爾手下抽調的山賊,也沒有明顯的相貌特征,至少蓋蘇力克這樣帶著眼罩滿臉流氓氣息的人是不可能選中的。這麽做是為了防止有人認出來,並且商隊並非朝北部的烏德城,而是南下去另外一座城市。

薩裏森王國的政治行政體制在圖勒拜克看來很有些怪異,它實行的是嚴格的封建制度,凡是擁有公、侯、伯、子、男爵位的貴族,都會獲得相應的一塊封地,封地完全由貴族自治,王國向貴族收稅,發生戰爭時征招貴族帶領私兵參戰,貴族擁有分封騎士的資格,騎士可以說是最小的貴族階層,他們允許擁有二十人左右的士兵作為手下,具體的封地一般都不大,還要看上層貴族的心情,比如鐵列克特村的海普克裏特,他的封賞明顯超標了,王國並不會管這些事情,他們只需要貴族做一個備案,封多少騎士並沒有任何規定,只要五等爵位的貴族有那麽多土地可以分封出去。

但是薩裏森王國又並不完全都是由貴族領地組成,還有一部分土地和城鎮,屬於國家直接統治,比如安馬亞領地內的烏德城,還有官道在森林間的驛站和兵站。圖勒拜克猜測是因為這些城鎮或者道路的地理位置比較重要,他覺得當初制定制度的絕對是個腦殘的國王。

山寨的建設熱火朝天,一天天變著模樣。議事大廳的屋頂已經蓋了一半,當初圖勒拜克設計的時候是要求容納至少五百人規模,木匠的數量和工具的缺乏一直制約著進度,從安切波耶那那裏勒索了一批木工工具,使得工程建設的進度加快了。

圍墻的石材已經砌了近一米高,圖勒拜克設計的高度是三米,這是整個山寨最費人力的工作,還需要很長的時間才能完工。圍墻並不是平直的一整道,而是沿著地勢多了許多突出的圓形和三角形的棱堡,圖勒拜克並不懂得古代的城墻堡壘,他只是想到了電視劇的一些場景,又根據實際情況做了一些建築設計上的美化。卡普爾對於棱堡很是讚許,他拿著圖紙認真看了許久,誠心實意地誇讚圖勒拜克是天生的防守大師,圖勒拜克矜持地接受了他的誇獎,心裏很得意。

圍墻並非像以前一樣只有一道大門,圖勒拜克覺得之前波希塞利達的設計很不合理,他看過一些關於中國古代建築的書籍,也看過幾部紀錄片,尤其是CG技術覆原的唐朝長安城,那種輝煌的大氣讓他為之炫目,所以設計了另外四個小門,分布在大門的兩側,其中兩個小門外石匠們已經修建了兩座跨越簡單而粗糙壕溝的石橋。總之,圍墻的修建是個精細而漫長的工作。

卡普爾建議把山寨所處的矮山命名為“梁山”,雖然這座矮山外形並不像木屋的頂梁,不過就是個平淡無奇的小山,看上去更像一個張開了的雙臂,中間的這塊山地地勢也不起伏錯落,怎麽看也讓圖勒拜克無法和心目中的梁山聯系起來,但是這個建議獲得了許多人的讚同,所以圖勒拜克便同意了,順便把南邊那座小山命名為“花山”,這又是個名不副實的名字。

阿荷魯的興致高漲,立刻讓手下的石匠們運來一塊兩米高的巨石,請圖勒拜克題字。於是圖勒拜克寫了“梁山”兩個漢字和翻譯成諾多語的“屋梁之山”文字,石匠們把兩個漢字看成是某種標志,盡心盡力地雕琢,然後把巨石立在了半山路邊的一小塊平地。圖勒拜克親自參加了坐落儀式,他原本是有些不以為然的,但是看到歡呼的人群,他心裏有所感悟,於是又命人再建一座亭子,把巨石圍在裏面。

或許在這一刻,有很多人才真正對山寨有了歸屬心,他們通過立石這件小事,宣布著對這片土地的主權,這也意味著,在圖勒拜克的領導下,他們終於把山寨當作了自己的家。

斥候們在圖勒拜克的命令下擴大了日常的巡視和偵查範圍,新加入的斥候在執行任務中不斷訓練,蓋蘇力克接過了斥候隊長的職位,阿荷魯畢竟腿腳不好,不可能參加斥候們的訓練和外出工作。

這天下午,斥候們押回了幾個人,蓋蘇力克向圖勒拜克匯報,說他的手下上午的時候在森林裏遇到了這幾個四處亂轉形跡可疑的人,於是就抓了回來,他懷疑這些人是探子。

圖勒拜克覺得不大可能,探子總不至於在森林裏四處亂轉吧!蓋蘇力克把這些人帶來時,這幾個人臉上還帶著既有些害怕有帶著欣喜的表情。仔細一審問,圖勒拜克全明白了!

由於斥候數量太少,他沒有派人出去打探情報,並不知道外界發生的情況。自從安切彌施大意失敗之後,消息就在安馬亞領地逐漸傳了開來,被放回去的農夫、家裏支付了贖金的遣返護衛,人多嘴雜,眾說紛紜。安切波耶那倒是很想把剿匪失利的消息完完全全封鎖,可惜管不住這麽多張嘴。在安馬亞領地的西部,越來越多的村莊得知了這個消息,雖然在傳播中難免會出現各種千奇百怪的版本,然而所有的或真或假的消息都沒有改變其中的核心:安切波耶那老爺派出的剿匪隊伍被山賊們打敗了!

這給生活愈發悲慘的農奴們帶來了黑暗中的一點光芒,盡管很微弱,有些人已經顧不得那麽多,準備要死死地抓住。這幾個被抓上山的農奴就是這樣。他們住在博科莫村西邊的某個村莊,村子裏有被放回去的農夫。有流言從領主府所在的邦察城那邊傳來,說是前線戰爭吃緊,所以邦金洛維托子爵準備征招一批農奴,除了運送物資去前線,還要讓他們去當炮灰,和該死的薛勃徹人打仗!

這幾個農奴都是年輕小夥子,據說恰好在領主府頒布的征召範圍內,幾個人一合計,與其上戰場當炮灰送死,不如上山當個山賊!安切波耶那老爺那麽大的勢力,不也被山賊好漢們打敗了嗎?

於是幾個人偷偷地詢問了被放回去的農夫,然後連夜跑了出來,鉆進了森林,朝東邊而來,結果因為不識路,被斥候們發現抓住了。

圖勒拜克覺得這些人樸素的想法很可愛,雖然安切彌施被打敗俘虜,那也不過是因為他自身是個蠢貨膽小鬼,他也不覺得這次僥幸的勝利真的讓安切波耶那傷筋動骨,以安切家族世代大地主,並不是一次小小的失利就能打倒的,他有這個自知之明。

這幾個農奴雖然說得磕磕絆絆,可是至少帶來了兩個有用的消息:第一,領地西面人心浮動:第二,北方的戰爭有變化!於是圖勒拜克和藹地安撫了這幫農奴,讓蓋蘇力克帶他們下去安頓一下,暗地裏叮囑要看好這幾個人,在事情不明之前,誰知道他們會不會是安切波耶那派來的臥底呢?

人手啊,還是越多越好,誰會嫌棄自己的手下人多呢?他捏著下巴,暗自思索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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