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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搶劫磨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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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道上最終沒有一個可以搶劫的對象,眼看天色將暗,圖勒拜克不得不帶領著手下返回營地,他對眾人說:“看來我們必須去搶劫博科莫村了!”說著在地上畫了地圖,開始給手下分配任務。

薩斯納洛托斜靠在椅子上,雙腿翹在桌子上,用一把匕首削著手裏的蘋果。他今年四十多歲,原本是老邦金洛子爵屬下的一名商隊護衛,三年前手臂受了傷,他便退出了護衛隊,被安切波耶那雇傭,成為一名護院。幾天前,守衛博科莫村的那支小隊士兵被緊急召集,跟隨邦金洛維托前往北方前線,新的守衛們還未派下來。跟隨召集令而來的是一條面向全領地的通報:子爵大人已經把波希塞利達匪幫全部剿滅。

薩斯納洛托不喜歡邦金洛維托,他覺得現任邦金洛子爵就是個蠢貨,跟他老爹完全沒法比。當然,他對波希塞利達匪幫更是抱著無所謂的態度。他家裏有幾十畝地,不過很早就投靠在安切波耶那名下了,所以去年的領地土地私有化並沒有影響到他一家人的生活,實際上迦施利所謂的“土地私有化”動的不過是那些自耕農和小地主,像安切波耶那這樣的大地主,沒人願意輕易得罪。

他現在有些不爽,本來是來博科莫村的酒坊拉酒的,結果卻接到主人的命令,要求他守衛幾天,直到子爵府派人來接管。被困在這個小村莊裏,一點娛樂設施都沒有,薩斯納洛托更加鄙視邦金洛維托,打個仗而已,至於這麽著急地一接到上級命令就立刻出發,連領地內的事都不安排妥當的嗎?他並不知道這是邦金洛維托受迦施利.巴赫瑪尼的慫恿,為的是在聶斯托禮公爵面前好好變現一番,迦施利.巴赫瑪尼的爵位只是騎士,他想借著邦金洛維托的力量,獲取功勞,提升爵位,以便在分家產時得到更多。

帶著怨氣,薩斯納洛托走出門,帶著兩名手下巡視了一番。村莊外圍低矮的土墻內,有拿著弓箭提著燈籠的農夫在巡邏。雖然只有十五名手下,可是薩斯納洛托很自信,他覺得自己的手下對上50個農夫輕輕松松就能完勝。波希塞利達以前不就是農夫嗎?可是他那些餘孽還能湊夠50個人嗎?薩斯納洛托可不相信,於是他返回了住處,準備喝些酒,然後好好地睡一覺。

已經後半夜了,正是人最困的時候。薩斯納洛托打著呼嚕,突然聽見屋子外面有動靜,他猛地坐了起來,有手下急促地敲門:“頭兒,有盜賊!”薩斯納洛托有些興奮,他不緊不慢地穿好衣服,提著武器推開門,訓斥道:“慌什麽?”這乏味的生活突然來了點刺激,薩斯納洛托有些期盼,很想看看是什麽人有這樣的狗膽,膽敢來侵犯他守衛的村莊。

十幾分鐘前,圖勒拜克帶領著手下埋伏在村子西邊,這裏有一條河,對面就是磨坊。他和手下頭上都綁著一條內衣做成的白色綁帶,幾名夜盲癥不是那麽嚴重的盜賊被任命為小頭目。耐心地等到後半夜,圖密度和一個同樣身材高大會水的盜賊下了河,帶著一捆麻繩朝對岸悄悄地摸去。

麻繩繃直了,來回抖動了幾下,圖勒拜克命令手下一個接一個扶著麻繩朝河對面走去,他和手下嘴裏都含著一塊木頭,這是為了防止有人發出不必要的聲音。一小隊盜賊留在河邊,和其他一些身材矮小並且不會游泳的準備做接應。河對岸遠處的村莊外,蓋蘇力克帶著另外一隊人埋伏著。

磨坊外一盞燈籠掛在高處,發著昏黃的光。圖勒拜克走在最後,他幾乎是用力推著,把前面的那名盜賊推過了河。一大幫人凍得哆哆嗦嗦,圖勒拜克擰了擰褲腳,找到圖密度,悄悄地翻過了磨坊的圍墻。

熟睡中的磨坊工人一個個被捆綁了手腳,塞住了嘴巴,驚恐地縮在屋子裏。圖勒拜克不想殺人,他只是來打劫的,不是來殺人的。然而倉庫門前還是有一名守夜人發現了他們,發出淒厲的大喊聲,跟著被圖密度一劍捅在背後,撲倒在地上。

圖勒拜克氣得吐掉了嘴裏的木塊,大喊:“點火把,去倉庫!”村子裏已經傳來聲響,圖勒拜克命人把大門堵死,找了架梯子爬在圍墻上觀察。密密麻麻的腳步聲傳來,十幾名裝備齊全的護衛帶著幾十個村民沖了過來。

薩斯納洛托越眾而出,身旁亮起了幾十個火把,他謹慎地挽著盾牌,大聲喊著:“哪裏來的小毛賊?快快出來受死!”圍墻裏沒有回應,他指揮著手下讓村民散開,慢慢地朝圍墻逼近。

院子裏,圖密度從倉庫裏沖了出來:“糧食不多,只有四十多袋面粉。”圖勒拜克吐了口吐沫:“TMD!”院子裏早已經點起一堆火,為了照顧手下人的視力,他不得不這麽做。為了防止有弓箭手,圖勒拜克命人把床板、水桶蓋之類能當做盾牌的東西都收集了過來。一個站在梯子上觀察的盜賊剛探出頭,就一下栽倒在地上,額頭插著一支羽箭。

盜賊們頓時慌亂起來,圖勒拜克惡狠狠地吼道:“都不要慌張!”他眼珠子一轉,覺得目前只有拼死一搏,於是整頓好隊伍,打開了院子的大門。

薩斯納洛托誇獎了身邊一名手持弓箭的手下,他剛才一箭射死了一名從圍墻上探出頭的盜賊,引起了圍墻裏的一陣慌亂。聽到門後有動靜,知道這幫盜賊要沖出來,大聲喊:“做好準備!殺光這些盜賊!”

圖勒拜克帶著手下從門後沖了出來,舉著一塊床板抵在面前,他大吼一聲:“沖啊!”磨坊外面的空地不大,所以弓箭手們只來得及射出一箭,圖勒拜克帶領手下已經沖到了跟前。薩斯納洛托輕笑道:“來送死吧!”提著劍舉著盾牌就沖了過來,圖密度握著劍迎了上來。

床板已經丟掉,圖勒拜克帶著一排手下,手裏拿著木矛,大聲喊:“刺!”手下人慌亂地舉起長矛亂刺,圖勒拜克大聲吼著:“聽我的命令!”不斷有人被打倒或射翻在地,圖勒拜克不斷指揮人跟上,保持著陣型。他知道自己這幫人個人武力值都不高,那麽唯一的辦法就是集體迎戰,所以在院子裏臨時安排了隊伍,準備用長矛陣對付這些村民和護衛們。

不得不說薩斯納洛托的手下確實武技嫻熟,個人作戰能力很強,眼看著已經倒下了十多個盜賊,長矛陣第一排的人已經完全換了一批。圖勒拜克大聲地指揮著,勉力支撐陣型不亂。他嘶啞著喉嚨大聲喊:“刺!。。。收!。。。再刺!”護衛們出現了傷亡,見了血的盜賊們變得越發瘋狂,作為一群困獸,他們暴力血腥的潛在因子被激發出來,散發出瘋狂的氣勢,手下的動作也越發的統一,越發的一致。一名又一名護衛被捅翻在地,痛苦地呻吟著。簡陋的木矛刺破力並不強,所以很多護衛並沒有被直接捅死,捂著傷口倒地哀嚎,然後被前排的盜賊大腳覆蓋,被後排的盜賊們補了刀。

圖密度突然大喊一聲:“哎喲!”圖勒拜克轉身看去,圖密度背上挨了一下,踉踉蹌蹌地跌倒在地上。圖勒拜克睚眥盡裂,帶了七八個人沖了過去。薩斯納洛托很不爽,他一開始很輕視這些盜賊,看到圖密度迎了上來,以為這是盜賊的首領,提著劍就沖了過來。他相信自己的手下會很快解決這幫亂糟糟的烏合之眾,和圖密度一交手,他更加明確了自己的看法,覺得自己三五個回合就能把對手生擒。

圖密度雙手握劍和薩斯納洛托的單手劍對砍了一下,他知道自己打不贏這個對手,為了拖延時間,他上躥下跳,想要盡可能地拖住對方的腳步。薩斯納洛托帶著貓戲老鼠的心態,和圖密度玩了起來,他覺得自己就是在玩。然而戰場的形勢發生了變化,眼看著圖勒拜克苦苦支撐,把自己的手下一個一個消滅掉,他有些慌了,決定要速戰速決。圖密度一看對方認真地下了死手,不得不盡全力格擋,然而還是力不從心,被薩斯納洛托一劍刺中後背,他喊了一聲痛,心想今晚要死在這裏了!

薩斯納洛托正在一劍解決這個不堪一擊的對手,圖勒拜克奮力地擲出了手中的木矛,被薩斯納洛托用盾牌一擋,格飛了。圖密度顧不得背上的傷痛,手忙腳亂地爬開了。圖勒拜克早已拔出了劍,雙手握著沖刺了過來,被薩斯納洛托單手持劍一蕩,那把劍就從手裏飛了出去。薩斯納洛托輕蔑地看了圖勒拜克一眼,說:“菜雞!”圖勒拜克微微一笑,身後七八個手下手持長矛圍了過來。

命令手下繼續圍攻,圖勒拜克連忙撿起地上一個快被踩滅的火把,上前查看圖密度的傷口,血漬把圖密度後背的衣服都浸透了。圖勒拜克的雙手有些發抖,是剛才被薩斯納洛托反擊震到了虎口。看著圖密度慘白的臉,他連忙安慰:“沒事的!”圖密度額頭豆大的汗冒了出來,虛弱地說:“MD,我可能要死了!”圖勒拜克不理會他,把火把插在地上,就著微弱的光扯下襯衣的一角,簡單替他包紮了一下,說:“別瞎想!好好活著!”

從地上撿起被擊飛的劍,圖勒拜克再次加入了圍攻薩斯納洛托的戰團。不遠處的盜賊們已經刺死了一個又一個站在他們面前的敵人,終於有村民受不了這種血腥的刺激,恐懼地喊叫著四散逃跑了。

圍攻薩斯納洛托的盜賊只剩下5個人,還有三個抱著腿倒在地上哀嚎。圖勒拜克吃了一驚,看著被圍在中央的薩斯納洛托,覺得這家夥武力值很高。薩斯納洛托握著劍提著盾牌,冷冷地和盜賊們對峙著。這幾個盜賊被嚇到了,剛才他們圍著一齊出矛,以為可以一下解決面前這個人,卻被薩斯納洛托伏下腰,用盾牌護著身體,另一只手握著劍,一招就砍翻了三個同伴。

村子外面一陣大喊,有幾個慌亂逃跑的村民又折返回來,害怕地大喊著:“還有盜賊!他們還有同夥!”這一聲簡直是最後一根稻草,還在抵抗的村民們洩了氣,有的乘亂逃跑,有的就地抱著頭投降了。

圖勒拜克知道這是蓋蘇力克殺了進來,不由得松了口氣。他對著薩斯納洛托說:“嘿,投降吧,我們在村子外面還有五十個同夥!”薩斯納洛托明顯不相信,他一邊謹慎地倒退,一邊說:“盜賊,我記住你們了!”突然轉身就朝河邊跑去,圖勒拜克喊:“追上他,別讓他跑了!”一群人舉著火把追了上去,卻聽見黑暗中前方撲通一聲跳水聲,追到河邊,胡亂地丟出幾根長矛,圖勒拜克悻悻地返回了。

蓋蘇力克帶著手下押著十多名村民得意洋洋地回來了,圖勒拜克一面命令打掃戰場,一面讓人把所有的村民都驅趕到磨坊前的空地來。

統計結果讓人無法接受,死了二十多名強盜,剩下的也都幾乎人人帶傷。好在河對面的盜賊也被接應了過來,圖勒拜克一陣虛脫,他看著受傷慘叫的手下,覺得如果不是黑暗中村民們不知道情況,逃走的那個護衛頭領又不知道發什麽神經居然沒有居中指揮,那麽這一次他很有可能全軍覆沒。

約束著手下那殺搶奸的沖動,圖勒拜克命令蓋蘇力克出去四處搜刮。他站在磨坊前空地的一張桌子上,看著被驅趕而來的村民,一個個在寒風中瑟瑟發抖。所有的輕傷員簡單包紮後都站了出來,把村民們包圍在中間,無數的火把亮起。圖勒拜克大聲說:“博科莫的村民們,我們是波希塞利達的手下!”他看著騷動的人群,繼續說:“我們繼承著波希塞利達的意志,要反抗邦金洛維托對我們無窮無盡的壓迫,所以我們拿起了武器,為了我們的自由而戰!

現在,你們已經被邦金洛維托貶低為奴隸,失去了土地,失去了自由!貴族們把自己的享樂建立在你們的苦痛之上,今天,你成為了奴隸,你的兒子女兒,孫子孫女,也將永遠地被烙上奴隸的印記!你們願意接受這種現實,成為貴族和富人腳下的泥土嗎?”

村民們開始竊竊私語,有個人鼓起勇氣說:“大王,我們也不願意當奴隸!可是我們沒有辦法!”圖勒拜克說:“你不願意,那麽就拿起武器,跟我們走!我們在東邊森林裏的山上建有屬於我們自己的山寨,我們有肉吃,有酒喝,不挨餓,不受凍,自由自在,逍遙快活!”

有人問:“是真的嗎?”圖勒拜克自信滿滿地說:“我為什麽要騙你?”有人小聲地說:“可是我聽說波希塞利達已經被剿滅了,邦金洛子爵殺了幾百人!”圖勒拜克氣憤地說:“這都是胡說!我們的確損失了一部分人,但是我們殺死得更多!我們的山寨依舊在,我們還有幾百人,還有更多的人加入我們!總有一天,我們會打敗邦金洛,重新奪回自由!”人群中有許多村民露出了熱切的目光,終於有人站了出來:“我願意跟您走!”有人帶頭,事情就好辦了,於是越來越多的人站了出來。

蓋蘇力克在酒坊找到了幾架馬車,有投靠的村民貢獻了幾輛牛車,圖勒拜克命令手下開始裝東西,磨坊裏能拉走的糧食全部拉走,在手下祈求的眼神裏,圖勒拜克不得不又裝了一馬車的酒。

投靠的村民各自回家收拾東西,不願意投靠的村民圖勒拜克也不想勉強,他吩咐手下不得私自搶劫,把這些人暫時看押了起來。圖密度趴在屋子裏的床板上,哼哼唧唧地叫喚著。圖勒拜克放下了心,只要還知道喊疼,說明問題不大。他找了一壇酒,解開了匆促包紮的傷口,倒了酒替他清洗了一下,才發現傷口並不深,不由得為這個命大的同伴感到高興。

死了的盜賊屍體要帶走,受傷的盜賊都簡單地處理了一下傷口,不能走路的放在馬車上,能走路的跟著隊伍,圖勒拜克急急忙忙地帶著手下撤離了。天色已經微亮,為了不讓村民們察覺盜賊團夥的虛弱,也為了不讓投靠而來的村民們反悔,他必須帶著手下盡快回到山寨的營地。

圖勒拜克不斷催促著手下,當他們越過官道進入東邊的森林時,天亮了。有幾個受了重傷的盜賊哀嚎著在半路死去,人群疲憊,圖勒拜克不得不停了下來,暫時休息。草草地吃了幹糧,圖勒拜克命令人出去偵查,讓大家原地修整。大約一個多小時後,隊伍在他不斷的催促下,繼續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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