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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2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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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臉色也同周圍的顏色沒有兩樣。

周圍都是等著檢查結果出來的人,但他們又和她多麽不一樣。他們的臉上,滿滿的,都是幸福,是期待。雲歌側頭看著旁邊兩個人,他們好像是夫妻,女人的腹部已經微微隆起,那個男的小心地把女人摟在懷裏,像是捧著一件易碎的寶貝,生怕自己碰壞了她。他們的甜蜜那麽明顯,仿佛讓這個蒼白的醫院都有個色彩。

那女人發現雲歌看著他們,便很友好地沖雲歌一笑,“你也來檢查嗎?”

雲歌十指緊扣,蒼白著臉對女人緩緩點頭。女人見她的樣子,以為她是太緊張,便拍了拍她的手,說:“不用緊張的,沒事!我第一次來也是特別緊張,他在旁邊可是比我還緊張……”說到這裏,女人好像忽然發現雲歌是獨自一個人,她楞了楞繼續問道:“你怎麽一個人呀,你老公呢?太過分了,怎麽可以讓女孩子家家的一個人來……”雲歌勉強地擠出一個還算自然的笑容,說:“他有公務在身,所以抽不出身。”

女人還想說什麽,只見一個護士拿著文件夾出來,對走廊上的人喊了一聲:“沐雲歌,一百四十一號,沐雲歌!”

雲歌聽見自己的名字,猛地一抖,雙手幾乎抓在一起。身旁的女人對她淺淺地笑,“沒事,說不定等著你的就是好消息呢!”

雲歌想笑卻完全笑不出來,她只好點點頭,在護士的催促聲中一步步艱難地走向那道不算寬的門。是的,也許等著她的會是好消息,醫生會告訴她,她沒有懷孕,她之所以還沒有來那個,只是因為有些水土不服亂了節奏。

可是,那個帶著厚厚的眼鏡的又老又兇的女醫生卻隨手翻了翻桌上的B超圖片,說:“孩子發育挺好的,就快兩個月了。”

雲歌的眼淚瞬間就砸下來,砸在她冰涼的手背上,那麽那麽疼。老醫生還在絮絮叨叨地低頭說著懷孕的註意事項,雲歌卻什麽也沒有聽見。突然間,她猛地站起來,嚇壞了那個正低頭說話的老醫生。她好像聽見自己顫抖著聲音說:“可以做人流嗎?”

世界仿佛是靜默的,她只聽見自己一字一句說出的那句話,仿佛是在說晚上吃什麽的問題,冷冷的不帶一絲感情,但卻掩飾不住其中的顫音。

老醫生楞了兩秒鐘,有些明白過來,下一秒,她的眼中已經升起淡淡的鄙夷。可雲歌一點都不在乎,這一刻,她什麽都不在乎。她想做的,就是快點把自己肚子裏那個東西拿掉。

如果這個孩子是她和以聲的,她現在該會多麽幸福。

可是事實上,她卻不得不冷血無情地問醫生“能不能做人流?”。因為,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肚子裏的那個孩子,究竟是誰的。

如果不是以聲的,那就幹脆不要讓它出現。

如果它有可能不是以聲的,那就當它沒有來過。

雲歌總是多愁善感,心軟,善良,沒有主見。但這個時候,她竟然也可以狠心到如斯地步。

林又卓,你不是要我恨你嗎?很好,你成功了。

“明天下午的手術時間,中午盡量不要吃東西。”老醫生冷冷丟下一句便不再理她。是啊,饒是她們這樣的職業見多了這樣的事情,還是會對她毫不猶豫的狠心感到憤怒吧。

雲歌拎起包平穩地走出辦公室,對身後的談論聲置若罔聞。該那一對夫妻進去了,那女人在走近雲歌的時候笑著問她:“怎麽樣?”

雲歌輕輕笑笑,“不是個好消息。”

女人微微一楞,只當她是沒有懷上,便說道:“沒關系,還有的是機會嘛。”那邊的護士已經在催了,女人忙對雲歌揮揮手走了開去。

雲歌看著兩人相互攙扶的甜蜜背影,嘴角的笑一點點垮下去,緩緩地往外走去,一步一步,艱難無比。走到大門口的時候,突然聽見有人“啊!”了一聲,叫道:“看,下雪了!”雲歌沒兩步已走到醫院門口。

果真下雪了。細細的雪花飄飄灑灑,輕輕地落下來,如同精靈一般來到人間。雲歌擡頭去看那灰蒙蒙的天,那些精靈就是從那裏穿破重重雲層來到這世間。原來這江南的城市,也會有雪呀!雲歌站在馬路邊上,伸手去接那輕輕柔柔的雪花,但它們在剛碰到她的手心的時候就化掉了。明明她的手那麽涼,原來,它們比她更涼。

雲歌看著灰得沒有邊的天空,突然覺得有些寧靜的味道。她寧願一直站在漫天的雪裏,站在這車來車往的馬路上,這麽一直站下去,站到天荒地老。那樣,或許她就會忘了她要擔憂的事,忘了心中對林又卓深深的恨,忘了對以聲濃濃的歉意,忘記所有所有的煩惱,只留一片雪白,幹凈的白。

可是刺耳的喇叭聲音和司機憤怒的叫罵打碎了她的夢境,睜開眼,有車子從身旁呼嘯而過,車內的司機一直罵罵咧咧遠去。雲歌輕輕退後兩步退到安全地帶,突然想起之前以聲把她從車子面前救起的情景,心裏猛地痛起來。她在路邊緩緩蹲下身來,不顧周圍人好奇的眼光,把頭埋在膝蓋裏,淚流滿面。

那天,以聲生氣地問她,如果被車撞了怎麽辦,到現在,她還是不知道,如果她被車撞了,她死掉了,不能再愛以聲了,那要怎麽辦。

忘了是怎麽回到住處的。只知道在聽見王大嬸焦急的詢問的時候,她回過神來,天已經暗了下來。晚間活動時間又到了,小鎮裏又是一片熱鬧。對面的戲臺上又唱起依依呀呀的戲,雲歌聽不懂,但有很多人愛看,表演的人也是一直沒有間斷。放眼望去,整個小鎮又籠罩在了影影綽綽的光影中。紅的燈籠,黃的燭光,白的燈光,交織成一幅清麗的畫。

“怎麽這麽晚才回來?怎麽樣?醫生怎麽說?嚴重不嚴重?”王大嬸連連發問。

雲歌輕輕一笑,“都告訴你說沒事了,就是有點點胃炎,不過已經沒事了。”

王大嬸還想說什麽,雲歌連忙把她推進屋,說:“王大嬸,我今天沒吃什麽東西,你煮點面給我吃吧。”

王大嬸見她撒嬌的樣子,無奈地戳戳她的頭,“你呀!胃不好還吃什麽面!我給你做好吃的!”雲歌連連點頭答應,滿臉笑容。

待王大嬸進了廚房,雲歌才收起笑,搬了個小板凳在門口坐下,看門外來來往往的游客。她下意識地伸手摸著自己的肚子,眼中浮起水霧。驀地,她又恨恨地抽回手,生怕自己下一秒就會忍不住一掌拍在肚子上。

天已經很冷了,尤其是對雲歌這樣怕冷的人來說,冬天是多麽難熬。小時候她一到冬天手腳上就長滿了凍瘡,媽媽會用薄薄的白蘿蔔片烤熱了貼在她的凍瘡上,說是可以幫助淤血消散。但那樣的痛卻是深刻的,有一次,媽媽沒有把握好溫度,滾燙的蘿蔔片直接貼在她的腳上,燙了一個大大的泡起來。那個泡破掉的時候又比燙到的時候更痛一些。所以,雲歌對冬天的印象一直是充滿又癢又痛的感覺的。但這個冬天,將會是她迄今為止經歷的最冷最痛的一個冬天,因為,只她心裏的那一層霜,就足夠把她自己凍傷。

能怪誰呢?所有知道的人都只會說“就是她自己犯.賤,她自己不要臉!”

可是,她不在乎別人怎麽說她。她唯一在乎的,是不要讓這個可能更傷害以聲的東西來到這個世界上。她狠心與否,都不再重要。

噩夢

T市,某大型醫院,三樓的一間病房。

冬日的陽光從窗外斜斜照進來,照在光滑透亮的地板磚上,反射出刺眼的光,照在一張俊朗卻清瘦的臉上,他卻對那刺眼的光不避不讓,仿佛那刺眼的光根本沒有傷害到他的眼睛。事實上,這時候的以聲,確實不會被那一點光傷害到。

突然間,病房的門猛地被人拉開了,來人還沒有說話,以聲已經從剛才坐的地方猛地站起向來人的方向走去,忙問:“怎麽樣?有沒有消息?”慌忙之中,他踢著兩個盆,差點摔倒。

來人正是以聲好友宋祁君,他眼疾手快地上前一步扶住以聲,看著他空洞的雙眼,輕輕搖頭,“你小心點,萬一摔傷了怎麽辦。”以聲卻沒有理他,繼續追問:“快說,有沒有消息?”

宋祁君好像想了很久,不知道怎麽回答。以聲側著耳朵聽他的動靜,心不安地跳動。半晌,宋祁君終於開口:“以聲,我找到她了,她在西塘小鎮裏,一個人。但是……”

“但是什麽?”以聲猛地抓住宋祁君的胳膊,不自覺地提高聲音。

“……她今天下午就要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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