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進這個宮門半步，再呆在這裏，我還是會離開，哪怕皇上最後將奴婢處死！”

朱瞻基的眸子一凜，狠狠地捏著她的肩頭，雙眼冷殺之意漸濃。

好個奸夫淫婦啊，他放下多少尊貴與尊嚴，為她而讓太後對他起疑心，他捧著多少寵愛與決心到她的眼前，可是她根本不屑一顧，將他的一片真心狠狠踐踏到腳底下去。

再一次寬恕，只是再一次狠狠的傷害。

一直孤單8

他眼裏燃起的怒火可以將她燒得屍骨無存，慕妍擡起頭看他，是夜與寂迷離了幾分他的真容，她笑道：“皇上不是真的想要一個答案嗎？那奴婢便好心多奉告你一些，其實你們都不是好東西，全是騙子。”

他怒氣沖沖的將她使勁一推，看到狼狽的從床榻上跌到地上，額頭撞在厚重的梳妝桌邊，頓時她秀眉微蹙，緊咬著下唇。

她也會知道痛嗎？能有多痛？可比他心在滴血的還要痛麽。

“逃啊，怎麽不逃呢？”他冷漠的問，冰冷的聲音猶如煉獄修羅般嗜血殘忍。

慕妍仰頭，卻是沈默了，如果她的世界終結在這一片潔凈的雪地裏，她倒也不介意的。

“為什麽不逃？”他冷冷的聲音又再重覆問了一次，單手就那麽扣住她的喉，五指一使力她就有些呼吸不暢了，再用力些就可以扭斷她的脖子。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奴婢逃不了。”其實，孩子在這裏，她哪也不想走，是她傻也好，總歸也就是這樣，累啊，怎生的一個累。

與他談自由只是癡人說夢罷了，但終究得試上一試不是麽？他終是狠不下心來殺她，但是此刻，慕妍心裏更不知是什麽滋味，覆雜到無法理清。

她又一次將幸福親手推開了，這樣一個高高在上的男人，放下帝王的驕傲說要疼她，都被她殘忍的拒絕了。

他不可能只擁著她一個女人，她企盼的一生一世一雙人他給不了。

沈寂了好一會兒，秦公公在外面輕聲的說：“啟稟皇上，慈寧宮的姑姑過來傳話了，問皇上是否過坤寧宮去就寢。”

慕妍勾勾嘴角：“聽到沒，可以走了吧，沒事少到這裏來，你討厭我，我也非常的討厭你，閑得慌就好生陪陪你的愛妃們，她們稀罕你。”語氣帶著十足的鄙夷，尊重要是用在他身上，真是太多餘，壓根就沒必要。

“朕今晚還真是哪都不想去了。死刁奴，來你這又怎麽著？朕不走你又怎麽著？”他無賴的坐下，看著亂糟糟的房間，眉心糾結成一團，順手把枕頭撈到床頭，勉為其難的躺了下去，雙手墊在腦後，狀似無意的說道：“給朕寬衣，侍寢吧。”

什麽，他今晚要睡在這裏？那怎麽行，他可是一國之君，一會兒發脾氣不說，要真是掀了屋頂，她也擔待不起啊。

慕妍斂下眸低低柔柔的說：“皇上，這裏太小太簡陋，也不大方便，你還是移駕到別的娘娘那裏，可好？”一臉求求你的無辜表情，叫人好生心疼啊。

侍寢倒是沒什麽可怕了，不就同床共枕嘛，各睡各的，讓他當枕頭抱，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話音才落，他的火氣就冒了三丈高，手緊緊箍著她腰怒吼：“文慕妍，你的心你的肺呢？要你從了朕，就這麽難做決定嗎？”

難，比登天還難！可有些時候她也不是鉆牛角尖的人，惹得太過分了只會讓自己不太好過，她裝傻的問：“皇上，你要奴婢決定什麽？奴婢不知道要答應皇上什麽。”

一直孤單

“有骨氣啊你，讓你犟。”朱瞻基氣惱惱的拂袖而去，一種叫難以割舍的滋味，真是不好受。

晨曦的光穿透薄霧彌漫開來，雪地上還有他出門時踢翻的炭火，食物，衣服，幾種顏色漂亮的點心也散落了一地，慕妍冷冷的笑著。

這樣就好，前幾天只是壓抑得太久才會和他心平氣和說話的，拿了掃把將一地的東西掃了出去。

雪又輕輕落下，擡頭看著天空輕笑，姐夫是頂天立地的好男兒，怎能給他利用了去？處處為他的江山著想，他倒好也動起那些壞心思了，有些事她可以為了自由配合他，有些事她是萬萬不會的。

乾清宮裏清冷又寂寞，隔世與疏離相融於一段，修長的手指執著朱砂筆批閱奏折，望著簾外風雪卻是久久不落。

秦公公放輕步子在重帷外面輕道：“皇上。”

“說吧。”

“啟稟皇上，太後娘娘任命允親王為兵馬大元帥，薛將軍等重臣相隨，即日往邊關出發，征討安南蠻夷。”

果然最眷顧的還是皇弟，他冷冷一笑：“朱允浩？”

“是的，皇上，太後封他為大元帥，賜先皇禦劍。”

太後果然是沈不住氣了，退居深宮倒也還不死心，迫不及待的想拉攏棋子為己所用，也太貪得無厭了不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的天下還輪不到她來做主，也不是她想要什麽就能要得到的。

“按原計劃進行。”朱瞻基落下了朱砂筆，臉上浮起了一抹笑意。

瞧向外頭景致，依舊是冷風逐著飛雪飄絮，纏纏綿綿竟惹得梅花紛紛起舞，正是暮色來遲時，再美的景致也不可能長久的。

“皇上，這兒天涼，積雪都堙沒了欄桿，皇上莫要沾了寒氣。”

“朕正值年壯之時，這些嚴寒何懼，古語有雲瑞雪兆豐年，但人敵不過天災，朕是天子，百姓乃朕之子民，卻置身於水深火熱之中，南海朕欲保之，安南國肆意妄為殘害我大明百姓，且就由得母後這勢而發。”

“皇上不必太憂心，眼下只消好生照顧龍體。”秦公公上前去扶住他：“安南之戰那是個險勢，還有允王妃的事情參合著，皇上大可放心。”且不說那安南自開國以來，沒有攻克下來，就單憑允親王與安南王這層關系，情敵戰場廝殺，必會讓朱允浩有去無回。

朱瞻基垂下眼眸，不緊不慢地說：“宣襄王進宮與朕對弈。”

“奴才明白。”皇上還有個襄王得提防，越是看得無害親如手足的，越是蟄伏的深，深藏不露如沒有機會絕不會出手，一出手就不會讓他有轉寰之地。

襄王可是皇上的同胞弟弟啊，不須多說些什麽，襄王能想到的，他更要想到，襄王想不到的，他還是要想到。

人生如棋，一步錯焉會步步錯，人生還不如棋，一步踏錯便不能不翻身，縱使他是皇上，若是沒有鞏固皇權在手，也只會淪為棋子。

心不在焉思索著事兒，出了這上書房朱瞻基才露出了笑意：“朕怎生就忘了呢，朕的皇弟可是下棋個中高手，對朕的貴妃也曾流露出一片憐憫之心。”

秦公公疑惑道：“皇上，皇貴妃可是……”

作者PS：天，居然漏發了兩章，我撞墻淚奔！

一直孤單

“襄王這幾日安住在慈寧宮照看著母後鳳體，且讓孫貴妃按時到慈寧宮請安。”

秦公公恍然大悟，卻又不假思索道：“皇上，奴才明白了，這會兒皇貴妃母憑子貴正是得寵，也傳到太後的耳裏去，若是貴妃娘娘多偶遇幾次襄王，只怕太後也會起一番心思啊。可…可奴才聽說，襄王爺對文姑娘那樣的主，甚是感興趣。”

朱瞻基一敲他的頭，微怒：“混賬東西，你幾時聽說的？”

秦公公還有些忐忑的答道：“皇上傷重的那會兒，文姑娘剛被您帶回宮，王爺就說了這番話，可皇上，要是文姑娘真對襄王生二心，這不是辱沒了皇上的面子嗎？”

“朕可沒把她當回事兒，只是個玩具，可玩，可送，亦可棄。”他搓搓手，接過秦公公遞上的暖爐，握在手心裏狠狠蹂躪著，就像那張討人厭的小臉，倔什麽倔，叫你跟朕杠。

若文慕妍真對襄王動了心思，那不正好合了太後的意去，太後恨擅寵的女人恨到不想輕易就讓她們死，什麽最痛，就怎麽折騰。

如皇上所料不錯，太後見他頻繁到廢宮走動，又如此關心文慕妍的身子，她定是不想讓小刁奴再次懷上龍胎的，若懷上便讓她小產，折騰她死去活來的。

世上最痛的事，無非是愛上不該愛的人和失去摯愛，什麽痛也抵不過要將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一點一點從骨子裏挖出去，太後是過來人，比誰都要清楚。

在這個靜得詭秘的地方，慕妍終於可以肆無忌憚的嘆息，溫暖安靜的一角可以前所未有的放松。

心再怎麽迷離終是會有著落點，越得他之寵愛，越發有一種不踏實的感覺，倘若再一次把心交給了他，不出幾年或者幾月的時間，看到他又追逐另一份他想要的愛情了，那麽心會很痛，而且那才是徹底的折磨了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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