狽的別開頭，吃痛著，令她越發清醒起來。他身側的女子終是上前一步，低聲道：“皇上，芙瑤…是皇太後的人，您…”

不免一震，驚訝的擡眸看著女子的臉，她仿佛是意識到了她的註目，目光順著她瞧來，嘴角露著意味深長的笑意。

她是故意的，提醒皇帝芙瑤是太後的人，她想用激將法，置自己於死地。

好蛇蠍的美人。

果然，朱瞻基嗤笑一聲，開口：“朕才是皇帝。”他頓了頓，接著道：“還不把這奴才拖下去？”他是在戒告她，他做任何事，不必避諱著誰，這個皇城宮厥，沒有永不雕謝的牡丹，皇太後如是，皇後如實，包括如今攏獲萬千寵愛的孫貴妃亦如是。

榮與衰只是他的一句話而已。女子的臉頓時一片煞白，咬著唇，終無法再講出一個字。

“皇上，皇上，芙瑤不敢了，皇上您饒了奴才！”芙瑤重重地朝他磕著頭。

侍衛架起她們就往殿外拖，慕妍心頭一驚，咬著牙道：“讓我永世不得重生，還不夠麽？您究竟是要…”

“朕要…？”他輕聲打斷她的話，“你的命，還有多少價值可言？拿命來換，可以啊。朕一直在等，等你告訴朕，你到底是否愛他多過愛朕？”

他的話，讓慕妍渾身一僵，震驚的看著眼前這個男人，原來，他也會心有不甘。

他到現在還惦記著，那時候對他的感覺，竟是真的，她一直以為，他對她心存眷戀。呵、卻原來，根本不是這樣的！

自始至終，他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麽，這樣的男子，勢必不會被感情牽絆吧。

諷刺的笑著，“皇上還不了解我嗎？”

他的神色依舊，只道：“為什麽要猶豫？終究，是朕錯愛了。”

錯愛？

慕妍驚愕的看著他，狼狽的又覺得想笑，聽他口中說出此二字，竟覺得是如此的不搭調。

氣氛一下子沈到了極點，侍衛竟一下子也不敢押了她們下去，誰都不說話。

秦公公遠遠地站著，那撐開的傘，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良久良久，他殘酷的笑意掛上幾許嘲諷：“朕與你緣盡於此，你一心求死，朕便成全你。秦總管，帶她去冷宮。”

松開了扼制她喉嚨的手，他拂袍起身，淡掃了一眼旁邊的侍衛，啟唇：“拖下去。”

秦公公應了一聲，上前來扶起滿身狼狽的她。

那一字一句，在淅瀝的雨聲中，那麽清晰，那麽堅定。

伴隨著嘩嘩大雨，聽著薄涼的聲音傳入耳中，怔楞的看著朱瞻基久久不能言語。

淒淒厲厲（2）

不知是他太過於平靜，還是這場雨下得太大，這些話聽在慕妍的耳朵裏，卻也並不覺得驚訝了。

遲早，總會有那麽一天的，只是遲早而已。

按他的性子，能忍耐到如今，已經是奇跡了，不是麽？

不是今天，也會是明天，亦或明天的明天，他賜了死罪，卻遲遲不行刑，如今，終是該結束了。

落花有意，流水卻無情。

冷宮裏空無一人，愈發蕭瑟冷清，秦公公臨走時莫須有丟下一句：“青鸞沒了。”

什，什麽？慕妍震撼在地，青鸞也不在了麽？

‘終於，偌大的皇宮裏，只剩下我一個，很快，我也不在了。’

不知，是否在不久的將來，又會有一位絕代佳人來取代她，那麽她，可會成為他的新寵？

低眸垂笑，真傻，居然好端端的會想到這些。

秦公公奸詐的笑了笑，調侃的說：“咱們身為奴才雖然下作，命再賤，也得自個珍惜著不是？”

……

這一場雨，到了早上還淒淒瀝瀝的下著。

恍如從夢境中醒來，一切都那麽的不真實，破爛不堪的房間，簡陋的陳設，一如她此刻心底的荒涼。

淋雨，加上身子早產後虛弱的異常，怎得就這麽快醒過來了？

如果沒有孩子，慕妍想她會去得輕松而快樂，皇宮裏的三年，讓她身心俱憊，現在只想有一方安寧老死。

此時，門被打開了。

“慕妍姐！”芙瑤擔憂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她極力讓自己變得像平常一樣，“藥熬好了，喝藥吧。”真的是病如山倒，平常巴結奉承的那些個宮人，如今剩的一個不留，只有芙瑤留在身邊照顧她。

想必是她此時的模樣太過淒慘，以至於剛喝下藥，芙瑤便哽咽起來，直至泣不成聲。

心頭劃過不安的預感，撐起虛弱的身子問：“芙瑤，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芙瑤哭得停不下來，慕妍心一沈，猛的按住她的手，“是不是孩子出事了？你說，是不是孫貴妃怎麽他了？”她唯一記掛的，唯一痛心的便孩子，那個男人絕情的話語還在耳邊回想著，她不知道他會怎樣虐待孩子，但那樣的怨恨落在心頭，就成為了她心中的刺，深深地紮在心間，只怕這輩子，都會帶著這根刺仿徨的活著。

芙瑤哭著搖了搖頭。

提起的心終於放下，只要不是孩子出了事就好，“別哭了，一切都會過去的。”

芙瑤胡亂抹去了臉上的淚水，“姐姐，皇上把你貶去了暴室。”

“明明是他心急如焚的要救活你，如今，又是他親手把你逼上絕路，皇上怎能這麽絕情，喜歡的時候就捧在手心，不喜歡了，說翻臉就翻臉，難道真的是伴君如伴虎嗎？”

“芙瑤，他是君，我們是奴，以後別再說這些話，對你沒有好處，快些回去吧。”

暴室，是皇宮最為低級的一個庭院，那裏的宮人都是被隔絕，遺忘，或者是罪孽深重的奴婢。

可曾後悔

“是嗎？”慕妍庸自一笑：“他是怪我對他有所保留，怪我，壞了他的大事。”

卻不知，她自然，有她這樣做的道理。

“姐姐，你怎麽還能這麽鎮定，那種地方可都是有去無回啊。”

她苦澀一笑，受文家卷入政治之爭牽連，全家上下僅存活的都淪落為了宮婢，沒想如今，竟又回到了最初的結局，“芙瑤，你知道嗎，青鸞沒了，就連姐姐，我也不能出宮去看她一眼。”胸口堵得難受，強顏一笑，“眼下，我最放心不下你。你性子單純，容易相信人，我走後，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多為以後的出路做打算，我的下場，就是最好的忠告。”

“姐姐還笑得出來，我聽到姐姐被貶到暴室時，都不敢相信，姐姐是那麽有主見的一個人，就算不晉升妃位，也該是個管事的，不至於被貶啊，況且…”

慕妍知道她想說什麽，不禁失笑：“我哪有這麽厲害，芙瑤你也太擡舉我了。”

芙瑤哽咽的點頭，抱著慕妍痛哭。

一個月後。

走於長長的宮道上，慕妍望向天際，雪花簌簌落下，蒼鷲籠罩下的皇宮，莊嚴而神聖，如霧裏看花般朧懵。

地上的雪越堆越厚，這是今年的第一場雪吧。

她很喜歡這銀裝素裹的世界，鋪天蓋地的潔白，純凈，自在。

“聽說不久允親王就要納妃！皇貴妃誕下了皇長子，真可謂是雙喜臨門，皇上龍顏大悅，還要頒旨普天同慶呢。”宮門的一頭，婢女們難掩興奮的聲音不絕於耳。

慕妍停住腳步，望去，只不過一會，撐著的傘已經落了厚厚的一層雪，正當她揮弄著落雪時，看到了雪中站著一人，允王爺？

好巧。是專程過來看她的嗎？難得，還會有人記掛。

苦澀一笑，只一個月不見，他就憔悴了許多，也瘦了許多，一身的素白錦衣，飄逸中稍許幾分孤獨。

要納妃了，不是應該高興麽？幹嘛愁眉不展。

朱允浩看慕妍的目光專註而哀傷，深深凝視著像要印進心坎，他們相對不語，良久。

慕妍終於忍不住開口，“姐夫！”輕輕施了一禮，欲轉身離開。

他回她一笑，那笑容不知為何竟如此蒼白無力，“你可後悔？”

慕妍刻意避開這份不自在的視線，淒涼一笑，後退了幾步，拉開二人的距離，“奴婢身份低賤，請王爺不要接近奴婢，會辱沒了您的身份。”

朱允浩目光一沈，“先回答本王，你可有後悔？”

“後悔什麽？”

朱允浩的目光變得更加幽深，“當初本王說過，只要你願意，本王就會帶你出宮，給你自由，安寧的生活，也好陪在寧兒身邊。”

慕妍一怔，才想起他給的紙條，千叮萬囑的話。

不去，是因為不想往別人埋的圈套裏鉆，哪想事情過去這麽久了，竟然還記著呢。

“這是奴婢不可抗拒的命，王爺莫要說了。”她說得卑微，身為罪婢，命運裏是不能有後悔二字的。

“那皇貴妃奪你孩子，皇兄貶你來這裏時為什麽不來找本王？”朱允浩的神情繃得緊緊的，怒火一觸即發，“你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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