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側身，無意識的將她攔進懷中。第一次，兩顆心如此貼近，心甘情願的兩人相互依偎著。

夢斷沈浮路

車攆平穩的行駛在官道上，待朱瞻基醒來的時候，已經過了子夜，他稍稍的動了一下身子，立刻驚醒了懷中抱著的慕妍。

慕妍迷蒙的睜開眼睛，正對上了他那深邃的眼眸。

面色略顯得有些尷尬，朱瞻基假意咳嗽了一下，一時手足無措，身子微微一僵索性擁著更緊了。

或許是身上的傷口，他禁不住的低嚀了一聲，隨即蹭了蹭慕妍的臉頰，感受著她微涼的肌膚。

“傷…傷口還好嗎？”輕聲問道，她如同孩子一般，一臉的無措。

朱瞻基只是靜看著她，也不說話，看不透在想些什麽。

幾縷清風從車窗溜進，掃去了幾分燥意。慕妍掙紮著想要起來，他臉色卻更是變得冷厲，“別動。”

被他那突如其來的聲音駭得僵住，只得呆呆的讓他抱著，怔忡的凝望他，許多質問的話堵在喉間不得而出。

半晌，她終是忍不住打破了此刻的沈寂，問：“先皇在位時，南樓不是被滅了嗎？怎麽又出現這麽多的暗影？沒有個三五載訓練，是培養不出這般精銳的殺手。”

朱瞻基蒼白的臉上寒霜一片，依舊冷淡的目光直勾勾的註視著她。

慕妍庸自一笑，她又道，“你這是什麽眼神？大哥想要的東西，不過是一塊碎玉罷了，姐姐與他已經是過去式，娘死後，文府的一切都被大火燒為灰燼，僅有的情誼早已隨風去了，他這又是何苦呢…”說到最後她的聲音變得虛幻飄渺，似喃喃自語。

何苦？呵，他也想知道，她眸中掙紮著痛意究竟是何苦。

朱瞻基目光動了動，薄唇依舊緊抿。

慕妍淡淡勾起嘴角，苦澀一笑，“謝謝。”

他擁有整個天下，人人口中那個冷血無情的帝王，竟會為了一名微不足道的宮女以身犯險，是真情？是假意？還是一次因心動而失去理智的行為？

“其實皇上完全可以不理會奴婢出來騎馬的，若直接回宮了，就不會讓那些殺手鉆了空子，傷及到您，這樣，奴婢只會於心難安。”

“自由，安逸，你說你想要的很簡單，朕卻給不了。”他虛弱一笑，沙啞的嗓音傳來，“有想過強行將你納入後宮，捆綁一輩子，可是你堅定的表情告訴我，即使這樣做也是枉然。

就像那日在大雨中你對朕說，你不愛朕，若愛早愛了，你眼中流露出的恨意竟是那樣強烈，深深宮墻能留下你的人亦困不住你的心，那朕又能如何？

你自始至終都將朕當作報仇的棋子，王叔已經有所行動，朕不得不對付他，無論勝敗如何，對你皆是百利而無一害的。

你投靠皇後，配合她做朕的侍寢，只因這一切只是你鋪墊退路的籌碼，大局一定，你便功成身退，逃離皇宮，逃離朕。所有的人在你眼裏只有利用與非利用價值，朕可有說錯？”

他的聲音頓了頓，慕妍的呼吸一窒，心跳慢了幾拍，“朕怎會喜歡上你這樣一個冷血無情的女人。”

原本是一個溫暖的懷抱，慕妍卻打了個冷顫，戒備的望著他，“皇上都知道。”

他目光不變，可眼神卻是默認了。

夢斷沈浮路 （二）

突然間，馬車內安靜了下來，看著他的表情喜怒難辨，慕妍突然覺得與他白相處三年了，竟是對他一點也不了解。

帝王之心深如海，片刻的嬌寵，她寧可不奢求。

深深呼吸一口氣，壓下忐忑不安的心，她幽幽道：“皇上好好休息一下，有事叫奴婢。”

“恩，去吧。”

慕妍退到車外，與執車侍衛並排坐著，沈默不語。

月亮斜掛在天空，把紅塵俗世都看透，繁華如夢亦如煙皆是浮雲一片，留下蒼涼駐心間，唯有看淡，再看淡。

回到宮中，才回欽安殿，立刻就有幾名太監引著她往慈寧宮的方向去。止步回眸，遙望殿內的情形，明黃的紗幔一層層的掀開垂掛在兩側，皇貴妃早已守候在龍榻前面，玉手輕撫著朱瞻基蒼白的臉龐，她微斂著眼簾，看不清幽幽雙眸裏的情緒。

“夜已深，就不用去叨擾母後了，前去告訴楊大人，文姑娘之事本宮會秉公處理，無須他費心了。”

幾名太監諾諾退下，瞧，楊榮該得意了，她栽到在孫貴妃的手裏，不死也難。

孫貴妃喪子之痛還未消停，她這個罪魁禍首又‘興風作浪’，命運本就如此淒涼不是？

慕妍無奈地跪下去，磕了個頭，輕聲說道：“奴婢知罪，請娘娘開恩。”

死過一回的人，才知道活著的美好。

“你是何居心，本宮尚不追究，若皇上…有何不妥，你自然也是要陪葬的。我們之間的新仇舊賬是得好好清清了，你我好歹同是伺候皇上的女人，慕妍，莫怪本宮狠心了。死，未免太便宜你了…”

孫貴妃慢慢地走過來，文慕妍不知她是何意，不敢擡頭，也不敢發問，只待那輕盈的腳步聲遠去，才長長的吐了口氣。

“姑娘趕緊起來吧，別讓娘娘久等了。”芙瑤連忙過去扶起她，小聲說道。

費好大一番力才晃悠著站起來，回過身看向朱瞻基，他平日裏在自己面前囂張跋扈慣了，此時安靜的躺在榻上，乖乖的，像個熟睡的孩子。

殿中有宮人嚴加防守著，龍榻前是楊榮的侄女賢妃寸步不離的侍奉著，楊榮還真是老奸巨猾，後宮也不忘培植自己的勢力，為了鞏固家族的榮耀，他可謂是機關算盡啊。

連環情未已

已是深夜時分，永壽宮內卻是燈火輝煌，與祥和安寧的夜色顯得格格不入。

皇貴妃彎腰看著伏跪在自己腳邊的文慕妍，單指劃過她細膩的臉頰，冰冷的聲音拂過她的耳畔，“賤婢，你早該清楚與本宮作對的下場。”

慕妍明顯感覺到她指尖的冰涼，看著她嘴角的笑意，心越發沈了下去。

“本宮與皇上是青梅竹馬的感情，你就空憑幾分姿色也想魅惑皇上？皇後以為拉攏你就可以威脅到本宮盛寵不衰，她未免也太瞧得起你了。”

孫貴妃狂妄一笑，臉上盡顯嫵媚與妖嬈，又道：“哼，命格相沖？本宮從來都不信命，本宮倒想看看你的命它能有多硬？”她笑得花枝亂墜，發髻上金釵交鳴，這一剎那，慕妍僵在原地，論心機，她的確是一個狠角色，她聰明，並非空有美貌，換了任何一個男人都會為之動容的。

半晌，她又想起了什麽似俯身沖慕妍道：“忘了告訴你，本宮懷孕是假的，滑胎也是假的，其實啊，你和皇後娘娘才是可悲又可笑的那個。”

目光一眨不眨的凝視著這個高傲的身影，珠翠琳瑯的首飾在燭光之下熠熠生輝，晃得人眼花繚亂。

“奴婢好生佩服貴妃娘娘的演技，您和皇上可真不愧是‘天作之合’。”

說到演技，這兩人可謂是一流，將眾人玩弄於股掌之中，還可以大言不慚的顯擺。

孫貴妃無視她言語間鄙夷，卻愈發笑得放肆，“你倒也機靈，不錯，皇上說我懷了龍子，那他必定是龍子，誰阻礙本宮，等同自掘墳墓，就算是皇後也不列外。”

孫貴妃的指甲細長，犀利的刮過慕妍臉頰，一陣刺痛伴著溫熱滑落，想必破了皮流了血。

看她如此自信的表情，慕妍倒是覺得好笑，“皇上登基不久，後宮佳麗必然陸續崛起，就算沒有奴婢，也會有第二個，第三個…對你構成威脅的宮嬪，娘娘的年輕貌美又能維持幾年，你費盡心思拉攏南嫣，引出南樓暗影殺我滅口，埋伏錦衣衛監視我與皇後娘娘的一舉一動，為的不就是後位嗎？

皇後娘娘雖然不得皇上喜愛，但她是太後選定的後宮之主，礙於太後，皇上亦是不會動皇後娘娘半分，貴妃娘娘有這些時間與手段，何不在皇上身上多花點心思。”

皇貴妃廣袖一拂，下巴微楊，護甲輕輕撥弄著皓腕上的玉鐲，“哼，這就不牢你操心了。”

對於她的話慕妍只是冷冷一笑，正待開口反擊，卻聽她又啟口：“正好本宮要讓你見一位故人，你一定會感興趣的，千萬別辜負了本宮的一番美意…”

隨即，一位年長的姑姑擰著名宮女走近，小聲稟道：“娘娘，人帶上來了。”

孫貴妃支起身子，挑眉，看著瑟瑟發抖的宮女，冷冷道：“本宮的東西你也敢偷？十指全數拔掉，貶去掖庭宮半年勞役，任何人不得探望。”

“老奴領旨。”

耳邊是宮女苦苦求饒的哭喊聲，這聲音好像在哪裏聽過，慕妍不禁皺眉側首望過去，居然是青鸞！

“貴妃娘娘，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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