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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咿咿呀呀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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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眾位大臣只敢在心裏嘀咕,不敢嘴上抱怨,皇上繼位多年,恩威並重,不喜人質疑他的決策,隨著上了年紀雖有緩和的跡象,可骨子裏仍然是那個不容人置喙的帝王,紹興為內閣首輔多年,如何不清楚皇上說一不二的性子?

大殿內恢覆了寧靜,皇上掃了眼下首的譚慎衍,心平氣和的端起桌案上的茶杯,輕輕抿了一口,揮退了兩側的宮人,低聲道,“背後的事兒還沒頭緒?朕瞧著皇後娘娘不是安分的,她主持後宮多年,心腸歹毒,你莫讓朕對你失望。”

譚慎衍垂目,俊逸的面龐盡是清冷,沈著冷靜道,“微臣定不負皇上重愛,三皇子德才兼備光明磊落,這些年低調做人,微臣不想傷及無辜。”三皇子儒雅,早年大皇子二皇子四皇子開始插手朝堂之事,且在親事上選擇聯姻,三皇子娶的卻是四品官員的女兒,比起前邊幾位皇子,三皇子內斂低調得多,自古牽扯進奪嫡紛爭中免不了血流成河,譚慎衍不想三皇子白白沒了命。

換作上輩子的他,不管做什麽事情,達到自己的目的就成了,外人的生死和他無關,但上輩子他無緣無故被牽扯進奪嫡中沒了命,如今重來,他倒是明白些被殃及池魚的感受,尤其這種滿門抄斬滅九族的大罪,他更是得小心翼翼,一旦他說錯了話,為其喪命的不是一兩人,而是成百上千人,他肩頭的責任重,每一步更是要思慮清楚了才行。

皇上皺了下眉頭,擱下茶杯,別有深意道,“你祖父雄韜偉略,英明果斷,遇事可不會像你這般畏畏縮縮,皇後的事兒你派人盯著,可要朕撥人給你?”

京郊大營的將士沒有聖旨不得入京,譚慎衍人手不夠,影響他的謀劃,皇上容不得這種事情發生。

“刑部著手查承恩侯府了,至於皇宮,還得靠皇上多加留意。”譚慎衍低著頭,低斂的眉目蓋住了他眼底的情緒,皇上的角度看過去,譚慎衍低眉順目,忠厚老實,心下滿意不少,他沈吟片刻,嗯了聲,“宮裏朕盯著呢,對了,寧伯庸的事兒是怎麽回事,朕瞧著他們進宮像約好了似的,你要知道,敵人多了,總有防不勝防的時候。”

寧國忠的事兒皇上心裏氣憤,但有幾位德高望重的人為寧國忠求情,連順親王都出面了,皇上沒理由不給面子,可今日被人翻出來,對方明顯有備而來,且沖著的不是寧國忠和寧伯庸,而是譚慎衍。

皇上說這番話,意在提醒譚慎衍小心些,別落下什麽把柄。

譚慎衍不動聲色,緩緩道,“寧伯庸的事兒三司會審,微臣稍後回覆皇上,至於背後之人,想來是陸放被人利用了。”

皇上失笑,“你啊,這點你比祖父強,說話滴水不漏,沒影兒的事兒從來不肯漏一個字。”

“捉人拿贓,凡事講求證據,微臣身為刑部尚書,更該以身作則才是。”譚慎衍心裏清楚今日的事情是誰主導的,愚蠢的人不多,陸放算其中之一了,柳府暗中結交了清寧侯府,柳侍郎和寧伯庸因著兒女的關系反目成仇,柳侍郎出這個頭少不得有公報私仇的嫌疑,陸放則不同了,陸放是寧伯庸上司,而且寧伯庸做事圓滑,走動關系時肯定沒少給陸放好處,陸放知道些寧伯庸的事情無可厚非。

和皇上在殿內說話的時候,國公府卻出事了,福昌去打探消息,半路發現被人跟蹤了,為了引蛇出洞,他繞去一條小巷子,和對方搏鬥起來,漸漸他覺得不對勁,對方身手好但並非招招致命,而他有心抓個活的,也沒痛下殺手,一來二去,他察覺對方的用意,拖延時間,他心一狠,一劍刺向對方喉嚨取了他的命,離開時,遇著五城兵馬司的人,不由分說要抓自己,他跑了兩條街才把五城兵馬司的人甩開了,回到國公府,卻看一群人圍在國公府的門口,說譚慎衍包庇罪犯,要譚慎衍給個說法,福昌不知發生了何事,見寧櫻站在門口,臉色不太好,他正欲從側門溜進府去青山院找羅平議事,但眼前亮光一閃,他跟著譚慎衍,心思敏銳,顧不得身後有沒有人追蹤,大喊道,“他們有武器,快攔著,別傷著夫人了。”

寧櫻不知發生了何事,門房的人說前邊鬧起來,說譚慎衍害死了人,要他們給個說法,且圍觀的百姓越來越多,寧櫻擔心出事,出來瞧瞧,為首的是兩名婦人,一位是頭發花白年紀過百的老婦人,一位是我見猶憐的年輕婦人,她們情緒十分激動,見著她一個勁的湊上前,被侍衛攔著也不肯退縮,她正欲問個究竟,就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道高昂的聲音,緊接著,人群中有人拔劍相向,侍衛反應快給攔住了,金桂站在寧櫻身側,拽著寧櫻往後邊退。

侍衛們訓練有素,那幫人沒傷著寧櫻,可人越來越多,寧櫻進了門檻,侍衛們擁著她朝裏邊走,退到垂花門,外邊進來的人更多,俱都是尋常百姓裝扮,出手卻極為狠毒,福昌殺了幾人,奔到寧櫻跟前,鋒銳的眼神如利刃掃著來人,他不敢離開寧櫻半步,沒了寧櫻,譚慎衍那兒沒法交代,漸漸國公府湧來許多侍衛,很快就將那些人制服住了,其中一些被侍衛們刺死了,鮮血染紅了腳下的路,寧櫻臉色驟然冷了下來,她不是真的什麽都不懂的後宅婦人,方才的事兒,對方明顯有備而來,她一臉冷靜,看向帶頭扭轉局勢的黑衣男子,問福昌道,“世子呢?”

福昌殺了人,臉上染了血,藏藍子的衣衫一片腥紅,他回道,“世子爺讓奴才打探消息,他該是去刑部了。”

寧櫻吩咐人去京兆尹府備案,門口的兩位婦人被嚇傻了,呆呆的坐在角落裏,福昌不讓寧櫻往前走,萬一對方是喬裝的刺客,寧櫻上前就是找死。

“我們,我們什麽都不知道,求夫人放過我們吧。”寧櫻朝跑來的陶路招手,冷然道,“將他們一並送去京兆尹府,稟明京兆尹國公府發生的事兒。”

陶路躬身稱是,一群人被押著走了,而周圍充斥的血腥味卻經久不散。

寧櫻將目光移到黑衣男子身上,她曾見過他一回,容貌不怎麽起眼,功夫是實打實的好,薛墨被他一掌劈暈了過去,連譚慎衍的功夫也是跟他學的。

羅定掃了她一眼,見她眉色鎮定從容,沒有露出絲毫懼意,心裏暗暗稱讚了句,老國公的眼光素來好,這個孫媳婦挑得好,方才的事兒不管換作誰,只怕都會嚇得花容失色,她站在最中間,自始自終沒有流露出丁點的怯意,委實值得人佩服,他拱手作揖,“世子夫人好。”

語聲剛落,便聽著遠處院子傳來尖銳的鳥叫聲,他面色微變,轉身飛奔出去,便是福昌,倉促的給寧櫻行了禮也跟著羅定跑了,寧櫻蹙了蹙眉,看向一側驚魂甫定的金桂和翠翠,翠翠手臂上被劃了道口子,寧櫻吩咐邊上的下人去請大夫診治,打賞了守門的侍衛一人三十兩銀子,若非他們反應快,自己非死即傷。

她見對方是婦人,下意識放松了警惕,且又在國公府門口,沒有憂患意識,竟然差點被人鉆了空子。

她整理衣衫,正欲離開,卻看一群紫色官服的官兵的站在門口,說是捉拿兇手,寧櫻望著為首之人,羅淮安,五城兵馬指揮使,寧伯瑾他們就是被他抓走了的。

寧櫻蹙了蹙眉,方才羅定走得匆忙,想來府裏發生了事兒,羅淮安沒有資格進國公府,她無心應付羅淮安,冷聲道,“府裏的一切事兒等世子爺回來再說,若有人硬闖,殺無赦。”

羅淮安站在門口,聽著寧櫻的話,臉色頓時轉為了青色,尤其,寧櫻說完這話轉身就走,連個眼神都沒給他,羅淮安猛的一眼瞧著寧櫻,覺得她生得冰肌玉膚,如花似玉,腦子裏起了番齷鹺的心思,沒料到寧櫻卻是個眼高於頂的,羅淮安捋了捋自己胡須,有種嚴重被冒犯輕視的感覺。

但他不敢硬闖,闖進府,被侍衛殺了傳到外邊也會說他居心不良,沒人敢為他伸張正義。

寧櫻穿過弄堂,忽然想起一件事來,老國公死的時候,福昌和羅定在屋裏燒紙,當時胡氏擔心好處全讓譚慎衍和她占了,迫切的想要進屋,羅平攔著不肯讓她進屋,胡氏身後的白鷺也躍躍欲試,老國公征戰沙場,平定四方,手裏一定有許多重要的東西,她想起譚慎衍偷偷回京陪她放花燈她問譚慎衍回府看過老國公沒,譚慎衍的說法是他的馬一離開劍庸關,老國公就收到消息了。

老國公消息靈通,一定是有自己的渠道,白鷺當日進屋想做什麽?念及此,她快速朝青山院去。

青山院裏住著的下人都是老國公培養出來的暗衛,羅定離開後,他們擔心出事也跟出去瞧個究竟,誰知,他們走出沒多遠,後邊湧進來一批黑衣人,直奔老國公屋裏去,福榮耳朵靈,聽著聲兒不對,轉身一瞧,才發現了不對勁。

雙方又打了起來。

寧櫻到的時候,院子裏的人被收拾幹凈了,譚富堂站在院子裏,正在問話,老國公屋裏住著人,那些刺客一進門就被殺死了,一個活口都沒有,寧櫻插不上手,只有問福昌,福昌也不知發生了何事,他原先出門是譚慎衍吩咐他打探寧府的事情,譚慎衍一離開,鬧出這麽多事情來。

“聲東擊西,他們借寧府的事兒是想把世子支開。”先讓人喬裝成百姓引她去前院,對她下手,引出青山院的暗衛,好趁虛而入,竊取自己想要的,寧櫻只想得出這個理由。

譚富堂問羅平,“對方什麽人,老國公死了一年了,青天白日就有人闖進來,你們怎麽辦事的?”

羅平低著頭,皺眉不言。

譚富堂見羅平不回答自己,心裏更來氣,“還不趕緊查是誰在背後作怪?”

羅平這下才擡起了頭,說道,“是。”

譚富堂沒進屋,眉頭緊鎖,看寧櫻站在邊上,嫩綠色的衣衫沾了血跡,額頭臉頰也有,他走向寧櫻,嚴肅道,“往後府裏再發生這種事,你命人去書房找我,多加小心,別著了人的道。”說到這,譚富堂語氣溫和不少,“往後府裏的事情還得靠你和慎衍,你們小心些,這有我,你先回去換身衣衫吧。”

府裏該增強侍衛了,好在有驚無險,若寧櫻有個三長兩短,依著譚慎衍的性子,不知要殺多少人。他這個兒子,可是個癡情種。

寧櫻點了點頭,見大家都在忙,她瞥了眼福昌,慢慢回了,福昌有眼力的跟在寧櫻身後,聽寧櫻問起寧府的事兒,福昌一五一十將路上被跟蹤的事兒說了,寧櫻細細一想,道,“對方見你出了門,肯定也知道世子出門去了,方才羅指揮在外邊說抓兇手,就是抓你的?”

福昌沒料到會遇見羅指揮,如實道,“是。”

“你暫時別出門,沒有皇上的命令,五城兵馬司的指揮使沒有資格抓捕犯人,你別自投羅網了。”寧櫻覺得羅淮安和背後之事有關系,至於什麽關系,她說不上來,福昌是譚慎衍的人,羅淮安沖著譚慎衍去的?

而此時的譚慎衍,周身縈繞著濃濃的肅殺之氣,那些人好本事,聲東擊西,目標不是寧伯庸他們,而是寧櫻和青山院的名單,他跳下馬車,待看見門口悠然踱步的羅淮安時,倏然笑了起來。

羅淮安老遠就見著譚慎衍的馬車了,對這個殺伐果決的刑部尚書,羅淮安心裏多少有些犯怵,譚慎衍在邊關聲名遠揚,悄無聲息把西蠻部落的達爾抓回京,如何瞞天過海的沒人知道,見譚慎衍沖著他笑,羅淮安不知為何,脊背生涼,渾身上下像被冰塊凍結似的動彈不得,到譚慎衍走上臺階,他努力的拉扯嘴角,舔了舔幹裂的嘴唇,“譚尚書可算回來了,方才有人瞧見你府上的小廝在外邊殺了人沖進府裏不見了人影,還請譚尚書別徇私舞弊,把人交出來才是。”

譚慎衍挑了挑眉,落在腰間的手微微一動,羅淮安以為譚慎衍要拔劍,嚇得後退一步,語氣立即變了,“譚尚書莫讓下官為難,您掌管刑部,包庇下人,這滿朝文武百官不管出頭,可總要有人維護京城秩序……”

譚慎衍笑得雲淡風輕,重覆著羅淮安的話,“維護京城治安,羅指揮說得不錯,方才國公府門前有一場惡鬥,不知羅指揮抓到人了嗎?”

羅淮安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縮著脖子,有些忌憚譚慎衍不敢上前,他年紀比譚慎衍大一輪,可在朝中威望可不如譚慎衍,“抓疑犯是京兆尹和刑部的事兒,和下官無關,國公府門口有人滋事,想必中間發生了什麽……”

“羅指揮既然知道是京兆尹和刑部的事兒,你站在門口做什麽?”說著話,譚慎衍忽然上前一步,抓著羅淮安領子將其拎了出來,看羅淮安嚇得嘴唇都青了,譚慎衍滿意的勾了勾唇,為他整理被胸前的衣襟,拿兩人才聽得到的聲音道,“你說,半夜你死在家裏,有沒有人肯站出來為你主持公道?”

羅淮安面色大變,雙手抵在自己胸前,吞吞吐吐道,“你要做什麽,信不信我去皇上跟前告你。”

“去吧,我剛從宮裏出來呢。”譚慎衍松開他,漫不經心的撣了撣肩頭的灰,若有所思道,“您想進宮可得快些時候,等人搶先一步,估計只有登上一兩個時辰了。”

羅淮安不明所以,他說這話不過嚇嚇譚慎衍罷了,不說皇上偏心譚家,他說譚慎衍要殺他,無憑無據,皇上還以為他搬弄是非,只不準譚慎衍沒事兒,他先被皇上訓斥一通了,皇上可不管什麽孰是孰非,如今整個朝野,誰不想成為老國公那樣子的人?

個人功勞,蔭封子孫。

前人栽樹後人乘涼,譚家在朝堂可謂表現得淋漓盡致,甚至,私底下有些紈絝吵架鬥毆,直接罵道,“誰讓你沒個對朝廷有功的祖父?”亦或者,“等你有個對朝廷有功的祖父再來和我說吧。”

說白了,譚慎衍有恃無恐不就仗著老國公嗎?

但他們沒法子,誰讓他們的祖父不像老國公戰功赫赫,且活了一大把年紀,死前為孫子升了官職,死後又給孫子領得公爵之位。

都是命。

譚慎衍站在門口,淡淡的望著他,羅淮安心裏七上八下,站了會兒也沒聽到譚慎衍開口說話亦或者進門,他抿了抿唇,認慫道,“沒事兒的話,下官先回了。”

譚慎衍仍然沒說話,羅淮安拿不準譚慎衍的想法,倏然,眼前銀光一閃,他反應過來時已晚了一步,譚慎衍拿到架在他脖子上,羅淮安止不住雙腿發抖,聲音打著哆嗦,“你想做什麽,殺害朝廷命官……”

“今日的事兒最好和羅指揮無關,否則的話,黑燈瞎火,別怪我刀劍無眼。”譚慎衍定定的望著羅淮安,看他額頭浸出了汗漬才收回了劍,闊步進了大門。

副指揮看羅淮安面色泛白,湊到其耳朵邊,小聲道,“譚尚書自視甚高,大人您給他面子做什麽,真打起來,誰輸誰贏不知道呢。”

羅淮安斜他一眼,滿臉瞧不起,“馬後炮,少吹牛皮,你打得過你上前把譚尚書給我攔下試試。”

副指揮立即不吱聲了,他不怕譚慎衍,他怕死,他心底這麽告訴自己。

寧櫻沐浴出來,總覺得鼻尖還縈繞著淡淡的血腥味,她讓金桂點燃熏香,坐在書桌前,認真想著事兒,背後之人所謀的到底是什麽,如果為了太子之位,目標不該在國公府,而且,還把寧府牽扯進來,倒像是在找什麽東西。

而國公府,什麽東西是對方要的?

她兀自想著事兒,外邊傳來金桂行禮請安的聲音她才拉回了思緒。

擡起頭,就見譚慎衍冷著臉進了屋,寧櫻還沒來得及開口,身子被他抱了起來,她發梢還滴著水,感受到他堅實的胸膛,她笑道,“做什麽呢,快放下我,府裏的事情聽說了?”

譚慎衍悶悶的嗯了聲,不肯松開寧櫻,自己在寧櫻剛剛坐的椅子坐下,問寧櫻道,“誰讓你去前院的?”

寧櫻知道他回來會問這些,事無巨細道,“沒人讓我去,可我聽說是老百姓,放心不下出去瞧瞧,沒想到會發生後邊的事兒,青山院也出事了,你可要過去看看?”

“福昌和我說了,損失不大,你沒受傷吧?”說著,手從上到小在寧櫻身上摸起來,摸得寧櫻犯癢,急忙拉住他,“我沒事兒,你別亂動,今日的事情到底怎麽回事?”

背後之人一環接一環的,她都有些不明白了,“是皇後娘娘嗎?”

譚慎衍沒有回答,上上下下檢查一遍,確定她沒受傷才放松下來,今日之事不管是不是皇後娘娘,都和皇後娘娘脫不了關系,三黃子被皇後娘娘軟禁起來,怕是三皇子不肯聽皇後娘娘的話,皇後娘娘才出此下策的。

寧櫻又問道,“京城要亂了嗎?”

譚慎衍抵著她額頭,篤定道,“暫時亂不了,皇上身強力壯,後宮稍微有風吹草動就會引起皇上的註意,皇後娘娘不敢冒這個險,只是茍志得提前去福州了。”

寧櫻想,一定是福州發生了大事,忽然又想起寧伯瑾來了,譚慎衍知道他所想,主動道,“岳父沒事兒,大伯父的話就不好說了。”

對寧國忠的事情皇上既往不咎,寧伯庸就不好辦了。

寧伯庸急功近利,若依著正規路子來,幾年後,寧伯庸說不準能升官,如今,官身保不住,還會吃官司,按照律法,不知怎麽樣呢。

寧櫻想到寧伯庸近兩年的為人處事,的確有些自私自利了,這樣的人,即使為官,也不會長久,她問道,“大伯父犯了什麽事兒?”

“賄賂官員,買賣官職,暫時說不準,你別擔心,事情牽扯不到岳父頭上,岳父為人謹慎得很,北塞長公主都不娶,何況是這種丟官職的事情了。”

寧伯瑾有今日多虧了譚慎衍當初的提拔,寧櫻擔心起一件事情來,當初是禮部尚書提攜寧伯瑾入的禮部,而禮部尚書長子娶的是承恩侯府家的小姐,承恩侯府和清寧侯府是姻親,關系還真是盤根錯節,她說道,“父親有沒有把柄落到禮部尚書手上?”

“沒有,你別風聲鶴唳,都說官官相護,你以為什麽呢。”譚慎衍做事喜歡和人交換,禮部尚書把矛頭對準寧伯瑾,他自己犯下的事兒也兜不住,在朝為官,手裏或多或少有些不幹凈,寧國忠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這時候,福昌在外邊稟道,“世子爺,禮部尚書府來人了,您可要見?”

譚慎衍松開寧櫻,聲音低沈道,“不見,今日的事兒就說我知道了。”

陸放糾結五部尚書和內閣四位閣老,故意瞞著他,想來禮部尚書他們也是到了宮裏才知道發生什麽事兒,陸放手裏還算清白,只是性子,果真是個愚蠢的。

外邊沒了聲,寧櫻不再問今日之事,站起身,讓譚慎衍去青山院,她隱隱猜到些事情,眼下不是說穿的時候,有了合適的機會,譚慎衍會告訴她的。

譚慎衍捏著她的手,沒有久留,走之前不讓在親了口寧櫻,走出門,臉上的溫和立即不見了,青山院沒有丟失任何東西,羅定他們細細清理過。

譚慎衍坐在往回老國公坐的靠椅上,聽羅平回話,抓了幾個活口,他們只說是拿錢為人賣命,沒見過對方的面,“世子爺,白鷺還在,您看怎麽處理。”

譚慎衍漫不經心抓著手裏的珠子,老國公死後,屋裏有用的信紙全燒毀了,白鷺那日親眼瞧見了的,“你和白鷺說,她背後的主子是誰我知道了,不會被她利用的,看看她什麽反應,留著她,沒什麽用了,處置了。”

皇後娘娘,承恩侯府和這事兒脫不了關系,晉州的網,可以收了,“給晉州去信,收網。”

羅平心神一震,激動道,“是。”

晉州的事情抽絲剝繭,雖不知後邊人的錢財具體花到哪兒去了,但絕對不是用在正途身上,晉州的事情傳開,承恩侯府得遭殃,清寧侯府也跑不了。

羅平轉身去辦的時候,聽譚慎衍補充道,“承恩侯府暫時別動,先將兵部引出來。”

羅平稱是,挺直胸膛,氣勢昂揚的出了門。

譚慎衍又去了刑部,早先給他遞話的衙差不見了,他讓福盛給薛慶平說聲,兩日後,薛慶平回了個明妃娘娘,宮人是明妃娘娘宮殿的人,譚慎衍讓福盛告訴薛慶平別查了,當這件事情沒發生過似的。

國公府門前鬧事的人被抓了,譚慎衍拷問一番,和闖入青山院的人差不多,說是拿錢為人賣命的,沒見過對方長什麽樣子,譚慎衍一個活口都沒留,風聲不知怎麽傳了出去,京裏關於譚慎衍心狠手辣的事情傳開了,說譚慎衍蒙祖上蔭封才有今日,不把百姓的命當回事,寧櫻聽金桂說起,心裏擔心,水能載舟亦能覆舟,老百姓最關心的是有沒有安穩的日子過,譚慎衍在他們眼中是亂殺無辜的人,對譚慎衍不太好。

誰知,沒過幾日,京城大大小小的官員府邸皆發生了老百姓佯裝殺人的事情,京兆尹忙得腳不離地,有心將事情移交給刑部,譚慎衍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上邊人催得緊,京兆尹沒法子,殺了些人以儆效尤。

這樣一來,京城頓時安靜了,再也沒人敢說譚慎衍半句不是。

寧櫻心裏覺得奇怪,問譚慎衍,“那些人哪兒來的?”

京城發生這種事還是頭一回,直覺告訴寧櫻和譚慎衍脫不了關系,譚慎衍沒否認,湊到寧櫻耳朵邊親了一口,答非所問道,“娘子,時辰不早了,是不是要就寢了?為夫伺候你可好?”

寧櫻拿開他的手,“說話別陰陽怪氣的,是不是你做的。”

譚慎衍瞅了眼漆黑的窗外,的確有些晚了,這些日子譚慎衍早出晚歸,有幾晚上回來寧櫻都睡著了,她窩在他懷裏,說道,“你別到處得罪人,真惹急了他們,他們暗中聯合對付你怎麽辦?一個敵人可以不怕,一群敵人你還不怕?”

譚慎衍抱著她,手熟門熟路探入她衣衫裏,罩著那團軟玉,回寧櫻的上一個問題道,“手裏有些人沒個死法,便宜了京兆尹,至於外邊的敵人,我哪是給自己樹敵的性子,真要有敵人,在對方沒出手前先扔監牢去了。”

手輕輕握緊,寧櫻反應過來,嬌笑了聲,察覺他的呼吸加重,她亦羞紅了臉,這些日子,兩人都沒怎麽親近,這會兒察覺他身子有了反應,寧櫻不好矜持,主動攔了他腰身,仰起小臉,盈盈望著他。

她漆黑的眸子如黑曜石般閃亮,又像極了黑色幕布下璀璨的繁星,他心頭好似有鴻羽輕輕拂過,癢癢的,麻麻的,一只手蓋在她眼睛上,聲音嘶啞低沈,“櫻娘,我好似喝醉了,今晚,你來吧。”

寧櫻羞得臉色通紅,譚慎衍以為她會不好意思,良久,見她輕輕點了點頭,譚慎衍手一緊,俯下.身,重重的穩住了兩瓣紅唇。

寧櫻臉燒成了火,意識模模糊糊,只記得她該在上邊,再他進入的時候忽然一個翻身,腫著紅唇道,“你說過我來的。”

“好。”譚慎衍口幹舌燥答了句。

她坐在他身上,雙眼迷離,白皙的肌膚如玉般滑膩,兩處溫軟輕輕晃著,頂端,一處櫻紅的梅花翹然綻放,看得譚慎衍小腹蹭蹭升起一團火,弓著身子,往上頂了頂。

寧櫻扶著他,微微支起身子,譚慎衍垂目瞧去,雪白的小腹下,兩條腿微微撐開,一團火燒過的叢林如山壑般連接而下,他喉嚨滾動了兩下,按耐不住的催促道,“快些。”

寧櫻慢慢坐下去,只覺得身子被撐開,極為難受,她吸了口氣,立即萌生退意,忽然想起往日他將她折騰得死去活來,這種姿勢,約莫更讓她討不了好,松開手欲躲開。

如今箭在弦上,譚慎衍哪容她退縮,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撐著她腰肢,往下一按,頓時吞住了他,滿足的喟嘆溢口而出……

寧櫻卻不舒服的動了動,皺著眉,左右挪了兩下想逃離,卻不知,她毫無章法的動作,差點讓譚慎衍丟盔棄甲,繳械投降了,“櫻娘,你……真棒……”

餘下話,譚慎衍攢成勁兒,還給寧櫻了。

這一晚,寧櫻暈過去兩回,譚慎衍不知饜足似的,中間還讓她趴著來了一回,寧櫻不喜這個姿勢,可渾身酥麻拒絕的力氣都沒有,她咬著唇,起初還能抑制,到後邊,被譚慎衍磨得受不了,哭了起來。

她雙手拽著被褥,臉貼在枕頭上,看不見譚慎衍的臉,心裏莫名害怕,偏身後呼吸厚重,刺激得她身子起了一層層雞皮疙瘩,“我不要……”

“乖,待會就好了。”譚慎衍俯身貼著她,手滑至她胸口,梅花被壓得有些變形了,掩在一片白雪中,她汗水低落,順著蜿蜒的曲線匯聚成水,似湖面激起的水花流入假山石縫,他重重的用力,呼吸愈重。

寧櫻又暈了過去。

到後邊,譚慎衍幾時停下她已不知,她好似睡在藍天下的雲朵上,被風一會兒吹到南,一會兒吹到北,有時候風急了,她歪著身子,被雲朵拋下,身子直直下墜,臨地了又被雲朵接住,一晚上,反反覆覆……

她睜眼時,外邊黑沈沈的,不知自己睡了多久,扭頭看向床頭的男子,他沈著眉,目光專註的望著手裏的信件,深邃的目光閃過幾分狠戾來,她渾身使不上勁,開口道,“什麽時辰了?”

一說話,聲音谙啞,像得了風寒喉嚨痛得嗓音嘶啞似的,她面色不自然的紅了紅,昨晚到後邊,情不自禁喊出了聲,實在是他過分。

譚慎衍聞聲擡起頭,對上寧櫻的視線,臉色一緩,柔聲道,“天都快黑了,你一覺睡得踏實,金桂來了兩三回,擔心你生病,沒給我好臉色看呢。”

寧櫻倪他一眼,不信他的話,她的幾個丫鬟沒有不怕他的,他給金桂臉色看還差不多,金桂是萬萬不敢給他臉色看的。

譚慎衍放下手裏的信件,掀開被子扶她坐起身,靠在軟枕上,寧櫻神色微微不自然,譚慎衍見她蹙眉,問道,“怎麽了?”

寧櫻搖頭,挪了挪位子,但還是酸疼,她索性將被子往下壓,挪著屁股,坐在被子上,但那種酸疼感太過強烈,她眉宇擰成了川字,譚慎衍銀兩拔高了些,脫了鞋子坐上床,“怎麽了,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昨晚他興致勃勃,到最後有些沒控制住力道,不怪他自制力差,實在是,寧櫻雙眼朦朧,泛著水霧的樣子太勾引人,他發洩了好幾回,後來給她上藥的時候才驚覺她那裏有些擦傷了。

寧櫻雙手撐著床,慢慢滑進被子,手縮回被子,繞到身後按了按自己屁股,疼得她到洗了一口冷氣,眼淚汪汪的看著譚慎衍道,“我屁股疼。”

這下,換譚慎衍不好意思了,但不好和寧櫻說那種事兒,面不改色道,“估計受傷了,過兩日就好了。”

寧櫻點了點頭,手小心翼翼探進褲子,輕輕放在屁股上摸到一處傷口,她蹙著眉,她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傷口,如何屁股上留下疤痕了?她想掀開被子轉身看看怎麽回事,但譚慎衍在,她抹不開臉,而且,這舉動太突兀了,想了想,她和譚慎衍道,“讓金桂備水,我想泡澡。”

譚慎衍一僵,哄道,“你身子不舒服好好養著,下地可還有力氣?”

寧櫻急於知道自己怎麽了,哪願意聽譚慎衍的話,眼睛裏還淌著淚花,堅持道,“讓金桂進屋服飾我沐浴,你去書房處理事情。”

譚慎衍知道她發現了什麽,半晌才道,“罷了,我抱著你進去就是了。”

待看到自己胸前斑斑紅痕,屁股上也是,且留下了牙齒印,寧櫻又羞又氣,怒罵道,“你混賬。”

難怪她坐著不舒服,他竟然連那種地方都下得去口,寧櫻越想越覺得不好意思,竟哭了起來。

譚慎衍站在浴桶外,素日清冷的臉此時微微泛紅,他到後邊,有些興奮了,低頭咬了兩口,誰知睡夢中的她身子一顫,含他含得更緊了,他把持不住,才留下牙齒印的。

因著這事兒,寧櫻好幾日沒和譚慎衍說話,她做不得凳子,站久了腿受不住,便只有躺著,譚慎衍一次性吃了夠,不惹寧櫻生氣,每日早早回來和寧櫻說話,手裏帶著小禮物,有時候是簪花,有時候是一盆花,變著法子哄寧櫻高興。

樹梢的葉子掉完了,只剩下光禿禿的枝幹,入了十一月,天氣冷得人哆嗦,屋子裏燒著炭爐,寧櫻就窩在屋裏,哪兒都不想去。

寧伯庸的罪名定下了,和譚慎衍說的沒差,買賣官職,賄賂官員,流放南邊,期間柳氏來府裏找過她兩回,國公府處於風口浪尖,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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