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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5:臨走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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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著楊楚若低聲交代了一句,楚宇晨轉身走出了內殿。由太監引領著,幾步便走到了偏殿之中。

只見侍衛首領面容嚴肅,似是面對什麽極大的危機一般。楚宇晨心中一緊,難道禦花園那片雪地真查出了什麽問題?

那片雪地本來就為了映照梅花,好讓紅梅在白雪的映照之下更加鮮艷奪目。這樣的寒冬中,自然的禦花園中最為動人的景色。若是要做手腳,自然是在雪地裏更為方便一些。

若是果然是人為的,那就是說,此人不但心機縝密而且推斷精準,不是個好對付的對手。

揮手叫侍衛首領起來,楚宇晨沈聲問道:“禦花園的雪地到底有何問題?可否查出是何人所為了?”

侍衛首領楞了一下,這才說道:“皇上,並非是雪地的事,屬下正在找人查證那片雪地之下的冰面到底的自然形成的還是人為造成的,現在還沒有定論。”

那他這是來做什麽的?

楚宇晨心中微感疑惑,問道:“那你現在求見所為何事?”他深知此人性格,如果不是大事,不會不等自己傳召就主動求見的。

既然主動來了,那必然是有什麽非要對他說不可的話了。難道是……

楚宇晨接著說道:“可是水淩身死之事?”水淩的死一直令他很是遺憾,論忠誠,論武功,水淩都是自己身邊一時之選,沒想到竟然因為追查長老等人的死因,就這樣魂歸黃泉了。

楚宇晨直覺的認定,殺死水淩的人,必然與殺死長老和將軍的人乃是同一個人。雖然水淩的死亡更為燦烈,是被人折磨後棄屍荒野之中的。

表面上看,似乎與長老和將軍在家中亡故有所不同。但幾個人的死狀他都曾經親眼目睹,他們的身上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身負武功的高手,在一夕之間,幾乎全無反抗的斃命。

也正是這一點,讓他認定了兇手的同一個人。

侍衛首領深深低下頭去,對於水淩的死,他心中的悲痛不在楚宇晨之下,水淩與他而言,是師傅,是朋友,是前輩也是兄弟。

這種覆雜而深沈的情誼是他們這些大內侍衛對水淩共同的感情,是多少年出生入死後才有的情誼。

水淩的武功高強,為人又是聰明之極。卻就在一夕之間,被人棄屍荒野之中了。整個大內侍衛團隊,沒有一個人不少痛心疾首,沒有一個人不想將拿如同對待他們兄弟之人碎屍萬段。

是以,他一日都不曾放松過追查,和一眾兄弟全力以赴。可收獲卻很渺茫,那人殺了水淩之後,就再也沒有過什麽大的動作。想是在養精蓄銳,又想是在伺機而動。

這種猛獸在身邊蟄伏的感覺讓人渾身汗毛倒立,時刻保持著警覺,痛苦異常。

今日,他卻突然有了一個想法。就是在知道皇後因為身孕不能使用內力竟然險些跌倒之時。他吩咐了一眾兄弟要更加小心皇宮之中的警戒,畢竟,現在皇後身孕,不同以往之時。

一個剛來不久的小兄弟,似是還沒有完全使用大內侍衛的生活,聽完他的話後小聲嘟囔了一句:“女子就是麻煩,懷了孕就使不出內力了……”

他心中卻是震驚不已,厲聲喝問:“你剛才說什麽!?”

那小侍衛嚇了一跳,從來沒有見過首領這樣發怒,難道侍衛首領很愛戴皇後娘娘?抖索了一下,才顫抖著嘴唇回答說道:“沒……沒說什麽,就是說,女子懷孕就使不出內力……”

侍衛首領的眉頭深深鎖起,眼中精光大盛,心頭如同電光火石般飛轉,不錯,女子會因為懷孕而施展不出內力來。可水淩身為男子自然不可能的因為懷孕,那是什麽原因讓他無法施展內力呢?

一個關於南朝大將軍南陌離的傳言驀然跳上他的心頭,相傳南陌離武功蓋世,卻就是因為內力施展不出,而被人殺死,只是殺他的人究竟是誰,這還是一個難解之謎。

但,手法是相同!南陌離的內力施展不出和中毒有關。兇手不可能給各位長老和大將軍以及水淩等人分別下毒。那就是說,他自身帶有讓人無法施展內力的本領。

傳說中的魔功!只有這樣,才能解釋得通這兇手能夠一夕之間令水淩斃命之事。

魔功傳人現世,這個消息他必須讓皇上知道。因此上這才貿然求見楚宇晨。

侍衛首領將前因後果娓娓道來,加入自己聽來的傳言和自己的分析判斷,一股腦說了出來。

楚宇晨沈吟了片刻,說道:“如此說來,你是懷疑魔功的傳人已經來到了我楚國?”

不是沒有這種可能性的,而楚國現在正要面臨新舊兩代皇權的交替,這樣的時候容不得一點點的意外發生,否則的話,人心不穩就會釀成大禍!

絕對不能在這個時候有任何問題出現。

楚宇晨凝神思索著,一面口中吩咐道:“加緊皇城中的護衛,著意保護各國的國君和使者,一定不能讓他們在楚國境內出了什麽事,否則的話,只怕又是一場鏖戰,楚國的百姓經受不起戰火的紛擾了。”

侍衛首領點頭應是,又聽著楚宇晨說道:“明日,所有侍衛都不得請假外出,明日朝堂之上朕有大事要宣布,將所有的侍衛都調集過來,護衛住朝堂,斷然不允許任何意外的發生。”

可是,那皇後怎麽辦?

侍衛首領微微有些不安,說道:“如此一來,後宮豈不是沒有人保護了?現在皇後娘娘身懷有孕,若是沒有人保護的話?”

他想著不如分出一半兵力保護皇後,這樣才是萬全之策。

楚宇晨搖了搖頭,他怎麽會放心把她交給別人來保護。沈聲說道:“明日,朕自然會帶著皇後一起到朝堂上,朕會親自保護皇後。你們保護好來訪的國君和使者就好。”

原來皇上是這樣想的,侍衛首領暗暗咋舌,果然是帝後情深啊。但皇上的武功遠在他之上,由皇上親自保護皇後,那自然比他派遣手下人保護要周全很多,這樣也確實更為穩妥。

侍衛首領毫不遲疑的回答道:“屬下領命,一定全力護衛各國來訪的國君和使者,保證他們在楚國國土之上的絕對安全。”

楚宇晨滿意的點了點頭,看著侍衛首領這樣斷語,想來他會安排周詳的計劃。

兩個人就布放的細節討論了一番,訂下最終的方案之後,楚宇晨這才出了偏殿。守在門口的太監總管急忙迎接了上來,笑道:“皇上,您可算是出來了。娘娘派人過來問了兩次了,只怕這時候還等著您呢?”

聽說楊楚若找他,楚宇晨連忙問道:“是什麽事?”看著太監滿臉堆歡的樣子,顯然不是什麽急事。可只要是關於她的事,他還是忍不住要比尋常事更急躁上一些。

自嘲的一笑,明明是再沈穩不過的人,可只要一瞧見她,就跟毛頭小子似的,也不知道自己這是什麽了。人人都說,感情這種事會慢慢變淡,怎麽到了他這裏,卻如同一壇珍貴至極的美酒,時日越長,就越是醇厚綿長。

這世上也唯有她能如此這般,一個淺淺笑容,就亂了他的心神,動了他的心魄,讓他深深沈迷其中,難以自拔。

那太監將楚宇晨詢問,連忙笑著回答道:“皇後娘娘打算留風清揚和李裳一起用晚膳,所以才派人來問問皇上什麽時候回寢宮去,依老奴看啊,這是打算跟皇上一起用晚膳的意思。也不知道猜得對不對。”

楚宇晨一笑,說道:“朕看一定是對的!”

兩個人一路上閑談著,不過幾步路的功夫就回到了寢宮之中,聽著內殿中傳來的陣陣笑語,笑容不其然的回到了楚宇晨的臉上。

走進了內殿中去,看見風清揚和李裳兩個人正圍繞著楊楚若說說笑笑,楊楚若一臉的笑意,看起來溫柔之極。

見楚宇晨走了進來,眾人紛紛問好,楚宇晨笑道:“聽說皇後留你們兩個一起用晚膳?看來今天晚上定然有好吃的,朕也跟著你們一起吃吧。”

他故意做出一副貪吃的樣子來,惹得楊楚若笑意更濃。李裳搶著說道:“這樣就更好了!剛才風清揚跟皇後娘娘說野鹿野雞的美味,皇後娘娘就叫人去廚房問問,看有沒有野味,誰知道竟然正好有一頭野鹿,於是就吩咐人去烤了,那烤的法子還是風清揚教給禦膳房的。”

“哦?”楚宇晨笑望了風清揚一眼,道:“我竟然不知道你還懂得廚藝?”

風清揚略帶幾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說道:“兒臣哪裏懂得什麽廚藝,不過是這些年在山野間行走的法子。娘親也不過是想嘗嘗裳兒都曾經吃過什麽東西罷了。”

難為他竟然能體諒她的心思。楚宇晨點了點頭,他自然知道,楊楚若哪裏會是想吃什麽野鹿,不過是想知道風清揚這些年來,吃的是什麽,過的如何,想要自己體會一下才罷了。

畢竟,這樣多年她不曾陪伴在他身旁,自然是對他日常點點滴滴都想知道的。

剛才還興高采烈的李裳只覺得心中一陣黯然,是啊,他怎麽傻了呢,正如風清揚所說,這才是她想要吃野鹿真正的原因……

勉強維持著臉上的笑容,心裏卻慢慢開始涼了下去。

到底,他們才是血脈至親,而他來了,她自然全服的精神都放在了他的身上。

禦膳房的行動倒是快捷,皇上早已經吩咐過了,怕是娘娘懷孕期間會胃口不好,只要娘娘想吃的想要的,不論什麽時間,都必須立刻準備好。

因此上楊楚若的話一送到了禦膳房,眾人一起忙碌了起來。等楚宇晨到了內殿,那鹿早就按照楊楚若的要求烤制好了的。

烤好的鹿擡了上來,幾個人圍繞著落了坐。風清揚講述著他在山中吃野鹿的種種故事,楊楚若和楚宇晨一面吃著鹿肉一面傾聽著他的講述,時不時發出陣陣笑聲。

李裳低著頭,那烤制的香脆可口的鹿肉吃在他的口中,卻是味同嚼蠟一般。

“怎麽,你不太喜歡?”楊楚若主意到了李裳的表情,柔聲問道。

“不是,只是沒有吃過這樣烤得鹿肉,有些不大習慣。”李裳笑了一下,回答楊楚若,說完又重重咬了一口,示意自己並非不喜歡這鹿肉。

四個人一起用過了晚膳,風清揚和李裳告辭了出來。楊楚若看著李裳離去的背影,默默嘆息了一聲,低聲對著楚宇晨說道:“我總覺得這孩子的心思有些重……”

楚宇晨笑了笑,輕輕將楊楚若擁在懷中,低聲說道:“這時候切不可多思多動,不要想這些了,太醫不是說了,你要保持心境上的平和。”一面說著一面將手放在了楊楚若的小腹上,仿佛是想要感受到胎兒的存在一般。

楊楚若依進了他懷中,開始說些日常的瑣事,楊楚若慢慢說著話,暢想著以後的日子,一直到雙眼酸澀,眼皮似千斤重一般,依偎著楚宇晨慢慢進入了夢鄉。

感覺到自己被抱了起來,放平在床上,有人溫柔的替自己除去鞋襪,卻是渾身懶洋洋的,一股一股的困倦下,連眼睛都無法睜開,柔軟的絲綢錦被輕輕蓋在了身子上。

楊楚若在睜開眼睛時,已是天光大亮。楚宇晨早已經起身了,她竟然也沒有察覺到。

任由宮女服侍著梳洗了,卻見一襲大紅色朝服被放了自己眼前,楊楚若略有些驚訝,問道:“怎麽拿這個來了?”

宮女笑道:“皇上交代了,今兒是各國國君和使者要告辭的日子,要娘娘也去送送的。奴婢瞧著,似是還有什麽事似的,娘娘您沒瞧見,皇上今天從醒了到這會兒,滿臉都是笑容呢。”

原來如此,論理也確實應該去送送的。楊楚若一笑,看來這就是他想要將皇位傳給裳兒的日子了。任由宮女伺候著換上了大紅的朝服,才走到外殿,就看見楚宇晨從外面走了進來,兩個人正走了個臉對臉。

楚宇晨一身的明黃色,顯得英武不凡,楊楚若則是一身大紅,看起來十分端莊華貴。兩個人自然而然的對面而立,就讓人心中升起一副如同面對一副俊美的畫卷一般。直如天上神仙眷侶,讓人艷羨不已。

楚宇晨從宮女的手中接過楊楚若,親手攙扶著,說道:“走吧,想來這個時候,他們都在等著我們了。”

想不到她這樣能睡,竟然一覺就到了日上三竿,因為不放心,自己親自去問了太醫,這才知道,原來孕婦能吃能睡是件好事。回想著自己新來的時候,看到的她熟睡中的表情也是十分寧靜溫馨,這才放下心來。

吩咐了宮女不許叫醒她,任由大殿上滿堂的文物百官和各國的國君等候著。

一手扶在楊楚若的腰際,陪她一起緩步而行,適當的運動有助與胎兒,太醫說的。他本來算不上多拿太醫的話當一回事之人,這一次也不知是因何,太醫的句句話都拿來當做奉行的標準,生怕出了一絲半點的紕漏。

兩個人走上大殿,風清揚自然而然的起身迎接,文武百官都對著二人躬身行禮,楚宇晨攙扶著楊楚若,一步步走了進來。

好一對璧人。

幾乎所有人的心中都升起了同樣一個念頭,甚至是站在角落之中的風淩,都不由的暗暗嘆息了一聲,好一對璧人啊……

雖是同樣一句話,可與眾人那艷羨的心境迥然不同。他的感嘆之中,有失落,有祝福,但更多的是錯過了遺憾。

曾經,他是有過機會能夠得到這樣的絕世珍寶的。

暗暗嘆息了一聲,聽說她有了身孕……

風淩的雙眸自然而然的移到了楚宇晨的臉上,只見他眉目飛揚,意氣風發顯然是心情非常之好。甚至在主意到了他在看他之時,還回了他一個微笑。

這種難得的善意讓風淩覺得不明所以,看來這就叫人逢喜事精神爽吧。

低下了頭去,他該要告辭了,卻為何一步都不想離開呢?明明知道,他只能遠遠看著她,看著她在別人的懷中露出幸福的笑容來。

那笑容散發出耀眼的光芒,刺痛了他的雙眼。那痛楚眼中一直蔓延到胸口,深入到全身四肢之間。可他就是無法移開雙眼。即使是這樣的痛楚,即使是這樣的令他煎熬。

似乎只要這樣看著她就好了,哪怕她懷著別人的孩子,哪怕她絲毫差距不到自己的痛苦。而自己,就這樣看著她就好了,即使讓自己痛入骨髓,也舍不得有片刻的稍離。

“恭喜,”看到兩個人從自己面前走過,風淩直勾勾盯著楊楚若說道。他的內心是如此酸楚,因為讓她如此幸福的人不是他而酸楚著。

這聲滿是苦澀的恭喜讓楚宇晨略略揚了揚眉,也順勢看到他眼底的不甘和失落。這個男子竟然還不死心嗎?楚宇晨微微有些不悅,轉頭看了一眼懷中的楊楚若,又覺得有些釋然了,這樣的女子,確實足以令天下人如癲如狂。

輕輕一笑,替楊楚若回答道:“多謝了。”

楊楚若微笑著點了點頭,她已經擁有了自己的幸福,也希望他可以找到屬於他的幸福。既然註定無緣,互相祝福著已是最好的結局。

楊楚若柔聲問道:“今日,也是來告辭的吧?”

是的,他本來是想要告辭離開的,可聽到她這樣問他,他突然不想走了。

那如同清泉般流淌的清脆聲音,那聲音中蘊含著的柔柔暖意,似乎,她還記得自己?似乎,她並不反感自己的存在。

“不,”風淩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笑意來,說道:“正好相反,我看楚國地大物博,有高手壯士,也有名匠大儒。所以,想在楚國游歷一段時間,一則為了增廣見聞,二則也希望能夠在楚國交到幾個朋友。”

楊楚若聽他稱讚楚國,不由得含笑點頭,風淩似是得到了鼓勵一般,繼續說道:“因此,我今日過來,是想向……”他略微頓了一下,這才重新說道:“是想向楚皇提出這個要求,請允許我在楚國再住一段日子。”

竟是舍不得走?楚宇晨的心中浮現出一股不悅的情緒,但轉念一想,也好,既然他不願意走,那何妨讓他日日看著他與她夫妻恩愛?

既然是他自己想要找不自在,他就成全了他好了。

楚宇晨的嘴角微微上揚,勾起一抹冷然的笑意,說道:“這問題卻是問錯人了,今日我和楚若一起到來,真是要宣布一件事。”

問錯人了?風淩微微覺得詫異,難道自己在楚國逗留這種事,不應該詢問楚國的國君嗎?

楚宇晨對他微微一笑,已是帶著楊楚若從他身邊走過,走到了躬身迎接他與楊楚若的風清揚面前,伸手攜住了他的手。

三個人一起登上了大殿中的赤墀之上,楚宇晨一手擁著妻子,一手牽著風清揚,轉身對著眾人說道:“今日,朕有一件大事想要當眾宣布。”

眾人這幾日從來來到了楚國,耳中的消息幾乎是一刻都不曾停止過。風清揚成為了風國國君,緊接著又身兼月國帝位,眾人還沒有從這樣的消息帶來的震驚中醒來,又聽說了楚國皇後又了身孕。

天下的格局可謂是一日三變,不知道今日又會生出什麽樣的變故來?

看著楚宇晨臉上的笑意,想來不會是什麽壞事吧?

楚宇晨的目光緩緩掃視了一周,把眾人臉上神色的變化收入眼底之中,這才沈聲說道:“今日,朕決定將皇位傳與風清揚。”

他的聲音鄭重而堅定,卻仿佛每一個字都有千百斤的重量,一字字砸在了眾人心底深處。竟讓是傳位給風清揚?在他即將要擁有自己孩子的時候?

眾人都是一怔,面面相覷得看向身邊人的反應,幾乎是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什麽問題。

他們沒聽錯吧?楚國皇帝說的是傳位給風清揚?這怎麽可能呢?

然而,看到其他人臉上那同樣的震驚和愕然。大家又在同一時間明白了自己沒有聽錯,那難道是傳聞有錯?風清揚是楚皇的兒子?可看到風清揚那與楊楚若輪廓極其相似的面容,心中又狐疑了起來。

楚宇晨看著眾人的表情,自然能明白他們的心中所想,清咳了一聲,這才說道:“想來各位也知道,風清揚並非朕之親生子。”

就是因為知道,所以才受驚了啊。眾人心中一齊想到。

“上過有堯舜禪讓,千古傳為美談。皇位當為何人所得?朕認為親者,賢者,能者當居之。”楚宇晨在赤墀上緩緩踱了兩步。此時的他表情嚴肅,語氣威嚴,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上位者才有的霸氣。

分明看不見摸不著的氣場,令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靜靜聽著他的想法。

“論親,風清揚為皇後所出,雖非朕之親子,然而亦是朕之家人,在朕心中,他與親生之子並無分別。”楚宇晨看向了風清揚,目光中露出了殷切的期盼,對於他而言,風清揚如同他的兒子一般。

風清揚充滿了感情的雙眼也與楚宇晨對視在了一起。兩個人四目相對,不由得會心一笑。這種父子間才有的親密難以產生,卻又真真實實的發生在了兩個人的身上。

楚宇晨一笑,轉身再次面對眾人,繼續說道:“論賢,風清揚心思純正胸襟寬廣,又容人之量也有殺伐之決斷。”

眾人隨著他的講述不由得都將目光放在了風清揚的身上,這位少年國君在他們眼中還是充滿了神秘感,雖然幾日的相處下來,眾人都能感受到他的溫和與聰慧,但……

他是否真有楚國皇帝說的這般好?

楚宇晨不理會眾人的疑惑,繼續說道:“論能,大概你們還不知道,風清揚雖然年紀輕輕,卻可以算得上當世第一高手了。”

此言一出,眾人都是一片嘩然。當世第一高手!這是什麽樣的存在?從來文無第一,武無第二。所謂第一者,就是傲然頂立於這世界之巔了。

若說胸襟和心思,這還可以有虛詞敷衍,但輪到武功,卻絕對沒有敷衍的可能性。楚皇並不是個會隨意說話的人,何況今日這種場合,也不是能夠隨意說話的所在。

他竟然敢在這樣的場合之中,說出這樣的話來。也就是說,風清揚雖然年少,卻真的已經如同楚皇所說,是貨真價實的當世高手了……

隨著對最後一條的信服,連帶著前面楚皇所說的,也不由得相信了幾分。看來,這個少年人不止是背景深厚,更有著讓人不敢輕忽的個人成就了。

看向風清揚的目光中升起了一股自己都不曾察覺的敬畏之意,這樣的傳位,自然就合理了許多……

楚宇晨說完了一番話,滿意的看到眾人的神情都起了變化,知道自己的話已經達到了預先的效果。這才低聲對著楊楚若說道:“我們很快就可以離開了,只要等到裳兒順利接掌了皇位,我們就可以去過自己想要的田園生活了。沒有戰亂,沒有殺伐,只有我們自己的甜蜜幸福。”

楊楚若臉上露出了笑容來,剛才楚宇晨對風清揚的讚譽已是讓她心中甜蜜萬分,天下有哪個母親不喜歡人家看中她的兒子,欣賞她的兒子的?更何況這個人還是她自己所愛的人。

此時聽到楚宇晨的低語,心中的幸福感覺撐得胸口滿滿的,似乎要溢出來了一般。對著楚宇晨微微頷首,低聲回答道:“我很期待那一天,我們雙宿雙飛的那一天。”

天知道,她是多麽期盼能夠與他一直這樣幸福的過下去。每一天每一個時辰,甚至沒一個呼吸之間,都能感覺到他,感覺到他對她的濃濃愛意。

有這樣的柔情蜜意的夫君,有這樣出類拔萃的兒子,上天終究是待她不薄。

楚宇晨看著楊楚若臉上的笑容,幾乎是恨不得現在就完成交接儀式,立刻帶著她遠走高飛。

兩個人的對視,引得眾人羨慕不已,卻只有一顆心被深深刺痛了。風淩無聲的嘆息了一聲,她心中大約只有那個人了吧?

看向赤墀之上英姿挺拔的楚宇晨,就是風淩也不得不承認楊楚若的好眼光。這樣俊朗不凡器宇軒昂,又是這樣愛慕著她疼愛著她的人。

大約,也只有楚宇晨能夠配得上她了吧。

心中為自己想要留下的決定微微後悔,每日看到如此的畫面,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承受得住,又能承受得了多長時間。

風淩正在暗自神傷,卻聽見楚宇晨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來人,呈上來我楚國的傳國玉璽。”

眾人只聽見殿外突然響起了絲竹之聲,並非酒宴用的音樂,而是更大氣更喜慶也更莊重的大樂,金戈鐵馬般震撼人心的大曲。

隨著樂曲的響起,一名身穿楚國丞相朝服的男子雙手捧著一個托盤從殿外緩緩走了進來,他的身後跟隨著的是楚國的文武官員。

眾人自然而然的讓開了道路,一眾官員面容嚴肅的緩步走到了赤墀之下。

丞相雙膝跪地,將手中的托盤高高舉過了頭頂,口中說道:“此為楚國傳國之玉璽,接過玉璽就意味著擁有了執掌我楚國的皇權。”

楚宇晨面容嚴肅,從托盤上雙手捧起玉璽。

眾人只見那是由極溫潤名貴的白玉雕刻而成,玉璽之上祥龍盤繞騰飛,威嚴莊重,帶著一股震懾人心的力量。楚宇晨雙手捧著玉璽,緩緩舉到胸前,轉身對著風清揚說道:“裳兒。”

風清揚在楚宇晨面前跪了下來,伸出手去。

楚宇晨鄭重的將玉璽放入風清揚攤開的手掌之上,緩緩說道:“我今日將楚國國君之位傳遞給你,希望你能繼承列祖列宗的遺志,帶領楚國的臣民走上國富民強之路。”

他聲音並不大,卻每個字都說的莊嚴無比,俊朗的面容上一片的殷切的期望之色。觀禮的眾人感受到了楚宇晨的誠意和鄭重,心中更是明白,這傳位只怕是經過了楚宇晨深思熟慮的,絕非一時沖動的草率之舉,不由得對他剛才那一番話更信任了一層。

玉璽以白玉為地,黃金為身,顯然是沈重之極。但放在了風清揚手上,卻見他手掌沒有過半分的移動,仿佛沒有什麽重量一般。

此人若非力大無窮,那麽就是楚宇晨剛才所說的身負神功了。

眾人暗暗讚嘆中,風清揚已經朗聲答道:“兒臣定當克承先祖遺志,不辜負了父皇的期望。”

楚宇晨看著風清揚的堅定與信心,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意,雙手攙扶他起身,說道:“好孩子,我自然相信你會成為一代明君的。”

風清揚轉過身來,對著眾人高高舉起手中的玉璽,楚國的文武百官一齊俯身參拜,口稱願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楚宇晨和風清揚完成了玉璽的交接,將玉璽放回了托盤之中,自然有人過來從丞相手中接走了托盤,送入了禦書房。

丞相就帶領著文官的隊伍再次想著風清揚行禮,說道:“臣等定然會輔佐皇上,讓我楚國吏治清明,訴訟公正,為皇上分憂解勞。”

風清揚微微點頭,口中回答道:“有勞丞相了,請諸位也起身吧。”

隨著文官的站起,以大將軍為首的武官也一齊跪了下來,口中說道:“屬下定然會以皇上馬首是瞻,皇上劍鋒所指,即為屬下等生死鏖戰之場。”

此言一出,眾人心中都是一驚,楚國本就國力強盛,此時楚國的將領在眾人面前毫無顧忌的如此說,難道楚國有示威之意?

眾人的目光不由得都看向了風清揚,第一次感受到了眼前這位少年人的力量。

卻見風清揚微微一笑,一樣謝過了眾武將,讓他們起身,這才說道:“我希望刀兵不興,戰火不起,天下能夠安定。”

眾人心中這才松了口氣,他們最怕的大約就是戰爭了。此時的楚國不可與以往同日而語,他的一舉一動都會影響到天下局勢的變化。

眼看著楚國的臣子都已經拜見過了新的帝王,也就是說楚國的權力已經是順利過渡了。楚宇晨這才松了一口氣,望向了手握劍柄如同古木蒼松般佇立在殿門口的侍衛首領。

見他留意到了自己眼神,對著自己微微頷首,心中明白這是並沒有事情發生,放下心來,露出了笑容。

楊楚若主意到了楚宇晨的動作,心中微微吃驚,這幾日她都在一心一意的養胎,對於這些事並沒有過多的關註,再加上懷孕之後動不得內力,使她比以往更加勞累了幾倍,時時覺得疲憊不堪。

這事驟然見了楚宇晨這般,不由得想到,難道有什麽事自己不知道嗎?

疑惑的看了楚宇晨一眼,卻見他已是滿臉笑容。

難道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楊楚若心中明白了幾分,想來一定是楚宇晨怕驚擾了自己,所以才有些事沒有人來告訴她知道。

想到他這樣為自己著想,心中不由得又是一股暖流,輕輕一笑,也不打算追問。

楚宇晨低聲向著楊楚若問道:“你可覺得累了?今日上午可是站了不短時候了。”他目光中微微露出些擔心之意,深怕她會覺得有不適。

楊楚若輕輕一笑,低聲回答說道:“有一點,不過不妨事的。”

楚宇晨點了點頭,對著眾人又寒暄了幾句,就攜了楊楚若走出大殿去,殿中自然又眾人對著風清揚的又一番道賀。

而他,終於卸去了身上這幅重擔,從此之後,可以帶著她逍遙天下,再不為這些世間俗物所擾。

兩個人肩並著肩緩步而行,慢慢的經過禦花園向著寢宮走去,楊楚若笑道:“那日說是折枝梅花的,終究是沒有折成,今日也正好順路,不如順手折了可好?”

楚宇晨笑道:“虧你還記得,那天真的嚇人,不如這樣吧,你和侍衛在這裏等著,我去折來給你。”

那梅花之下的白雪已打掃幹凈,雜役太監們正在清理著地上的冰面,這樣的人聲雜亂著,他會擔心傷著了她。

楊楚若輕笑,哪裏就嬌弱到這樣的地步了,不過心中也明白他是在擔心自己,雖也不與他爭辯,只是點了點頭,說道:“既然如此,那你可快去快回,挑一枝開得好,樣子也別致的給我。”

楚宇晨揚眉而笑,為美人折花這種風雅的差事,他還是極喜歡的。笑道:“你還信不過我?我最是知道什麽是好的別致的了。”他貼近她的臉龐,口中溫熱的呼吸噴在她小巧如同元寶的耳垂上,低聲說道:“不然,怎麽能找得到你?”

楊楚若輕輕推了他一把,別過頭去。楚宇晨朗聲而笑,幾個起落消失在了禦花園中。

“你……你過得好嗎?”身後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楊楚若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她緩緩轉過了頭去。

他還是她記憶中的樣子,一般的豐神俊朗,一般的風流倜儻。

他卻在深毀自己這個愚蠢的問題,她自然是過得極好的,她臉上的那份甜蜜,眼底那份幸福,都在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告訴所有人,她過的很好。

可他卻還是忍不住這樣問了出來,似乎是想從她口中聽到一個答案,才能斷了自己的癡心一般。

這幾日來,他甚至沒有一個機會能夠單獨跟她說上幾句話。只能如同方才一般,默默跟隨在她的身後,看她與另一個男子攜手並肩。

今日,看見他們一起走出了大殿,他竟然神使鬼差的拋下了眾人,就這樣跟了出來。原以為,又是如同上次一般,默默跟著他們走到內宮的門口,一個人再心神俱傷的走回自己的住處。

沒想到,竟然能有個單獨與她聊幾句的機會。

也許,是上天可憐他的一片癡心吧。

風淩的一雙眼看向了楊楚若,靜靜等待著她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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