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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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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拉科的腦中有一瞬間的空白,他絲毫沒有料到麗塔會問這個問題。

這完全是陳年舊聞,已經過去整整十年了,尤其是在當時斯萊特林和馬爾福家江河日下的情況下,他和格林格拉斯家二女兒的婚約,在巫師世界吸引不了任何人的註意。麗塔居然能挖出這條新聞,讓德拉科十分驚訝。

他和阿斯托利亞的婚約持續得十分短暫,老格林格拉斯既希望保持自己姓氏在“純血二十八家”上的位置,同時又不甘心讓女兒嫁入已經式微的馬爾福家。

他倒是寧願攀附上曾經的純血叛徒韋斯萊,但韋斯萊男孩門,顯然已經都成家了——即使格林格拉斯家在戰爭中偏向中立,女兒們也不歧視麻瓜,然而以韋斯萊家在戰爭中的犧牲,他們顯然也不太願意接受一個斯萊特林兒媳。

老格林格拉斯就這樣糾結在兩難中——是讓女兒遵循已經沒有任何利益的傳統,保住已經失去意義的純血名號;還是大膽地跳出思維局限,給自己女兒冠上一個戰後正得勢的混血甚至麻瓜出身姓氏。

以父親當時的狀況……自然也無法為自己爭取什麽聯姻,母親雖然也很想努力,但照顧父親的責任讓她無法脫身。

德拉科自己當時已經決定徹底在美國落腳了,醫學院已經三年級的他,當時正在西雅圖聖恩醫院實習*。英國太多傷心的過往,反而在美國,他體會到了平淡生活的快樂。

但考慮到,聯姻純血是家族的傳統,他不希望父親對自己失望——即使父親已經沒有了任何意識。

這樁婚姻,也能了卻了母親一直以來的心願吧,他不想讓母親為自己擔憂,即使德拉科覺得一直不結婚也沒什麽不好。

所以,當老格林格拉斯一副屈尊降貴的姿態,向還在英國的母親提出此項婚約時,德拉科二話不說就從美國回來了。

如果這能讓母親和父親欣慰,他一定能做到和阿斯托利亞建立家庭——一個幸福的家庭。婚姻就是兩個人的相處,他會努力的。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愛不愛阿斯托利亞·格林格拉斯,她是一個不盲從純血理念的女孩兒,這讓德拉科十分欣賞。

“欣賞”就是邁向“愛情”的第一步吧,在和對方見過面後,德拉科如此安慰自己。

他後來才得知,是阿斯托利亞一直堅持嫁給自己,推掉了任何老格林格拉斯提出的和其他純血的聯姻,硬扛到25歲,才讓自己的父親屈服。

她一定知道,以當時魔法界的環境,嫁給“馬爾福”就已經預定了未來至少十年的冷遇……所以,不論德拉科自己當時對阿斯托利亞有沒有感覺,他都知道自己不能辜負這個女孩。

這是最起碼的責任心。

當時的德拉科,已經打算只要母親開口,他就可以拋下在美國8年建立的一切,在英國魔法界忍氣吞聲,婚後為格林格拉斯家經營產業——格林格拉斯家顯然不同意自己的女兒搬去美國,還要跟麻瓜一起生活。

然而,僅僅在訂婚一個月後,老格林格拉斯就反悔了——他投資的麻瓜實業在2005年蒙受了巨額虧損,直接宣布破產他又不甘心,天文數字的資金虧空下,任何銀行都不願給他貸款。

走投無論間,老格林格拉斯經布雷斯母親的介紹,認識了一個麻瓜出身的巫師單身新貴——裏奧·梅森,近40歲年紀,在魔法界和麻瓜商界兩邊通吃。雖然其出身為老純血家族暗暗地不齒,但他坐擁的大筆資金才是老格林格拉斯最看重的。

德拉科並不清楚中間又發生了什麽,直到布雷斯某天深夜找到他,說自己和母親大吵了一架——關於母親給老格林格拉斯出的主意——用阿斯托利亞和這個麻瓜種富豪聯姻,“所謂順應時代潮流”,布雷斯母親如是說。

而在布雷斯母親那裏,婚姻就是一場捕獵,不存在什麽不能讓捕獵對象愛上自己的問題,德拉科一直懷疑她是不是有什麽改良過的迷情劑配方。

總之,之後的故事就很俗氣了——婚約取消。阿斯托利亞的意願完全不重要,老格林格拉斯動用了一切威逼利誘的手段,包括並不限於“家族責任”的重擔、父親如果破產就要不得不自我了斷了之類的恐嚇。

德拉科在婚約取消的最初的確消沈過一陣子——這讓他後來回想起來的時候十分感慨,也許他真的在不多的相處時間裏動過心?他不清楚。而冷靜之後,他對此變得淡然了許多,甚至有一絲卸下重擔的輕松。

他還能分出精力去安慰布雷斯,不要因為自己的事跟家裏鬧僵。

令德拉科意外的,是母親的態度——母親甚至看上去還有些高興……

“我能看出你到美國後整個人變得開朗了許多”,母親坐在窗邊的陽光下,一邊給父親梳頭,一邊寬慰來認錯請罪的德拉科。

“你沒有讓我們失望,我自信可以代表你父親這麽說。格林格拉斯家的婚約,我其實並不想答應——如果我當初知道你之所以這麽做是覺得和純血聯姻才是我們的心願。我和你父親現在寧願你能在美國做個普通人,只要你快樂。”

她放下梳子,父親的金發在陽光下閃耀,“所以,德拉科,我們未來一定要坦誠相待——不要再猜測家人的心意而去委屈自己了,好嗎?”

德拉科點點頭,喉頭泛起一陣酸澀,他脫口而出,自暴自棄。

“好的,我需要坦誠的第一件事,是我現在想讓你和我一起搬到美國,我們……放棄英國吧,讓我們在美國建立新的生活。我也只希望你幸福。”

母親溫和的笑了,“我現在就很幸福,相信我。”

她轉身給父親餵水,“盧修斯……堅持不了多久了,我答應你,一旦你父親不在了,我就去美國找你。我們……放棄英國。”

雖然這個決定的做出,在本質上是逃避,但德拉科依然認為,這是自己戰後最開心的幾個瞬間之一。

他想到,可能麻瓜戰爭中戰敗的一方,在最終決定投降的時候,也會像他一樣暗暗輕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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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繁瑣的回憶和覆雜的心路,自然是不能跟麗塔斯基特分享的,德拉科看著面前眼露精光的女記者,和那只在羊皮紙上舞動得簡直要飛起來的羽毛筆——顯然,以麗塔一貫浮誇的文風,德拉科這短暫的猶豫和沈默已經讓它腦補了一出大戲。

他甩甩被麗塔為了營造“慵懶”效果而劃拉到眼前的頭發,咧嘴笑,心內希望自己看起來足夠輕松自如。

“呼……讓我想想,這都……已經十年了吧”,他聳肩輕笑,“我自己都差點忘了這件事了,大記者沒必要關註這種陳年舊聞啦,沒有讀者想看的——我記得我們這次的主題是近期的案件?”

麗塔誇張地擺手,紅指甲劃出一道弧線,“這你就不懂了,親愛的,這種已經解決的案子,沒有多少讀者有興趣的啦,但只要我們加上一些秘聞,再無聊的案子都能上頭版的!”

“我們要的是話題性,畢竟我們的最終目的是賣報紙呀!”

她從自己鑲金邊的眼鏡邊緣沖德拉科擠擠眼睛,好像他會讚同她這個理論似的。

“那我猜你的讀者要失望了”,德拉科攤手,做出一個十足歉意的表情,“沒什麽‘秘聞’,只是我們兩人不合適,很無聊很傳統的故事,取消訂婚嘛,在年輕人中間很常見。”

“根據我的道聽途說,格林格拉斯——當然現在應該稱呼梅森夫人了——和自己的丈夫生活幸福家庭和諧。而且以梅森先生的財力,我們還是不要在官方發售的報紙上刊登什麽有礙觀瞻的陳年舊事了,他一定會把報社告上法庭的——用一個頂級律師團。”

德拉科能看出麗塔明顯地猶豫了一瞬。

正當他以為自己扳回一局時,精明的女記者又用新一輪甜膩的微笑讓他汗毛倒豎。

“哦,我相信梅森先生不會介意的,我在遣詞造句上自有分寸。”

“那……就像我剛才已經說過的,取消婚約是一個雙方在相互尊重的基礎上共同作出的決定,緣分未到嘛”,德拉科的微笑禮貌而疏離。

他想盡快結束這個采訪了,哈利說的沒錯,麗塔太難以預測了。

女記者也沒在這個問題上繼續糾纏,一旁的羽毛筆仍在字裏行間跳躍,德拉科實在不知道剛才那短短的談話如何能讓它寫出這麽長的稿子。

他無比地想偷看一眼,但這樣就洩露了自己的忐忑。

“唔……好吧,那,接下來的話題可能比較敏感”,麗塔用手指點著嘴唇,在德拉科眼中,活脫脫一副超級反派思考陰謀詭計的架勢。

她的問題什麽時候不敏感了?不敏感的問題也能被她寫敏感!德拉科在內心吐槽。

“首先我必須澄清的是,我對任何性向都沒有偏見,我完全支持自由選擇配偶的人權”,麗塔慷慨激昂,德拉科警鈴大作。

“只是,我有線報,似乎小馬爾福先生……在美國時,發現了自我?”

德拉科呆滯了一秒,不受控地攥緊了拳頭。

所以他現在要在對抗巫師世界對斯萊特林和馬爾福的歧視之外,再給自己多加一層因為性取向收獲的偏見嗎?

好吧,也沒什麽,情況還能糟到哪兒去?現在可已經2015年了,德拉科看得很開。

“那可是紐約”,他聳肩,綻放一個自信的微笑,“可以認為我經歷的是‘發現自我的探索’吧,我在感情方面沒有性別限制,有魅力的男人和女人都很吸引我。”

“也許這就是人類的發展方向?不要讓性別局限了你發現美的眼睛”,德拉科對著攝影師的鏡頭拋出一個媚眼,這才是最應該拍的照片,哈利的什麽慵懶雜亂風需要被新的潮流改革一下了。

“哦,真是……大膽而感人的自白”,麗塔拍手,雀躍無比,“要得就是這個效果,小馬爾福的魅力果然不減當年嘛。”

讓德拉科吃驚的是,麗塔像失去了最自己的興趣一樣,開始收拾東西了——他本來以為剛才那段話會讓麗塔的註意力從婚約轉移到性向的討論上,德拉科甚至都在幾秒內準備好了一番為LGBT人士呼籲的口號。

所以……自己是在什麽地方輸給了麗塔嗎?德拉科百思不得其解,對明天發售的報紙十分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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