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質量守恒定律，以及零和博弈理論，針對同一件事，有人開心的時候，必然會有人傷心。

尤其是在商業談判的時候，更是如此。

比如華夏國家男子足球隊跟英國國足在世界杯決賽圈為了爭奪大力神杯相遇，如果華夏贏了，華夏球迷欣喜若狂的時候，必然伴隨著英國球迷的悲傷跟失落……

就好像現在李科覺得心情很舒爽，但是薩蒂亞跟桑達爾卻開始憂心忡忡一樣。

不管是微軟還是谷歌，對於贏者通吃，輸者全盤皆輸的交易方式其實都不太感冒。

這是由兩家公司現在的情況所決定的。

大家已經在各自的領域做到世界頂尖了，不用太費心思，都能有源源不斷的收入。這種情況下，讓他們之間去拼死拼活，誰會願意？

畢竟兩家都是龐然大物，能夠調動的資源其實也都是差不多的。如果註定要死磕，贏的那一方註定也只能是慘勝。

收益可能是巨大的，但大把的錢砸出去，公司本身的抗風險能力肯定會下降，如果不能快速技術變現，很難說能不能笑到最後。

關鍵是孤註一擲的時候他們並不知道雜學院還有沒有其他底牌。

這種砸鍋賣鐵孤註一擲的玩法大概也只有那些快要經營不下去的公司才會當成救命稻草。

但是兩家不爭又不行，正如李科說的那樣，這技術打包出售給別家公司的話，肯定會受無數其他資本的親瞇。

也許兩家聯合起來抗爭，能夠延緩新技術的推廣，但是在高科技的電子市場，消費者從來都是用腳投票的，技不如人的企業終歸會被市場所淘汰。

如果他們不能在有限時間內完成技術上的彎道超車，等待他們的只有落幕，最多也就是看誰家茍延殘喘的時間更長……

這就是科技公司的悲哀。

鮮亮的外衣下隱藏著最為激烈的競爭。尤其是資本市場對於技術超車這種黑天鵝事件愈發敏感。

不管是薩蒂亞還是桑達爾都絕對相信，如果雜學院擁有下一代操作系統跟搜索引擎技術的消息跟今天的虛擬顯示技術一起傳出去，等待微軟跟谷歌的，必然是股價的暴跌。

而當雜學院將下一代操作系統跟搜索引擎打包售賣的消息傳出去，最終微軟跟谷歌都沒拿到的話，那就不止是股票暴跌那麽簡單了，公司買入級別調低，各大資本開始緩慢出局，相應的要應對這個情況，不管是微軟還是谷歌卻都恰恰需要在研發領域重投入……

這的確是很尷尬的前景。

兩人甚至同時後悔，似乎兩家這個戰略同盟結得太早了些，比如今天這種情況其實就挺不適合兩家一起跟李科談的。

真的到了生死攸關的時候，大家還都是希望能死道友不死貧道的，這沒毛病，畢竟不管是薩蒂亞還是桑達爾，手底下都有數以萬計的人要跟著他才有飯吃。

“情況大概就是這麽個情況，我也跟兩位介紹的差不多了，不知道兩位有什麽想法，也可以說說。正如我剛才說的，做生意這種事就是用我的真心換取兩位的笑容，想來兩位已經感受到我的真誠了，兩位有任何問題我也會盡力解答，就算我解答不了，也有我們唐總竭誠為兩位服務，總之包兩位滿意就對了！”

李科擲地有聲的說道。

終於到了問答環節，如果可以其實薩蒂亞很想問一些死不要臉的問題，他相信桑達爾也是一樣。

雖然這兩位或者不知道是王明陽是誰，但眼開則花明，眼閉則花寂這種理論還是懂一些的。畢竟不能他們覺得自己不要面子了，就可以真不要面子。

這就是大人物的麻煩跟受限之處了，他們不能像小人物那樣，隨時都能將自己的面子摘下來當抹布用。

所以李科可以毫無顧忌的把自己的姿態放的極低，怎麽開心怎麽來，但他們卻不行。

畢竟兩人的一舉一動都代表著微軟跟谷歌的面子。

錢是大事兒，面子更是大事兒。百年豪門的底蘊，限制了他們的應對。

實際上這種情況對於兩人來說都是很新奇的體驗。

因為在此之前，兩人都沒有關鍵技術受制於人的體驗。

實際上在雙方擅長的領域，兩人主要工作是決定跟誰家打一場曠日持久的專利官司。這方面谷歌、微軟尤其擅長。兩家公司基本上不是在準備材料告別人，就是在被別人告，一直以來都是如此。

但這次情況不一樣。

命脈被人拿捏的感覺，真的不很好受。這已經不是打官司可以解決的問題，而是未來的生死掌握在別人的手裏。說實話，對於這種情況不管是薩蒂亞還是桑達爾都沒有太多經驗，想來即便是他們上一代的總裁大人同樣沒有類似的經驗。

畢竟已經在金字塔的的頂端呆的太久了，在加上不管是微軟還是谷歌，都沒有躺在功勞簿上坐吃山空，兩家公司每年在科研方面砸的錢同樣也是天文數字。所以這就讓今天的談話基調便的有些詭異。

說一千道一萬，李科拋出的方案，直接讓兩家本可以暫時結成戰略同盟的企業，現在成了最大的競爭對手。本來雙方業務沒有太多重疊，現在卻被強行重疊在一起，這還怎麽談？

兩人沈默了大概一分鐘，尤其是看到唐布丁始終老神在在的坐在那裏壓根不表態之後，終究還是沒法在沈默下去了。

薩蒂亞看了看身邊依然在沈吟的桑達爾，又瞟了眼老神在在坐在那裏的唐布丁，然後正色看向對面笑容可掬的李科，開口說道：“其實我並不認為將兩種技術打包出售是一個很好的主意。”

“哦？願聞其詳？”李科沒有反駁，而是做出一副虛心的樣子問道。

“想來李先生沒有過經營一個大型公司的經驗，想要經營一家像微軟或者谷歌這樣的公司很難，真的很難。涉及到方方面面，我們的任何一款產品都需要調動無數人為產品鋪設銷售渠道、售後技術支持，還需要有一個龐大的研究團隊，處理隨時可能出現的問題，比如我們常說的零日漏洞。我說這些你能理解嗎？”

薩蒂亞看著李科問道。

李科點了點頭答道：“當然，我能理解，您請繼續。”

薩蒂亞噓了口氣，繼續說道：“你能理解就好。那麽問題來了，不管是新的操作系統，還行的搜索引擎這個市場都是非常廣大的，一旦開始推廣，需要大批的人做專門的事兒，一家公司同時要推廣這兩樣技術，即便是對於我們微軟、谷歌這樣的企業也是有難度的，會影響技術的推廣時間。”

薩蒂亞的話可以說是有理有據。

也成功讓李科動容了：“這麽難得嗎？”

薩蒂亞點了點頭：“對，就是這麽難！”

李科微微側頭看向一直沒吭聲的桑達爾，說道：“那麽皮查伊先生有畏難情緒嗎？或者說同時吸納這兩樣技術對於谷歌來說問題大嗎？”

桑達爾沒有直接開口，而是先瞟了薩蒂亞一眼，明顯這位微軟掌舵人此時有點懵。

李科並沒有等待兩人的眼神交匯擦出什麽火花，依然帶著一臉謙恭的笑容說道：“其實如果兩位都覺得這事兒太難的話，不要緊。之前就說過了嘛，我們可以擴大招標範圍，只要對我們的技術感興趣，都可以邀請來，大家一起坐著喝喝茶，聊一聊。我們要透過現象看本質，不管多大的生意，最終的目的就是為了賺取利潤。我相信總有人願意賭這一把的，兩位覺得呢？”

桑達爾微微搖了搖頭，沈吟一番後開口道：“其實谷歌對這方面很有經驗的，我們的研究本來就涉及各個方面。人才儲備也是夠的。”

這個表態，讓薩蒂亞的臉瞬間冷了下來。

……

同一時間，許孟昌已經來到了距離華清大學並不算遠的楓麓五星大酒店，然後憑借他雜學院主任的身份順利見到了來自於谷歌的首席技術官德裏克，跟阿法狗團隊的代表約瑟夫，然後在許孟昌的強烈要求下，他還見到了這次來京城的阿法狗團隊其他成員。

看到這些人許孟昌只覺得感慨萬千。

有錢的感覺真的很好啊！

眼前這些人可都是世界上最聰明的那群人，想到如果真能把這些人都挖到雜學院來打工，還是很有成就感的。

就在剛剛他來的路上，許孟昌惡補了一通這個世界最前沿的人才需求。

讓他沒想到的是，這些研究機器智能以及大數據工程師們，竟然成了目前這個世界最急需的人才，也是薪水最高的it職業之一。

好在唐布丁給他的權限很大。

當然，對於很多人來說，錢已經不是最有吸引力的東西。

這其實很好理解，其實一般男人但凡有一點才華，誰會沒事兒炫耀自己很有錢？

就好比一個鋼琴家或者一個文學家，會出門就跟人炫耀自己其實是大富豪嗎？

前者比如某福布斯富豪榜上的鋼琴大神，後者比如魯迅先生。

現在許孟昌面對人的大都也是如此。

錢不錢的真的沒那麽重要，能賺更多的錢固然是件不錯的事兒，也算是能夠證明自己的價值，但技術的進步跟自身實現自身成就對他們來說才是更重要的。

這是之前唐布丁跟許孟昌交代過的，支付不低於原公司給出的薪水，加上更廣闊的發展前景，就是許孟昌面對這些人時的底氣。

簡單的一番寒暄，聊了聊天氣、以及遠道而來的客人住得是否習慣之後，許孟昌嚴肅的開口切入了今天要聊的正題。

“眾位好，很榮幸今天能代表我們華清雜學研究院跟眾位見面，作為院系主任，我深感榮幸。今天冒昧到訪，其實主要有一個目的，是希望代表雜學院邀請眾位到我們雜學院任職。當然，我知道這個請求有些突兀了，但我希望能夠通過今天的交流，讓大家有一個初步的了解，並能考慮我們的提議。”

這句話一說出口，的確是把所有人都驚到了。

今天薩蒂亞跟桑達爾去雜學院參加飯局的事兒這些人是都知道的。

誰能想到雜學院那邊的成果還沒出來，雜學院竟然堂而皇之的來挖人了。

如果桑達爾早知道是這麽個情況，大概率是不會把德裏克跟旗下分公司的阿法狗團隊直接派遣到華夏來的。

“等等，剛剛如果我理解錯的話，許先生這是想招攬我們所有人？”德裏克在阿法狗團隊眾人還在面面相覷的時候，忍不住問道。

“沒錯，我這個人喜歡很直接的討論問題。眾位應該知道，我們雜學院的研究大樓已經在修建，未來這棟大樓在建成之後，將成為一個集各項基礎科學、計算機、超算中心、人工智能、大數據等等前沿科技研究為一體的大型研發中心。”

“所以現在我們還真的是急缺各類人才。這個時候如果大家願意加盟雜學院的話我們可以保證給眾位開出不低於現在工資的薪水，以及獲得絕對不低於現在的研究環境跟研發資金。當然，最重要的還是在我們這裏的起步肯定會更高。比如貴司研究的阿法狗·元項目，事實已經證明，我們的機器深度學習更為智能跟高效，如何將這種算法應用到更為實用的項目上，將是眾位來到雜學院之後的研究方向。”

“這就相當於眾位可以直接跳過現在困擾你們的臺階，直接登上更高的位置去俯視科技的風景，我相信這對於很多優秀的科研工作者來說都是不可抗拒的。當然能有這種優待，也就是因為現在我們的大樓還沒有建設完工，所以對外招人的工作還沒正式開啟。”

“等到一切硬件條件完全就緒，那個時候我們的人事管理肯定會更嚴格，想進入雜學院的困難程度也會呈幾何倍的上升。所以，不知道眾位對我們雜學院可感興趣？”

許孟昌溫文有禮而又咄咄逼人的問道。

嗯，用唐布丁的說法，就算確認也絕對不能弱了氣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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