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空成坐在秘書間跟王愷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許久之後，房門打開了，一個身材消瘦的人走了出來，他的臉上帶著一絲笑容，顯然會談的結果很讓他滿意。

他向王愷笑了笑，轉身出門而去。

“馬主任，這是武陵市的市長王剛！”王愷微笑著向馬空成介紹道，起身往李山川辦公室裏走過去，馬空成雖然是李山川的女婿，他卻不能不按照規矩來，李山川向來最重視規矩的，尤其是工作上。

片刻之後，王愷的身影出現了，他對馬空成點點頭：“馬主任，省長讓你進去！”

“謝謝！”馬空成點點頭，道一聲謝，起身進了李山川的辦公室。

李山川正看著手裏的一份文件，聽得動靜，這才擡起頭來看了馬空成一眼：“坐吧，是不是向黃書記匯報完了，黃書記怎麽說？”

馬空成一屁股坐了下去：“爸，什麽時候搬過去，丫頭剛剛給我打電話了，已經買了一套精裝修的房子了，就在樓下，大家一起過春節要熱鬧得多！”

李山川的臉上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來，他自然知道女婿這是害怕他們兩口子春節過得不熱鬧，這才想了這麽個主意，不過這主意還真不錯，他一個副省長，現在再住在農業銀行的家屬小區裏不大好。

“行吧，跟你媽商量去，我無所謂的！”抓起香煙扔了過去：“黃書記對你提的處理建議很不滿意吧？”

馬空成點點頭，伸手接住香煙取了一顆點上：“爸，你覺得我那個處理意見怎麽樣？是不是有點偏輕了？”

李山川搖搖頭，事實上督察室的報告一出來，省委領導們就都知道了，趙棟和燕南天都打來電話，雖然聊的都是一些工作上的事情，但是電話下面的意思李山川自然是明白的，也許他們正等待著有機會聯合起來給黃渭揚一個狠狠的打擊！

黃渭揚只要不是傻瓜蛋，就會明白他的一石二鳥之計已經落空了，如果再要強出頭，利用省委書記的權力來實現他的意圖的話，那麽他在南湖的日子也不會長了！

“還好，剛才趙棟省長給我打電話了，燕南天省長也打電話了！”李山川若有深意的看了馬空成一眼，他相信以女婿的聰明肯定能明白這其中的奧秘。

他心裏也是明白的，王敏成是楚家伸手南湖的最佳選擇，既避免了別的勢力的滲透，也有一個就是王敏成跟楚天舒關系不錯，兩家有成為盟友的可能！但是，誰都明白這種合作市建立在權力平等的基礎上，等到王敏成穩下陣腳來，就會慢慢的培育他自己的勢力，楚家的人怎麽會甘心讓王敏成驅使，這一點王敏成肯定也清楚。

“爸，我覺得咱們還是別過分的好，做人留一線，日後好想見！更何況這位後面的那位有很快就要登頂了，咱們雖然未必會怕了他，不過做人還是留有餘地的好！”馬空成沈思了片刻，緩緩吐了個煙圈。

李山川緩緩點了點頭，他也是這個意見，雖然跟陳家聯手能落了黃渭揚的面子，讓他短時間威信大失，或許就會很快調走，當然也不排除黃渭揚吃一塹長一智，隱忍下來，以求再起！

陳家肯定打的就是這個主意，即使不能達到將黃渭揚攆走的目的，他們也沒有什麽損失，楚家就不一樣了，李山川是楚家的女婿一旦他出手，那意味著楚家與黃渭揚背後之人決裂了！

這種風險自然不能冒的，哪怕楚家未必就會怕了黃渭揚的靠山，不過，政治的本質就妥協，平衡。

不到生死關頭，沒有人會想到跟對方同歸於盡！

“我估計黃書記最後會按照你的提議來處理這事兒，對了，上次跟你說的事情有眉目了沒有？”

馬空成一怔，這才想起老丈人說的是督察室副主任的事情，眼前田友恒開除已經幾成定局，督察室副主任的人選，自然就要提上日程了。

“爸，我已經給寶慶市的新陽縣長胡飛通過電話了，他表示願意來省委督察室工作，這個人能力不錯，相信他能夠勝任督察室副主任的職務，另外督察三科的科長也一直沒有人選，爸爸，你有什麽好人選沒有？”

李山川搖搖頭：“我也沒有好的人選，再說了，你是督察室主任了，我再往裏面塞人，別人就會說省委辦公廳都成了我們家的了！胡飛的事情我會跟黃書記商量著辦的！”

房門突然被輕輕的敲響，王愷的腦袋探了進來：“省長，省委黃書記打電話過來問有沒有時間，他想跟你談一談工作？”

李山川一怔，看了馬空成一眼，也從他的眼中看到了驚異，緩緩點點頭道：“你給秘書長打個電話，看看黃書記什麽時候有空，找個時間我去匯報工作！”

王愷應聲退了出去。

“看來我猜對了，黃書記決定采用你的建議了！”李山川吐了個煙圈，很顯然經過這一次的事情，黃渭揚也看出來了他自己過於急切了，準備改變思維策略了。

“爸，那我先回去了！”馬空成緩緩的掐滅了煙蒂，站起身來。

“嗯，你回去吧！”李山川點點頭，緩緩的閉上了眼睛，他要好好的想一下該如何去跟黃渭揚提起胡飛調省委督察室的事情，別被黃渭揚誤會這是在要挾才好。

馬空成回到辦公室裏，腦海裏還在想著黃渭揚突然拉下面子的事情來，按說他一個省委書記要找一個副省長談工作，直接一個電話打到辦公室就行了，用得著這麽征求副省長的意見？

很顯然，他這麽做就是一個放低姿態的暗示，畢竟黃渭揚能來南湖楚家也算是出過力的，真要跟楚家鬧翻了，別說陳楚兩家聯手起來，他就只有灰溜溜的回去京城哭訴無門，總書記也不會讓他好過，這輩子都別奢望能受到重用了！

如此看來，胡飛來督察室是沒有問題的了，馬空成吐了個煙圈正想著是不是跟張鋒聯系一下，卻聽見門口傳來敲門聲，擡頭一看卻見於明達手裏拿著一張紙，還有一疊鈔票走了進來。

“主任，這是你今年的獎勵，這是我預備調進來的人選，你過目一下！”

馬空成接過過來，放在桌子上，拿起那張紙看了一眼，上面羅列著五個人的名字，還有他們之前所在的單位，什麽學校畢業的，什麽學歷，曾經獲得過什麽榮譽，個人的特長等等，情況詳盡之極。

這家夥倒是會辦事，馬空成心裏暗暗讚嘆了一句，隨手將這張放在一邊拿起那一沓鈔票塞進口袋裏：“行了，老於，這名單就放這裏吧，人員就由你負責通知他們，等春節過後來上班了，我再跟他們具體談話，好吧？”

於明達嘿嘿一笑，抓起馬空成辦公桌上香煙點了：“主任，督察三科的科長有人選了嗎？”

“怎麽，老於，你有什麽合適的人選？”馬空成微微一楞，兩眼微微一縮，旋即又恢覆了正常，這個於明達怎麽感覺越來越有底氣了，給了他五個人，他還想要督察三科科長的人選，當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於明達卻絲毫沒有作為下屬的覺悟，吸了口煙道：“主任，你還別說，剛剛秘書長找我去問話了，問我有什麽好的人選沒有，我就把我認識的副處級的人選過了一遍，咦，你還別說，真有個不錯的人選！”

胡成居然找於明達來討論督察三科長的人選問題，馬空成心頭一震，旋即明白了，這是胡成這個秘書長要給自己一點顏色看看了，違逆了省委書記的意思，還想再督察室過得滋潤，做夢呢！

就算黃渭揚大度不放在心上，胡成這個秘書長卻不能不放在心上，至少他要做出一副不忿馬空成作為，讓馬空成也不好過的姿態來向黃渭揚證明，他這個秘書長還是很有些為省委書記分憂的作為的！

“哦，你有什麽人選？我這邊正發愁呢，說說看？”馬空成饒有興趣的點點頭，他的確還在想著調誰來當這個督察科長，只要老丈人跟黃渭揚溝通過了，胡成過來肯定是擔任副主任的，卻不知道胡成還會不會拿這個副主任的職位來敲打自己。

“省政法委的有個叫厲真，這人不錯！”於明達嘿嘿一笑，似乎沒有發覺馬空成臉上的神色越發的難看起來。

“嗯，我會考慮的！”馬空成呵呵一笑，辦公桌上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伸手抓起電話，就聽見電話裏傳來秘書長胡成的聲音：“小馬，我是胡成，你馬上來我的辦公室一趟！”

“好，秘書長，我馬上就到！”馬空成掛了電話，向於明達伸伸手：“老於，不好意思啊，秘書長叫我過去呢！”

“沒事，你忙你的！”於明達尷尬一笑，轉身走了出去，只是他轉身之間，眼神裏閃過一絲得意的神色，可惜的是他並不知道他的這個變化卻被馬空成看在眼中！

省委秘書長辦公室。

胡成雙手握著茶杯，感受著傳到手心裏的溫暖，擡頭看了一眼規規矩矩坐在沙發上的馬空成微笑著說道：“小馬，你知道我今天找你來是為了什麽事情嗎？”

馬空成雖然心裏知道是為了副主任的人選問題，卻還是搖搖頭：“不知道！”

“你呀！”胡成搖搖頭，目光定在馬空成的臉上：“田友恒走是一定的了，你們督察室還缺個副主任，不知道你有什麽想法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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