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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情愫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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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幾日,寄芙仍日日夜夜守著皇甫戎,幾乎衣不解帶,不敢有一絲輕忽,每日早晚皆詳細的為他把脈做記錄,終於,她發現他的脈象平穩多了,不再盜汗,睡得比從前安穩,半夜裏不再醒來好幾次。

「看你笑得闔不攏嘴,本王死不了了,是嗎?」皇甫戎懶洋洋地側躺在臨窗的楠木炕上,斜睨著她,她就像清晨的第一縷光,明朗得教他移不開眼。

寄芙嘴角眉梢都洋溢著笑意。「奴婢說過,奴婢一定會將王爺救活。」

他微瞇起眼。「倘若我不是個王爺,你也會如此盡心盡力的救我嗎?」

她知道,找茬是他的專長,但她也不會刻意說好聽話,而是老實答道:「奴婢不知道,只知道如果您不是王爺,奴婢根本不會遇見您。」

皇甫戎撇了撇唇。「你不想知道本王是什麽人嗎?」

寄芙想到他曾脫口而出的那個朕字,心便有點驚,她寧可不要知道。「奴婢不想知道。」

他揚高一邊眉毛。「本王偏要說。」

她頓時覺得無言,真真是除了順從他,沒別的法子可以與他相處了,她嘆了口氣。「王爺請說吧。」她看似說得無奈,但其實她的心跳驀然加快了,她即將要知道他是什麽人了,他會是哪裏的君王呢?

皇甫戎看著她,慢騰騰地說:「本王前世是獵戶。」

寄芙猛地瞪大了眼,看來他肯定不知道他在失去神智時曾說過了什麽,她要告訴他嗎?

不,既然他說是獵戶,那她就這樣相信好了,也省得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她眨了眨眼眸,有些驚奇的揚了揚眉,胡亂說道:「獵戶嗎?那您的箭法肯定很好嘍,您可獵過山豬嗎?」

「去你的山豬。」皇甫戎沒好氣的回道:「本王只是一個山野獵戶,你就不覺得失望嗎?」

寄芙楞了一下才道:「奴婢對王爺沒有過期待,自然也不會失望。」

她這話可把他噎得,對他沒有期待是吧?這丫頭就會惹他恨得牙癢癢,前世他可沒踫過這麽讓人著惱的丫頭。

「那麽你對誰有過期待?」皇甫戎的語氣滿是挑釁。「怎麽,你喜歡過人嗎?」

寄芙笑了,這話題令她感覺比較輕松。「奴婢自然有喜歡的人。」

他嘴角輕挑,一雙不善的眸子死死盯著她。「哦?你有喜歡的人,說來聽聽。」

「常嬤嬤。」她笑盈盈地回望著他。「常嬤嬤是奴婢最喜歡的人,奴婢可說是常嬤嬤養大的,奴婢不記得親生父母的模樣,但這輩子都不會忘了常嬤嬤的養育之恩。」

皇甫戎心裏沒來由的一松,他清了清喉嚨,稍稍放緩了語氣,「懂得感恩,自然是好的。」

寄芙好奇地問:「那王爺前世有喜歡的人嗎?」

他頓時面容眸光一冷,房裏仿佛忽然下起雪來,他冷硬地道:「沒有。」

他是想到了甘承容,卻還厘不清她到底為何如此對他?

「沒有?」她有些意外,他不是皇上嗎,總應該有皇後和不少嬪妃吧,難道就沒有一個他喜歡的?

皇甫戎忽然覺得心煩。「你出去吧。」

寄芙有些錯愕,不是聊得好端端的,怎地脾氣又來了?不過她還是謹守下人本分,起身曲膝一禮。「奴婢告退。」

不想,他又在她身後僵硬地道:「回來。」

她只得轉回身,見到他眉頭鎖得更緊,她不禁在心中嘆想著不知她到底哪裏惹他不開心了?

皇甫戎瞪著她。「你不是還沒吃飯?」他知道正要晚膳時,常嬤嬤忽然找了來,兩人嘀喃咕咕的說了些話,就不知道一同去了哪裏,等她回來,晚膳都收了。

寄芙又想嘆氣了。「奴婢沒關系。」

他也不看她,只是對外喊道:「來人!」

守在外頭的小丫鬟連忙打了簾子進來,曲膝施禮。「王爺有何吩咐?」

「讓廚房送夜消過來。」

小丫鬟有些楞住了,不是才吃完晚膳沒多久嗎?不過主子爺有令,做奴婢的哪裏敢有意見,忙乖乖地去辦了。

寄芙覺得他應該渴了,便一邊嘆氣一邊走到桌前倒了杯茶,自己先喝了一口才遞給他。

「其實奴婢可以去廚房拿兩個饅頭吃就好。」

皇甫戎接過那杯茶,輕啜了一口才道:「想讓別人說本王苛待下人嗎?你整天在這裏伺候本王,就換得一頓冷饅頭吃?」

她忙不疊的搖頭。「奴婢不是那個意思。」

「不是就莫再廢話,給你準備的,你就多吃點。」看著她,他心裏的煩躁又冒了出來。

「還有,本王不是說過了,你無須再為本王試毒,為何講不聽?」

陸偵娘已處死,她的人應該也離開大燕了,而要取皇甫戎性命的主使者,也就是他自己,在大秦的肉身也已經死了,無人下令的情況下,他認為不會再有人要對皇甫戎不利。

他真的不喜歡她試毒,每次看她先嘗過他的飲食用水,他就氣不打一處來,要是哪天她吃了一口他的膳食卻死在他面前,他絕對不會原諒她!

寄芙見他竟然氣得臉色鐵青,忙道:「奴婢習慣了,日後不再試毒便是。」

皇甫戎這才滿意了些,隨口問道:「常嬤嬤過來何事?你們談了什麽?為何出去那麽久?」

「嬤嬤說賬房的吳管事找她說親,他兒子今年十八了,眼界有點高,故一直沒相中合意的姑娘,原來在府裏學賬房的活兒,因為肯學又有幾分聰明,去年被大總管派去南二街管兩個鋪子,這些年的月銀都存了起來,頗有些積蓄,人也老實,長得也好,問問我的意思。」

她咬咬唇,才又道:「嬤嬤說,自從周平的事之後,怕是沒人會對我提親了,如今吳管事不介意,要盡快答應下來才好,免得煮熟的鴨子飛了,嬤嬤就愁我嫁不出去。」

他不悅的瞪著她,這丫頭,真會擾亂他的心,自己這是被她拿在了手裏,是嗎?

「煮熟的鴨子要飛就讓牠飛,可惜嗎?」他對上她驚訝的眸光,冷冷地道:「回了,本王的身子還沒痊愈,做下人的談什麽親事,可不可恥?!」

見他說得嚴重,寄芙心裏忐忑,就怕連累常嬤嬤受罰,忙急急解釋道:「奴婢也沒答應的意思,已經讓常嬤嬤回絕了。」

皇甫戎這才稍微滿意的扯扯嘴角。「你的親事,要本王同意才算數,找常嬤嬤說的一律不算。」

「啊?找您說?」她有些錯愕。

他一記眼刀飛過去。「怎麽,本王沒資格作主你的親事嗎?」

「不是,不是那樣的,王爺是主子,自然有資格作主奴婢的親事。」他的眼神有些不同,霸道依舊,但卻是讓她心跳加快,她不知怎麽搞的,突然臉一紅,期期艾艾地道:「只是……只是王爺作主奴婢的親事也太辱沒了王爺的身分,奴婢擔不起。」

她還沒琢磨清楚心裏的感覺,不知是不是她想多了,直覺是他不喜歡她談親事,至於為什麽不喜歡,她就不明白了。

「擔不擔得起本王說了算,你只須照辦。」

他不知道他犯的這是什麽病,竟然為她的親事發火?這種奇怪的感覺前世未曾有過。

「奴婢明白了,奴婢明日就去跟常嬤嬤說,奴婢的親事要王爺說了算,旁人說的都不算。」寄芙順從的回道。

有人打了簾子進來,送夜消的幾個丫鬟魚貫進來了,擺了滿滿一桌後又很快退下。

轉瞬間,皇甫戎的心情又好了,他輕咳了一聲。「你快吃,我累了,要小睡片刻。」說完,他閉上了眼。

知道這桌夜消是特地為她準備的,也知道他說要睡是不想看著她吃,讓她不自在,她心中也是暖洋洋的。「是,王爺,多謝王爺。」話落,她並未馬上坐下來吃,反倒凝視著他如玉般的俊顏,眸底泛出一片溫柔的光彩,忍不住輕輕嘆息。

待在他身邊越久,越有種伴君如伴虎的感覺,他總是喜怒無常、陰晴不定,倒真像個「朕」啊!

半個月後,皇甫戎體內絕命鴆的毒已全數消散,只剩下落馬的皮外傷,他的腦子、身子不再產生劇痛和沒來由的發熱,已可下床行走,臉色也好了,精神一天好過一天。

孟太醫仍舊每日到王府來觀看寄芙診治,他直誇她天賦超群,雖然她的手法都不是按規矩的施為,但成效斐然,他實在巴不得能將她帶回太醫院編撰解毒典籍,也讓她看看別的案例、治治別的病人,就是不知道她是否還會解別種毒,還會醫治什麽病?

唉,說到這兒他就喪氣,雖然他很想知道她的能力到哪兒,但他也明白那是不可能的事,她可不符合入太醫院的資格。

不過,寄芙此次醫治顯親王有功,他都如實稟告皇上和太後了,想必等王爺痊愈之後,宮裏就會有賞賜下來,而且皇上似乎還挺喜歡她的,脫了她奴籍都可能哩。

果然,就在皇甫戎身子痊愈進宮晉見時,皇甫仁微笑著主動提道:「那個丫鬟救了你一命,做了這麽一件大事,光是賞賜不夠,朕與母後的意思均是為她除了奴籍,讓她往後可以自由自在的生活嫁人,不必再為人奴婢。」

嫁人兩字聽得皇甫戎很刺耳,他生硬地道:「恕臣弟不能答應,請皇兄收回成命。」

脫了奴籍,那她豈不就要離開他了?何況脫了奴藉就要離開王府,她是打小夠賣進王府的,外面根本沒親人了,要讓她上哪去?就算賞了她再多銀子,孤伶伶一個人會開心嗎?

皇甫仁頗為驚訝。「為何?讓你的救命恩人脫去奴籍,你不開心嗎?朕還以為你對那小婢女另眼相看哩。」

「正因為另眼相看,所以必須留在臣弟身邊,臣弟身上的毒保不定哪一日會覆發,若她脫了奴籍,天涯海角地去,到時臣弟要如何找她?」

皇甫仁想了想後點點頭。「原來如此,那麽依你之言吧,讓她還是在你身邊伺候,多賞她一些金銀財寶便是。」

皇甫戎躬身一拜。「謝皇兄。」

皇甫仁從書案後方走了出來,親昵又隨興地搭著皇甫戎的肩,關心地問道:「不過,戎弟今日怎麽會進宮來?孟太醫是回報了你身子已大好,怎麽不乘小輿來?這樣走動無事嗎?」

這裏可是禦書房啊!皇甫戎眸光一掃書案上堆積如山的奏折,那裏有多少軍機大事和朝政人事秘密,要是他能窺得……

「怎麽了戎弟,為何不說話?」皇甫仁輕輕拍了拍他的肩問道。

皇甫戎驀地回過神來,一股深沈的無力感在瞬間緊緊抓住了他。

若是他能窺得又如何?他如今是皇甫戎,探得燕朝的國政機密後,難不成他能做什麽嗎?真是可笑至極!

他定了定神,鄭重道:「勞皇兄掛心了,臣弟無事,臣弟身子都已康覆,今日進宮是想請命出兵攻打大秦的月牙關。」

事實上,他是想去燕秦邊境,再由邊境潛進大秦,但因燕秦並非邦交國,邊防十分嚴密,他要正正當當的進入大秦是非常困難的事,何況他現在還頂著皇甫戎的面孔,只能先到邊關再想法子了。

「你想要攻打月牙關?」皇甫仁揚了揚眉毛,很是驚訝。「為什麽?目前邊關平靜,難道有朕不知道的戰事嗎?何況那月牙關乃是天下第一關,易守難攻,多少想要攻下大秦的各國名將都死在月牙關下,朕不想你冒險。」

皇甫戎心中自豪,月牙關乃是他一手打造,嚴實的程度,就連他自己也無法破解,何況是那些自喻梟雄的各國名將了,他們死不足惜。

然而想是這樣想,但他仍神情鎮定地道:「就是因為平靜,臣弟才想趁大秦江山易主的紊亂時期拿下月牙關,若是拿下月牙關,將來對我軍的幫助不只一星半點,出兵時,士兵皆可得到絕佳掩護。」

皇甫仁點了點頭,讚許道:「戎弟,你這想法委實不錯。」

就在皇甫戎以為他要答應時,又聽到他說——

「不過,那畢竟不是迫在眉睫之事,大秦江山易主也未必就會疏於防範了,眼下朕有件棘手的事,正愁著找不到人選,你身子既已大好,便交由你去辦吧。」

聞言,皇甫戎的好奇心也被勾了起來,於是回道:「皇兄請說。」

皇甫仁神情凝重的道:「朕剛剛收到了密報,江北地區爆發了時疫,臨南、蘇河、邯山等縣疫情一發不可收拾,但不知為何,江北巡撫卻是知情不報,還想隱匿疫情,如今愈疫已向江東蔓延,與此恐慌之時,還有人乘亂在收購土地,官員們不阻止也不查辦,探子回報,似乎與某個朝廷重臣有關。」

「竟有此事?」皇甫戎面上驚訝,實則在心中冷笑。

所謂明君治國、所謂太平盛世,也不過爾爾,還不是養出一批上下勾結的貪官汙吏來。

「眼看捂不住了,江北巡撫和臨南'蘇河的知府均已畏罪潛逃了,無奈屋漏偏逢連夜雨,向來幹燥的江北地區竟是下起了連日暴雨,若是暴雨不停,後果不堪設想,江南很快也跟著淪陷。」皇甫仁看了他一眼,意有所指地道:「所以了,如今急需一個賑災欽差前去放糧,並阻止疫情擴大,最重要的是,要查一查與江北官員勾結的朝中重臣是何人,此事若是派尋常大臣去,恐怕無法鎮住那些狗官,保不定還會被拉著同流合汙,唯有你,你是朕的親弟,又位居親王之位,無人敢拉攏你,你便帶上朕的天子劍,代替朕走一趟江北吧。」

皇甫戎目光一閃,大燕朝發生什麽禍事,他一點也不在乎,他的目標是回秦國,但轉念一想,江北物產豐饒,對燕朝來說很重要,若他前去江北,設法讓疫情變得更加嚴重,甚至是全國擴散,保不定有機會讓燕國陷入民不聊生、生靈塗炭的境地,還可能滅國,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臣弟領命,自當竭盡所能、赴湯蹈火!」皇甫戎躬身應承,至於心中則另有一番盤算,就暫且讓耶律火去坐那龍椅,等他將大燕江北搞得赤地千裏、哀鴻遍野後,再去收拾他!

「有你為朕分憂解勞,朕也可以稍稍放心了。」皇甫仁很是滿意地道:「此次疫情不容小覷,朕會讓太醫院的房太醫去與你會合,房太醫正好人在江北,又是太醫院尤院使的得意弟子,對時疫一直多有研究,想來定能幫到你,另外,五色暗衛也會隨你一起去。」

「謝皇兄。」皇甫戎在心中嗤之以鼻,暗衛?想來是要監視他的吧,哼,可笑,說兄弟之間有多親厚都是假面,帝王家,怎可能有真情?

皇甫仁拿起桌上的茶盞,淺淺抿了一口,忽然像記起什麽似的又道:「對了,如你說的,你的毒可能隨時會發作,把那個叫寄芙的婢女也帶上吧。」

皇甫戎頓時一楞,竟是無話可以反駁。

帶那丫頭一起去?他這是被皇甫仁將了一軍嗎?

皇甫戎此行前去江北,輕車簡從,帶了皇上指派的五色暗衛——青龍、朱雀、白虎、玄武、勾騰,他們是皇甫仁名為「梅花瓣」的暗衛組織的其中一瓣,特色是武功高強且只聽令於他一人,而此去江北自然是聽令於皇甫戎了。

另外,皇甫戎還帶了貼身小廝石硯和石墨,他之前沒見過他們倆,據說他們原就是自小服侍他的,但他在身中劇毒時不認得他們,每每見了他們總拿劍要砍,像失心瘋似的,有次還削去了石硯一大塊頭皮,將兩人嚇得魂飛魄散,因此周海才安排他們暫時避到莊子上去,如今主子全好了,他們自然要隨行。

最後便是寄芙了,對於她要跟著一起去江北疫區,飛騁軒中以花飛為首的一幹丫鬟們,自是幸災樂禍,花飛也放下了心中大石。

原先寄芙搬到抱廈時,主子還吩咐讓寄芙靜養,不得讓她做任何事,一日三餐之外還要兩次甜點,都讓大廚房做,如此看重,她還擔心主子是否身子好了真要把寄芙收房了呢,如今看來並非如此啊,主子若是真中意寄芙,又怎麽舍得讓她去疫區呢?

不是只有她樂得作壁上觀,王府裏有人還落井下石地說,寄芙原想飛上枝頭做鳳凰,哪知鳳凰做不成,要去走鬼門關,更冷嘲熱諷地說誰讓她深受王爺恩寵,自然要隨行了。

知道消息後,常嬤嬤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直說花無百日紅,怎麽好日子才過幾天,就從天上砸了這麽大一塊石頭下來,還直說是自己害了寄芙,當初不該讓她去飛騁軒。

寄芙哭笑不得,邊為常嬤嬤拭淚邊安慰道:「嬤嬤莫哭了,芙兒不是福星嗎?吉人自有天相,一定能平安歸來,宮裏賞的那些金銀珠寶你就盡情花用,想買什麽便買,想吃什麽便吃,等芙兒回來,一定要看到一個白白胖胖的嬤嬤。」

常嬤嬤這才破涕為笑。「你這丫頭是當在養豬嗎?」

臨行前,周平也怯生生的來了,他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性子似乎真的收斂了,看著寄芙,他滿臉愧意。「芙兒,我一定是著魔了才會對你那樣,我不敢求你原諒我,只想你一路順風,平安回來。」

寄芙坦然的看著他。「我也沒想過要原諒你,不過,若真覺得對不住我,我不在的這段期間,你代替我好好照顧常嬤嬤,一定要看著她吃飯,不要讓她太傷心了。」

周平不住點頭。「好、好,我一定替你照顧好常嬤嬤,你就盡管放一百二十個心。」

第二日便是啟程的日子,天才蒙蒙亮,寄芙便收拾好了東西到大總管交代的西角門等著。

皇甫戎此行也算隱密,周海帶了兩個府裏比較重要的管事和飛騁軒的花飛、柳絮來送行,另外便是專程來送寄芙的常嬤嬤和過去寄芙在南院同房的惠兒、彩霞了,約莫等了半刻鐘,周平也喘籲籲地跑來了。

寄芙看著眾人,心裏想的卻是皇甫戎。

算一算,她也有十天半個月未見到他了,他病好了之後,經常去宮裏見皇上商討江北之行,不需要治病,她便沒理由再留在他的寢房,搬到了花飛給她安排的小恭廈,再說伺候他的石硯、石墨也回來了,用著不她,而院子裏其它事情也都有花飛和柳絮兩個大丫鬟出面,雖然她也是大丫鬟,但至今她還是覺得自己有些多餘。

但是她想,他既沒發話讓她回南院,她也就死皮賴臉待著,等到哪天他真的打發她回南院再說,她也鬧不明白自己的心思,連真正的他是什麽人都不知道,卻是一心想待在他身邊,想跟隨他。

且不管他前世是什麽人,他如今可是王爺,還是個親王,是她攀不起的枝頭,她不管是有什麽不該有的念想,可都要小心藏著掖著,在心中想想就好……

「你記得緊緊跟著咱們王爺就對了。」常嬤嬤千交代萬交代,就是叮嚀她跟緊皇甫戎,仿佛跟著他就不會染上瘟疫似的。

兩輛馬車從皇宮的方向而來,緩緩在王府的西角門停了下來,寄芙這才明白皇甫戎一早便先進宮了,才會讓她在這裏等著。

這時,周平忽然跑到她身邊,將一包不知道是什麽的東西塞給她。「你不是愛吃糖餅嗎?早上我特意請大廚房做的,路上吃。」

寄芙接過那包糖餅,仰頭看著周平,嫣然一笑。「多謝你了周大哥。」

「芙兒!」周平很是激動。「你還肯叫我一聲周大哥……」

她望著他,微微加深笑意,所謂知錯能改,善莫大焉,看來他這回是真的洗心革面了,聽說大總管也播了重話,若他再不痛改前非就要將他趕出王府,不認他這個孫子。

石硯從前面那輛馬車跳了下來,笑嘻嘻地喊道:「寄姑娘請上車吧!」

他與寄芙都是自小在王府長大的,自然知道彼此,不過他在上房,而她在下人房,兩人無交集,也不熟,只是他萬萬沒想到,寄芙會得了王爺的青眼,而今還要跟到江北去。

「好!」寄芙忙與眾人揮手辭行。

驀然,後面那輛馬車的簾子被掀了起來,寄芙看到臉罩寒霜的皇甫戎,他看著她,害她的心咚地一跳,但他卻冷冷的說:「你上來。」

所有人都楞住了,王爺這是讓一個丫鬟跟他同車嗎?

見她遲遲沒有動作,皇甫戎不耐煩的又道:「還不上來?」

寄芙這才回過神來,背著小更袱,在眾人的目瞪口呆中 地上了皇甫戎的馬車,她才坐穩,馬車便動了,她有點依依不舍的半直起身子又坐了下去。

有皇甫戎在,她自然是不能掀起車簾再跟常嬤嬤他們告別一次了。

皇甫戎皺眉。「還不坐好,想摔得鼻青臉腫不成?」

寄芙這才看著他,有些緊張地問:「王爺可是有哪裏不適?」

他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怎麽,你這是在祖咒本王嗎?」

她搖著雙手,急著解釋道:「不是不是,若不是身子不適,王爺為何叫奴婢上車?」

皇甫戎額角一抽,看著她不發一語。這丫頭,真真有氣死人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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