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雷德知道，盡管在最初占據了絕大的優勢，給綠皮的人員和士氣重大的殺傷。然而單單想要憑借這個將綠皮擊敗，獲取勝利卻是完全不可能的。與綠皮的這場決戰註定將是自己有生以來最艱難，最漫長並且最痛苦的一場戰役。

而戰局的發展，也驗證了瓦雷德心中所想。隨著亡靈部隊逐漸推進，所遇到的來自綠皮的阻力也越來越大。不斷有方陣被綠皮部隊沖垮。甚至有時候會有整支亡靈軍團被綠皮反攻的浪潮摧毀。

這一切都在瓦雷德的正預料之中，在這個遇事冷靜，用兵如泥的指揮官的調度下，亡靈部隊有條不紊的調整著戰線各處的軍隊配置。而此時此刻的瓦雷德，也真的像是一臺冰冷而縝密的機器一樣。分析，判斷，決定，這一系列的邏輯思考在瓦雷德腦海中一蹴而就，而後不間斷的發布給最前方的數十，甚至上百位吸血鬼軍官。

在瓦雷德的指揮下，亡靈部隊仍舊占據著上風，維持著對於綠皮軍隊的壓制以及進攻姿態。不過這個姿態並不像是最開始的時候那麽明顯，現在，亡靈軍隊每向前一步都要遭受極重大的傷亡。戰場上鋪滿了綠皮的屍骸與亡靈碎裂的骨骼。

整條戰線也並不相識最開始的時候那樣平整了。因為地形的緣故——一些小樹林，丘陵，坡地與灌木叢的阻擋，又或者一批較強的綠皮的拼死抵抗，也有可能是這個區域的綠皮營地比較堅固。總之，在這樣的地區亡靈部隊更是難以保持整齊的槍矛列陣，因而在這些地區亡靈部隊推進速度較慢。與在平坦地區的亡靈部隊完全相反。

這導致了亡靈軍隊與綠皮之間的戰線變得扭曲，從波浪形勢逐漸變成了犬牙交錯的尖銳形態。在這樣較難攻取的地段，瓦雷德果斷的派遣了精銳的古墓守衛部隊，並且投入了西爾凡尼亞的快速步兵炮。

在丘陵地區，小型山地以及較為堅固的綠皮營地攻取戰鬥中，亡靈軍隊的新式火槍手與快速步兵炮大放異彩。通常在能夠曲射的快速步兵炮發射過一輪開花彈後，山地頂部的綠皮部隊便會傷亡大半。這時候以精銳古墓守衛部隊發動沖鋒，通常能夠取得極佳的效果。

而在地形較為覆雜的營地地區，手持速射步槍的古墓守衛們更容易發揮威力，以散兵陣列緩步推進的戰術極為合適。

這樣零碎的戰鬥方式比起大規模的密集陣列碰撞完全不同。在這種地形，因為柵欄，營帳又或者獸人粗糙的戰車，制造了一半的井闌，沖車與雲梯，拋石車等障礙物的阻礙，想要沖到敵人前面進行近身肉搏非常困難。這種時候，能夠迅速射擊的火槍手們的威力便得以十足的體現出來，極快的射速以及極高的命中率，使得大批綠皮在尚未沖到對方面前的時候便飲彈身亡。

只是，在利用這種地利的同時，這種地利也給亡靈部隊帶來的同樣的阻礙。因為行軍不便，無法投入太多的兵力，而這種新式火槍手的數量同樣稀少。所以火槍兵們盡管可以憑借這樣的地理優勢大規模殺傷敵人，但是想要肅清整個地區的敵人卻非常困難。

畢竟，綠皮們擁有數量上的優勢，並且可以毫不猶豫，比瓦雷德還要浪費幾倍的投入軍隊進行作戰。所以在瓦雷德在考量了一下之後，便給自己的軍隊做出了調整。在新式火槍手的後面增加了通用的亡靈方陣步兵，命令他們清理障礙物。同時調來了快速步兵炮，以轟擊前方的阻礙。

這樣以來，很快的，這些木制的障礙便魔法增益的黑火藥，以及不怕累的亡靈士兵共同努力下煙消雲散了。當然，這也意味著速射步槍手不可能再發揮那樣強悍的戰鬥力。於是瓦雷德馬上將這些寶貴的士兵撤退回來，之後按照標準的戰鬥方式作戰。

“仍舊無法獨當一面麽……不過以火炮作為援助，並且增加數量，以大規模編隊作戰的話，多半就可以一用了。”

瓦雷德對於自己一力組織的新式步兵如此評價道。

綠皮與亡靈就在這一處處小戰場不斷爭奪。而這些小戰場的不斷爭奪，又整合成了綠皮與亡靈兩支大軍的戰役。而從上午九點三十分到現在，這場戰役已經持續了十六個小時。夜色早已降臨。不過亡靈的攻勢仍舊沒有平息。綠皮們自然也只好奉陪！

瓦雷德心中暗暗盤算了一番。在這樣高烈度的戰鬥中，西爾凡尼亞方面已經打殘了二十幾個軍團。受傷的吸血鬼數量達到了十七名。陣亡四人。這樣的損失尚在可以接受的範圍內。不過接下來，恐怕就不知道了。

“不過，無論如何，至少我們的軍隊仍舊在前進！”瓦雷德心中這樣想，在夜色之中，端坐在巫妖王座上的他，一雙血紅色的眼睛無比引人註目！

這場戰局發生變化，是在開戰的第四天黃昏。連續四天四夜的戰爭完全沒有削減交戰雙方的士氣與精力。亡靈不會疲倦，不需要進食。而吸血鬼軍官們可以輪換著上戰場與休息。唯一一個四天四夜不曾合眼，只是在拼命計算，不斷下令指揮戰鬥的，就只有瓦雷德·馮·卡斯坦因一個。

而綠皮方面更簡單。上戰場了的都死了。活著的正準備打仗。自然士氣旺盛，體力良好！

在連續奮戰了四天四夜，心力急劇消耗的情況下，即便是瓦雷德，也面露疲態。他覺得耳旁常有一些若有若無的低語與嗡嗡聲。這在一年前，他強行釋放魔法遭到魔力反噬時候所遭受的事情一致——那嗡嗡聲是耳鳴。而那若有若無的低語，卻是某個混沌邪神還不死心。說起來會出現這樣的事情，仍舊是去年魔力耗盡留下的後遺癥。

這多少讓瓦雷德顯得有些力不從心。盡管他並不想要這樣，但是在指揮調度軍隊的速度與反應方面，他仍舊開始變慢了。而看到他這個樣子，在巫妖王座旁邊的他的副官拉姆暗暗嘆了口氣，心想領袖什麽都好，只是太過爭強好勝了……他已經連續指揮作戰了四天四夜，獲得了偌大的功勳。這一會兒休息一下，將指揮權讓給奧拉赫大團長，又或者哪位宿將也未嘗不可……何必這麽勉強自己呢？

不過這話他也就只是敢在心裏面想一想，可是不敢說出來。一個是因為如今瓦雷德在西爾凡尼亞的威望大的驚人。另一個則是因為隨著瓦雷德的能力，地位與威望不斷地上升，他已經不像是之前那樣好說話了……

不過在獨斷專行這方面，瓦雷德卻是自始至終都在這麽做。想到這裏，拉姆回憶起了幾年前，瓦雷德在血色兄弟會的會議上力排眾議，堅持要攻擊南部的邊境親王領的事情。不由得微微露出了笑容。不過他很快就反應過來，現在不是想這種事情的時候。

事實上這樣的情況瓦雷德本人怎麽可能不知道？他也明白，這一場戰役並不是幾天十幾天就能夠完成的。從進攻到包圍，從包圍到殲滅。長需要一年半載，短也需要幾十天時間。他不可能在這麽長的時間內一直保持對於軍隊的指揮。

只是他仍舊想要盡量堅持的更久一些，因為他需要這些功績，他需要向西爾凡尼亞證明自己是西爾凡尼亞公爵最好的人選——不，不是這麽說，而應該說，西爾凡尼亞離開他就無法運轉，他是西爾凡尼亞的關鍵，是絕對不可或缺的，是無可替代的。而並不是所謂“最好的”。

所以他想要盡量堅持下去，盡量在這場關乎西爾凡尼亞命運的大戰中獲取盡可能多的功績。特別是最後的一擊，瓦雷德已暗暗發誓，他必須獲得那一擊的權力。

他早已打定了這樣的主意。“不過，至少我軍仍舊在保持前進的勢態。”瓦雷德這樣暗暗的自我安慰。

然而很快的，他的這個想法就被宣告是錯誤的了。在戰場正面，勢不可擋的亡靈大軍在這一刻就仿佛撞上了一道銅墻鐵壁一般。猛然停止了向前推進的態勢——黑色，一堵黑色的墻壁擋在了亡靈軍隊前進的道路上——黑獸人，不朽者！鏖戰至此，綠皮終於出動了他們的精銳。而且並不像是之前那樣，以小隊，幾百，上千人的出動，而是一次出動了十萬！十萬身著墨色甲胄，手持黑鐵利刃的黑獸人不朽者！

這些黑獸人瞪著猩紅的雙眼，密密麻麻的湊在一起，雖然比不得亡靈們嚴整，但是比起一般獸人來，已經算是極好的了。更何況他們的蠻力，他們的悍勇以及旺盛的生命力，足以彌補紀律性以及陣型的缺點。悍勇，精力旺盛，裝備精良的不朽者們一直都是都是綠皮大軍，鐵皮·格裏姆高手中最強，也最好的一張牌。

也就是在這綠皮大軍節節敗退的時候，這些黑獸人站了出來，迫不得已的從無與倫比的進擊的戰斧轉變為了守護的堅實盾牌，擋住了亡靈軍隊的節節進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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