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擊沈老人星級戰列艦兩艘，歌利亞，覆仇號，並重創海洋號。”

“擊沈埃德加級一級防護裝甲巡洋艦兩艘，德米恩號，聖喬治號，奧蘭多級二等巡洋艦一艘拉加德號，另擊沈四艘小型驅逐艦。”

張作霖緩緩地翻開第二頁文件，深深吸了口氣：“第一艦隊南極星號沈沒，艦長楊泰犧牲，全艦六百八十五人，只救出三十七人。”

“北極星號重創，已經失去了繼續服役的可能，犧牲八十九人，傷七十七人，艦長周成也在受傷名單中。”

“海參崴號沈沒，肖天志在最後時刻棄艦，全艦五百二十一人，獲救四百三十人，其餘皆犧牲。”

“此外，公爵號，明石號和宗谷號也遭到創傷，目前剩下的七艘主力艦已經暫時進入了澎湖待命，藍建樞帶領六艘保衛級驅逐艦正在前往香港外海與第二艦隊匯合。”

戰報，回蕩在國防大樓嶄新的指揮大廳裏，每位軍官聽到這份戰報都捏緊了拳頭的同時，也感到一絲驕傲。

是的，是驕傲。

面對世界第一海軍的二十一艘戰艦，第一艦隊在天氣和海況不利，新裝備效用無法發揮的情況下，依然打出了一場蕩氣回腸的戰鬥，雖然從具體的數據來看，第一艦隊並不占有太大優勢，但請別忘了，那是第一海軍。

是一個擁有數百年傳統，一支總噸位加起來比後續三位總和還多，是驕傲，甚至連法德美等國都認為無法企及，甚至不敢觸其鋒芒的大英帝國皇家艦隊。

雖然那只是一支分艦隊，甚至只是分艦隊的一半，但別忘了，新華同樣沒有全力以赴第二艦隊正在香港和金蘭灣外海監視英法艦隊，神秘的潛艇部隊正在某片海域的水下，等待著發起致命一擊。

在兵力相當，裝備又被限制的條件下，能夠打成這樣已經很好了所有人都相信，如果換一種海況，哪怕是雨再小點，那麽結果將完全不同。

但戰爭是不可預測的，哪怕占據了一定的技術優勢，在大自然面前依然會被抵消的一幹二凈，這或許就是海軍的魅力，而英國這位最好的老師，給年輕的新華上了很好的一課，那就是如何利用惡劣的自然條件。

或許菲利特曼也不知道，此戰之後新華海軍會掀起針對各種氣象條件下的作戰研究高潮，當然，這些只是後話。

三艘主力艦的沈沒和重創的代價是有些大，不過並不太出人意料，早在當時海域的天氣狀況消息傳到指揮大廳後，陳平就已經隱隱猜到了一些。

季濡山當時最好的辦法就是避戰，等待天氣放晴後利用裝備優勢，但那樣的話就有可能被菲利特曼順利的通過巴士海峽，毫發無損的與香港以及從印度派來的艦隊會合，形成一股更大的洪峰。

會議室的大門在參謀和軍官們的註視下很快被關閉起來，在李默還未回來前，此刻坐在會議室內的幾人，都是總參的核心人員，肩負著領導這個國家的責任。

李恩富點著煙，眼窩還有些紅潤，吸了兩口和梁敦彥，以及首任上議院議長容揆交換了眼色後，才緩緩擡起頭：“元壽，第一艦隊的犧牲和損失們我也很難過，但我還是要提醒你，不能把英國徹底的逼急。”

“李先生，看您說的，我們怎麽會呢。”陸軍總司令，副總參謀長趙龍攤開手，擺出一絲勉強的微笑。

“得了。”李恩富那不知道軍方的小心思，目光掃過兩人，鄭重道：“我知道你們很難過，但在你們的位置，應該比我更清楚只要打仗就會有犧牲。”

“說句難聽的話，即便這次我們又贏得一個全勝，那將來還是會出現更大的犧牲，所以我倒是認為，早犧牲遠比日晚犧牲更好，因為那會讓我們一直保持清醒。”

“李先生說的很多，早遠比晚好。”陳平低著頭，猛抽著煙說道。

“既然元壽你讚同我的話，那麽我再說一句，你這次絕不能像對待日俄那樣對待英國遠東艦隊。我知道這或許會傷害將士們的感情，雖然我也很想全殲英國遠東艦隊為死去的將士報仇，但那會造成我國和英國嚴重對立，我們還沒做好和英國全面對抗的準備，所以我們必須為全盤考慮。”李恩富深深地吸了口氣，再一次鄭重提醒道。

“軍隊必須為國家利益服務，不是報仇的工具，這是不容逾越的鐵框。”

“那我可以打沈幾艘？”陳平陡然擡起眼皮，望著三人，微紅的眸子中寒芒陡然炸開，即便是相識多年的李恩富等三人，也被這道寒光看得背脊發涼。

作為總參的核心人員，三人都很清楚，這位三軍實際指揮者，其實和李默有些類似，都是睚眥必報的性子，別人咬他一口，他就會咬會兩口，是絕不肯吃虧的主。

這樣的人不適合管理國家，卻是天生軍人，因為這種人最能能鼓舞身邊的戰友，當敵人打來一拳時，他就會不計後果的狠狠回敬過去，最後連牙齒都用上。

而海軍顯然還沒用上牙齒。

藍建樞的六艘保衛級驅逐艦正在快速南下，樂飛手裏同樣有六艘保衛級，而且八艘潛艇至始至終都沒有出現，即便在最困難的時候，陳平都沒有把他們調往封鎖巴士海峽。

因為從一開始，總參的意見就很統一，就是利用打擊菲利特曼，逼迫他撤回香港，再利用潛艇封鎖港灣，迫使英國遠東艦隊退出戰鬥。

但這場旗鼓相當的戰鬥，卻改變了一些人的想法，雖然從海軍規模和損失比例來看，新華顯然損失更大，三艘主力艦被毀沈沒等於喪失了五分之一的打擊能力，而英國遠東艦隊雖然損失更多，但放到英國海軍總量裏，卻只能算一次小挫折。

但如果海軍利用十二艘驅逐艦加四艘輕巡做班底，再利用已經在香港島四周潛伏的潛艇，重演橫須賀港的一幕並非不可能，可問題是如果全殲了遠東艦隊，除了報仇痛快外，還能得到什麽？

暴怒的大英帝國會派來更多的軍艦，他們即便不可能聯絡法德意奧這幾家，但不代表不會找美俄這兩個冤大頭出馬，幾年後近四十艘主力艦的俄國艦隊肯定會殺來，如果再加上一倍的英國艦隊和垂涎夏威夷很久的美國，那麽就幹脆投降好了。

所以東南之戰從一開始，總參就嚴格限制了軍隊使用武力的範圍，這也是為何海軍部抽調戰區位置就在第二艦隊的重巡加強第一艦隊的原因，就是為了形成優勢，逼迫菲利特曼不得不撤回香港，然後通過潛艇封鎖香港島，把遠東艦隊堵在老窩裏，那樣英國人除非發瘋了，要不然就必須來挽救遠東艦隊。

那時，首相府就可以利用英國遠東艦隊的生死，來掌握談判的主動現在，第一個步驟已經完成了，甚至完成的非常好，雖然損失了三艘主力艦，但卻成功迫使菲利特曼倉皇往香港逃去，而且印度來的三艘戰列艦卻還沒過馬六甲海峽，所以從戰略上來說，獲勝的卻是自己。

但問題是，海軍肯定還要出口氣，但如果放任他們動手，天知道眼睛紅紅的他們會不會把英國遠東艦隊給徹底打趴下所以才有了陳平此問。

“三艘主力艦。”

“而且我們希望盡量別再波及戰列艦。”

三人商量後，李恩富咬著牙伸出了一只手掌：“你去告訴龍國章，這次海軍損失的兩艘戰列艦，我們會盡快說服議會撥款補償他，但絕不能破壞之前的計劃。”

“趙龍，立刻發報秦壽，一艘戰列艦，兩艘一級裝甲巡洋艦。”陳平點點頭，豁然起身向外走去：“告訴他，都撿大的。”

“撿大的……”

聽到門外傳來的這三個字，李恩富差一點頭撞死在會議桌上，說到底，這幫家夥還是不肯吃虧啊。

隨著電波將新命令傳至香港外海整天掰手指的秦壽後，這位潛艇部隊司令眼睛都綠了，一遍遍的拿著照片篩選目標。

九月十二日，當菲利特曼帶著殘餘的艦隊抵達香港，並在駐守艦隊的幫助下進入香港維多利亞灣後，八艘灰脊鯊再演突破浦賀水道的好戲，尾隨菲利特曼艦隊，避開了水雷後悄然進入了被譽為遠東艦隊最佳海軍錨地的維多利亞灣。

獵殺，在一瞬間就達到了高潮，射程達到了五千米的長矛再一次展現了令人驚詫的實力，海洋號老人星級戰列艦，和兩艘萬噸級大型一級裝甲巡洋艦在夜幕下剛剛靠上碼頭，就旋即被打爆沈沒。

而沒有搶到對付主力目標的其餘幾艘潛艇，則把全部怒火都發洩到了輔助艦船上，根據事後統計，當夜至少有三艘魚雷艦和兩艘二級裝甲巡洋艦和幾艘輔助船被摧毀，碼頭上漫空的大火甚至映紅了整個香港。

與此同時，九月十三日淩晨海軍陸戰隊兩個團和第七步兵師先遣一團在第一艦隊重炮的掩護下，擊潰了駐紮在廣州灣的兩艘法國巡洋艦，成功登陸。

次日下午三師，海軍陸戰隊先遣三個營逼近與香港島僅隔了一道海峽的九龍，這也宣布駐紮在香港島的英國遠東艦隊被徹底包圍。

十五日晨，菲利特曼發出了最後一封“香港被包圍，請求支援。”的電報後，通往外界的三根電報線同時被截斷。

遠東電閃雷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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