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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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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季如歌一個人躲在二樓盡頭的影音室,說起這個影音室,還是當年陸天華寵極她時知道她喜歡看電影又不願去影院所以專門在二樓盡頭的房間給她弄了這麽個影音室,上好的設備,效果不遜色影廳,寬大的屏幕,立體音效甚至可以看3D特效,窗戶上厚重的酒紅色天鵝絨拖地窗簾將這屋子遮得一絲光亮都不留,地上鋪著白色長毛地毯,從門口蜿蜒到前方的屏幕下,右手邊是小型吧臺,吧臺後是透明的玻璃酒櫃,裏面放著十幾種上好的紅酒和那些十分不協調的五顏六色的飲料。季如歌一度覺著,在82年的chatean Margnax和83年的Haut-BrionBlanc中間放一瓶哇哈哈很是詭異,詩語曾評價這一景象“好比穿著prada的女魔頭手裏拿一塊烤白薯,挎著愛馬仕顧裏腳上踏著腳踏板,一個字“欠””

季如歌覺著,劉詩語那欠字後極力想壓制的是一個很形象生動的動詞“抽”

劉詩語曾經很鄙視地問她“哇哈哈集團到底給你掏了多少錢讓你不惜用這麽毀三觀的方法去宣傳那個早已被大眾熟識牌子,在怎麽著也該讓你幫忙宣傳下營養快線吧”

季如歌記得那日自己的反應就倆字兒“無奈”

無奈地說了句“呃,這個是陸天華堅持的”

這話成功的讓劉詩語的表情由鄙視轉為驚悚

半晌才吐出句“這陸首長的品味……呃,還真是……獨特”

獨特的又何止是那上千萬的酒櫃,借著屏幕發出的亮光,季如歌將視線投在地毯上形色各異的玩偶,火紅的阿貍,憨態可掬的泰迪熊,可愛的藍色海豚身後那各色的抱枕,艷如驕陽的橙,嫩如柳芽的綠,清如海水的藍襯著沙發的白也不顯得突兀,反而意外的好看。

白色的沙發上還放著折疊整齊的空調被,是淡淡的粉色碎花很是雅致,以前他總是喜歡抱著她窩在地毯上靠著背後的沙發揀一兩部電影靜靜坐上半天,那時候只覺著歲月靜好,時光都慢了下來。可如今……罷了罷了,人總是要學著習慣不是?

沈從文曾說過“孤獨一點,寂寞一點算什麽?起碼你還有一個你自己。”

是啊!寂寞又算的了什麽?起碼還有自己陪著自己。

季如歌再次看到殷晴時是在自家電視直播的第75屆金鹿獎頒獎禮上,那人一身湖綠色綢質露背禮服,亞麻色的長發盤在腦後,露出背部大片如雪的肌膚,冰肌玉骨躍然紙上。

只是那張臉,太過於精致清純,季如歌曾一度認為殷晴這妹子的身材與臉蛋不成正比,身材太過於凹凸有致,尤其是那腰,盈盈一握,纖細柔軟似靈活的水蛇整一個傳說中的天使臉蛋魔鬼身材。那168的身高財一雙15cm的恨天高立馬成中國版米蘭達可兒

以前的殷晴怎麽說,就像個小孩

季如歌想起以前在大學的時候,她,詩語還有殷晴一起去逛花鳥市場。殷晴曾在賣花的攤子前指著一盆綠油油的植物說“這是大蒜吧”

賣花的老板強笑著答“這是水仙”

“那這個是含羞草吧”

“······這是文竹。”

“我知道了,這個是大蔥”

“······小姐,我是賣花的不買菜,而且這也不是大蔥······是吊蘭”

“那這個嘞。這個我知道,是菊花對吧!”

“小姐恭喜,您終於猜對了”

特別是老板露出一種你終於中獎了的表情,讓一旁的她和詩語恨不得離這個傻瓜十裏遠,以免讓老板懷疑她倆的智商。好在老板從頭到尾都在微笑著糾正殷晴的答案,雖然那笑容到最後有點走形幾乎接近扭曲的程度,不過季如歌還是很感激老板沒掀桌暴走,要是她,她不敢保證會不會把殷晴口中所謂的大蔥拍到她那張單純的近乎腦殘的臉上。3年前的殷晴比現今網絡裏描述的小白還小白,可如今的殷晴,國內的一線大牌進退得當,落落大方,即使面對記者的刻意刁難也可以游刃有餘、四兩撥千斤,圓滑老到得讓人頭疼。

季如歌剛睡過午覺醒來就聽到一樓的客廳亂哄哄的像是炸開了鍋。

起身下樓,身上的睡衣還未來得及換下,此時客廳,文茜正指揮著傭人搬東西。

那些本來好好安放的沙發、茶幾都被擡走,換成了嶄新的別的。

文茜看她下樓,急忙走近她恭敬地解答她的疑問,即使她並未問出口。

“先生嫌那些家具棱角太尖銳怕傷了小姐,便讓人換了批新的。”

“哦”

季如歌聽後面上淡淡的不置可否。轉身上了樓。到主臥換了睡衣穿了件長風衣便往育嬰室走。育嬰室裏小小的慕歌還在睡著,只是那微微顫動的身子表示她睡得並不安寧,起碼不如表面上那般安寧。季如歌彎下身子給慕歌添了件小鬥篷將慕歌小小的身子抱在懷裏出了育嬰室,轉身下樓,客廳裏文茜見她抱了慕歌便急忙上前“夫人,外面風大,小姐還小不便出門。”

季如歌淡笑,語調溫柔“無妨,她穿得厚,況且外面陽光很好,小孩子多曬曬太陽有利於促進鈣的吸收,對身體也好。”

“可是夫人,小姐她還睡著呢!”

文茜的聲音中有著難得的固執,季如歌知道,文茜只會對某些特定的事物表現出異乎尋常的固執。

“在我懷裏一樣可以睡,而且會睡的更好。”

季如歌好脾氣地說著,臉上的笑容不曾淡一分。

“夫人,小姐她······”

“文茜”

季如歌打斷她,聲音溫柔卻也冷淡“我是她的母親還會害她嗎?”

文茜眼神暗了暗,終於安靜下來,季如歌對她笑了笑然後裹緊慕歌的小鬥篷出了客廳。花園的藤椅上她將慕歌攬在懷裏輕輕拍著慕歌嬌小柔軟的背脊,懷中的睡顏滿是不谙世事的天真,可一輩子都要受人擺布是這樣嗎?慕歌,媽媽到底怎麽做才能保你一個無憂的人生?

彼時的她擔心女兒的遠離,沒想到自己的惶恐不安會一語成讖。

季如歌從不敢單獨出門,若出門必定有司機接送,保鏢暗隨,不是她矯情也不是她害怕會被陸天華的政敵綁架,也不是怕在自己被綁架成為和他利益相沖突的人質後,會被他無情且堅決的放棄,她怕的是她的女兒會沒有媽媽,她絕跡難以忍受女兒叫別的人媽媽,所以她一直很聽話很聽話,可是她忘了,聽話並不代表一切可以安然無恙,直到多年後,季如歌也決計忘不了那日的情景。

那日是詩語和安然的結婚紀念日,季如歌殷晴都是被邀請在內的。

季如歌特意起了個大早打扮自己。打點好禮物時已經8點多鐘了,下樓用早餐時,那人驚破天慌地還在靜靜用早餐,室外的陽光透過落地窗灑在他漆黑的發頂,生出淡淡的光暈,光潔且飽滿的額頭襯著墨色的發竟讓他生出人如冠玉溫潤如玉的感覺。執著湯匙的右手白皙修長指骨分明,指甲修剪的整齊幹凈,片片如玉,手上的血管在陽光下幾近透明,竟讓她想起手若柔夷四字,只是那雙脫槍是手並不像古詩詞中描寫的柔弱無骨,相反的,他很有力量。

似是感覺到她打量的目光,低頭安靜用餐的他倏地擡起頭讓她來不及收回的目光就那樣生生撞進他那浩瀚如海的眼底,剎那間聽見了花開的聲音,慌忙躲避視線的她並未來得及看見他嘴角那抹清淺的笑,只是一旁垂手而立的文茜衣袖下的右手緊握,未來得及修剪的指甲就那麽生生嵌進掌心,溫和的陽光卻生生刺但她眼疼,不得不微微閉眼。

“起來了”

三個字卻包含了他太多的情緒,也許是因為太覆雜所以此只能選擇用最簡單的話來表示。

“呃。”

她輕輕地點頭,走到他對面的位置坐下,那裏擺著她一沈不變的早餐,然後是彼此的沈默,偌大的餐廳只餘下偶爾餐具碰撞和咀嚼食物的聲音。

照例的她先用完,拿過一旁的餐巾擦拭完嘴後放下

季如歌開口,語氣仍是淡淡的,仿佛剛才那片刻的失態是鏡花水月不曾存在。

此刻她又成了他記憶中的季如歌。

“我待會兒帶慕歌去詩語家,今天是他們絲婚紀念日”

“我陪你去吧”

“不用了,你還要上班,工作最重要。”

“無妨,近來部隊也沒什麽事。”

他也吃好了,拿起一旁的餐巾擦嘴,動作優雅無比。

“還是不了吧,你一個首長,工作日帶頭翹班,影響總歸是不好的,慕歌陪我去就好了,況且詩語這幾日總是吵著要見慕歌。”

聞言,他放下餐巾右手拄著下巴笑容清淡,淡淡開口,嗓音一如既往好聽“親愛的,你不會忘了女兒的感冒剛好吧”

雖是笑著的,可那雙眸子卻清冷無比,季如歌強打起精神回道“小孩子總悶在家裏抵抗力會下降的。”

“是啊,只是個差點轉肺炎的感冒而已。”諷刺意味十足

一回合下來,季如歌慘敗。

“陸太太是準備一人赴約嗎?”

“是”

“既然如此,那就祝陸太太玩得開心。”

陸天華笑著起身季如歌恨不得撕碎他臉上那張優雅的面具,忿忿地起身離席上樓,育嬰室內,慕歌一個人坐在地毯上玩得不亦樂乎,旁邊是育兒師小江,一歲的慕歌已經會叫爸爸媽媽,也能搖搖晃晃地走幾步,粉嫩嫩的樣子很是可愛,慕歌腳邊臥著一條名叫莫莫的白色薩摩,打理整齊的毛發很是漂亮,本來薩摩耶這種中大型犬不適合家養,因為太過於活潑好動。

可是8個月大的慕歌有一次在電視上看到薩摩耶後就格外激動,小手抓啊抓的,畫面切過後就哭鬧不停,連最心愛的玩具都哄不住,最後沒辦法,只得去寵物商店買了只一個月大的幼犬,陸天華親自照顧它,給它洗澡跟它培養感情。至於莫莫這名字,完全是因為慕歌那時候剛學會說話,爸爸,媽媽的音還發不清楚,尤其是媽媽,老師發成mo mo

那段時間她一直在糾正她這個音,她看見那只薩摩耶便一直mo mo mo mo地叫個不停,所以最後幹脆就把莫莫當做這只薩摩耶有權對名字了,只是讓她哭笑不得的是,媽媽的發音慕歌到現在都沒糾正過來,還是mo mo的音,害的她每次都不知道女兒是在叫她還是在叫那只薩摩耶,她終究還是忤逆了他的意思帶了女兒一起赴約。

若是時光倒流,她是萬萬不願逆了他的意思,因為那代價她受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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