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太愛說實話，被師姐追著滿世界打的痛苦經歷讓她莫名想笑，但笑意才漾嘴角心中便又生出一陣苦澀。

以後這樣的日子恐怕不多了。

冷雨攜風，一聲噗通落水聲將莫離恍惚的思緒收回，她定睛看去，原本在斷橋邊緣迎風而立的師姐已經不知所蹤，幽綠深黑的湖水之中，躍起一連串水花。

“師姐！”

莫離驚呼，她怎麽也沒有想到，失戀被甩的師姐會選擇投湖自殺，驚駭間便是縱身一躍，跟著跳了下去救人。

森冷的湖水沁入莫離的衣衫，驚的她瘋了似的發抖打顫起來，她猛的憋氣，將頭埋進水中看去。冰涼的水中漆黑一片，什麽都沒有，清澈水面上卻傳來女子鶯啼動人的笑聲

：“哈哈哈…要你跟個狗皮膏藥一樣貼著我……哈哈哈……”

明凈的湖泊上起了一層漣漪，一頭烏黑濕透的秀發在水面上甩出流利漂亮的弧線，濺起一連串飛躍的水花，水珠飛躍的秀發下，是女子白若透明的肌膚，莫離一臉鐵青的在湖中飄蕩，慢慢游上了岸

。

她扶了扶背上有些歪了的鐵匣子，看去哪在斷橋上捧腹大笑的女人，一臉不悅的的踱步上前，抓著她的手臂吼道：“瘋夠了就給我回家！”

“家？”女子酒意朦朧的眼中閃過一抹哀傷：“我有家麽？”

她還記得，他吼她時那張猙獰可怕的臉。

他冷漠譏誚的話還在她的耳邊揮之不去

“那麽你現在是不是可以告訴我們！你處心積慮的接近我們，目的究竟是什麽？！”

他冰冷的聲音如同那鋒利的刀刃般，每一句，割在心口上，疼痛足夠讓她發瘋。

“我便是懷著目的而來！”

有晶瑩的淚珠倏的從微紅的眼眶滴落，落上蒼白如紙的唇瓣，霓裳的聲音渺緲，似這一潭湖水般冷傲清涼。

她指著莫離，一字一句哽咽道：“你走吧！別再纏著我這樣一個目的不純的女人！”

她呼出的酒氣隔著很遠都能飄入莫離的鼻息之中，莫離嘆息：“可我不能走，你是我師姐！”

“我不是你師姐！從來不是！”

她紅著眼睛吼回去：“我欺騙了你，欺騙了他，我是妖王的女兒！”

“沒有誰能在彼此之間做到完全坦誠相待！”

莫離想想自己，誠懇的說：“你有你不想說的秘密，我們都有，這與欺騙無關！”

莫離話一落，霓裳便無言的沈默起來，她往口中猛的灌酒，莫離看不過去，便道：“若是酒真能解衷腸之痛，喝了也未必不是好事！”

莫離的話讓霓裳飲酒的動作一頓，她幹脆坐在斷橋的邊緣沈思起來，晃蕩著雙腿，任冷風欺淩。

莫離走近，將身上的狐裘背子解下，風吹著一直未停，霓裳受不住了，冷的渾身發抖，牙齒打顫，小白溫順的爬在她的身邊，她便摸著小白柔軟的毛發，沒有嬉笑，沒有調侃，那般認真的目光，幽幽道來

“我不走是因為我想陪著你！陪著你，陪著莫離，陪著師傅，這就是我的目的。”

霓裳笑著，她自言自語，將心中之話傾訴而出，仿佛她要傾訴的那個人此刻就在自己眼前般，她臉頰上的眼淚被風吹幹，悠悠道：“我不知道我的生命有多長，我也不知道你們的生命會有多短，我只是想等你們都去了，我再回去做我的小妖王，自私也好，貪戀也好，如今都不再重要了，他甚至連說這樣一句話的機會都不給我！”

莫離不是不曉得，人妖之間的恩怨殊途有多大，她只是道：“我送你回家，回到你來的地方！”

她的聲音堅定，卻未等來師姐的回答，身旁傳來小小的鼾聲，她已經抱著小白睡著了過去。

莫離也不曉得她是聽進去了還是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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