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蘇不斷產生，然後又飛快被擊碎。林菲的長劍幾乎看不清軌跡，連同他的手臂也幾乎消失，只能看到一陣模糊的虛影。不斷的迎擊著攻來的刀鋒。

“結束了。”尹川歲三瞬間橫斬，銀色刀光化為一條銀線落在林菲長劍上。

鐺！！

一個人影陡然被擊飛，狠狠撞在後邊的墻面上，整個圍墻徹底垮塌下來。連同後邊的另外一棟建築物也現出無數龜裂。

“咳……”一口鮮血從林菲口中咳出。

他依舊沒有撤掉偽裝，但以現在這個狀態展露出的C級實力依舊不敵對方，那麽就算他用完全形態也很難戰勝對手。一時間，他有了萌生去意的念頭。

尹川歲三緩緩從無數煙塵中走出。

“自從我拜入無想神道流，渡邊大人麾下後。你是第一個能夠跟得上我速度的高手。可惜天妒英才。”

林菲陷在墻面上，沒有說話。

他還沒有輸！

自從修煉溯影以來，他是第一次在速度上被人完全擊敗。這是身體素質和修為脫節的緣故，如果他的身體強度能夠再強些，或許就能不落下風。也許就不會被逼出最後的程度。

長發瘋狂延伸起來，綁著的黑色絲帶下，發梢飛快變長，最後陡然掙脫束縛，披散開來。全身上下的勢迅速回收，露出原本酷似燕九的絕美容貌。

尹川歲三站在原地，平靜的看著林菲的變化。

“最後一刀。”他橫舉長刀，刀身隱隱泛起淡淡的微光。

……

吼！！！

巨熊圖騰化為的巨熊怒吼著，瘋狂撲擊上去。羅一雄站在遠處臉色蒼白。顯然消耗極大。

禿頂老頭身邊無數蟲子形成一個個小小的黑色圓球漂浮在空中，每一次巨熊的撲擊，都被這些蟲球擊退回去。

“放棄吧，老夫的蟲子不是這麽簡單就能突破的。”

馮曼肩上站著一只火紅色小鳥，頭頂絢麗的彩色羽毛，不過渾身紅光有些暗淡。

“小紅，再去一次！”馮曼一咬牙，輕聲對肩上小鳥道。

紅色小鳥振翅飛起，在空中劃出一道火紅色軌跡，在飛向禿頂老頭的半空中，飛速長大，最後變成一頭巨鷹一般的大鳥，狠狠撲向包圍在黑色蟲球內的老頭。

徐志康則是蹲在地上，手上身上都纏著無數綠色藤蔓，無數藤蔓枝葉高速的流動著，不斷往地下鉆。如果有人能夠看到地下的景象，就能發現，無數綠色植物藤蔓和無數黑色蟲子在地下相互糾纏著，瘋狂對抗。

“不行了！這老頭是C級，打消耗戰我們撐不下去！燕菲呢？”徐志康滿臉大汗道。

“你們還是先擔心自己吧，至於另外一個人，有我的同伴招呼。”老頭微笑道。“我的同伴可比我強多了。”

……

你忘記了麽？

一個聲音忽然在林菲腦海中響起。

你忘記了麽？

他輕輕睜開眼睛，看到的卻是一片黑暗。

一瞬間的黑暗後。眼前卻是飛速放大的銀色刀芒。

林菲手中的環瞬間消失。

鐺！！

哢嚓！

環陡然發出不堪重負的細微雜音。

林菲臉色一變。

嘩啦一聲，環的劍身陡然碎裂成無數碎片，宛如玻璃一般，包裹著勢朝外飛射而去。化為無數碎片雨。

尹川歲三迅速退後，避開無數碎片的飛濺。刀身上同時間再次亮起微光。

“下次不會有這麽好運了。”

林菲雙眼中的深藍色越發濃郁了。

渾身的勢不斷震動著。

他忽然懂了，為什麽自己感覺不到進步。

為什麽自己越來越停滯不前。

為什麽劍道真解也開始慢慢暗淡起來。

劍者，原本便是一往無回，鋒利無比，但是他的牽掛太多了，他擔心的太多了，早已沒有了最初時候的銳氣和鋒利，僅僅只是依靠積累，那只是量的變化，但本質上毫無進步。

勢，原本只是劍道真解附帶的產物，卻被他當做主要實力來源，劍術修為也僅僅停留在原本的程度，沒有進步。他寄希望於外力突破瓶頸，卻失去了對自己的信心。

每個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若是欲望太多，專註的太多，那麽註定成就會止步於常人。甚至僅僅只是平庸的層次。世界上有著無數的人，在同一條道路上，沒有誰比誰更天才，絕大多數都是一樣的起點，但若是精力分散過多，那麽取得的進步便只有很少的一部分。

林菲忘記了，他心中的聲音僅僅只是自己的心聲。

最初的時候，他想要變強的理由是什麽？

他想要的太多了，但這僅僅只是個理由，所謂的想要太多不僅僅只是給別人的理由，更多的是給自己。

……

轟！！巨大的風暴陡然爆開，強風吹得周圍無數東西往外飛去。

街道上，周圍沒有一個行人，其他街道的所有人似乎都有意的繞開結界所在的區域。情形異常詭異。

盧秀亞站在一頭巨大黑色蠍子身上，手中的關刀斜斜垂下。面色平靜。

對面的渡邊四花渾身顯得有些狼狽不堪。手裏的武士刀也缺了兩個缺口。看著站在蠍子上的盧秀亞，渡邊四花咬了咬下唇。

“秀亞大人確實名不虛傳，這次就給您面子。”

“讓你的手下回來吧。”盧秀亞平淡道。

……

林菲松開雙拳，忽然感覺一陣輕松。前所未有的輕松。

他已經死過一次了。到底在懼怕什麽呢？

擁有得越多，便越發懼怕失去。他懼怕失去現在所擁有的。

無論是身份地位，還是權力財富，亦或是周圍的人。他想到了高歌。那個從一開始便一無所有的人。也想到了燕十，那個同樣想要擁有太多的人。

他們一個即將前赴死亡，一個已經敗亡。

他看著面前不遠處的尹川歲三。

身邊無數的勢飛速被吸納回身體內。溯影劍訣最後一層終於有所松動了。那不是他最開始所想的後遺癥，僅僅只是後遺癥不會這麽長久。

林菲的身體緩緩從墻面上落下來，他的身邊沒有任何勢環繞，但給人的感覺卻完全和先前不同了。一種異常純凈的感覺浮上銀尹川歲三的心頭。

陽光下，林菲長發紛飛。手中僅剩下環的劍柄。但他毫不在意。

“游戲，結束吧。”他輕輕說著。身邊無數環的碎片緩緩浮起，環繞在空中。

尹川歲三也反而沒有了先前的平靜，心裏隱隱泛起絲絲異樣的危險感。他能夠感覺到，林菲的氣息異常純凈。

嗤！！

陡然間一道銀白色寒氣瞬間飛向尹川歲三。

一個雙鬢留得極長的男子出現在兩人之間的空地上。

“冰羅！！”尹川歲三眼神一凝。身形急速後退，想要退入賓館內。但馬上撞上了一層半透明的冰層。

長鬢男子渾身綻放著龐大無匹的勢能，完全超越了C級巔峰，而達到了B級。

他看了看一邊的林菲。

“勢被破了麽？”他皺了皺眉。

林菲在男子剛出現時便垂著下頭，再擡起頭時，已經是恢覆了偽裝的容貌，只是長發已經來不及收回。只得任由披散開來。

聽到男子的說話聲，他一言不發，平靜的站在原地。這是預料中的結果。

“不管你有什麽特殊能力，勢被破了，一切就完了。”冰羅淡淡道。

“是嗎？”林菲笑了笑。他腦海中，劍道真解的第一頁正緩緩打開，綻放著刺目的銀光。

……

遙遠的京都基地內。

空無一人的保管冷藏櫃中，一聲細微的碎裂聲悄悄傳出。

“嘟……”刺耳的警報聲陡然響起。

一個穿著白色工作服的研究人員急忙跑進來。打開冷藏櫃。取出一排電子試管架。然後仔細順著上邊紅燈閃爍的位置，取出一支試管。

裏面的透明圓球已經徹底碎裂成無數碎片，正在緩緩消失。

“可惜，又少了一個種子。”研究人員惋惜道。

身後研究室內，又緊接著跑來三四個研究人員。

“快去報告徐教授，具體編號q4213號種子勢能碎裂了。”拿著試管的研究人員扭頭大聲道。

……

京都的某大院中，一處寬大房間內，一個穿著黑色西裝，正準備出門的中年男人拿著手機放在耳邊。

“徐教授，你確信你沒看錯編號？”

電話那頭一個蒼老的聲音傳過來。

“吳世海將軍，我核對了幾次編號，絕對不會有錯。相信天策府那邊也應該傳來消息了。我也同樣為國家損失一個天才而惋惜。”

吳世海沈默了一會兒。終於還是惋惜道：“我會確認的，如果是真的，那麽就取消其資格吧。”

“另外，先前的研究結果出來了。”徐教授接著道，“同樣是這個編號，他的勢能非常混雜，很不純凈，這樣的勢就算還完好也不可能有太大成就，這是天賦註定的。所以將軍也不用太過惋惜。”

“不夠純凈？”吳世海轉過身，看向窗外樓下，一個溫婉的中年女子正牽著一個小孩子看著這裏。小男孩還在不斷的揮著小手。

他慢慢掛斷電話。但馬上又是一個電話響起。

“吳將軍，那個叫燕菲的小家夥勢被破了。真是可惜，出手的是渡邊四花手下的C級高手，一個叫尹川的人。”一個懶懶的女聲湊夠電話那頭傳來。

“任務結束，讓他回到轄區吧，天策府的名額會有人主動填補的。”吳世海嘆了口氣道。“另外吩咐他收斂一些，不過想必這次失敗也會讓他消沈一段時間。”

“好的。另外盧秀亞大人任務結束了又殺掉了雷神軍團的十多人。”

“讓她自己承擔後果，她和雷神的事不應該牽扯到我們組織。”吳世海揉著太陽穴無奈道。“同時將燕菲的資料降為普通檔案。他雖然潛力被破，實力大跌，但坐市級分社社長的位置還是足夠的。或許就這麽終老一生也不錯，和大多數分社社長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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